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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左鸣公司不远处的湖边公园没有目的的乱走乱逛了一下午,晒足了太阳,晒到发丝都发烫,徐年炽在几棵错落的大树之间找了个没人的长座椅坐下。
放眼看去,湖水平静,泛着点点涟漪。水面上有一块块接受着太阳照耀的光斑,柳条飘摇间,一艘艘小船顺着风穿梭其间。徐年炽往后倒,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游人们不仅要欢笑,还要大喊大叫,徐年炽坐得离人群很远,却感觉喧嚣离自己很近。
光线被头顶蓬勃的树冠遮了遮,只有一点点漏了下来,细碎的淋落在徐年炽抬起的手臂上。
还活着,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徐年炽有点儿晃神,很疲惫的合上了被手遮住的眼睛。他在美好的人间景色之中晕掉,感觉灵魂被抽离,他飘在半空,有点儿苦恼,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能在人群之外找到自己的躯体。
四岁生日的那天,他放学后没有去找小伙伴玩,由着接他的阿姨牵着他,一下课就兴冲冲的回了家。
妈妈是温暖的,亲近的,跟他说话时总是很小声的。弟弟是小小的,可爱的,看着他总要咧咧嘴挥挥手的。
和温柔的橘黄色灯光站在一起,妈妈总是笑盈盈地等在门口欢迎他回家,而弟弟那时则正躺在他自己小小的婴儿床里和玩具一起扑腾。
徐年炽没事儿就喜欢站在婴儿床前,把手指放在弟弟的手里让他抓,等他真的要抓又很快的把手指收走,然后两个人一起咯咯笑。
“年礼是笨小猪!”
走之前,徐年炽总要戳戳他的鼻子,非得说这么说句不着调的可爱话才离开。
小公园里的滑梯,秋千,地上的沙子,玩一会儿就会全身上下都沾满泥巴,如果今天还特意用沙子堆了威风的城堡塔防,妈妈会把他的手拉起来,一边笑说他现在是小花猫了,一边让他黑乎乎的手掌心向上,用湿毛巾仔细的一点点擦拭。
生活原本是平静的,可是不知道从哪天起,妈妈不再站在门口等他回家,还带走了尚不会说话的弟弟。
他的手还是会弄脏,还好阿姨会给他擦。
他一路从门口走到爸爸妈妈的那间大卧室里,爸爸不在,妈妈不在,弟弟也不在。只有那张婴儿床还放在那里。
他拨弄两下小床,悬挂着的玩具们就会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是今天不一样。
“妈妈!”徐年炽推开门就往里跑,不禁兴奋地大叫道,“妈妈!弟弟!你们来了!”
高姨拿着徐年炽的书包,站在门口处慢慢地低头换鞋,看着徐年炽欢天喜地,横冲直撞地跑,她不禁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几天前徐年炽的爸爸就让高姨转告徐年炽,虽然爸爸还在出差没法回家,但是生日那天,妈妈和弟弟会来陪他。
妈妈坐在餐桌旁,微微笑着喊他“小炽”。他想冲过去抱住妈妈,但是走到跟前又有些愣住,“年礼没来吗?”
妈妈站起来,走过去拉住他抱在自己怀里,“弟弟在睡觉,没带他过来。一会儿可以给你看看弟弟最近的照片。”
然后妈妈让他过去坐自己对面,两人一起拆蛋糕。
徐年炽很迅速地转身去爬上板凳坐好,去拉包装袋上的拉花。
给蛋糕插好蜡烛,妈妈让高姨去关灯。“许愿吧,小炽。”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听着妈妈和高姨一起唱的生日快乐歌,徐年炽乖乖闭上眼,在心里想好了一个愿望。
等到歌声暂停,徐年炽就睁开眼睛,呼啦一下吹灭了蜡烛。高姨去打开灯,一边鼓掌一边走到他旁边拉开板凳坐下,说,“小炽生日快乐!已经五岁啦,祝你天天开心。”
妈妈也给他鼓掌,说“生日快乐,小炽。”
徐年炽有些亢奋,暂时忘记了自己没见到的弟弟。
他坐在凳子上开心的左摇右晃。妈妈伸出手好像想摸摸他的头,但是桌子太宽了,他和妈妈面对面坐,妈妈的手够不到他。
他看见妈妈愣了一下,又把手放下,露出笑脸,对他说,“长大了就要更懂事咯。”
徐年炽望着她,在妈妈温柔的目光下,他鼓起勇气开口,说,“我会懂事的妈妈。我懂事的话你可以不要走吗,我想弟弟了,也很想你我刚刚许了愿我们家要一直”
“小炽,”妈妈打算他,“生日愿望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就会不灵的。”
徐年炽被惊得猛地用双手捂住嘴巴,露出害怕的表情。
妈妈拿起塑料刀,说,“切蛋糕吧,上面有你最爱的黄桃。”
切了一块黄桃最多的蛋糕递给他,说,“吃蛋糕吧。”
徐年炽接过盘子,悄悄转过头看了看高姨,妈妈在笑,但是高姨没有笑。
他忽然感觉有点儿委屈,努力忍住那似有似无的眼泪。
低下头不说话,闷闷地开始吃蛋糕上面的黄桃。
坐在他旁边的高姨揉揉他的头,和他妈妈聊天,说些他在学校的表现。其实他在学校里没有什么突出表现,老师不经常表扬他。但是高姨夸他做的很好,说这么听话的小孩儿可不多见。
妈妈笑着应和,也跟着夸他懂事乖巧。
听见妈妈夸他,他又有点儿开心起来,一直埋着的脑袋终于微微抬起来,看见妈妈正笑着看他,他不禁也咧开嘴笑了。
吃完蛋糕,妈妈像不久之前那样走到他旁边给他擦嘴,然后带他洗了澡,换好衣服,哄他去二楼睡觉。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被子盖到他只露出眼睛。他看见妈妈站在床边,就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来,轻轻扯了扯那一小段衣角,空气很安静,他声音也跟着变得很轻很轻,说,“你会留下来吗,妈妈。”
