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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宋兆奎过的相当不如意,早晨父母对他耳提面命,不知为何便定要他照顾好侯燃,姊姊出阁前的话也让他放心不下。晚膳这一顿喜酒,吃得他难受。

所有看不顺眼的事中,最奇绝的是,便是那杨家的长孙,他的姐夫,杨浅。他本也只是个俊朗的后生,二十五岁的年纪,因为屡考不中,碰着秀才的顶了,这才放弃了做官的志向,与临近的宋家结亲,安心经营家中事务。此人常年闭关求学,宋兆奎年前才刚见过了他,那人高高瘦瘦,皮肤苍白,眼角上挑,眼下有淡淡乌青,竟是他不曾见过的难言神情,好似让他看上一眼便入了染缸,再也不是清白之人了。

宋兆奎因为对侯燃、对他那满载的包裹想得出神,将那人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姐夫长得眼熟,一杯热酒下肚,发现那人活脱脱就是侯燃中午抱着孩子的爹啊。

宋兆奎自以为发现了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拍着桌子急忙站起身,酒宴上众人都来看他,他只能陪笑鞠躬,说要去外头转转,这才脱了身,急急忙忙往庭院外花园里去了。

可是这又与谁说呢?姐姐?他又没有证据,家里也不可能临了退婚,这不过是他胡乱的猜测罢了,那人肯定不认呐,便是认了,又如何呢?宋兆奎苦闷地摇头,越发觉得这婚事不好。他唉声叹气地出了门,在花园一块山石上坐下,呆坐一阵,片刻后便红着脸跑开了。

那杨家果然家规不严,假山中竟然有两个人在欢好!宋兆奎恼怒地跑远,随意躲开了一个手捧托盘的侍女,顺便将她行走间掉落的酒杯拦下,轻轻放在盘子里。

“啊,多谢公子,公子看得真清楚,此处灯火灭了还未差人重点,怠慢公子了。”侍女笑着欠身行礼,忙不迭地转身离去。

“等等,别往假山那去了。”宋兆奎后知后觉地抬手,月色中也将自己五根手指并手背上一颗小痣看了个真切。他深吸一口气,前日侯燃的举动神情一点点侵占了他的头脑,直到侍女远去,他也未能明白这种异样的缘故。

宋兆奎静静站着,想着最近的许多事似乎都能与侯燃挂钩。他摸了摸后颈,想起初见时侯燃的轻薄之举。或许找他真能解了我家燃眉之急呢?或许他有办法让姐姐不必所托非人呢?宋兆奎满心里无名的期许,决定回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侯燃。

这时,假山里的两个男人却战得欢畅,因着宋兆奎羞怯,并不细看那人,便错过了认清他姐夫的时机了。杨浅抱着他近日爱上的小厮泻火,将那人细嫩的皮肉按在假山上,撩开新郎官的制服,揉着一把小厮身上那一处嫩肉,将个滚烫的孽根捅在小厮屁股上,因为看不清楚,几次落空,气得他连连拍打仆人圆滚的臀肉,阴暗的山石掩映下,拍打声时断时续。杨浅像是得了意,竟低声笑了起来。

两家摆出宴席,便将两扇大门全打开,侍从们将两处的宾客迎来送往,门前放着连排长架子,上面挂各色样式灯笼,将个街道弄得灯火通明。宋兆奎跨过大门,忙不迭地往客房里去。

侯燃屋里,男人安静地坐在床边,正将手中纸张揉碎了扔进桌角的竹桶里。他的床上睡着个孩童,像是哭累了才睡下的,眼睛也是肿的。

“怎么?”侯燃看见他进来,慵懒地问着。

“这是哪个,你知道?”宋兆奎走近了来看睡着的小子,细看之下,越发觉得与杨浅相似。

“门外捡来的乞丐,我要带他一起上山的,”侯燃将他上下打量,笑道,“长卿穿着红衣,越发俊俏了。”

宋兆奎红了脸,仍旧自顾自地问道,“洛城的乞丐?他有娘吗?长得如何呢?”

