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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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把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应淮终于跑回村子里，喘着粗气。

这是什么…？

火舌好似要扑上他的脸颊，炙热的空气灼伤着他的皮肤，一只浑身遍布血色的鬣狗流着口水从火光中跳了出来。

应淮被吓得发不出声，愣愣地站在那里，那只鬣狗马上要跳上来撕他的肉喝他的血。

腥臭的口水成线滴落在地上，应淮紧闭双眼眼泪从眼眶不断的流出。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再睁眼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你…”应淮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了，别怕。”那人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那白衣男人将应淮抱起，朝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走去。

“宿弦，保护好他，我再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幸存的人。”

应淮有些怯生生的看着眼前这个冷冷的哥哥。

“我想回去找我爹娘…”

“不可。”

宿弦看着应淮那张白白嫩嫩的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面上不显但心中有些不忍。

“仙人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了？”应淮扯了扯他的衣袖。

宿弦看了应淮一眼：“魔族。”又补充了一句，“为祸人间。”

两人相视无言，直到看见那白衣男子一刀捅穿一只魔兽的肚子后，重新出现在二人面前。

“村子里的人都被感染了。”

少年有些不忍的抬头看了看身侧的应淮。

“师弟，你下不去的手，我来帮你。”白衣男子淡淡地说到。

“那么多条人命，这孩子一个人怎么活？”

那白衣男子顿了顿：“接回门派养着。”

“师兄！”

两人争执的时候应淮向村子里慢慢走去。

“爹！”应淮认出面前那个浑身都是鲜血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淮…淮儿？”应忠有些神志不清，他的指甲已经变的有些尖锐，脑海里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断有个声音告诉他，吃掉这个孩子…

“快！快去找你娘！她在地窖里！”应忠一把推开应淮，应淮一边哭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他头也不回往家跑的一刹那，刀剑的寒光将一切又抹去了。

“娘你在哪！爹他浑身都是血，我害怕。”应淮将半个脑袋探入地窖。

“夫人快醒醒，小淮来了！”常平将人抗在自己身上，那妇人吸了太多浓烟，几近晕厥。

“小淮…”

“娘！”应淮哭着扑进她怀里。

“小心！”那妇人一抬头就看见又一只魔兽流着口水扑向他们，她赶忙把应淮护在怀里。

“夫人！”常平看见这一切急忙喊到。

那魔兽已经撕扯上了那妇人，血痕缓缓的渗出…

“不要！”

几名修士匆忙赶到，合力杀了着魔物。

此时那妇人倒在地上，虚弱的抬起手：

“小淮…你要记住，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听你常姨的话，在外…千万不可让别人看见你的身体…”

“娘！”应淮哭的什么都看不清，“娘我知道了！你快醒醒啊！娘！”

“夫人！”

宿弦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仙人哥哥！求求您救救我娘吧！”

宿弦也不多说话，飞快的掐了个诀：“我虽制住她大穴，但…”

“也无力回天。”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师兄？”

“都解决了。”那白衣男子看着常平说到。

“你家夫人虽被我师弟点了大穴，留住了一口气，但她被魔物伤的太重，恐怕只能这样一直昏睡过去，哪怕醒来，时间也会少之又少。”

“真的没救了吗仙人？”跪在一旁的常平流着泪问着。

宿弦蹲下身喂下一颗丹药给那妇人：“对不起。这颗丹药能让她短暂的醒来，但每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越往后时间越短。跟她好好告别吧。”

“师弟，走吧。”那白衣男子回头看了应淮一眼，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塞给了他一块玉佩：“抱歉。”

应淮追出去，看见一地的残肢断臂和无数的尸体…这些人上午有的还在田地里耕种，有两个还和自己的娘亲说这话。

那两个戏弄自己的孩子也倒在地上…刚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刘伯伯？”他跪倒在地上，泥土中混着血，沾在他的手掌上。

腥臭浓重的血腥味让幼小的应淮匍匐在地上干呕不止。

缓神了片刻，擦了擦干呕出的口水…

“爹？爹你在哪？”应淮无助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他看见倒塌的草屋下有一件熟悉的衣服。

