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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不置可否。
「你应该要早点告诉我的。」
「呵呵。」王耀铭却笑了起来,「说了,你就不会顶撞他吗?」
我语塞。
「昨天稍早你来找我问老林,其实是已经看到了0照,对吧?」
我犹豫了一下,「嗯。」
「我本来还觉得你有些奇怪——看起来特别疲惫,气se很差,还莫名其妙来问我老林的事儿——等到下午吴秉男那小子来,我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所以,根本不需要告诉你那小子有多大能耐。你脾气冲、不给同事长官面子、说话又直,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跟自己想对话的人说话。」
我顿时满脸通红。
「但你却选择保护你的学生,在吴秉男面前。」他轻轻咳了咳,「之前这事儿,每个老师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您是说……标题一样!让人想迫不及待点进去看一样!
那时叫什麽来着?
「nv大学生za刺激流出照!hot!不看後悔一辈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一回想起来,就好像看到那篇文章晃悠悠地出现在我面前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生被老师给载回家,会发生什麽事?
如果是一般的异x恋,可能就像导生会谈那样你问我答吧?老师意思意思表达关心之意,一顿饭局就这样平安顺利地画下尾声吧?
——但,如果其中有一个人是同x恋呢?
我想起我双手环住她时,她身上温温地烤着她的味儿,像一杯温度适中、想让人忍不住品嚐上一口的好茶;我想起她腰部那软软又纤细适手的触感;我想起亲上她时,她那有点想抗拒、却又不得已接受的、那种引人征服的样子——我的心跳加剧起来。
但紧接着,我想起了iko。我赶忙狠狠地甩了甩头,想把iko那张该si的冷脸给甩出脑外。
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
iko啊,iko。你可别想像耶稣一样,在基督徒心有邪念时,就想浮出来煞风景!
毕竟,我可不是有救的基督徒!哈哈哈哈哈!就像你当时说过的,我是「没救」的、我是「y1uan」的、我是「不值得被信任」的,你忘了吗?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哪!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只是,当笑声鱼贯而出时,才让我查觉到身处周遭的寂静,也才让我回到现实——我正站在我老板的家门外,我对她呛声出门後,这才发现我没有车可以回家。
我止住笑,「啐。」
我拿出手机,叫了一台计程车,顺便记下了我老板家的门牌。
鼎中路546号。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0照的事,我会带你回家,只是不想让你被这消息冲击到。」
不想被这消息冲击到?呵,一个大人,却说出这麽像小孩子的话。
你带我躲得了一晚,躲得掉明天吗?後天呢?
就跟那年一样,当我自以为获得重生、重新跟着iko回来学校、天真地以为一切可以从头开始时,迎接我的,却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那串过去。
从来都逃不掉的,不是吗?我怎麽会以为只要我不去想、甚至是擅自在脑中美化回忆,这些过往就可以一笔g销、船过水无痕、甚至转变呢?
「荡妇」
「丢脸,还敢来上学喔真服了你耶」
「你怎麽不滚?丢人现眼」
「化学之耻」
「楼上的同学写错了,根本是高医之耻吧」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啊你不是同x恋?所以这是跟你的nv老公za时拍的照片喔?」
「矮额你身上那一条条是怎麽回事,你让我幻想破灭了」
当时传到我手上的纸条,皱皱捏捏地写着各种不堪的话,就好像拍0照的是我,就好像散布0照的是我,就好像最该被谴责的加害者是我。
当时在课堂上,我的耳膜劈哩啪啦地轰轰震动,双手在我面前摊着纸条两端,不受控地颤抖着。
我胆怯地不再像自己,我忽然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一旦感觉到有视线落到身上,便马上狠狠地看回去——当时,就好像有几百道恶意的视线往我身上砍来,而我一声也不敢吭——我最终只能头低低地,像是忏悔般,重复着、背诵着那一条条无情的手写字。
我也想躲起来啊,对啊,我也想躲起来。但那又如何呢?
