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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秘密。」

徐知行总爱说些漂亮话,十年前徐书泽与他聊理想谈未来,徐知行甚至都误以为他们之间确是有天定的缘份,即便感情的开端他是不怀好意,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有多喜欢徐知行,他的妒忌与执拗不过是这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保护网。

他拼尽全力地成为一颗玻璃弹珠,好让所有否定他的人都得仰视他反弹后跃起的高度,而他在一次次绝地反击后,逐渐遗忘了他的目的地。

他一直认定的对手、敌人却从没放弃过证明,原来他也不需要努力才会被人喜欢。

“我……”

徐书泽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作答徐知行这一句真心告白。

咔哒一声门把手旋转九十度后,这让徐书泽心乱如麻的场面总算被打破,护士进来察看病人的状态,询问他是否需要止痛剂,徐知行摇摇头望向他,即便没有说出口徐书泽竟也能意会。

太过合衬的对手始终无法在赌局上分出输赢,徐书泽避开那能把人看穿的视线,开口问护士需要住院多久。

“啊~缝合手术不算大手术,要是病人回家有人照顾的话今晚就可以出院,按时来复查拆线就可以,这是刚出来的检查报告和片子,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就行。”

徐书泽接过报告每一行都一字不漏看过去,认真的程度堪比高考阅题,护士看他这么认真不禁笑着对躺在病床上的徐知行说:“你这朋友是真紧张你呀,一从救护车下来就在急诊门口大喊大叫,吓得我们所有人都出动了哈哈哈。”

徐书泽抓着报告的手更紧了,清了清嗓掩饰尴尬,给徐知行使个眼神让他别乱说话,对方挑了下眉老实闭嘴。

“不过帅哥你运气挺好,本来血库里rh阴性血就特别稀缺,前两天刚送来才不用调配。”

听到这句话徐书泽迟疑地抬起了头,只见上一秒还目送秋波的人眼神躲闪,徐书泽这二十年来头一回知道徐知行也是熊猫血,他没遗传到也就自以为徐知行肯定也没有。

他似乎根本就不了解面前的人。

如此想来,这十年来徐知行在英国留学还是回国后的一切经历,他都一无所知,重逢之时徐书泽总认为对方与他争锋相对,可等年少的误会逐渐冰融,偏执生出的敌意都扑了空。

办完出院手续打车回到家,天色已经黑得彻底,徐书泽把人架着送回卧室,掖好被子不让他乱动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睡衣准备换上。

徐知行趴在枕头上一动不动盯着他看,正打算解扣子的徐书泽拿起睡衣就走出了卧室,徐书泽似乎听到那人在偷笑,红着耳朵根子进了浴室。

等他脱下带着血污的衬衣,这才发现小臂外侧一大片擦伤,披着西装外套根本没人发现,他自己精神紧绷也感受不到疼痛。

抽出几张消毒湿巾随手一擦,凝血的伤口又被擦开,徐书泽咬紧了牙根忍着痛楚把伤口处理干净,出去客厅里翻找绷带,路过卧室门口看到徐知行从床上弹坐起,突然意识到他还赤裸着上半身,手臂上的伤肯定一览无余。

“你别乱动,躺回去。”

“你手……”

徐书泽摆了摆手回答说只是擦伤,对方这才安心躺下,等洗完澡出来徐知行还是满脸忧心忡忡,只好解开绷带给他察看伤势。

“别拆别拆,我不看了。”

徐知行脑袋上的绷带也松开了点,露出几撮呆毛翘着,徐书泽越看越觉得滑稽,忍着笑意背过身去,对方忽然就从背后就缠了上来。

徐书泽下意识就要抬起手肘,一想到身后的人还是个伤员,只好任由对方抱着。回忆着医嘱点开外卖软件,收藏列表里正好有一家粤式粥记,徐书泽点开浏览了一下,肩头搭上一个脑袋。

“我还以为你会像偶像剧女主一样,亲手给我做一顿爱心餐,然后笨手笨脚把厨房搞乱。”

徐书泽把额前的湿发撩开,别过脸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怕我把厨房炸了,我可以给你做那爱心餐。”

“嗯……我吃这个青菜瘦肉粥吧,再加两个葱花饼,你不喜欢吃葱的话……点鸡蛋饼怎么样?”

