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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食材与鲜香的锅底,可是贺程没有胃口,胃里似乎还时不时冒出一股腥膻的味道,他简单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吃完饭贺程就回了房间,他迫切地需要洗个澡冲洗掉身上的不适感。他知道今天还没有结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他去找柯寅川。

在一个屋檐下,把自己洗干净去敲门,简直像是主动求欢,还不如以前,做就是做,不需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浴室门被打开,贺程涂抹沐浴露的手一顿,没有回头,只有柯寅川会进来。

浴室里雾气氤氲,镜子里只反射出两个模糊的人影。涂抹沐浴露的手被另一个人接替,滑腻的液体随着手掌的移动布满周身,随之带来的还有手掌上的温度。

明明淋下的水更热,可是皮肤相接的地方却燃起更灼热的感觉。

贺程愣愣地看着镜子里贴在一起的身体,朦胧的水汽似乎将气氛也渲染成暧昧的味道,温热的鼻息落在颈侧,有点痒。

温存,贺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

或许需要警惕下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他自嘲地想。

颈侧的气息沿着耳廓落在了鼻尖上,随后他的唇被封住,他睁着眼,看向柯寅川眼睛里,缭绕的雾气使他即使这样近,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柯寅川吻得很轻,舌尖扫过贺程的嘴唇与牙齿,伸进去与他唇舌相缠。被水汽占据大半的空间氧气本就稀薄,为数不多的残余也让柯寅川攫取殆尽,片刻后贺程就被吻得有些缺氧,身体不自觉地软和下来。

今天贺程乖得不像话,柯寅川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源源不断的热水继续从喷淋头落下,热气蒸腾,让沐浴露的味道愈发浓郁,明明是清冽的想,却莫名撩拨人的欲望。

刚刚还被开拓过的后穴此刻仍旧湿软,柯寅川手指简单地扩张两下,掰开他的臀瓣,挺身进入。

手指不比阴茎,突然的进入让贺程鼻腔发出一声闷哼,甬道里刚才没被触碰的地方被撑开填满,再是有力的撞击。

他气力不济,还没从缺氧中缓过来,手肘吃力地抵着墙壁,有些站不住。他们靠得太近,贺程的额头蹭在柯寅川的鼻尖,柯寅川呼出的空气,似乎直接送进了他的肺叶,令他无法呼吸,于是喘息着开口:“去床上。”

柯寅川难得听他的,后退两步让热水浇淋在彼此身上,沐浴露冲掉后,才从他身体里退出来。

没了支撑,贺程脚一软就要滑下去,柯寅川眼疾手快地把人捞在怀里,打横抱着出了浴室。

贺程湿淋淋地倒在床上,周身泛红,嘴唇微微张开急促地呼吸着,眸子似乎还带着水汽,望着人的时候都像雾里看花一般,朦胧柔和。

同平日里反差太大了,柯寅川俯身吻住他,堵住他的呼吸。在他没什么力道的挣扎里,掰开他的双腿架在臂弯,然后从正面再次进入他的身体,开始缓慢却有力地抽插。

太温柔了,简直不像柯寅川,贺程混沌的脑中只有这个印象。

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时候,贺程快没有意识的要累得睡过去,他觉得自己要死在床上了,抓着柯寅川的手臂求饶,嘴里吐出来的话破破碎碎的不成句子,就只剩下喘息与呻吟。

柯寅川抓着他的手按在被顶起的小腹上,恶劣地往上一撞,让他感受彼此身体的碰撞,他看着眼神几乎涣散的贺程,低声说:“最后一次。”

贺程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窝在柯寅川怀里,腰上还搭着一只手臂,他轻手轻脚地抬起那只手,想远离,还没放下,柯寅川手一用力,把他往怀里带的更近。

“几点了?”