导师找上了我,生辅组长也找上我,最後连校董也找上了我。
「请你休学吧,雨林。」我还记得那时生辅组长一脸斯文彬彬地跟我说着。
啊,局外人总是可以这麽从容、这麽形象良好、这麽斯文地要求这要求那呢。
「这个社会不是你想像地这麽容易!」我记得当我拒绝时,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当真以为你继续来上学,会对你有帮助吗?为什麽不在家休息、让学校好好处理这件事?为什麽要造成大家的困扰?为什麽要把想帮助你的人往外推?」
哇,好多为什麽,我听得头好晕。
「你就是曾雨林?」接着,一个老人的声音忽然闯入。
「我是李铭,你好。」一只老老的手伸了过来,似乎是想跟我握手。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呢?
要会见我时,我可是被千叮咛万交代不可以乱顶嘴、乱说话的——这一切,就好像拍0照的是我,就好像散布0照的是我。
「你就放过我儿子凯恩,好吗?算我这老头子求你了?」
想不到来者却不如我想像中气焰强大,甚至是低声下气地要求我放过李凯恩——噢,我差点忘了李凯恩是谁。对对对,他是呆呆的本名。想不到呆呆的老爸是校董,难怪他的口袋总是鼓鼓的呢。
噢,呆呆又是谁?啊——回忆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啊。
我记得那年夏天,我的男朋友是大头,iko的男朋友是呆呆,我们在那个蓝天白云的好日子,在澎湖的机场里,第一次相见了。
「不然,我看了你的成绩单,我保证、我保证!让你可以顺利大学毕业,好不好?」老人沙哑虚弱的声音,唤回了差点神游到澎湖马公机场的我。
「还是……我给你下跪?下跪总可以了吧?你要我做什麽都好!真的!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下不为例!」老人老泪纵横地引人心软。
我故意不阻挡他,而他就真的在他下巴掉下来的随身助理,脸se苍白的吴秉男,以及气急败坏、看我像看仇人的生辅组长面前,给我下跪了。
已经搬出去的iko,那天居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又惊又喜,问她怎麽不进去坐呢?外面多冷。
我记得她搬走时还带走钥匙,这给了我一个希望——或许,她知道她哪天会再搬回来——今天,就是我期盼已久的那天吗?
「谢谢你提醒我。」相较於我的惊喜,她显得冷静许多,「我差点忘了要还你。」
说完,一把钥匙从她暖暖的口袋中掏出,放到我手上时,还温温的。
「那天会把钥匙带走,只是为了锁门。」她冷淡地回应我的疑惑。
我恼羞成怒,「既然要做这麽绝,你还来这g嘛?」
「我只是来确认你还好。」她顿顿,「0照……是呆呆散布的吗?」
确认我还好吗?是呆呆散布的吗?呵呵。
「你为什麽要搬走?也不说一声?然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人了。这样让人心慌很好玩?」
「心慌?」她冷哼一声,「林,我让你心慌的时光,恐怕还不及你让我心慌的百分之一吧?」
我眯起眼。她冷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平凡却温柔的她。
「所以,就只是因为心慌,你就贸然跑来我班上找我?」
「贸然?我是担心你。我找不到你,打电话给你也不接,我担心你怎麽了。」
「哈哈。」她淡淡笑了起来,「林,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啊,不是吗?」
「当我还在时,你可以整天不回家,可以瞒着我去泡夜店,可以跟别人ga0暧昧,可以不接我电话,可以让nv人把你灌醉……」她顿顿,「怎麽我离开後,你反倒开始关心我?还担心我不接电话?」
我无话可说。对於她的指控,我无法否认。
「呵。」她的脸蛋看不出笑意,「我大概知道我这样贸然来找你,你是什麽感觉了——就跟你贸然来教室找我一样。」
「等等。」我伸手抓住正要离开的她,「你来就是问我……照片的事?」
我还是没办法割舍掉,当我从李铭那儿惊魂未定地离开後,看到她就站在我家门口时,那又惊又喜、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以为她改变心意了,我以为她要回我们曾经的家——曾经让我决定要重新开始的家,曾经……我们互相扶持的家。
在那个家,有她包容着我的创伤、有她心疼我身上的伤痕、有她陪伴着我,重新站起的步履蹒跚。但是,为什麽最後会变成这副德行呢?