徐知行伸长手在他屏幕上点来点去,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好在是明天是周末不用去单位上班,不然要是看着这光荣负伤的样子,刘局绝对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点完外卖两人正要躺下门铃就被按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纳闷着,徐书泽看了眼手机发现骑手都还没到商家取餐,只听徐知行的手机屏幕亮起,徐书泽看到是陌生号码心头一紧,猜想是不是王盛民找人堵家门口来了。

正要起身徐知行直接拦住他,都没来得及穿拖鞋赤脚冲到了门口,一开门就看到快递员抱着一个硕大的纸箱,徐知行这才放心慢悠悠下了床。

可徐知行签收完却鬼鬼祟祟抱着箱子不肯拆,徐书泽假装不感兴趣倒了杯水喝,放下戒备的人把纸箱堆在了阳台里滚筒洗衣机的旁边,徐书泽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徐知行身后那大尾巴都藏不住了。

徐书泽假装走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一个回马枪就冲到了阳台,随手拿过给花盆松土的小铁铲,呲啦一声就划开了封箱胶带。

闻声而来的徐知行连忙大喊别动,徐书泽一听动作更快,打开纸箱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箱子里一堆发箍、项圈、围裙甚至连丁字裤都缀着蕾丝花边,徐书泽抽搐着嘴角满脸嫌弃地捏起一只长筒丝袜,眼神凌厉得让徐知行后背发凉。

“你买了些什么破烂玩意……”

“我就是……你放下!”

徐书泽看面前的人一阵青一阵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徐领导私下玩这么花啊?”,拿出裙子才发现还是一套女仆装,他都快要笑抽过去了。

“怎么着,这意思英雄救美是想让我以身相许?”

徐知行疯狂摆手否认,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我对女装没兴趣,不过你要是想看,试试也没什么大不了。”

徐书泽翻出快递箱里所有的东西,仔细观摩研究着这几块破布到底该怎么穿。

“现在。”

徐书泽没注意听对方说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头迟疑着问道:“你说什么?”

“现在穿给我看吧。”

「厌恶与喜爱一线之隔。」

两人嬉笑打闹收拾完战场,躺在地毯上一起打手游,徐书泽太久没玩老是被虐,说要带他玩的徐知行还不给他打辅助,徐书泽看着对方全神贯注的模样十分不顺眼,瞥了眼身旁那老式红木沙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明天就给我去买沙发垫!听到没有?”

“嗯嗯好。”

一看徐知行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不掩饰他的敷衍,正在此时门铃响起,徐书泽直接夺过对方的手机,踹了两脚把人踢出去开门。

两人都以为是外卖送上门了,徐书泽光着脚丫子跳出地毯,准备去厨房拿蘸碟倒点陈醋,直到徐知行看见门外的熟悉面容一声不吭,徐书泽放下手里的调料,疑惑地走到门口也愣在了原地。

“妈……你怎么来了?”

徐知行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受伤的事,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事事被母亲掌控,肯定是医院发现他的血型后通知了紧急联系人,母亲一定是扔下手头的工作就从外省赶回来,青黑眼圈和满脸疲惫都可见一斑。

再一次被审视且带有鄙夷的眼神凝视,徐书泽下意识就躲在徐知行身后,只听高跟鞋跟重重落地,女人气势汹汹从门外踏进来,徐知行跟着转过身子把他护在身后。

“哼,我要是不来,怎么发现你这个臭小子把我们蒙在鼓里,你什么时候又和他鬼混在一起了!”

徐母言语犀利,毫不客气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紧靠在一起的两人嗤之以鼻。

徐知行微侧过身对着徐书泽说让他先回房间,徐书泽一开始确实被吓到,冷静下来便觉得他没做错事凭什么要抱头鼠窜,甩开徐知行的手径直走向了沙发坐下。

“你——”

徐书泽这样的举动让徐母出乎意外,一时不知该作如何反应,扯了扯裙边挪了挪身子。

察觉到气氛僵持的徐知行连忙倒了杯水放在母亲面前,弯着腰谦恭发问:“妈,你吃过晚饭了吗?”

对方给他一记白眼,徐知行默默闭上嘴,走到徐书泽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口,徐知行还以为再怎么也会卖他个面子,没想到徐书泽扬起眉毛努了努嘴道:“怎么了?我不能坐这里?”