贺程转头看着床头的时钟:“快六点。”

“再睡会儿。”柯寅川把他的手捉过来握住。

贺程只好放弃,依言闭上眼睛,只是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熬时间。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贺程察觉到柯寅川呼吸节奏变化,猜到他应该醒了,于是再次准备起身,刚一动,就又被拉了回去。

贺程只好继续窝在他怀里,望着窗帘发呆。

“贺程。”柯寅川的声音带着慵懒。

“嗯。”

应了之后卧室便安静了下来,贺程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候,柯寅川再度开口。

“来寰宇吧。”

不用问,就知道下一句是什么。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要求?可能是两次,可能是三次,从英国回来到再次被带回海城,贺程的记忆都不是很清晰。

即使贺程知道柯寅川若是真想,他拒绝不了,可还是说了不:“我做不来。”

“i大高材生、经大老师还有做不来的?”

贺程转过身面对他,或许是因为刚醒的缘故,现在的柯寅川看起来温和多了,贺程看着他褪去了锐利目光的眼睛,说:“比如处理情人。”

24

最终贺程还是没能拒绝掉柯寅川递过来的“橄榄枝。”

那天早上柯寅川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贺程以为他又要沉默地拂袖而去,柯寅川却突然凑过来亲了他一口,轻笑着说:“不会。”

不会让他处理,还是不会让他撞见,更或者不会有情人?

贺程不明白,也不是很在乎,他更在意这个亲昵的吻,带给他那种不安的感觉。

一份工作罢了,只是这份工作现在多了床下的内容,倒也不算差,毕竟还有什么比上床更差的?

很奇怪,身体的接触,似乎将他们之间那层透明的隔阂消弭不少。

人类,说到底也是动物的一种罢了。

还有三年,他一直从心理上强烈抗拒的话,或许不久之后就又会陷入情感跟心理上的窒息里,那种体验很不好受,譬如行尸走肉,来一次也就够了,真没完没了的,他可能真会往手腕上再拉上一刀。

如果一定要发生,那么就降低感受,抛弃一些不必要的情感。

又三年的合同,几天后签字的时候没有了第一次的忐忑纠结,他甚至没有仔细看具体条款,拿起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潇洒干脆,唯独手有点抖。受伤的神经没好全乎,他拿起合同仔细端详了一下,字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没忍住轻皱了下眉头。

柯寅川坐在对面问他:“怎么?”

这自然不能实话实说,贺程开了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在想要不要讨价还价。”

在场三人都听得出是玩笑话,可柯寅川还是看了陈行一眼。陈行了然,立马出去重新打印了两份。

薪水翻了两番,不得不说,柯寅川一直都是个很大方的人,贺程没再说什么,签了字递回去。

陈行犯贱似的又看了眼薪水那一栏的数字,一阵肉疼。

贺程的办公室同样在寰宇顶楼,单独一间,紧挨着柯寅川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带给贺程的体验实在不怎么好,第一次来是签合约,第二次来便是从伦敦回来。再次站在这个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时,那天狼狈又淫糜的残影仿佛在他脑海播放,他甚至不愿看那张沙发一眼。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上班如坐牢的感受,只是班还是要上,即使他的工作内容从前几天的无所事事,变成了在办公室看文献,与现在的工作无关,都是关于以前的工作的。

总不能真的三年都只做金丝雀或者所谓的助理,他尚还有人生的目标与理想,若不是柯寅川的强势,他或许真的会考虑去郝言的实验室干上一段时间。

贺程明明是温室成长起来的花木,却有着野草一般的适应力。第二周已经适应良好,倒是陈助理有些缩手缩脚,一副不知道把他放在什么位置的感觉,贺程在一旁看得开心。

而宁大秘早已修成了人精,不过几天,便对贺程的态度拿捏得当。小事琐事是必不能让他去的,公司一些机密也不会经过他手,只敲到好处的扔些活儿。

过了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贺程对这个地方的排斥已减了许多。工作起来的柯寅川理智、严厉,甚至还有些禁欲的味道,一点看不出是会在休息室里放情趣道具的人。

