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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清晨五点爬来洗漱的我眼窝旁的黑眼圈重到好像是用颜料涂上去的。
「唰啦啦」我打开了水龙头,刺骨的流水使寒风更加冰冷,我迅速地将脸洗好,刷好牙,匆匆吃完早餐便出了门。
今天是大年初一,也是二爸六年前头七那天,那天没有一个申家家的人出席二爸的葬礼,至此我们便和申家人在无关联,虽说後来二爸的弟弟——我的叔叔有来找过我,希望我回去申家,但都被我拒绝了。
这里可是二爸最後投注的心血啊!我怎麽可能放弃?
而且他也曾经来找过二爸,说要接我回家,他和二爸大吵一架,我在房间等待着,等待着他们越来越大声,又越来越小声,直至他离去。
後来二爸和我说,他是为了我父亲的遗产和他神职的继承权——因为我父亲和他的管家说除非是我来开保险箱,不然不要把密码告诉别人,他是为了骗出密码来继承我爸的遗产。
「吱呀!」打开了庙宇沉重的大门,往常的我这时应会转身回到後殿,但今天我却反常地走出去,庙宇外有一个广场,今天正摆放着专供信徒摆放祭品的桌子,我便这样走走看看,阿福伯是一个为人和善的老伯,就住在这附近,今天他也来祭拜,见我出来也吓了一跳。
二爸过世後的几年,除了出来主持祭祀之外我很少出来,能在这清晨时分见到我属实难得。
阿福伯惊讶地走了过来「凌飞啊!怎麽出来了?今年主祭的时辰不是下午吗?」
我微笑着和阿福伯打招呼:「早安福伯,今天我有点事,所以我可能下午才会回来。」
阿福伯震惊地看向我:「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他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这六年,除了主持祭祀仪式外,我根本没有出过门,更甚至二爸去世那一年我都没有出过一次门。
但我还是觉得气愤:就这麽不相信我吗?
阿福伯像是猜到我的想法一般说「别怪我不信任你阿,你还记得阿景刚si那时候,你每天都在寻si,谁知道你会不会某天梦到你二爸,思绪翻涌失眠然後又想自杀」
我:「反正不是去自杀就是了。」说完,我拿出了一张请帖,上面有着一个q版的妈祖章印,以及大大的「妈祖协会」四字。
阿福伯惊讶地瞪着那张请帖,他喃喃道:「不可能,怎麽可能!朝天g0ng的那老头还在,你怎麽可能会收到邀请函。」
「我怎麽可以会知道」我无奈地想「我也想知道啊!」
我深x1一口气,冷静地说:「反正请帖发了给我,那我就去,不用担心我,对了!今天祭祀仪式是下午一点,我会在十二点前回来的。」
阿福伯呆呆地说:「喔。」又瞬间反应过来:「等等!你要去台中欸!那个会还要开四小时,怎麽可能赶的回来?」
我对着阿福伯笑了笑:「我有办法,唉哟!福伯!我有办法就好了啦!」说着,我跑出广场搭了计程车走了。
站在原地的阿福伯重重叹了口气:「好久没见到小飞笑的那麽开心了。」说完福伯0了0下巴思考:「难不成是他真的走出来?」片刻,又重重叹了口气:「算了,走出来是好事啊!唉!但愿如此吧!」
坐上计程车,我也叹了口气,阿福伯没再问下去了,不然太久没和人说话的我,可能会紧张到直接拔腿就跑,这样可能会造成和邻居失和不睦,这可不符合二爸的期望。
「小夥子,要去哪儿?」司机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大叔
我报了串地址後,便闭上眼睛小憩了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司机聊了聊。
在我和司机聊天的同时,外面的天空也变了se,那yan丽的诡异红se令人充满不安,但车内的两人却完全不在意,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年轮到台中办会议了吧!每次轮到外县市办会议时,我们都能赚一笔外快呢!不过啊,也好久没轮到我们县办了,每次这种事都跳过云林呢。」司机长吁短叹了一会,转头看向我「小夥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真不简单啊!被邀请去的都是狠角se啊!云林的未来就靠你了哇靠!」
我撇头看向司机视线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大堆鬼怪贴在窗上,伸出长长的舌头,流着口水看着我。
我别过脸,没有看向窗户,但发现四处都是鬼後,闭上眼睛说:「习惯了」
於此同时,司机视线受阻,车子打滑:「他nn的!走鬼路两百年就没遇过那麽多鬼拦路的!小伙子果然是天赋异禀啊!」
「唉」我没办法,只能从口袋掏出一沓咒符,贴在车子四边,配合手势喊出咒法:「唵嘛呢叭咪吽!」