徐知行脸上硬挤出来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了,压低声音催促道:“你先跟我过来。”

听到这话的徐书泽皱了下眉头,余光瞥见身旁的女人得意洋洋的神态,一时怒从心起,甩开试图控制自己的那只手。

他可不想出演那些俗套剧情,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道:“婶婶,十年不见了,您还是一样优雅漂亮。”

“你别跟我套近乎!”

徐母听到这声尊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然站起指着徐书泽的脸质问儿子:“知行,给我解释清楚!”

徐书泽索性仰头惬意地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看这一出好戏,他并非想让徐知行在夹在他与婶婶之间难堪,只不过是想看看过了十年,面前这个端庄优雅的女人是否还是对他避如洪水猛兽。

“婶婶,我上个月才被派到宁市工作,就来知行这儿暂住一段时间。”

徐书泽看着母子俩都不苟言笑的模样,油腔滑调起来:“婶婶您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他。”

徐书泽说完还用指尖捻了捻身旁徐知行的衣角,轻浮浪荡的样子直接刺激了本就一点就着的徐母,对方直接拽起他的衣领开始骂着“混账、王八蛋”之类,徐书泽一反抗还没用力徐母就顺势装作被推倒在地。

徐知行情急之中扶住母亲,转身一看徐书泽脖颈处立刻显出几条红痕来,刚伸出的手就被徐书泽拒之于外,绕过两人拍了拍衣服站在一边。

“知行,你……!头上的伤是不是也是为了他?你平时的工作哪需要去施工现场?”

徐书泽还嫌火少得不够旺,煽风点火道:“是啊,知行他特别勇敢~”

徐母被气得一噎,看着徐书泽蹬鼻子上脸的样子简直和他爹一模一样,拍着胸口缓了好久才指着他鼻子责问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儿子!”

“妈,别说了。”

徐知行搀着母亲坐回沙发上,起身挡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伸手轻轻握住徐书泽的手臂轻声道:“书泽,别这样……”

徐书泽嗤笑一声,他就猜到徐知行永远都是这样左右逢源,而在他看来这却是在搅浑水,探过身朝着徐母得意忘形道:

“婶婶,你自己问问您的好儿子,是我缠着他,还是他求着跟我好。”

“你!”

徐知行叹了口气双手搭在他肩头,温声细语劝慰起来。

“书泽,你别生气,先回房间好吗?我和我妈聊聊。”

话音刚落徐母就从后面拽过徐知行的手臂,丝毫不顾及形象大声质问:“知行!你和他到底……你和妈妈发过誓,你忘了吗?!”

徐知行咬紧了后槽牙,下颚线条更为锋利,只见他牵起了徐书泽的手缓缓转过身,一字一句语气十分坚定道:“妈,你当年逼我去英国,好,我去了,你让我回来待在宁市,行,我也听了。断绝关系那些话都是你空口所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他。”

徐书泽心头一震,眼前这人的脊背笔直得让他有些恍神,徐知行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口是心非的少年了。

外强中干的徐母早已泪水潸然,一边啜泣一边抚摸着儿子的手背,绝望地望着她最疼爱的儿子。

“你这几年来故意搞砸相亲就是为了他对吧?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心!知行,我不是不让你自由恋爱,但、你们是兄弟!这是、这是不伦!你想让爸爸妈妈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一辈子吗?”

听到此处的徐书泽冷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封建传统那一套,他没那么大能耐断了徐家的种,他也没想过和徐知行纠缠不清一辈子。

“婶婶您放心,我绝不耽误你们娶媳妇抱孙子,我最多在这里呆半年。”

“半年?呵,说得轻巧,你知道这十年知行是怎么过来的吗?”

“妈!你别说了!”

“十年也是他欠我的,你们一家子三代欠下的债,这辈子他都还不完。我们就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你的宝贝儿子生育能力不错,我检查过了,找个女人生三胎绝不成问题!”

“哥!”

徐知行这辈子,我不想对你这种雏鸟情结负责。何况难道你真要跟我这么不清不楚过一辈子?别搞笑了,你不结婚吗?你妈不还等着抱孙子吗?”

