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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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看。”

……

他们来到平阳镇也不是巧合，一个月之前，路过平阳镇的修士频频失踪，他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赶来查看情况。

在一家旅店安置下来，两人打算第二天一早出发去修士经常失踪的地方找找线索。

“师尊……”沈沂川睡在景玉檀隔壁的卧房，两人的卧榻间隔着一堵墙壁，“晚安。”他也不确定景玉檀能不能听见，手掌贴在墙壁上，仿佛这样，他就能离景玉檀更近些。

不一会，景玉檀就听见了隔壁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修炼之人的五感本就比常人更加敏锐，更别说已经修炼到大乘期的修士，什么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的神识。

这一夜似是睡得极好的，直到一道闷雷在天空炸响，景玉檀猛地睁开眼睛，心中隐隐不安。

又是一道雷声响起，天上已经积满了黑云，入睡前看见的点点星子早就消失了踪影，景玉檀看着沈沂川空着的床铺，第一次生出了慌乱的情绪。

……

“你要带我去哪？”沈沂川此时被上一世的他扛着，恢复了三成实力的魔尊已经能维持成人的身体状态了，看起来外表跟现在的沈沂川并无区别，除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格外瘆人。

“当然是……给你看出好戏。”魔尊血红色的眸子扫过他全身，嘴角微微勾起，指尖悬空在他的眉心间，将一股魔气输入了沈沂川的体内。

踏着天枢剑赶来的景玉檀突然感受到蛊虫母虫的暴动，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他就像在一步步走进一张名为阴谋的大网，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讨人喜欢。

此时的沈沂川像在被人架在火上炙烤，霸道的魔气在他的体内乱蹿，又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魔气的暴动，两者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以至于沈沂川现在还没有失去意识，能够和魔尊呛声。

“你……咳咳……你就是个疯子。”沈沂川又吐出一口黑血。

“是啊。”魔尊沈沂川大方地承认了，“我已经疯了，那么你呢？”

“沈沂川，你对景玉檀的感情，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之间的感情吗？”

沈沂川没有回答，因为景玉檀已经握着天枢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我说了我会杀了你的。”景玉檀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别急啊，我的好师尊，来看看你的好徒弟吧。”魔尊沈沂川推了身后人一把，一双熟悉的血红色眼睛出现在景玉檀眼前。

轰隆——一道闪电在天空劈下，一瞬间的光亮几乎驱散了黑夜，沈沂川看清了景玉檀眼中蕴藏着的情绪：震惊、愤怒……与厌恶……

“师尊……”沈沂川想说什么，嗫喏着，脸上全是无措。

“啊……”魔尊沈沂川似乎对这一场面很满意，发出一声喟叹，“真不愧是玉檀仙君，冷心冷情，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走进过你的心里？”

“这幅求着你原谅和怜惜的蠢样子，真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景玉檀的心口一疼，半跪在地上，靠着天枢剑支撑起身体。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景玉檀，你的灵魂上还有上辈子我给你打下的烙印。”魔尊沈沂川慢慢走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应该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依附着我，恳求着我，能不能把那些无辜的人放了。”

“或许我是恨你的，景玉檀，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活下去？”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像个傻子一样爱上了你，但你却时时刻刻都让我觉得我不配。”

……

“你爱着天下人，但我想要的，是你的偏爱。”

“你与我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旁人身上。”即使跪在地上，景玉檀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

魔尊沈沂川竟然反常地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你说的有道理，玉檀，其实你最在乎的还是我对不对，不然怎么会煞费苦心地把魂蛊种进这个废物的体内。”

景玉檀的眸子一瞬间睁大。

“你在害怕我吗？怕这一世的我依旧走上了修魔的道路？还是怕你的灵魂与我永生永世绑定，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魔尊沈沂川似乎很喜欢景玉檀表现出的反应，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这样鲜活的表情，因为他。

听见这番话的沈沂川愣了愣，对上了那双血眸，另一个自己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对景玉檀捧出了一颗真心，换来的却是防备与猜忌。

“什么……什么时候？”沈沂川不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望着景玉檀，但他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

“在那次宗门选拔之后，”景玉檀的声音依旧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我发现你与上一世的表现不同后，通过那颗丹药种下了蛊虫。”

魔尊沈沂川退开几步，抱臂含笑着看这对师徒会如何走向陌路。

“师尊，你怕我会入魔伤了你吗？”沈沂川疼得已经无法走到景玉檀的面前了，那他便跪着过去，沙砾磨破了衣料，连带着他的膝盖也是血淋淋的。

“不要迟疑，杀了我。”沈沂川慢慢举起景玉檀的天枢剑对准自己的心脏，“师尊，我不想入魔，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徒弟。”

噗嗤——是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景玉檀握着沈沂川的手，将天枢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疯了！”一旁的魔尊沈沂川因为这一变故，被那缕逼出沈沂川体内的魔气反噬，让景玉檀解开了灵魂烙印的牵制。

景玉檀拔出天枢剑，剑上还带着血珠，淅淅沥沥地滴落到地上。

……

滴答、滴答……雨终于从云中落了下来，迫不及待地降落到地面。

景玉檀用灵力将雨滴与他和沈沂川隔绝开，抚上那道伤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一旁的魔尊早就见形式不对，遁入了黑暗。

雨下得越发大了，再也听不见其他鸟兽虫鸣的声音，显得这个世界更加寂静空旷。

“咳……咳……师尊……别浪费灵力了，”沈沂川的视线一点一点描摹着景玉檀的模样，想刻进心里，“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忘了吧。”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失血过多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发冷。

突然，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沈沂川整个人被梅香拥住。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终于第一次流露出内心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