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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在此之前,她与彭耽书已有过书信来往,在其住在府内这段时日,也完成了许多必要的沟通。既然实利已尽落入觳中,事情最终由哪一方推动完成,在她与彭氏的政治互惠间,反而并不重要。

杏园内,众人三两落座,随后换衣较为晚的彭耽书在一名女史的搀扶下匆匆赶来。彭耽书虽常游于金城贵女宴席,但如今长乐宫内,上至女尚书,下至中才人,保太后麾下无一不是关陇精英,其中有不少人,家里甚至是当年直接参与易储之变运作的。此时她已手心渥汗,神情紧张,见陆昭等人起身迎接,方欲上前见礼,却被身边的女史庞满儿一把按住。庞满儿淡淡道;“娘子但请稍安,陆侍中欲助娘子名噪关陇。”

“解求贤之渴,当作晴虹垂饮。望三王之后,如见初日出云。” 在彭耽书行礼之前,陆昭率先行礼引言,“清风动竹,故人来邈,集英相聚,此生当无憾也。”

此时此刻,众星捧月,彭书耽唇角翕动,她明白陆昭已决意要给予自己那满杯满盏的分润。自今日起,她的家族将不再流于次等门户,她父亲的南凉州刺史一职,也不过是一个新的。对于世家的清谈词锋,彭耽书并不陌生,此时亦定下心神,淡然上前,恭敬施礼道:“深壑高垒之地,边陲旧壤之家,得闻长安漱玉清音,幸览金谷芳草兰蕙。此番愿做寒鸦,萦枝于日影之下。甘为鹿麋,食萍于御苑之中。”

韦氏含笑将彭书耽搀扶起,柳氏亦莞尔道:“巨鲵归于沧海,青鸾栖之高梧,今日是矣。”

因韦氏与柳氏先前与陆昭皆有所会晤,因此对于彭耽书也格外捧场,但其余人等并不能知。况且陇西彭氏也是新出门户,对关中影响并不大,也不过是托了彭通南凉州刺史的职,才得以入眼罢了。此时席间不免有人交头接耳,谈论陇西彭氏是何家底。然而众人的疑虑终抵不过陆昭等三人成虎,在称赞与攀谈中,彭氏祖辈曾任的诸多官职与京中故旧被逐渐忆起,最后甚至连彭越这样的汉朝异姓王都被攀扯进来了。

杏园草木荫蔚,襟河带水,宴席便设于水边的馆阁处,另有歌姬抚丝弄柱,清音绕梁,各色裙衫或鲜妍,或淡雅,三两一簇,远观近看,皆是盛景。

彭耽书作为客人而居于贵席,陆昭则稍退其后,时人尊北抑南,她家本就以安定方镇才得以北人之望,此时也没有必要凑上前去,有碍关陇贵女们的观瞻。彭耽书说到底最后还是在自己的手下任事,能将其捧高,南人的地位自然而然也就有所上升,倒不必在意这种席位上的细节。

席间偶有几人上前与彭耽书交谈,但并不太多,另有几人家中尊长仍居刺史或九卿之位的,走上前来也不过点头而示。这与在保太后处所呈现的场面有着巨大落差,说到底,这些人之前的热情,不过是给保太后撑面子,但落在私下里,利益才是驱动各方的核心。以彭氏在关中的人望,显然不足以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还需要慢慢铺垫。

此时陆昭举杯,面相众人感慨道:“今年元月,凉逆荼毒三辅,妄窥神器,陇西、天水两郡溃败。先帝廓清北境,神州板荡终见消弭,今上亦怀西北日久,陇山泾水方有安定。耽书陇西郡望,冠带之后,然而经年战乱,久居金城,悲不沐德音,憾不闻王训。如今战乱初平,自金城归家,再入朝中得见承平繁华,实在可喜。”

彭耽书闻言后,面容亦有凄凄之色,避席而起,手执酒杯向在座诸人环敬,而后道:“西北失地,流民四窜,尸陈于道,白骨填壑。今日虽得以入宫面见诸贤,但思之以往,仍觉悲痛万分,能够存活,实赖侥幸!”

此时丝竹正晏,酒盏流光,大家本沉于宴饮之乐,但此时忽然听到战乱流民等话题,一时间气氛沉闷,众人也都放下杯盏,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位陇西世族出身的女孩。

面对此间尴尬,陆昭先引彭耽书落座归席,和缓劝言了几句,随后问道:“陇山高绝,形如天堑,如今你父亲守望天水、陇西二郡,安定有我兄长固守,战乱尚且不足为虑,至于流民,大抵也难为患,至少不会流入京畿,耽书大可安心。”

在场众人虽然对陇西的战事态度冷漠,但流民问题却是较为担心。其中不乏有尚书、女史执掌机要,获得的资讯并不少。流民成势,瘟疫蔓延,两者裹挟在一处,自然是哪里有粮食,哪里有活路,便往哪里去。而长安作为京畿,必然是流民逃亡的首选。而各家庄园田产所在的三辅地区,如今尚未恢复元气,只怕来日便要成为疏散这些流民的缓冲地带。