一日,连着开了一天的会,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散了。陈行本来想让司机载着贺程先回去,贺程正好也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就拒绝了,更何况,这段时间,他跟柯寅川基本是同进同出,没有加个班就要开小灶先走的道理,拿着人家工资呢。

等贺程从一堆资料里埋头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四周寂静,他听了一会儿,没有一点声响,起身敲了敲门。

“进来。”

他推门进去,看见柯寅川背后的玻璃里,倒映着电脑上一大版的文字,桌上放着还剩下半杯的咖啡,面容是少见的疲倦。

“还没回去?”柯寅川仰靠在椅子上,两指搭在山根轻捏,他吩咐了陈行,以为贺程已经回去了。

贺程站在门边,不是必要,他仍旧不想踏足这间办公室:“张叔煲了汤跟粥,要先吃点么?”

东西早在八点就送来了,贺程吃过,等柯寅川散会的时候,后头又跟着几个人进了办公室,再后来就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好。”

贺程转身准备拿去加热。

“等等。”柯寅川直起身子,拿过一旁的外套搭在臂弯,“出去吃吧。”

贺程与他一道进了电梯,其他楼层或许还有办公室亮灯,可是顶层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贺程自作主张的让宁云跟陈行他们都走了,这会儿好了,就他陪着去吃饭。

车辆停在地下室电梯口,往日总有其他人坐副驾驶,今日只有贺程,他想了想,还是坐回了后座。

“以后……”车辆驶出地下室,窗外霓虹灯光映在贺程手上,隐约可以见到一道疤,柯寅川将出口的话停在喉咙里,那是他曾经剧烈抵抗的痕迹。

贺程见久没有下文,侧过头问他:“怎么了?”

以后不用等。这句话停在喉咙里,柯寅川没继续说,转而说其他的:“下个月你跟我出差。”

“澳洲?好”澳洲有一宗大的生意,柯寅川亲自上阵,今天的会大半跟这个有关,但是这些事到不了贺程手上,他有些疑惑,却也有些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去,没有多问。

吃完饭已经将近一点,这同往日作息差别太大,回到家又胡闹一通,俩人在床上纠缠到很晚,贺程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洗澡回房,直接就在柯寅川卧室睡到了日上三竿。

入职第二周的周二,贺助理就旷工了,但是贺程并不认为这是旷工,他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全年无休,没有比他更称职的人了。

他心安理得拿过手机看信息,并没有人因此责难他。翻身下床时瞥见床头柜上有个深色的丝绒盒子。

里头是块表,深蓝色的表盘,晃动的时候光影变幻如同海中波浪,看着价值不菲,贺程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柯寅川起床放在床头的,让他戴上。

贺程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疤痕,想起昨天柯寅川停留在上面的目光,把盒子拿在手里回了房。

换了身衣服下楼,餐桌上正好摆着早点,每次做完贺程都不怎么有胃口,总觉得胃还被顶着,叫他难受。他只拿了杯牛奶,坐在往日常坐的沙发里慢慢喝着。

张叔看了看桌上没动的餐食,又看一眼窝在沙发里的背影,摇头叹息。

鸽子早就没喂了,面包屑却还是每日备着,贺程觉得无聊,拎着袋子出去消那根本没有的食。

看见顾明钺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今天应该是上学的日子才对,不过顾明钺没有划船,这个天气也不适宜这样的运动了。顾明钺坐在岸边,像是在钓鱼。贺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明钺拉竿换鱼饵,才确定了他真的在钓鱼。

十四五岁的小孩哪有耐心做这事,就十来分钟,贺程见他鱼没钩上来一条,饵换了好几趟。

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他跟着周颂安去钓过几次,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玩一会儿,然后躺回帐篷看书或者睡觉,直到周颂安叫他吃东西。周颂安做得一手好鱼,能短暂拯救他被英国荼毒的嘴,所以就算是无聊,周颂安叫他钓鱼,他也乐意去陪着。