霎时,窗外的鬼远离了车窗,一朵素净的白莲花自车底绽开,同时我朝司机大喊:「司机大哥快开走!」
司机一愣,反应过来,油门催到底,飞奔出去。
在鬼路上一路狂奔,我和司机一路上没再说半句话,只是一副想说又觉得不妥的表情看这後照镜中的我,下了交流道,到了会议地点门口,付了冥纸,下了车,吞吞吐吐的司机最後终是开口:「那个小夥子啊,大哥不知当讲不当讲,但即便强如小夥子你啊,t质若这麽x1引灵t的话,那还是少出门为妙,真要出门也别走鬼道,以免哪个心脏不好的同行被吓得再si一次可就不好了。」
我无奈地叹气,微笑地看着司机大哥点头道:「好的,谢谢司机大哥,谢谢您。」
看着司机大哥远去後,我转头看向此趟的目的地:白堂,拎着手中的伴手礼径直走入。
白堂是掌握中部信仰话语权的家族白家人建造的祠堂,说是祠堂,但白家主家及些许旁支也住在其中,祖祠也不过座落在偏殿,逢节过年才去一次罢了。
进到白堂,一个人都没有,冷清的不像要办会议的模样。
难不成我走错家了?
我四处张望寻找着请帖上说的登记处,在我不注意时,「唔」撞上人的我闷哼一声,待我回过神抬起头和一位正要走出门的黑发少年对上眼。
那少年身穿黑se长版风衣,将整个人包裹得严实,身高b173的我高了一点,可看着脸庞似乎b我小上一、两岁,令人不禁感到气愤。
他那看着年幼,气质却严肃冷冽的脸笑了起来,眼底透露着无奈地道:「你是第一次来,找不着登记处?」
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除了尴尬,还有奇怪。
尴尬的是,有一种被他人看穿的窘迫以及那少年无奈的微笑时无故泛起的羞耻感,奇怪的是,这名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他像是看出我的窘迫,忙不迭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刚刚有两个小孩子也和你一样四处乱逛,最後才和我一同到登记处去,正要出去又遇上你,才会不自禁笑了出来,请别介意。」
我小小喔了声,他看我还是有点羞赧的模样,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不如我带你去登记处作为赔罪吧?」
有熟人带路,我自然喜闻乐见,於是我点了点头请他带路,他似是松了口气,长长舒了口气後便带起路来。
其实登记处离大门不远,他带我走进了主殿便见到一旁的登记处,只是放在主殿而非大门口是在令人有些费解。
那名少年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向我解释道:「由於这个会议基本上是各庙宇的交流,基本和外界没什麽关系,而白家也一直保持低调,没寄什麽邀请函给政商名流,只着重在真正的讨论,於是将登记处设在里面而非大张旗鼓地放在外面,不像北部夸张华丽的布置。」说完话时,少年脸上带着不屑。
我只能尴尬地笑笑应和着,顺便感谢道:「确实,我也喜欢这种简朴的风格就好,人太多对於我种不擅社交的人反而是一种困扰呢,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带我过来,不然我可能找不着路了呢,谢谢。」
那少年心情貌似不错,扬起了个和他气质不符的微笑道:「没事,初次见面,准备不周,还望下次再见,能给你个惊喜。」
我点了点头,也笑着对他说:「嗯,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他突然认真地说:「一定会再见的。」
看着他那麽认真,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嗯,一定会再见的,可得给我个惊喜。」
他看着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我可得认真准备。」说完便转身走了。
而我也转身向登记处走去,拿出邀请函向柜台小姐说:「小姐您好,我是申凌飞,受邀参加协会会议。」
小姐接过邀请函,和一旁的小姐说了几句後便向我说:「申先生好,由我带您到会议厅吧!」
我点了点头,跟在柜台小姐身後前进。
这次的会议就办在主殿厅堂旁,是一间很大的议事厅,房间内摆着一张明显名贵许多的长形主桌,面向五张长形副桌放了五张椅子,那五张副桌向後延伸至房间尾端,在桌子两旁对称地摆上椅子。
被柜台小姐领进门时,看着在瞬间戛然而止的众人,我先转身向小姐道了声谢,再回头寻找起座位。
此时小姐指着最後空着的主位出声说了句:「申先生,我们为您安排的座位在这。」
满场的寂静一瞬间被躁动所替代。
出席这场会议的,只有台中、苗栗、彰化、云林、南投叫的上名的庙宇主委才能参加,这些人在中部宗教信仰的地位没有一个是低的,在此深耕已久的他们年龄各个不小於四十岁,一个刚满十八的毛头小子便能加入会议,这不是嘲笑他们这四、五十年来的所作出来的「成绩」?