妈妈走过来,在他床边坐下,帮他把被子往下拽了拽,一只手抚摸他额头,一只手拉住刚才徐年炽扯她衣服的手。
额前的碎发被掀起来,妈妈弯下腰,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小炽,妈妈相信你会好好长大的。然后会有一天,你能知道妈妈为什么不留下来。”
徐年炽睁着眼睛,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于是他又紧紧闭上了眼睛,嘴角有点儿不受控的用力抿住。
“妈妈,我睡觉了。”
过了许久许久,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妈妈的手已经拿走了。
但是他在睡梦中,手指曲了曲,醒不过来,也抓不住妈妈。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的时候高姨就会让他多睡儿会儿再起床。但是他在半梦半醒间总感觉听见了爸爸的声音,没等高姨喊他,他就自己醒了。自己洗漱好,他哒哒哒地下楼往客厅走去。
“文文,这是高姨,她会做好吃的,以后你和妈妈就在这儿好好生活,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就跟高姨说,也可以和妈妈说,好吗。”
徐年炽看见爸爸蹲在那里,双手搭在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说着些什么。
“爸爸。”
徐毅转过来,愣了一下,说,“小炽?今天起的这么早?刚好,来吧,认识一下,这是徐枚文,文文,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徐毅走过去把徐年炽拉到徐枚文对面站着,说,“小炽主动和弟弟握个手,从今天起你们俩就是亲兄弟了。互相也有个伴儿。”
徐年炽被拉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盯着对面和他一般高的小孩儿,站着没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发出点儿微弱的声音,“我有弟弟的,你不是我弟弟。”
徐毅皱起眉头,刚要说点儿什么,徐枚文突然放开被妈妈拉着的手,向前一步,抱住徐年炽,说,“小炽哥哥,我是文文,谢谢你能当我哥哥。”
徐年炽还穿着睡衣,被徐枚文抱住的时候,他睁着眼睛沉默着,只感觉对面这小孩儿热烘烘的。
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徐年炽都闷闷不乐。
到了晚上,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徐枚文往徐年炽睡的那半边床挤过去,开心的说,“哥哥,你明天早上等等我,妈妈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上学,还让我保护你。”
“”
“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
“哥哥,明天我们就开始上一年级了,你说小学和幼儿园有什么不同呢?”
徐枚文见他要赶自己走,就把身体翻过来平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一点点月光。
徐年炽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侧起来朝着窗外,睁开眼睛看外面几棵好像在银白色火焰里燃烧着不断晃动的树,说,“没什么不一样,还是上课和写作业。”
徐枚文听见他居然在回应自己,一时间有点儿兴奋,他坐起来,推推徐年炽的肩膀,“哥哥!陪我聊天吧!我好激动,我马上就要变成小学生了!”
“上学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说完,徐年炽又闭上眼睛,由着他扒拉自己,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徐枚文在旁边气鼓鼓地瞪着不说话的徐年炽,一会儿,他把被徐年炽压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窝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哥哥真没礼貌,不认真听人讲话。”
就也缩进被子里,贴着徐年炽的背,睡着了。
“我吃好了,谢谢沈阿姨。”
徐年炽擦了擦嘴,从凳子上蹦下来,“我准备好去上学了。”
沈稚泉跟着他往外走,来到客厅里,把放在茶几上的书包帮他背上,又送着他走到门口,弯下腰要帮他系鞋带。
徐年炽伸出手挡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自己坐到小凳子上去,说,“谢谢你,沈阿姨,但是我已经学会了自己穿鞋。”
然后低下身子,把脚放进鞋子里,拉过魔术贴粘上,鞋就穿好了。
沈稚泉直起身子,过去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笑,“行,我们小炽长大了,自己穿鞋。”
徐枚文还在椅子上,看见徐年炽已经走到门口,立马拿起面前盘子里还剩下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然后在“哥哥居然不等我就走”的嘟嘟囔囔里迅速地拿起自己的书包往外面跑去。
“妈妈!快帮我穿鞋!哥哥要走了!”