贺程把手中最后一点面包屑抛向空中,准备离开,追食的鸽子飞起大片,最终引起了对面本就不专心垂钓的人的注意。

顾明钺丢了鱼竿,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大力挥动,贺程抬手示意他看到了,站在栈道上看他,这样的地界大声呼唤实在违和,但显然顾明钺不在乎。

“等我!”顾明钺手做喇叭状,得益于风是顺着贺程吹的,他勉强能听见。

贺程靠着栏杆等在原地,但似乎因为他没有回应,顾明钺又喊了一遍等我,贺程只好再次挥手示意。

这里虽然能够见着彼此,但是别墅的区域划分还是很明显的,贺程不知道顾明钺要他等什么,难道还要划着小舟来?

湖边风大,贺程身子骨受不住,估摸着顾明钺没那么快过来,他转身往回走,准备去套个外套,还没走到门口,一辆迈凯伦停在他面前。

“贺程!”顾明钺拉开车喊他。

这倒是稀奇,虽然都在一处,但是别墅安保严格,不过都是邻居,认识也不一定,贺程更在意另一个事。

“你几岁了?”他抱臂现在台阶上问顾明钺。

顾明钺不明所以,手搭在车门上问他:“十五啊,怎么了?”

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无法无天。

贺程扫了方向盘一眼:“无证驾驶,下来。”

顾明钺不服气:“我学了驾照的!只是年龄不到。”

贺程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那你驾照拿来我看看。”

这自然是没有的,顾明钺嘿嘿一笑,露出他白花花的十二颗牙:“哎呀不说这个,我哥过几天生日,你陪我去买礼物嘛。”

我们有这么熟么?贺程一脸迷茫,对这个展开很不解。

见他没有回答,顾明钺直接下车把贺程推到驾驶座,迅速关上车门跑到另一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为了防止未成年驾驶机动车辆,那你来开车吧。”

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贺程确实没拒绝,顾明钺总让他想起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可能也是这样。

“我很久没开车了。”贺程给他打预防针。

“多久?”顾明钺决定原谅贺程把他的车开成老爷车的架势。

贺程想了下:“半年吧?”

顾明钺不解:“为什么啊?”

“生病了,不过已经好了。”确实好了,开得慢并不是生疏,而是因为担心手腕,“今天不是上课吗?”

“学校放假了。”

贺程拆穿他:“给你一个人放的?”

“哎呀你怎么总拆我台?”

贺程笑了笑,没再问,这个年纪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可惜顾明钺忍不住,他歪头看贺程,到底年轻,按捺不住:“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贺程无奈,问他:“为什么?”

“我喜欢的女孩子喜欢蛇,我上周就送了她一条蛇,结果把她吓到了。”像是不服气,顾明钺把安全带扯来扯去,“她明明说她喜欢的啊,我就托人买了,那个蛇可难买了,谁知道吓着了,这不是叶公好龙嘛?”

“我去她家道歉她也不见我,我妈让我在家反省两天。”

……

这什么脑回路?贺程觉得不可思议,时代在发展,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还有顾明钺这样“蠢萌”的富家公子哥。

贺程觉得顾明钺今天来找他买礼物实在是明智之举:“你哥喜欢什么?”

“他什么都喜欢。”

“嗯。”其实顾明钺跟他一点不像,但却总能让他想起一些往事。

26

最后顾明钺选了一对袖扣,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用顾明钺的话说就是,反正他哥啥都不缺,但是如果他不送,那么他哥就永远缺个生日礼物。

离开时贺程余光扫过个领带夹,让柜姐一块包了起来。

买礼物其实是顺带,顾明钺看着还在等包装的贺程有些犹豫。

“顾明钺。”

一声呼唤把他思绪叫停,顾明钺循声望去,看见了顾明钧,他上前去打招呼:“哥!”