她还给我的钥匙,还被我的手心给保存着温暖的余温;但如今她却是背对着我,连头也不肯回。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只是来确认你好不好。」
她又继续开口说着:喵呜——
我吓一大跳,这才被我所处的现实世界给撞醒。
啊,对——我还在我老板家外面,等着计程车来载我回家。我张望四周,还0不着头绪为什麽方才记忆里的iko,会有那声稚neng的动物叫声时。
喵呜——
我j皮疙瘩本能地一秒窜起,低头一瞧,原来脚边多了一只虎斑猫。
我本来其实讨厌猫。但我却发现此刻的我,竟一点都不排斥牠的靠近。
牠正抬头看着我,一脸俊俏却又睥睨,花纹多麽美丽,像只傲娇的小老虎,如此趁人不备又霸道地霸占了我的k脚。
「小猫咪,你想吓si我吗?」我又惊又喜,却只是小小声骂牠。
说完我随即愣愣——小猫咪?
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我老板那张冷淡又傲娇的脸庞。
在我还愣着的同时,小猫咪脚步轻巧,无声地蹬一下,就跑走了。
啊——我的失望还来不及浮起,那属於iko与我老板的嗓音倒先浮起了。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只是来确认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已经知道0照的事,我会带你回家,只是不想让你被这消息冲击到。」
「够了,你们这些taade伪君子!」我忍不住啐了声。
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
当生辅组长出现时,我一直像念咒般,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你没有你想像中脆弱。
我好需要我老板。但她去哪了?她明明说她去找吴秉男还个标准品而已,怎麽会去这麽久?
她前脚刚走,学务处的工读生後脚就到,把我给请到生辅组的小房间里。
「曾同学,又见面了。」生辅组长一进门见到我,笑了笑,却话中有话。
我没有回话。
「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他转头跟工读生说,「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
待工读生离开後,他才坐到我面前。
「很抱歉又把你找来。」似乎见我毫无反应,他无趣地x1x1鼻子,「咳,咱们话就直说了吧!你应该也知道0照又散布的事了吧?」
我微微点了头。
「唉,真像永远掸不乾净的灰尘。」他笑笑地说了句。
我以为我听错了。
「所以,你有粗略的概念,知道是谁散布的吗?」
「我……」我怎麽可能知道?我话还没说完。
「吴副所长通报,我们才知道这件事的。」他打断我,「我们有请资讯室查王翰纬的电脑,照片的确是寄到他信箱,不过他的电脑纪录显示,他没有再往外寄送或张贴。」
「吴副所长?吴秉男?」
「嗯。」他似乎不满我直呼吴秉男的名讳,撇了撇嘴。
「王翰纬的电脑没纪录,就代表没有散布吗?」我微笑,「组长你难道不清楚,他可以在家里用家用电脑、甚至去用网咖的电脑做散布吗?」
「看来你很了解嘛。」他眯起眼。
「什麽意思?」
「这麽说好了,曾同学。我们认为这次的散布动机非常可疑,因为这波距离上波散布,也才经过一年的时间。而且现在是暑假,会在校的,只有研究生,以及一些参加社团活动的大学生。也就是说,时间间隔太短,在这个时候散布,应该不会引发像上一波这麽大的风波;另一方面,学生也几乎都回家乡了,即使他们从电子信箱看到这些照片,也没办法当面g0u通八卦,杀伤力会小很多很多。」
说完,他停住了,只是笑笑地看着我。
「所以?」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麽。
「所以?」他挑眉,复述了一次。
我皱眉,对於他不明所以的不怀好意。
「曾同学,不知道你有否听说过,李董这个会期要竞争董事会会长——也就是学校的董事长?」
「李董?」我的耐心渐渐散失。我不懂他为什麽都要用尊称,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谁。
「咳咳,李董——李铭董事——你可是接受过他……」
「喔!他喔!对对对,他跪过我。」
他听我所言,愣了几秒,那脸令人厌的笑容这才消失。
「曾同学,你也记得李董跪过你!」伪装的笑容消失後,他的表情总算真实地充斥着敌意,「既然如此,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做什麽?」
「散布者,就是你自己,对吧?」他的眼神直直地刺进我的瞳孔。
「?」我一时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散布我自己的0照?