“谁要等你?”沈稚泉站在走廊里笑,“小炽快走,别等他,给他惯的,做什么事儿都不紧不慢的。”
徐年炽揪着自己的书包带子,露出甜甜的笑,站在原地看着徐枚文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又撞过去。
沈稚泉抓住徐枚文,把他按在门口的小凳上坐下给他穿鞋。穿好后徐枚文站起来就要去抓徐年炽的手,还没抓到,沈稚泉朝他的脑袋“啪”的拍了一下,让他好好走自己的路,别老去扒拉人家。
徐年炽走过去握住徐枚文的手,对着沈稚泉笑笑,“没事的沈阿姨。”
沈稚泉把他们俩送上在门口停了许久的黑色小轿车,露出八十岁老太太一般慈祥的笑容,站在车外和他俩挥挥手。
刚刚上车,徐年炽就放了徐枚文的手,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直偏着头瞧着窗外。
一座座大楼纷纷倒退,时不时小花坛会出现一瞬,上面有蓝的白的紫的粉的花。红绿灯的时候,他会跟着在心里默数,还有几秒车会再次开动。
徐枚文一开始也跟着安安静静坐着,原本正期待着哥哥今天会表扬自己很乖,但哥哥一直看着外面完全没在乎自己,不一会儿徐枚文就有点儿坐不住,磨蹭着往徐年炽身边坐过去,挤得二人的大腿都紧紧贴在一起才罢休,等到徐年炽看起来马上就要生气了似的转过头来,他就先发制人的就开口。
“哥哥?昨天老师说让大家每人准备一个小故事,你准备的什么呀?”
“不知道。”徐年炽被扒拉着面对着他,露出点儿不耐烦,冷淡的回答道,“你别吵我。”
“!!!”
徐枚文看着徐年炽用没有表情的脸说出这么没有温度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刚刚对着妈妈还笑得很开心!”
“沈阿姨是沈阿姨,你是你。我想睡觉。”徐年炽又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闭上眼睛。
“哥哥,你不要总学大人说话。”
徐年炽不理他,徐枚文就很浮夸地捂着心脏,深吸一口气,带着那副张大嘴巴的神情瘫痪在座位上,又默默地想,一共就只坐十分钟的车,还睡觉呢,眼睛没闭上就得睁开吧。
他悄悄转过头,看着徐年炽的后脑勺被太阳晒的看起来绒绒的,他不由自主的就像伸出手想摸一摸。
还没碰到,徐年炽就一脸委屈的转过来,抓住他的手。
“”
“哥哥,我是看你头发翘起来了,我想帮你”
“你就是想抓我头发。每次都很痛,你总是欺负我。”
徐年炽瞪着他,眼睛里蓄着一汪眼泪,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闷闷的说。
徐枚文也突然有点儿委屈,他真的只是想摸摸哥哥的头发。
徐枚文手忙脚乱的想去给徐年炽擦脸,快碰到时又停住,犹豫着要不要碰上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年炽把抓着他的手放开。
徐枚文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哥哥”
徐年炽扭过去,揉了揉脸坐端正,好一会儿都没再听见徐枚文的声音。
太安静了,又有点儿奇怪,他踌躇了一下转过身,发现徐枚文还在那儿低着头一副认错态度端正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徐枚文是不是哭了,结果刚一凑过去,徐枚文就用手抵住他的额头,把头别过去,不让他看自己。
徐年炽用清脆的巴掌给了他一下,直起身子,“哼”了一声,一下也把头转过去,干脆不理他了。
“哥哥?哥哥!”徐枚文蹲下,把手趴在徐年炽桌子上,对坐在位置上发呆的徐年炽大声喊道。
今早来了教室之后,一整个上午徐年炽都没理他。现在都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老师让我们去拿自己的餐盒了。”徐枚文小心翼翼地戳戳徐年炽的脸,怯怯地说道。
徐年炽看他一眼,扒开他的手指头,然后站起来,“走吧。”
徐枚文看他在自己背后跟着走,不禁一乐,走了两步立马转过身拉住他的手晃晃,“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别生我的气了吧。”
徐年炽撇他一眼,也揪着他的手指头晃晃,“我要吃饭。”
徐枚文欢天喜地地抱住他,“哥哥!我的饭都给你吃呀!”