顾明钧问他:“你不是在家面壁吗?”

顾明钺愣了一下,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嘟囔着:“我说要给你买礼物,我妈就放我出来了。”

“礼物呢?”

顾明钺提起手里的包装袋摇了摇,然后藏在身后:“现在不能给你。”

顾明钧拍了下他脑袋:“走吧,带你去吃饭。”他约了柯寅川吃饭,没什么正事,不介意带个小朋友。

“不要,我还有朋友一起来的。”

这确实不合适,顾明钧拍了下他的脑袋就准备走,还没抬脚就看见贺程,没什么由来的,凭着直觉问顾明钺:“你的朋友是贺程?”

顾明钺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行了,我走了。”

“哦。”不认识知道人家叫什么?

顾明钺不信他,转回店里,拿起一个小摆件,放在手里摩挲,贺程走过来,夸道:“很好看。”

“那我送给你!”

贺程拒绝:“谢谢,不过我生日还有很久。”

“不是生日也可以送,当感谢你陪我来买礼物。”

贺程把摆件放回去,说:“买完了,我们走吧。”

“这个也帮我包起来,谢谢。”别致精巧的玩意,顾明钺舍不得,“很好看啊,可以摆在桌子或者床头。”

贺程没再拒绝,只是不知道应该拿这个东西怎么办,他好像这段时间,除了衣物之类的,没再添置过什么东西。

顾明钺看着他发呆,问:“是不是不喜欢呀。”

贺程摇摇头:“很好看,只是不知道放哪里。”

“你的桌子跟床头没有摆东西嘛?”

贺程想了下,现在的房间确实没有东西,原来的住处倒是有。

那不是他的家,所以不需要装饰,如果要离开,只需要把衣物带走,所有的一切就跟刚来时没什么两样。

他甚至想不起来别墅房间的窗帘是什么颜色,床头柜有几个抽屉,自然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东西,只好沉默。

“啊,真的啊?”贺程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把家布置成冰冷的酒店的人。

“嗯。”

“那正好,现在有东西了。”

贺程不置可否,把购物袋拎在手里,俩人一齐出了店。

买完东西已经到了饭点,顾明钺要请贺程吃饭,贺程说哪能让学生请他吃饭,更何况刚刚还收到礼物。问过喜好后,带着他去了一家粤菜餐厅。

碰巧得很,俩人踏入店里就看见了顾明钧跟柯寅川,想来也是刚到,服务员正要引着他们进包厢。

顾明钺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老实喊人:“哥,寅川哥。”

旷工的员工偶遇了上司,这样的情形贺程从未遇到过,不免有些尴尬,他不认识柯寅川旁边的人,不过以前见过一次。

柯寅川愣了下:“你们怎么在一起?”

贺程也想问,为什么不同意顾明钺的提议让他请客。

最后四人还是坐在了同一张桌子旁。

顾明钺看着坐在对面的俩人,这才咂摸出点味道来,他竟忘了那是柯寅川的别墅,他妈说他蠢果然没错。

只是柯寅川“谈恋爱”的口碑不大好,这事还是顾明钧跟严随声吵架时,他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知道的。

他怕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湖边已经没有人再在那里喂鸽子了,那他明年还可不可以约贺程划船?