「你一年前可是接受了李董跪你道歉,也签了和解切结书。」他拿出一年前我签署的文件。
那份文件是对李凯恩拍摄及散布0照,我同意和解并不再追究相关法律责任——对,我对我老板撒了谎。
那时的我,才没有要求学校找出散布者,也没有威胁学校若息事宁人,我会直接报警、甚至闹上媒t——事实是,那时怯懦的我,接受了李铭下跪道歉,也签了和解切结书,最後学校为了让整件事收尾,便找上李凯恩的室友陈志镛,作了替si鬼。
关於同学传来的纸条,关於我对抗学校处理不公的勇气。我不是故意要撒谎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好希望,我的过去可以有多一点勇气,可以有多一点善意……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组长也真ai开玩笑。」我压制着渐盛的怒气,「我,散布自己的0照?」
「曾同学,不论你是否承认,目前就你的嫌疑最高。」他把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回包包,「李公子就要结婚了,李董也要角逐董事长,不论你多麽眼红,都不要忘记你当初自己签下的切结书。」
「喔?那垃圾要结婚了?」
呆呆要结婚了?哪个不长眼的nv孩这麽傻?不过,有钱的公子哥,从来不用愁没老婆可娶。
「你可真恨李公子啊,曾同学?」生辅组长一脸见猎心喜,似乎从我本可理解的憎恨中,印证了他莫名其妙笃定的推论,「不过,你可别忘了——我们当初可以保你顺利毕业,现在当然也有办法可以让你退学。」
「组长这是在……威胁我?」我眯起眼。
「哈哈哈哈。」他站起身,「看来,今天要让你承认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没关系,学校有的是方法找出证据——只不过走到那步的话,你可就没有後悔的余地了。」
「所以,今天组长找我来,就是想要我承认这个可笑、毫无根据的推论?」我也站了起来,「组长可真一点都没变,发生事情,永远只检讨受害者呢。」
「是不是受害者,还不知道。」他开了门,「如果你改变心意,欢迎随时来找我。老实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公事公办这点基本做人道理,我还做得到。」
我毫不掩饰地翻了白眼,便要走出门。
「对了,都忘了问你。」他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你应该知道你的好朋友——宋芈晴——就是李公子的未婚妻吧?」
一瞬间,天崩地裂。
「所以,行行好。别再乱ga0了。」
行行好。行行好。行行好。
「拜托你行行好,不要再回去以前那种样子!」
「以前那种样子?什麽叫做以前那种样子!」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麽!」
「你说啊?什麽叫做以前那种样子?原来我的过去,对你来说就是以前那种样子!」
「对,我卖过,我被qianbao过,我堕胎过,我被强拍0照过。你以为我愿意以前是那种样子?」
「所以,你就有权利在夜店流连忘返?所以你就可以劈腿?」
「我……」
「对!你总有许多藉口。你不是在夜店流连,你只是需要音乐麻痹你;你那不是劈腿,你只是希望有多一点朋友!你需要很多人转移你的注意力!对!所以我就要承受这些!」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这些!你认识我时,就该知道我是这种人!」
「呵呵……林啊,林。」
林啊,林。
那是iko最後一晚在我家了。我记得当时她还笑得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着。
林啊,林。
我被qianbao过,被施nve过,被强拍0照过。
我恨。
我恨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恨他们拍下我的照片。
想起那些照片,看到身上那一道道伤痕,纵使有iko与我住在一起,我就是没办法像平常人过上平静生活——因为,每当我身处在本应平静的氛围里,我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可布场景。
呆呆的脸就在我的眼前。那张脸油汗混合,嘴里不断喘息也不断向我喷出恶心的酒味。
验孕bang上那两条血淋淋的线。
「荡妇——荡妇——丢人——」
地板上,那一滩滩被膝盖覆过而更显怵目惊心的紊乱血迹。
ch0u搐剧痛的下t,马桶座上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冰冷。
「因为你再怎样倔强,你终究还是个妓nv啊。」
iko这个没受过什麽伤的平凡人,能懂什麽?
又有什麽资格向我要求这、要求那的?