“不要。”徐年炽学着大人的样子皱起眉头,推了推徐枚文。
上完课,老师拉着徐枚文,徐枚文又亲亲热热地拉着徐年炽,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站在校门口,老师低头给沈稚泉发消息说已经在门口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车在浩浩荡荡的车群中缓慢的移过来,停下不过一分钟,老师确认了接送人之后把俩小孩儿送上车,车子就又很快的开走了。
“妈妈?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们了呀?”刚刚一坐上车,徐枚文就惊喜地叫出声来。
沈稚泉坐在副驾上,转过头来神秘的笑笑,说,“今天送你们一个小惊喜。”
“好耶!”徐枚文扒着副驾的座椅,兴奋地回答道。
车开向和回家时截然不同的路,徐枚文在一旁又大叫又扭来扭去,徐年炽不由得也在心里也跟着有点儿激动。
什么惊喜?他自己的妈妈还从来没给他准备过惊喜,或许准备过?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了。小学一年级的徐年炽不由得有点儿深沉地想到。
他看看徐枚文,又看看沈稚泉。虽然不说话,但眼睛眨巴眨巴,很少见地也流露出一点儿迫不及待。
不一会儿,车子驶入停车场,沈稚泉下车给他们拉开车门,然后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的牵着他们,笑吟吟地坐电梯往楼上去。
“妈妈!我要吃爆米花!这个!”
走进大厅,徐枚文眼睛都亮了起来,左瞧右瞧,然后指着爆米花对沈稚泉说,“好香啊。”
“行,待会儿你和哥哥一起去买爆米花,买三桶小份的就行,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份,可以吗?”沈稚泉蹲下来,对徐枚文说。
“可以!”
“如果哥哥怕生不敢和陌生人说话,你就要勇敢起来主动说话喔。”
沈稚泉笑起来,揉揉徐枚文的脑袋,拿出几张纸币给他。
徐年炽站在一旁看着她俩,又环顾四周,想,原来这就是电影院,以前没来过呢。
正认真仔细地观察着,徐枚文绕道到他跟前来,抓起他的手往买爆米花的地方走去,“哥哥,咱俩一起去买爆米花。你别怕,待会儿和陌生人说话的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徐枚文盯着他点点头,又想,买爆米花有什么要保护的,而且哪儿有弟弟保护哥哥的,应该是自己保护他才对。
沈稚泉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满意地看着两个小人儿拉着手去买东西。
柜台很高,徐枚文踮起脚也看不见台子上方长什么样,他站在原地抬着头有点儿小纠结,还没等他继续动作,就听见脆生生的声音说,“我们要三份小桶的爆米花。”
柜台后一个年轻的女生探出身子,看见两个可爱的小朋友站着,笑笑,说,“好嘞,稍等片刻喔。”
“姐姐,给你钱。”徐枚文把钱拿出来,踮了踮脚,那个买爆米花的姐姐就接过钱,把爆米花递给他们。
徐枚文把两桶爆米花捧在胸前,徐年炽捧着一桶,两个人肩膀靠肩膀地去回到了沈稚泉身边。
电影里的小羊们都好勇敢。
坐在回家的车上,徐年炽有点犯困,眼皮沉重的快要睁不开,一旁的徐枚文已经睡熟了,头躺在他的腿上,徐年炽看看他,用手轻轻拍拍徐枚文的脸,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弟弟是只勇敢又漂亮的小羊吗,徐年炽迷迷糊糊的想到。
俗话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对于徐枚文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有喜欢的哥哥,交到了新的朋友,过上了不同以往的优渥生活,一路顺风顺水的考上重点初中又考上重点高中。他长的好看,身边朋友也多,一起玩儿的时候,他总是笑,暗恋他的女生给他写情书,总说他笑起来像一颗永远热烈的小太阳。
就像最美好的校园青春文学里那样写到,少年人的他是没有烦恼的。
而对于徐年炽,在一天天长大的过程中,他也早就习惯了亲妈和亲弟弟不在身边的生活,也习惯了徐枚文和沈稚泉对他的关心和照顾。
时间是个残忍的东西,有时候抬头发呆,慢慢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想念她们了。
妈妈的样貌,都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
没像电视剧里写的那样,后妈是凶神恶煞的老妖婆,弟弟是被娇惯了的小少爷。非要说的话,这个家里唯一像少爷般被伺候着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他时常看着镜子,盯着自己的脸发呆。他的左眼眼角有一颗痣,每次用手指触碰它,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跟着颤抖起来了。
弟弟的左眼眼角也有一颗痣。
左眼有一颗痣的人有很多。
但这种巧合使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仿佛在告诉他什么叫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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