“我不结。”

“别逗了。”

门铃声急促地响了好一阵,徐书泽推开眼前的人,走到门口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平静地走到餐桌旁放下,“先吃饭吧。”

拒绝沟通的徐书泽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正眼瞧过徐知行,徐知行也知道到母亲那些话的杀伤力太大,心想得给徐书泽一段时间平缓,毕竟气头上的人再怎么劝都还是钻牛角尖,徐知行不愿意再重蹈过去十年的覆辙。

徐书泽本就因为施工现场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周一到公司挂着一张脸把沈助理都吓了一跳。

沈助理看出徐总不太对劲,从不爱管闲事也忍不住多了两句嘴,询问拆迁工作的进展,好心想开导却不没想到人家直接一句“这些事还要问我吗?需要我一一向你汇报吗?”,沈助理没想到会被教训,都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个场面。好在一通电话来得及时,沈助理本打算悄无声息溜出去,却不小心听到了几句对话。

“妈,不是你想的那个……嗯,我晓得,不是……妈你再这样说我就挂了。”

沈助理蹑手蹑脚关上办公室的门,不由得好奇徐总为什么如此心事重重,午休时间也没见人从办公室出来,听部门里的小姑娘们八卦以前都是专车接送,甚至还有精致的午餐便当,可现在从百叶帘缝望去,领导却背靠在沙发皮椅上望着落地窗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香烟。

下午会议小组报告时也心不在焉,到了下班时间也还是在办公室里一声不吭,同事们悄悄打完卡就跑了,她是总助理只好继续等领导下班。可没想到她一个铁腚也遭不住加班的摧残,敲响了徐总办公室的门,询问是否还有什么工作要吩咐给她办。

眼圈青黑的人看了眼手表,看了眼乌漆夜色这才反应过来,办公室外空无一人,看着对方神情疲惫连忙让沈助理下班回家,徐书泽揉了揉眉心打开微信里开启了免打扰的聊天框。

z:领导让我先暂停西北的工作,等复查完身体恢复再过去。

z:中午有饭局赶不过去了,我在收藏里给你添加了新的几家外卖,味道都还不错,你看看想吃什么。

z:晚上吃红烧鲷鱼怎么样?再加个蒜苔炒肉?

z:今晚几点回来?

z:不接电话至少回复我一句消息行吗?

xu:有应酬。

徐书泽滑动屏幕清理完所有后台运行软件,拿起西装和公文包离开了公司,商业中心即便是在晚上十点还是灯火通明,徐书泽漫无目的在街头晃荡,一时之间分不清归路的方向,他随意靠在一辆单车边发呆,直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哥,麻烦让一下可以吗?我扫码骑车。”

听到哥这个称呼的徐书泽立马应激反应地站直了,连忙给路人让开位置,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徐书泽看也没看就挂断了,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到至学路的顺安小区。”

“好嘞,超过十点以后不打表了啊,一口价四十五块,怎么说,咱走吗?”

徐书泽疲惫地靠着车窗应了一声,他只想快点回去躺下。

“那个,帅哥你手机一直在响,要不要接一下?”

“不用,骚扰电话,师傅你开车吧。”

等徐书泽到了门口,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摩挲着手里的钥匙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屋里漆黑随手开了一盏灯,慢慢走回主卧却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顿住脚步回过身倚着门框,只见徐知行气喘吁吁拿着车钥匙进来。

“你回来了啊。”

徐知行的演技太差,神态掩饰不住的堂皇,徐书泽双手插兜一语不发,听着对方心虚地向他解释刚才去给领导送文件。

“你以为自己是零零七啊玩跟踪那套,你还不如接我回来,给我省下几十块打车钱。”

徐书泽下车的时候发现有辆车远远地跟在后头,心虚怕被发现打着双闪停到了马路对面,敞亮的路灯下一眼就能看出是谁,果然两人就是前后脚进的家门。

“我知道你不想理我……”

面前被拆穿的人十分委屈,快心软的徐书泽又想起上午那通电话,神情淡漠道:“婶婶去找我妈了。”

徐知行一听连忙扔下钥匙要冲到他面前解释,徐书泽伸出掌心撑在面前不让对方靠近,继续说道:“我妈早就知道了,我猜在十年前婶婶就告过状了。上几代人的恩怨我不想掺和,既然路已经走岔了,我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都是成年人别太走心,我们最终只能是陌路人,婶婶应该连以后你的婚礼请柬都不想发给我。”

“哥,你别再说结婚这件事了。”

徐知行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深深地望着他。

“以前我不让你喊我哥,因为我确实有点喜欢你,一想到你是我堂弟我就觉得自己恶心,可越讨厌自己我就越恨你,恨你为什么和我同个姓,又为什么喜欢我。”

徐书泽长叹了一口气,喉中哽咽不知该如何继续。

“这些问题,我花了十年都琢磨不明白,就算再浪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应该也是没办法找到答案,徐知行,你能给我解答吗?”