“长得很难看啊。”侯燃眯着眼点了点头。他因为付了钱,又找了两个如意的弟子,自认为已是完成了使命,便急于回家,对这里的一切都不耐烦了起来。

宋兆奎见了不爽,冷哼一声,踱步走了出去。

“慢着,慢着……”侯燃出声拦住他,伸手摸了摸孩童的额头,冰凉的身子已经发了热,呼吸也顺畅了,他便满意地松开手,快步走到宋兆奎的身边,“带我去喝一杯喜酒。”

“位子都坐满了,没你的酒。”

“这样大的宅院,不能加个座位?”侯燃出了院门,细细看着宋兆奎的神情,搂着他的肩膀,耐下心来问话,“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宋兆奎看着他,便觉得千万句话都可以对他说。他抿着嘴,又觉得对方轻视他,也不愿意求他,欲言又止地,两人便出了院门,往杨府去了。

“你是山里的人?哪座山?来做什么的?”

侯燃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给你父亲万两黄金,买你这一辈子跟我待在山里。”

两人仍旧肩并肩地走着,不远处传来宾客交谈、戏子唱戏的悠远声音,宋兆奎不敢置信地转头瞪着他,脚步不停,几乎绊倒在一扇木门的门槛上,侯燃扶着让他靠在墙上,后退了一步。

“你明天就跟我走吧,带上余立,去我家。”侯燃有些忧心地看着他,补充着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家困窘了,有你的卖身钱,他们便好过了。”

宋兆奎心中万千思绪,只是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你为什么选了我?”

侯燃见他好似并不反感这样的安排,欣喜地走上前,仍旧摸上了他的后颈,说道:“你有天资根骨,远非常人能比,与我上山去,你就远不止万两黄金的价了。”说着,他看四下无人,凑到宋兆奎的耳边,将叶目心法的口诀说与他听。

叶目心法能助人身躯轻便,轻易便能日行百里,入水也可站立不倒,是侯家心法一层便能驱动的秘诀,也是侯燃终其一生无法使出的低级功法。

“你练给我看看,看你值不值。”侯燃笑着离他远了些。

宋兆奎听后,沉思片刻,转头看着他,“引气入体,什么意思,什么气,入哪里?”

侯燃听了,垂眸挫败地摇头,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我教不了你的。”

正暗自疑惑间,宋兆奎忽然想到这般情形下姐姐岂不是不必出嫁?他心里快活了,便撇下侯燃,急匆匆往父母那里去。

他快快地跑着,只盼能早一些过去,不自觉念叨起侯燃为他说的几句话,身上又似第一次被那人授予秘诀时一般的热,他脱了外袍后随手扔在路过的石头凳子上,正看见杨浅穿着新衣,向众人笑着鞠躬,一路朝着新房去了。穿着鲜艳的小孩儿从房门中奔奔跳跳地跑出来,将新得的红包向父母亲戚展示。

宋兆奎愣愣地看着,从门缝里瞥见姐姐移开了扇子对着新郎笑,他粗重地喘着气,被身上不断涌出的热气迷乱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若他此刻跑进去,到底是救了姐姐,还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永为笑柄呢?宋兆奎擦擦额头的汗,真希望有人能教他怎么做。

另一边,侯燃漫无目的地在杨府里闲逛,指望能找着一个少人的酒席,自己也能喝上一杯酒。他从花园中路过时,正看见一个粉面散发的少年,衣衫不整地对他露出半个肩头,蹲在石子路旁,将挂着的大灯笼点燃。

“你是做什么的?”侯燃冷不防撞见个人,见他长得幼态风流,眉眼间又有那股欲拒还迎的巧劲儿,不觉又被勾起兴致来,在原地踱步良久,才堪堪上前去搭讪。

“我是少爷的小厮,专为服侍少爷。”小厮将手里火折子收起来,笑盈盈地弯腰行礼,扭着胯便退去了。

侯燃走近了看他,更加确信这是个兔儿爷了,他那日受了难,也是这样扭着走……这人说的是少爷,不知是哪个少爷,哪府里的人?