众人思绪纷纷,各有意动。其实三辅地区的动荡早已初现,各家忙于吞纳人口,开垦民田,资源近竭。世族与世族之间尚有抢夺利益的冲突,哪有空隙与资源去容纳这些流民。若这些人真聚众成势,自陇山而下,对于尚在整顿的世家部曲而言,只怕是一场劫难。因此思至此处,众人不再对彭耽书采取漠然的态度,反而认真聆听。

对于流民问题,彭耽书自金城至陇西家中,一路所见已是颇多。世家与世家的相互攻伐,流民为活命不惜纵火烧山,或是拼死掠夺,比起陇山战事,反倒更为恐怖。因此她言如行云流水,词顿句错,颇有慷慨激昂之势,将陇山附近的局势描绘成顷刻而沸的油汤。一旦遇激,便会伤及一片。

在听到这些流民为求活而拼死的场面时,已有几人不乏担忧,情急问道:“若如彭女史所言,陇西流民境况已然至此,那么这些人是否会下陇生事,侵害三辅?”

彭耽书缓缓叹了一口气,而后到:“其实流民之祸虽大,但若能加以田亩安置,免除些许赋税,便不足为虑。只是田亩分配之事,终究非一区区地方官员所能妄议,如今之计,还是要求借各方粮草支援,暂且救济这些人吧。”

众人听得此语,也不敢再作发言。战乱时国家无力保护流民,那么世家则会出面收纳,继而也可以获取人口上的利益。但国家安置流民,则涉及土断,在座众人都是关陇世族出身,对于历朝历代土断带来的恶名与对世族的伤害,都有着很深的体会。这种触及各家底线的事情,任是贺祎这样的三公首望都不会去做。

不过事情也要两说,全国范围内的土断,大家都要唱反,但如果只是小地方上施行,于她们而言,并非割肉于自身,自然也就无关痛痒,可以放而任之。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言国库空虚,不宜再倾囊,有人谏言可以在具体某一县划田安置,有人亦言若为此家中在中枢可以策动些许,总之都是一个基调,别让这群流民下陇,别动我们的利益。

陆昭一如既往地手摇纨扇,安静地倾听各方言论。她对彭耽书礼待至此,抛砖引玉令其在席间有所发声,除了抬高陇西彭氏与彭耽书自身的声望之外,也是期望能借此机会让各家对流民问题有所瞩目,有所担忧。这些关陇世族只要本着这份隔岸观火的心态,那么她在安定的一两个县的范围内,提出军功授田的封赏之策,便足以令各方顺意,继而布局安定,辐及整个凉州。

今日一过,也是时候见一见贺祎了,陆昭淡淡一笑。

渡劫

关陇世族针对于流民的所有情绪, 终于在四月末爆发出来。朝廷在世家的壮大下日渐沉疴,税收与所掌握的田亩均不足以封赏此战立功将士,更不足以拯救那些奔逃四窜的流民。

而三辅地区早已被世家盘踞, 如今破败,各家重建庄园, 也无暇他顾。至于贺氏, 因马晃等族生事,愈演愈烈,难以弹压, 不得不考虑借力各方将其驱逐。

因此在诸多诉求下,贺祎将军功授田提到了台面。

让贺祎颇为诧异的是, 此议在台中并未遭受太多阻碍。但他看到在原本仅有陇西、天水、安定的诏议上,扶风郡也被添加上的时候, 贺祎忽然意识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崔谅于扶风驻扎,军队补给除了国家调配, 也要取之当地。一旦军功授田令下,当地政府便可施行土断, 在给军功阶层分配土地的同时, 大量的流民也可以借此机会安置。

如此众多的人口与资源,和一个毗邻京畿的军阀搅在一起,联系上自己这个军功授田提议的发起人, 种种阴谋之论,足以令人遐想。尤其近几日,崔谅处大概也受到了不少舆论的压力, 频频遣使来信, 如今台中人人自危,更有一些人视自己为欲偿私欲、支持朝廷土断、挑战世家底线的第一罪人。

当他前往台中纠察此事的时候, 却发现由保太后所出的诏命上,原本就有扶风一郡。思前想后,他自知是保太后借崔谅之力易储,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将资源倾向崔谅,同时也将崔谅打上一记贺氏的印号。军功授田,原本竟是保太后与皇帝、太子和薛琬等人的共同诉求。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贺祎明白此时舆论已不在他手中掌握,此时他必须要找陆昭来谈一谈。他目前尚不知此时是否于她有关,陆家也是世家,整个军功授田对于陆家本身在安定的铺展并无直接好处。如今崔谅在扶风实在太过显眼,若陆家能在三辅地区有所动作,以此分摊各方的注意力,有些事情上,他也愿意做出一些让利。因此,他借陆昭第二次旬假,在她归家的途中,找了借口请她前往相府面谈。