“爹！爹你醒醒啊！”应淮看着那脸上布满魔晶石的脸，脖子上那道刀痕已经让血都流干了，应忠整个人僵硬的倒在泥土上。

应淮想伸手去抱着，忽然被人揪住了衣领。

“你放开我！”应淮一边哭一边蹬着腿。

“不能去。你去了，也会被感染的。”

应淮听了这话又尝试着挣脱，但是宿弦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应淮捶打着宿弦的手臂，呜咽着。

“为什么…？爹爹他为什么不动了。爹和伯伯婶婶他们…都是魔族杀的吗？”

年幼的应淮仿佛一瞬间就理解了什么是死。

宿弦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说什么…

“正清！后山！后山上找到了一个孩子！”一个身穿白衣的修士跑来。

“我来了。”宿弦抬手，淡蓝色的灵力从指尖流出，刚刚还在闹腾的应淮顷刻间躺倒在宿弦怀中。

刘小孩正裹着一条毯子瑟缩在几个修士身后。

“正清。”一名修士向宿弦行了个礼。

轻声对宿弦说：“这孩子的血亲已经都不在人世了，怎么办。”

“若是实在没办法，就带回宗门安置吧。”

“是。”

天渐渐亮了，应淮蜷缩在那白衣男人的怀中做着噩梦。

回过神来已经抓着那人的手了：“你是谁？”应淮一双哭的发肿的眼睛抬头看着那人。

“我叫…”后面的字没有听清，应淮就又昏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应淮睁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环境：“娘…？”刚发了一个音节，应淮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嗓子失声了。

跑出门外，看见常姨在跟一个修士交谈，应淮上来就抱住了她的裤腿。

“怎么了怎么了？”常平顾不得继续说话，忙蹲下来查看应淮。

应淮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嗓子怎么哑了？这两天可千万不能再说话了。”她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应淮的头，然后起身向那个修士道了谢。

“没事，是我们师兄要求的，而且这也是我们该做的。”他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着常平的道谢。

“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常平说了两句又想起自己昏睡不醒的主子，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头看了看正挂的太阳，将眼泪屏了回去。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说，你对夫人有恩，我定然万死不辞。”

“言重了。”

等那修士走后，常平牵着应淮的手：“思三要跟恩人们走了，你去送送他吧，他也是个苦孩子。他爹娘…”说了一半常平就停下了，“去吧，你回来的时候你娘应该也醒了。”

应淮顺着脚印跟上了众修士。

应淮有些艰难的叫了两声：“啊…啊！”

“应淮！”刘小孩抬头看见向自己跑来的应淮大喊到。

“我还以为你…”刘小孩一抹眼泪，“对不起应淮，我不该怪你的，对不起。”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着。

“你嗓子怎么了？”两道声音忽然同时响起。

刘小孩一扭头就看见宿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应淮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

宿弦蹲下捏着应淮那滑嫩的脸蛋：“张嘴，我看看。”

应淮乖乖张开嘴，仰头看着宿弦。

“有点发炎了。”宿弦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往应淮嘴里倒了些药粉。

“你给他吃了什么？”刘小孩有点着急的说。

“苦。”应淮见他倒好了，扭头脱了束缚。

宿弦掏出来了一颗蜜饯，“对嗓子有好处。”

应淮吃着蜜就不说话了，任凭宿弦又捏了捏他的脸。

“应淮，我可能要走了，我爹娘都不在了，我要拜入仙门给他们报仇。”

应淮有些不舍的扯了扯刘小孩的袖子，比了个口型：“三儿…”

应淮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抽泣着向刘小孩挥了挥手。

宿弦站在后面，等刘小孩走后别扭的递上一条手帕。

“别哭了。”

应淮揉了揉眼睛，张了张嘴比了句谢谢。

宿弦耳根有些发红，快步离开了。

忽然他身形一顿，应淮追了上来，眼里噙着泪，一手扯着他的衣摆。

“怎么了？”应淮抬起头，慢慢对他挥了挥手。

宿弦偏过头，又给了应淮一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