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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竟然问了……你说,孤该怎么奖励你才好呢?”
他笑了笑,白玉般清俊的面容大半隐没于暗处,无端叫人觉得阴恻恻的,“你说,奖励…把你锁起来如何?”
眼眶内早就蓄满的泪水在此刻忍不住被吓得簌簌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沿着面颊一路向下淌。
直觉上,柳殊觉得她或许不该出声。
然而如今,她也的确是说不出话,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闻初尧追到那封信之后,会如何?
他一定会杀了她吧。
她这么骗他……
“别哭。”男人抬手帮她拭去眼泪,脸上乍现的阴翳稍稍收敛了些,嗓音依然是低沉沉的,与片刻前相同,却又不同。
神情渐渐又平静了下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你喜欢这个奖励吗?”
男人的语气极轻,犹如面对珍宝,想要把其藏起来,见柳殊只是兀自强撑着,下嘴唇都被咬得泛白,恍然大悟一般,替她做出了回答,“孤知道,你喜欢的。”
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柳殊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这样的闻初尧,比之从前,更加……叫人捉摸不透。
男人的话仍在继续,一遍又一遍,说得笃定,“你喜欢这个奖励。”
“你喜欢的。”
“你喜欢…”他的语气低了下来,认真打量着她,久久地不曾挪动视线。
听到这儿,柳殊终于开口,“你是不是累了…?”有一会儿没说话,加之紧张的情愫,她的嗓子有些哑。
她其实更想说…他是不是病了。
当下闻初尧的状态十分奇怪,像是陷入什么梦魇,又像是置身事外看着什么一般,偏执又洒脱。
偏执地对待两人的感情,却又偶尔洒脱地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
更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累了?
怀里人的声音满是担忧,又似乎是小心翼翼,“你…要不要休息。”顿了顿,还是道:“那边有地方。”
闻初尧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退开了点儿距离,微微侧过脸,表情模糊不清,“今日你没有跑,而是先来问孤的情况,即便是…因为可怜孤,也足够了。”
明明柳殊只是对他表现出了一丁点的关切,他心里的那股委屈与埋怨竟然就都神奇地消散掉了。
意识到这点,他的态度诡异地平缓了下来。
“陪孤过完生辰吧。”他固执道:“…你说过的,生辰礼。”
柳殊不知他为何又压下了那股情愫,微微一愣,喉间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并非是因为闻初尧身上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也不是他那些反复的、怪异的情绪,而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我刚才的话…是气话。”
像是安抚,却也不像。
谎言之下,那颗模糊的真心,在此刻才稍稍显露出一二,“而且…你的生辰礼我自然不会忘。”
簪子还被她攥在手心里,上头的血嘀嗒地响着,被她用手指紧紧裹着,不知何时,淡绿色的衣裙上也被映出点点猩红。
男人方才的话语犹在耳畔,柳殊匀了匀呼吸,话音平稳,不知是哪种心理作祟,胆大包天地喊了他的名讳,“闻初尧。”
捏着簪子的手微微发颤,一双泪朦朦的眼眸抬了起来,“你刚才说的……要把我锁起来,这些话。”
“也是玩笑话,对吗?”
闻初尧听到这话,望着她不吭声,眼底神色晦暗。那双黑眸带着些柳殊瞧不懂的情感,缓慢从她脸颊上滑过,而后,止于她的颈脖处。
“你呢?”他的脸上带出几丝好奇,骤然道。
“你希望是吗?”
苟命第九十天
带着薄茧的指腹磋磨过眼角, 柳殊刚哭过,眼尾处本就有几分薄红,薄薄的皮肤被男人的手这么用力碾过, 像是一块儿无暇的白玉忽地被滴了几滴墨, 染上了些不同于此的、别的颜色。
柳殊的心头有些发疼, “我、我希望……是玩笑。”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另一只尚且没被血渍沾染的手蹭去眼角处挂着的泪珠, 试图让自己瞧起来不那么狼狈, “是玩笑话, 对吧?”
女子的声音显出几分小心翼翼, 连带着她望来的眼眸,亦是如此。
闻初尧眼皮微抬, 烛火跳动,他脸上尚未消退的戾气便徐徐显现了出来。
顿了几息, 才道:“…柳殊。”他的声调一如平常, 乍一听缓和, 落在柳殊耳里, 却无端觉出了几丝疯狂。
“倘若有一日,孤真的生死未卜……”
他这么说,她才恍然间有了几分时间流逝的实感。
柳殊猛然间想起春日里,她刚刚醒来的时候, 那时, 宫人告诉她,说殿下这次可以待得久一些。
闻初尧今日这么说…?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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