是啊,平凡人。
有时候我真羡慕她长得如此平凡,如果可以,我真想重新换一张脸。
重新换一张脸、换一张跟她一样平凡的脸,然後像小白兔一样,平安平顺地过一生。
记得第一次背着iko偷偷上网找人聊天时,我很紧张。
那天夜晚,iko早已熟睡,在床上被恶梦惊醒的我,小心翼翼地翻来覆去几回,终究睡不着,我便蹑手蹑脚下床,打开电脑,连上网。
我记得我一开始是连上ptt随意乱看的,但不知何时,我已经开始在某聊天室,大胆地放上自己的正面照,x1引一堆雄x生物来私讯我。
半夜两三点的聊天室,来者全都大大方方地x致高昂不加隐藏,而我似乎也因为他们大胆0露的言语,透过网路线被传染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贺尔蒙气味,我一边背负着罪恶感,一边打下一行行令他们满意的fangdang文字。
直到我觉得够了,才心满意足关掉电脑,爬shang,背对iko,一夜好眠。
从那天起,我在网路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隔天见到iko的脸蛋,我才会想起我应该要有的罪恶感——但我是到那时,才知道罪恶感是可以被稀释的。
我摇头晃脑,任由陌生人在我身上若有似无的试探与大胆,我的罪恶感越来越淡,因为我从过去的伤痛暂时解脱出来的快感,早已压过了那令人难受的罪恶感——我同我看得顺眼的人接吻,不管男nv,只要是善意的,我来者不拒——我忽视iko的来电、敷衍她的关怀,直到最後这一切,堆叠成质疑。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我都自顾不暇了,怎麽有能力再顾及她,过上平顺静心的生活呢?
她同我争吵,同我冷战,甚至求我。
我有时候想起来,还是很佩服她可以在後期,固执似地住在我家这麽久;或许她对我的ai,b我对她的,真的多出了太多太多。
要是那晚没发生的话,或许现在她都还住在我家,或许现在的我们,也不会是如此德行。
那晚,那晚。
那晚,我少见地喝得烂醉,被其中一个跟我在夜店接吻、0来0去互动暧昧的美nv给带回家了。
过去的我,即便如何fangdang,我绝不会在别人家过夜,更不会喝个烂醉——那属於最後的底线,我不会也没想过要去打破——所以,那晚为什麽我会喝醉呢?我不记得了。
或许是因为那美nv特别正,让我难得地心情大好;也或许是美nv心地善良,善良到把我给我带回我家,而不是她家;也或许是,那晚我出发去夜店前,iko最後的那句话。
「呵呵……林啊,林。」
林啊,林。林啊,林。林啊,林。
当我迷迷糊糊地睡到隔天,一张开眼,空气中的味道已经变了。
iko消失了。她不知道何时搬走了。
第一次被她见到我喝个烂醉,第一次被她见到我被一个nv的给带回家。
她有哭吗?有生气吗?有坐在床边看着我吗?那时她想的是什麽?是愤恨?还是伤透了心?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至少是美nv把我带回家後,她帮我更了衣、盖上了被子、最後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尽了最後对我的照顾责任後,她才走的。
这样的iko,却要跟呆呆结婚了。
为什麽?为什麽?到底为什麽?
她难道不知道呆呆对我做过什麽?
她难道是那种ai钱的nv生?
如果她真是那种nv生,当初她又为什麽要放弃呆呆?
但,如果她不是那种nv生,为什麽在事情经过两三年後,她又选择跟呆呆复合、甚至结婚?
难道——当我在外流连忘返、忙着麻痹自己时,她就如此跟呆呆联络上了?
我甩甩头,右手用力捏住隔着一层皮囊、正狂乱蹦蹦跳跳的心脏。
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麽可能,哈哈哈哈哈。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
——不可能吗?
我甩甩头,右手用力捏住隔着一层皮囊、正狂乱蹦蹦跳跳的心脏。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可能,哈哈哈哈哈。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
——不可能吗?