“什么划船?”顾明钧对顾明钺没头没尾的话表示疑问。

“啊?”顾明钺回过神,才发觉话已出口,眼神有点不知所措的愣在那儿,预备打哈哈混过去。

“可以。”柯寅川饮下一口汤,接着道,“划几年都可以。”

顾明钺心头一松:“那就好,寅川哥,可不可再在湖边建个小码头啊。”

柯寅川应下,并把这个事交给了贺程。

顾明钺朝贺程眨了眨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露着喜悦。

贺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回了个微笑,有些分心地跟顾明钺讨论码头的事。

他跟柯寅川的约定,已经不足三年,而且,他也不想在别墅住三年。

他想起那个空落落的床头,或许,他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搬出去。

顾明钧心里默默啧了一声,瞧出贺程的心不在焉,夹起一块蒸排骨放到顾明钺碗里:“对了,姑姑让我问你,你的蛇放哪里了?可别吓着人。”

顾明钺手一抖,那块排骨掉回碗里。

他忘了,那条蛇还在他包里,骗她妈说丢了,今天早上好像没看见。

“啊!哥!送我回去!快快快!”

什么排骨,龙肉他都不想吃了,要是他妈看见了蛇,他手怕是没了。

顾明钧后悔不已,他戏还没看完呢,无可奈何地起身告辞去追顾明钺。

这顿饭本来已近尾声,便也顺势结束了。

贺程本来预备旷工一天,奈何天公不作美,现下又坐在了车上老位置,准备回公司。

柯寅川在打工作电话,贺程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侧面看起来眼窝更深,垂眸的时候,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小洼阴影,有种平和安静的感觉。

“怎么了?”贺程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太久,柯寅川挂断电话问他。

“没什么。”其实贺程想问刚刚说的“几年”是什么意思,这会儿突然说不出口了,三年也算几年吧,他迷糊地想。

“今天怎么跟顾明钺在一块了?”

贺程右手有些发抖,可能提了太久袋子,受过伤的神经反抗起来,他用左手握住手腕轻轻揉捏,难得轻松地跟柯寅川说些闲话:“他用蛇跟同学表白,把人吓病了,被罚在家面壁,今天捉了我来陪他买礼物,应该是顾明钧的生日礼物。”

柯寅川笑了一声说:“跟他哥半斤八两。”

“是吗?”

明明跟你半斤八两。

贺程喉结滚了滚,咽下这句话,手已经不再发抖,但他依旧握着。

柯寅川眼睛扫过他手边的购物袋,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多稀奇,明明床都上一年了,却不知道对方生日,贺程神色淡淡说:“已经过了。”

“知道我的生日吗?”柯寅川的目光落在贺程脸上,那一小洼阴影已经不在,方才平和的错觉随之消失。

“十一月十六号,那天会有一个生日宴。”尽管助理工作只做了一周多,可贺程还算尽职尽责,老板生日总归记得的,他补充,“我现在是你的助理,柯总。”

柯寅川转头目视前方,片刻后开口:“不上班记得请假。”

……

怪谁?

“哥,他们是什么关系呀?”

顾明钧不乐意跟他说这事:“小屁孩别多问。”

“你礼物没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知道还问。”

“你跟随声哥啥关系,他们就啥关系呗。”

顾明钧轻轻踩了脚刹车,转头看自家弟弟,一时不知道说他聪明好,还是说他傻好。

“这话别乱说,知道了吗,特别是你妈那里。”

“知道了知道了,哥我跟你说,我以前见过贺程的,很早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

“小时候,那时候我妈要去英国,我闹着要去,她就带我去了,去参加一个葬礼,我才想起来,那会儿就见过他了,那个葬礼,是他妈妈的,那时候我还给过他几颗糖,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顾明钺只依稀记得贺程单薄孤独的站在那里,跟来吊唁的人致谢鞠躬,整张脸只有眼睛是有血色的。

那会儿他就想,这么好看的哥哥,没有了妈妈一定很伤心,于是给了他几颗糖,他还记得贺程握着糖好一会儿才低头对他说谢谢。

顾明钧叹了口气,程顾两家上两辈的时候交往密切,程静跟顾明钺的母亲顾知意是好友,直到程静嫁给了贺连山才少了来往,再后来,程家出了变故。这种事也就老爷子偶尔兴起会说说,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不清楚,顾明钺就更不清楚了。

“你不如多想想你的蛇丢哪儿了。”

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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