而能坐在主桌的人,都是能在县市内更甚至整个中部妈祖信仰一系内呼风唤雨的存在,我这个刚成为区区一间小庙主人的新人,能够坐在主桌,和那样高不可攀的人们谈笑风生,对於底下的他们是多麽难以置信的事!
而仅仅是这些事,不足以造成如此轰动,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不会为此震惊,哪怕有不懂的也会忍着事後询问,以遮掩自己的无知,但现在的问题却是,在座的人,无人不知晓「我」,无论是我的背景或经历。
「白家,你们这样的作为,可问过老夫?」底下一个坐在前排的老人生气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指着主位中间和我同样年轻的男子又说:「要说这个位子空着,那老夫自是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可要有人能够坐上这位子,那老夫无论如何也得和他争上一争,要论资历,他不如我,论成就,他也不如我,而你们白家就为了和北部权贵们交好,去讨好申家,将云林代表这麽重要的一个位子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坐坐,是太看好他,还是看不起我们云林?」
遭受他指摘的男子拿起茶杯轻抿了口茶,对着指着他鼻子骂的老人笑道:「那麽依石老的意思是,我也不该坐在这主位上喽?」
只见石老哼了哼声又说:「白家有权有势的,老夫可惹不起。」
男子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无奈的叹口气:「石老前辈,被迫如此我也是无奈之举阿,当年您和申景前辈起了争执,坚持不可寄送邀请函给申前辈,否则您将退出协会,家父念及您这些年来对妈祖大人所作的贡献,听取您的要求,可申前辈已逝,家父每逢申前辈的忌日便悔恨不已,於是向今年举办会议的我下达指示。」
他学着白家家主的语气说:「既然申景都走那麽久了……我们也该让海音g0ng回归妈祖协会了,毕竟我们不该将任何一个满怀信仰的人拒之在外,不是吗?石?前辈?」
石?冷笑道:「让他海音g0ng回归,此事老夫自是不敢对你们白家指手画脚,可这和他坐的位子是两码子事,白陞,别想和老夫打马虎眼。」
「白陞,我来说吧。」白陞尚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一声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将他阻拦。
大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拄着拐杖缓缓走向白陞的位子。
「是白家家主。」「嘘」全场原先沸腾的人们,无论是支持石?还是白陞,都正注视着那拄着拐杖的身影,唯有偶尔小声的交谈声也很快消逝。
「家主大人」白陞想站起来向家主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家主用拐杖重重地敲着地x1引本就注视着他的目光,随後他环顾着众人,朗声道:「各位,我是白家家主白昱,我今天到这,是为了和大家宣布一件事。」
他顿了顿,看了看石?继续说道:「从这次会议开始,日後每个人,都有机会坐在这五个位子上,无论成就,无论地位,只论实力!只要你够强,你就能坐上这个位子。石?,他坐在那,你当然可以透过实力把他赶下来,但你总得给孩子一点表现的机会吧?」家主说完後,微笑地等着石?的回应。
石?哼了哼声,捋了捋胡须道:「白家主开的口,石某自是不敢违抗,不过我若是胜了,便不知白家主是否会说话不算数?」
白昱笑着开口:「我白昱说出去的话,从没有不做数的。」
石?也笑了,他拄着拐杖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我说:「申家的小子,你要b什麽?斗法?画符?」
方才安静地看戏的白陞开口:「听闻石老前辈的真龙戏法已经修行至六重,能够化虚为实了,不知晚辈能否有幸瞧瞧真龙的英姿?」
石?听完,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啊!好!今日我就秀上一手!」霎时,自石?手上一条乌黑的手链迸发出黑se的闪光,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黑se中国龙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条身长百米的巨龙盘旋在天花板上,时不时低吼几声,吓得一些稍弱的庙主们脸se惨白,可能造成全场议论的,却不是他强劲的实力。
「好强的煞气啊,这怕是吞了不少宝贝吧。」坐在主桌,代表苗栗的老者称赞道,眼神中却满是不屑。
和石?较好的彰化代表哼了哼声道:「对付那小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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