我迷迷糊糊地走进药房,买了大约一百颗普拿疼;本来还想好完美的藉口,哪知店员根本连问都没问,非常乾脆地把那些普拿疼替我结帐了。
然後我又昏昏沉沉地回家,一进门,看见iko坐在那边,一如往常地认真做着报告。
「你回来啦。」她温柔地说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我没有惊喜,也没有疑惑。我只是屏住呼x1,眼睛不敢离开她。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跟以前一样,从身後抱住她。我的双手穿过她的身t虚影,但我并不在意。
「在做报告?」我看着闪着蓝光的萤幕。
「嗯啊,下礼拜要报告了,同组组员有人会摆烂,好讨人厌喔。」
「这样啊?」我一边轻轻应答,一边偷偷贪婪地x1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味儿。
「你买了什麽给我吃?」她注意到我手上的购物袋。
「药房最好有什麽好吃的。」我笑笑地拿出装在里头的普拿疼。
一抬头,那属於iko的幻影已经消失了。
「g!」我实在不应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的!
「iko?iko?」我唤了几声。
我的家俱、墙壁、窗帘尽责地瞬间把我的声音给x1走。
我忽然感觉身处在一个足以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我需要回音。一点点也好,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有回音伴着,拜托……!
「iko?」我头好痛,我赶忙吞下两颗普拿疼,一边在房间来回踱步。
我需要很集中jg神,才不会漏掉任何iko的幻影。
说起来,她的幻影好久没出现了。
她刚搬走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见得到,那让我感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即使我晚归了,她依然会带着怀疑的表情、听着我那破绽百出的藉口理由,最後问一句:「那你吃晚餐了吗?肚子会不会饿?」
但她的幻影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一周左右就完全消失了。
我记得我那天回家,发现再也找不到她的幻影时,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失心疯地翻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忽然间,我不需要去夜店了,不需要半夜偷偷00开电脑上聊天室了,不需要被过去那些创伤给刺得满身疮。
唉呀,为什麽我要这麽执着於她的幻影呢?
我想起iko搬离後的一个礼拜五,我循着学长姐班的课表、鼓起勇气、推开他们教室门的那一霎那。
我推开门,一阵属於八卦的兴奋空气,悄然流入了那个本该无聊又无奈的上课区间。
「哇!学妹,你怎麽来啦?」我的直属学长不消几秒,就出现在我面前,一脸兴奋红cha0。
「嗯,那个,我找……」iko坐得好远。她正看着我,那脸表情复杂。
「嗯?你找iko?你们不是已经……」学长一脸惊愕。
他话还没说完,iko已经出现在他身旁,一开口就是冷。
「以後别这样来找我。」她的面容冷峻,完全不像我认识的她,「造成我的困扰了。」
学长尴尬地默默离开了。
「iko,我……」我还没有说完,她已经转身离开。
我没有想到,她会就这样转身离开——但其实我本该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因为她的手机里,应该至少有我的上百通未接来电了。
我凭什麽认为她会听我说话呢?凭什麽认为她还是以前那个无条件包容我一切的iko呢?
iko,我错了,你回来好吗?
这句话,我终究没说出口。
所以,我想念她的幻影。
因为,她的幻影还是以前那个她,那样地温柔、和善,而不是现在那冷漠、冷峻、像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是恨透我的样子——我的头越来越痛了。
那张被r0u得软软烂烂的恐怖纸条、生辅组长那个嘴脸、那些0照、呆呆当初在我上头动时那汗水油脂融合的脸、藤条甩在我身上时的触感……
「陈老师,抱歉,我只是来给您一个忠告——林是一个相当没有责任感的人——因为您是新进教授,所以可能不知道,但林可是在化学系出了名的……不负责任。这次您只有她一位研究生,除了因为您是新进教师,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我边吃着普拿疼,连水都不用配,像吃糖果那样,一颗接一颗,边走边吃。
我老板那yu言又止的脸,隔天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我讨论实验。木蜡树的叶子,要一片一片剪下来,擦去上头的灰分,然後泡进甲醇、萃取一至两周的时间。
因为木蜡树目前文献发表的活x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低极x,所以我们这次要朝高极x的方向去做……
「iko?iko?你在哪里?」
我打开衣橱、拨开衣服,打开床头柜、翻出里头的被子,打开厕所、翻开马桶盖,打开书桌ch0u屉、打开电脑、打开垃圾桶。
「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话,我如何跟你在同一艘船上?」
「雨林,你放心,老师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雨林,这边很安全,你放心,老师在。所以,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我的呼x1急促起来,有种似乎不快点找到iko的幻影,我就会永远失去她的的急迫感觉。
永远失去她的幻影。永远失去她。
「iko?」
「iko?iko?」
我想起那天,蓝天白云。
「你好。」iko在那年夏天的机场里,笑笑地对我说出,我与她之间的第一句话。
安安静静地打开了我们的序幕,没有打量,没有b较。
那时,我跟她身边,各有一个他。
她的眼神总是停留在她身旁那个,堆满幸福微笑的男友——呆呆——身上。
对於我,她并未多做停留与观察,一切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恼怒——毕竟,一直以来,众人注目的焦点总是在我身上,不论男nv。
「iko。」我轻轻地覆诵一次她的名字,内心兴起了一种挑战的雀跃。
我下定决心,要想法子让她以後都会多看我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不经意的念头,触动了宇宙中某个开关?
