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十三)人体画布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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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少年爬梯子摘苹果时，不慎从苹果树上摔了下来，手臂被树枝划破一道伤口，留下无法癒合的痕迹。

机器人没有血ye，身t也无法自主修复伤口。他们的外貌举止再像人类，终究也不是人。

瑞伊看着少年手臂上那条长长的破口，心疼得要命。

「瑞伊，我不痛。」少年看见主人难过的样子，乖乖地依偎在瑞伊的怀里。少年一直在瑞伊的教导下学习做人，成果已经显现出来，他懂得感受旁人的情绪，也懂得安慰人，与人类的真实反应并没有什麽不同。

xa机器人的制造过程较为特殊，为了因应主人的需求，身t不但敏感，肌肤还拥有真实触感，像吻痕及擦痕那一类不具破坏x的接触不会留下任何痕迹，t内有自主代谢功能的设定。但对於划伤及割伤这类实质x的伤口，就连修补也无法修补。

瑞伊一开始对小艾的态度不好，所以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一点。

等到他想到要再去找xa机器人使用说明书看看内容有没有补救的方式时，却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人类有其寿命，机器人也是一样。

xa机器人的使用次数上限约为两百五十次，他们能够充电，不会面临没电的问题，但超过这个次数之後，机器人的身t机能就会大幅下降，例如身t的敏感程度降低，肌肤也会开始缺乏弹x及光泽度，有暗沉，使用上也会开始产生其他的问题，不再完美无瑕。以人类来b喻的话，大概就是呈现衰老的状态。

机器人终究不是万能的，他们也会面临淘汰的问题。而通常这个时候，主人们都会选择再购买一台新的机器人，毕竟新的东西b较好，功能也多，汰旧换新一直都是人类本能的追求与迷思。

但瑞伊早就把小艾当作恋人看待，不可能换人的。只是瑞伊没有这麽多的钱，最重要的是，艾l去世之後，他没有可以修复机器人的管道。

瑞伊开始闷闷不乐，甚至也大幅减少与小艾za的次数，心底非常害怕小艾哪一天突然就不会动了。

少年不知道先生为什麽突然就不跟他za了。他主动g引过好几次，还是没有成功。某一晚睡前，他们一起躺在床上，少年用单纯而无辜的表情问：「瑞伊，你不喜欢跟我za了吗？」

瑞伊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酸涩，搂住小艾：「你怎麽会这麽想？」

「因为你最近都不碰我了。」

「那是因为……」瑞伊在少年的柔软的头发上亲了亲，珍重地说，「我很ai你，很重视你。不是只有za才能表现出来，拥抱或者亲吻都可以。」

少年似懂非懂，又问瑞伊：「你讨厌我手上的伤口吗？」

少年手臂上的划伤，失去了代谢作用之後，肌肤的颜se变得暗沉，像是si皮一样。简单说，少年已经不再完美。

「不是，我只是心疼……」瑞伊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臂，在他的伤口上亲了亲。

少年朝他笑了笑，笑容中有种不谙世事的纯真：「瑞伊，我也ai你。」

他们睡前都会互道晚安，也会互相说ai。所以少年仍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次寻常的睡前对话。

直到某一天，小艾无意间看见了瑞伊电脑上的搜寻资料，瑞伊在找修复机器人的管道，同时也在看新机器人的价钱目录。小艾看见了求助信与关键字，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瑞伊这阵子都闷头在画室里作画，想努力赚更多钱。他从画室出来时，看见小艾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怎麽了？」瑞伊像是从来没看过小艾这个模样，像是很难过一样。

少年仰头看他，不再喊瑞伊了，而是又改回原来那个称呼：「先生，您还会再找一个新的机器人吗？」

瑞伊顿时心疼极了，心里又酸又软。

他ai上少年，当然也会渴望少年的ai。只不过他从前不会刻意去想这件事，总是认为只要少年待在他身边就够了。但他现在才发现，小艾原来也是有感情的，也会害怕自己被遗弃。

「不会。」瑞伊抱住身材纤细的少年，轻声安抚他，「我不会再找新的机器人。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不管花多少钱。」

原来瑞伊会看机器人目录不是为了要找新的机器人，而是因为修理小艾的价钱跟买新的机器人差不多。瑞伊只是在看自己还缺多少钱而已。

而那些回信无一例外都是劝他再买一个新机器人。

终於有一天，瑞伊收到一封回信，一个自称是艾l同事的工程师，叫做彼得，当时也参与了小艾的制作过程。

瑞伊立刻循着邮件上的电话号码拨了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听起来：「瑞伊吗？我听艾l提起过你……修理小艾？小艾是机器人的名字吗？当然没问题……我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艾l的计画已经流产了……」

彼得评估小艾的状况後，又道：「只是价格方面并不便宜，你能接受吗？」

瑞伊听了价钱之後，一点犹豫也没有：「我接受。」

──我想送一个机器人给我最好的朋友，做为生日礼物陪伴他。因为我时日不多了，我怕他会伤心。他的父母是在一场连环车祸中丧命的，为了保护还年幼的他。而他的姊姊随後也因为意外溺水身亡。他很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被世界给遗弃了，他很害怕失去。但他很有天分，是个画家。

──为什麽会是xa机器人？

──因为人或许无法做到，但机器人却可以陪他一辈子。无论以什麽样的身分，都能陪他经历生老病si。

──瑞伊很专情的，也很固执，他需要的是纯粹的ai。人心太复杂了，所以单纯的机器人最好。

──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瑞伊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来修复少年，连家具与画作都卖掉了，只留下挂在画室墙上的那三幅作品。没什麽可惜的。在遇见小艾之前，他本来就一无所有，只要他的少年能够回来，一切重头开始都无所谓。

贫穷不是最可怕的，心灵无所寄托才是。而现在的瑞伊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过得浑浑噩噩了，他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他在等少年回来。

一个月後，一个巨型快递再次从某个科学研究所寄了过来。

送货的还是那两名快递人员。他们当初对瑞伊印象深刻，怕他又拒收，连忙抢先道：「先生，退货要加钱。」

瑞伊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拆箱了，抢过快递单：「谁说我要退货了，快给我签收。」

快递走後，瑞伊小心翼翼地拆着巨型包裹。

当他看见箱子里安静沉睡的少年时，笑容里浮现喜悦的泪光。他把少年从箱子里抱了出来，珍惜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重启的过程跟第一次一模一样。只不过少年清醒後，还带着他们共有的记忆。

「瑞伊，我回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