徐知行的拥抱并没有让他回暖,徐书泽知道对方只是在逃避他的提问。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嗯,也许吧。”

「专属礼物的价值。」

徐知行还是跟从前一样随叫随到,除了床伴还得当专属司机,徐书泽工地公司两头跑,徐知行一趟也不落来回接送。

拆迁工作面对的不仅仅是建设工作,管道拆除得和消防部门打交道,高压电线电塔拆迁得上访电网,还有太多大大小小的关系人物徐书泽都得去疏通,几乎一周里四天都是喝得烂醉如泥。

徐知行不能亲自出面解决,就只能熄了火在车里等着人,满身酒气的徐书泽上了车就耷拉着脸一声不吭。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明晚叶董要来宁市见投资商。”

徐知行知道他肯定把生日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还准备了礼物和小惊喜,听对方要去应酬作陪,那安排的惊喜肯定就没办法进行了,徐知行虽然觉得可惜,不过一想至少自己还能陪在他身边。

一回到家徐知行就催促着徐书泽进浴室洗澡,趁着这段空隙从阳台里拿出几十个包装不一的礼盒,细心摆放在地毯上,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蛋糕点上蜡烛,轻轻关上了房里所有的灯。

徐书泽擦着头发一扭开门把手,正瞧见徐知行护着火苗单手托蛋糕,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向他走来,徐书泽眼角不自觉湿润,忍了忍抓着毛巾往脑袋上一抹,道了声谢就要吹灭蜡烛。

“诶诶,等一下。”

徐知行的双眸闪烁着光亮,又拿出一根蜡烛点燃插上,“你也送我一个愿望吧。”

徐书泽没多想点了个头,闭上眼装作许愿。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许愿?”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书泽猛地睁眼,微乎其微的烛光只能照耀出那人侧脸的轮廓,上下唇一开一合,赠送的愿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徐书泽连忙吹灭了烛火,擦肩越过面前的人,映入眼帘的礼物山让他更为震惊。

“二十九个礼物,你可以慢慢拆。”

这套哄人的手段确实让徐书泽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却还是口是心非说了一句“无聊”,徐书泽坐在地毯上随手拿了其中一个,让徐知行把剩下的先收起来。

趴在床上拆开发现竟然是一个螃蟹外观的水中套圈游戏机,徐书泽立马来了兴致,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做,经常一玩就是一下午。

“现在网上还卖这些啊?”

徐知行走进卧室坐到他身边,把吹风机插上电给他吹头发,徐书泽玩了几把就腻了扔在一边,徐知行问他怎么不玩了,对方摇摇头说道:“想要的东西没有在想要的时候得到,就没意思了,人也一样。”

徐书泽的语气平静,却让徐知行有些手足无措,插头松落吹风机立即停止了工作,空调冷气从脖颈拂过,眼前的人缩起脖子一骨碌钻进被窝,把头闷进薄被很快蜷缩成一团。徐知行放好吹风机回到床边默默躺下,隔着一道清冷月色的残影,用目光轻轻拥住徐书泽。

生日快乐,徐书泽。

那年徐书泽十八岁生日他准备了一对月相万年历石英表,提前一年半让父亲从伦敦一家百年老店定制带回国,他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眼尖的徐书泽一眼就看到,满脸兴奋地从书柜顶层拿下来。

“这不会是你打算送我的生日礼物吧?”

徐知行藏起双手进卫衣兜里,大拇指反复扣动着食指指腹,点点头不敢抬头看对方的反应,徐书泽大大方方地直接坐在他大腿上,在他面前翻开了墨绿表盒发出了惊呼,徐书泽瞪大双眼捂着嘴不敢置信:“这表是不是超级贵!”