总之,事情发展自此急转直下。
呆呆看上了我、qianbao了我、甚至让我怀孕了。
我未婚怀孕的事情,被我那管教地有点变态的父亲知道後,他第一个反应,是拿起藤条就往我身上ch0u。
「荡妇——荡妇——丢人——」
是iko陪我去诊所拿掉的。
我骗她那是我男友做的,她不疑有它,一脸心疼地陪我去妇产科诊所挂号。
断了家里的金援後,为了让自己生存下来,我开始卖身赚钱——对,忝不知耻的我,将身t卖给曾经x侵我的呆呆——只因为他鼓鼓k裆的旁边口袋里,也有鼓鼓的一叠钞票。
他拍下了我的照片,不管我的挣扎抗拒。
我又怀孕了,只是这次,我选择自己去诊所,堕了第二次胎……
啊——时间过得真快,居然两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林?」
我好像迷迷糊糊地,看到iko的幻影了。
啊,终於,终於——我的嘴角弯起微笑。
太好了,终於找到你了,我会好好盯住你,你可别再消失了,呵呵呵。
也别跟呆呆那个垃圾结婚好不好?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呵呵。
「林?」
「林——!」
「还好吗?医师有来看过了吗?」
「有。」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今天,我一直有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虽然很不愿意,但我还是决定去林的家看看。」
「一到她家门口,才发现她根本连门都没有关紧。」
「这很不寻常,因为,她防备心一直都很重的,不太会把门这样开着。我担心地打开门,只看到她,嘴边挂着呕吐物,斜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眼神朦胧地看着我——那模样有点诡异,我一gu冷汗马上渗了出来。」
「然後,我在她四周凌乱的房间地板上,看到一堆普拿疼的空包装。」
「普拿疼?」
「刚刚跟护理师数了一下,她应该吃了快六十颗——没理解错误的话,是自杀。」
「自杀?」
沉默。
「医师有说什麽吗?要不要紧?怎麽才吊个点滴?怎麽没安排病床?」
「因为她在救护车上大吐特吐。」
叹了口气。
「刚刚ch0u血检查,可能因为她把药都吐出来了,还好只有肝指数稍稍高一点。」
「那就好。」
「那就好?」
一gu怒气。
「你身为她的老师,怎麽没有好好注意她的行踪?你难道不知道她发生什麽事?」
「今天如果我没及时发现,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啊,是iko的声音。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我记得我在闭上眼睛前,终於见到我寻找已久的iko幻影,而如今她还在。
那声音是如此真实,如此细腻,如此温柔——不过,那生气的声音,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她,即便再愤怒,还是可以克制地很好,似乎为了不要伤及他人,让自己受伤都无所谓。
如今的她,却是怒气冲冲,我几乎可以看见她直指着我老板骂的模样。
——等等,我老板?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抚上了我的额头。
iko!
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那只手却滑溜溜地,在我捉住她之前,就溜走了。
iko!别走——!
待我睁开眼,眼前却是被我惊吓到的,我老板。
她的右手还悬在半空中,刚刚应该就是这只白皙的手将我唤醒的。
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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