因是归家,陆昭妆容素雅,衣饰浅淡,入相府时竟也无人注意。在仔细听闻贺祎的询问后,陆昭浅笑道:“扶风之事,皆是各方所定,我人微言轻,何能定策。不过丞相既言与我,我也定要为丞相排忧解难。一是两家实为一体,再者当年丞相在御前为我兄长归魏力陈,这份情义,陆家也都是念着的。”

“前几日我兄长入宫辞行,陛下坚持他多留京中几日,如此倒也便宜。”陆昭略微沉吟道,“我兄长尚有不少亲信在京,那日他来长乐宫,想必丞相和太后也都见过了。扶风土断,难免有乡土之争。丞相身居高位,多有不便,弹压众人这种事情,可以交给他们来做。届时从安定调骑兵五百,如有纷争,足以平定。”

贺祎听罢亦缓缓点头,无论是以自己丞相之位出面介入,还是让崔谅帮忙介入,在此时的舆论环境下,可能会激起各方怨怼。陆家新出门户,势头正烈,各方忌惮陆归在安定的数万人马,做这种事情反倒没有束缚。

因此贺祎笑道:“既如此,那我明日便为你兄长手下争取一个门侯之位。”

自彭耽书入朝,备选女官的各家也陆续入京。崔谅仅仅是派人将女儿送入都中,自己则继续留在扶风大营。恰逢此时,朝野舆论皆言陆氏一族崛起与贺氏丝萝相缠,而此言论,以乌台流传最多。而先前陆归封侯与陆昭易封之议,皆由太子提起,众人不免感慨太子此番着实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听闻此言后,元澈只是淡淡一笑,薛琬用计,一石二鸟,以此离间贺氏与崔氏的关系。即便不成,崔谅之女崔映之遴选女士中在即,想来也会和陆家因此事而不睦,如此来避免贺氏与崔、陆两家裹在一起。

不过元澈认为,陆昭本人并不具有与崔氏合作的意愿。先前她保住贺祎,避免薛氏与贺祎直接交锋,是因为若如此,只会产生大量的中低档官位的空白。这样的局面是身为皇帝最乐意看到的,慢慢松动二者根基,却不损伤其核心,那么两者便仍会以势均力敌的姿态继续交锋。皇帝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温水煮青蛙。

但如果是一方直接落败,所产生的除了大量的中低官位,还会有两千石与三公九卿之位。这才是陆昭所期望的局面。

想了想,元澈便书信一封,交与了一名亲信道:“将此信交与崔惟仁,让他告诉崔谅,若中枢有变,当急流勇退,全以两千石之重。”

自那次颇为愉快的合作之后,两人的许多默契皆不必言说。正如当他望向她的时候,脑海中皆是她所念,当他无法望向她的时候,脑海中皆是她所语。而这一切,注定与她温柔吟诵的诗经,发间缠绕的白檀香气一样,在这一世,永不离弃,伴己终老。

至于封赏之事,也是他苦思冥想后,才决定将阳翟划于她,只是在封户数量上,父皇咬的死紧,未能谋求太多。时局如此,他倒不怕给陆昭封的多,反倒怕封的不够多。陆归的五千户说白了还是拿江东的无主之地来封,但陆昭的封地却是在洛阳附近,豪门云集的司州。但凡父皇敢给陆昭封过千户,触怒当地豪族,凭元洸所持的郡国兵家底,连洛阳都只是将将维持,又有什么资格来接手陆昭的封邑。

他心想,最好给陆昭封到开国郡主,如此一来,元洸的这点爵位都不够看,那就更遑论娶她。流言归流言,默契归默契,但陆昭待在长乐宫,他就是不舒服。

在崔谅之女进京之后,朝中忽然变得事宜繁琐,元澈索性称病,东宫大门幽闭,除去觐见皇帝,晨昏定省,连二府处都只由亲信传递公文。而自封后大典偃旗息鼓,平叛之战初捷,内朝亦有庆功御筵之定,再往后便是各诸侯王之藩等大事,如此往复折磨,元澈似一语成谶一般,终究染了风寒,不得不卧床静养。

元澈初病这一日,长安下了一场薄薄细雨,轻密绵软的雨丝蕴揉在东宫内,将古老殿柱中的朽木之味散了出来,腐败的气息在红绡纱帐与碧笼画屏之间,愈发让人觉得积毁销骨,仿佛连仅有的力气都如游丝般殆尽。元澈只听着窗外铁马滴水的声音烦,便命周恢找人用苏娟将铁马拢了,又嫌腐气太重,命人去香炉一遍一遍地熏。一时间,东宫上下都知太子心情不佳,各怀着惴惴之意,小心伺候。直至刘炳入觐,众人才都松了一口气,各退至花园或复廊下打扫。

刘炳来的匆忙,一身半新不旧的绛色官服,头戴巾冠,一眼望去倒有些儒雅风度,唯一与之格格不入的,是手中那一卷卷厚厚的文书。

元澈早已从卧榻上起身,命周恢不必出去,直接从内室拿茶与他,自己撩袍坐在书房内的博古香炉边,浅笑道:“夏日炎炎,刘正监不辞劳苦奔波,不知父皇可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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