徐知行摇头否认也是白费,任谁看这表盘的光泽和精细的设计都知道价格不菲,只好说是父亲在伦敦的老朋友送的,徐书泽却忽然收起了笑容,把表盒递还给他摇头道:“这我不能收。”

两人推拒了几个回合,徐知行也失去了耐性,直接按着人往床上压去,掐着瘦削的下巴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徐知行伸出手往宽松校服底下探去,指尖抵着一处突起打起圈来,身下的人立刻弓起了腰身发出几声不堪入耳的闷哼,舌尖在厚软的舌床下顶着,试图把对方的湿滑的小舌带出。

徐书泽皱眉睁开了双眼,盈着水光的双眸木楞地眨巴了两下,却不知此时模样让人更生蹂躏的欲望,徐知行掐着两粒乳尖拉扯,纯白校服被顶出掌指关节的形状,徐书泽连忙摸索着放在床上的手机,快速连续点按着音量键。

双手抚住后颈的瞬间,徐知行更痴迷地投入这场偷欢,掀开上衣推挤到锁骨处,双乳早已与身下的性器同样硬挺,乳晕扩散出稚嫩多娇的浅粉,徐知行垂眼凑上用鼻息挑逗着乳粒,平坦的胸脯轻微起伏,徐知行伸出舌尖轻轻一舔,没等反应就一口含入嘴里,身下的人立刻咬住了下唇,泛白的唇肉束缚着他最后一丝理智,而徐知行就是要释放并且破坏这约束彼此的理智。

徐知行双膝跪在徐书泽岔开的两腿之间,从宽松短裤里掏出昂扬的阴茎,向下俯视着羞地挡着半张脸不肯与他对视的徐书泽,看着欲擒故纵的人不自觉咬紧了牙,颧骨突显出深陷的脸颊,下一秒就掐住徐书泽的下颚,拇指伸入唇缝撬开牙关,将龟头抵着下唇顶弄起来。

“那就当是你买的,用这个支付吧。”

徐书泽的上眼睫浓密,扑闪着让诱人的神色若隐若现,纤柔细指裹住粗大的阴茎,微启双唇吃进了嘴里,脖颈上仰着承受阴茎的入侵,徐书泽想喘气下意识就用嘴呼吸了一口,刚扩张的喉室立刻被性器填满,徐书泽立刻被顶得双颊通红,想要吐出嘴里的阴茎,可已然沉醉其中的徐知行早就前后摆动着腰身,紧致的包裹感让他情不自禁往里插得更深。

“唔……唔!咳咳咳——”

徐书泽眼圈发红咳嗽起来,用手背挡着嘴角,眼前的人连忙伸出掌心接在他的下巴处,只听清晰的一声吞咽,徐书泽眼角带笑得意地望着他,伸出还会滴落浑液的舌头,舔了一口手背蹭上的精液。

两人热切的目光一相接,一切桎梏中的七情六欲都被亲吻与缠绵湮没。

徐书泽勾引他的手段并不高明,用偏执与妒忌堆积出来的禁忌之恋,却是徐知行渴望打破多米诺骨牌似的人生的唯一钥匙,不伦不类万劫不复,他都甘之如饴。

以七十分贝播放的音乐正巧是那首《thejokerandtheeen》,徐知行深吻着身下呻吟不断的人,在一阵阵的情潮中翻越欲望之海。

“ishowedyouyhand,andyotilllet”

徐知行望着那黑暗中背对着自己的肩背,默默闭上了双眼。

底牌早已明示,有人却提前弃牌。这场没有输赢的赌局中,到底是谁在妄自菲薄,又是谁在自怨自艾。

「自作聪明的我们。」

桌上的长寿面徐书泽就吃了两三口,剩下的二十八个礼物也原封不动,徐知行端着碗走向厨房,在水槽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倒,站着一声不吭夹起一大筷子往嘴里送。

徐书泽轻甩着西装往身上套,瞥见厨房里的徐知行的背影,清咳一声挠了挠后颈,对方连忙弯腰抹了把嘴,转身把那一大碗牛肉面挡住,看到他的装束眼睛都亮了。

前额的刘海向后梳理得利落,靠近耳垂的鬓角显得下颚线条更清晰硬朗,徐书泽从来都没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徐知行不自觉捏紧了围裙,咽了下口水连忙开口问道:“你现在出门吗?我送你去吧。”

徐书泽摇头看着徐知行的手心快蹭到碗边的汤汁,提醒了一句后对方立马抬手收拾起来,忽然看到砧板上是打开的真空包装的牛肉,徐书泽才想起来当时徐知行提到过要从兰州打包牛肉带回来,刚刚连面都没吃几口的人不由得心生歉意。

“我现在去机场接外国资方代表,回来直接就跟他们一起坐专车去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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