“大哥……”侯燃忽地感到耳边湿热的气扑出来,惊得颤抖了两下,捂着耳朵转过身,看见个泪流不止的人凑在眼前,定睛一看,正是宋兆奎。他不只两个眼眶里滴滴答答地漏着水,裤腿上也一下下地淌着什么,侯燃弯下腰去细看,瞧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宋兆奎抓着头发拎在手里,他的身后,顺着那碗大的伤口,十字路上点点滴滴掉着血珠,被小厮点着的红灯笼照得分明。

宋兆奎见果真是他,心头一喜,将手上的头颅兀地扔在一旁,自己便跳进侯燃怀里,期期艾艾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侯燃一面听着,一面去找那颗头,那东西滚动了几下,哗地掉进水里,花园的溪水是活的,他又没有内力可澄清视线,水声哗哗,不一会儿就再看不见那东西了。

原来在婚房外头的时候,宋兆奎有些退意,但看见新房门缓缓关上,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朝前走,本也就是个下意识的举动,不知为何,前一刻还远在天外的门窗,唰得便显在了面前,索性众人还在围观调笑,不曾看见,宋兆奎顺着房梁跳上屋脊,偷偷摸摸红着脸,掀开了一块砖瓦来。

宋兆奎只见着屋里洞房的两人说了会话,吃了交杯酒,便要脱帽换衣,卸妆漱口,还未等屋外围观的人散去,新人便已亲嘴的亲嘴,摸手的摸手,不一会儿,化作两条肉虫,耸动着在床上翻滚。喜床上的瓜果蜜饯被这动静弄得纷纷掉落下来,把个婚房弄得热闹极了。

屋檐上的人看着煎熬,心中把要说的话翻了一遍,始终也找不着机会下口。宋兆奎闭眼听着自己的心跳,羞愧地翻身便要离开。

正这时,屋里的人开始说话了,宋兆奎前日得了心法秘籍,越发耳聪目明起来,他行动间听到了两句,便恼怒地止住了步伐。

“我已给了你新婚夜,从今起,你就是我下人了。”

“夫君说的什么话?”

“我可得与你说明,你是小的,他们,才是大的。”

宋兆奎急忙俯下身去看,只见宋汝宜抱着被子,惨白着脸,眼前却是个册子,被那贼子握在手里展开,画着七八个裸着身子的男女,体貌各不相同。

“……夫君外室何必告诉我?”宋汝宜扭过脸去,尽力将自己的身子遮掩。

“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也不常回家,我家父母高堂一应没有,家里的破烂生意你看得上便做,看不上便撒手,我是只管每月来要钱的,没有呢就拿房契地契来换,总不能少了我的。你要想偷汉子就偷,想生个什么杂种便生,我只管来要钱,别的皆不在乎。”杨浅坐起身,在宋汝宜的脸上吮了一口,看着女人吓得痛哭,他便嬉笑着穿衣站起身来。

说到此,宋兆奎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将脸埋在侯燃胸口,一双臂膀如铁铸的一般拴在那人腰间,昏暗月光下,不知将身上什么脏东西粘在了侯燃的衣服上。

侯燃觉得胸口湿漉漉得难受,却怎么也脱不开身。那宋兆奎只顾抱着人大哭,他已经十六岁了,即便家中为了生意,也做过些要人性命的小买卖,他只管当看不见,将一应事丢给父母、姐姐,不敢想自己这回真的杀人了。

“你跑出来,宋姑娘怎么说呢?”侯燃被他蹭着,那人的鼻涕眼泪把胸口染出一片湿润,鼻梁嘴唇又顶个没完,他是行过事的,这样亲近不免觉得难堪起来。

“姐姐说不打紧,让我把那人收拾了了事,只说他这夜出去了再没回来就是。凭他的样子,好歹糊弄过去几个月的好。我把他的身子埋在郊外却把个头忘记了,这才来拿的,不想看见了你……”宋兆奎自从知道了侯燃,还没一刻像现在这样喜欢的时候。从前家业丰饶便也罢了,如今万事萧条,他身上更是背了个杀人的罪,自小娇惯的性子又让他挑不起大梁来了,此时一心一眼都是侯燃,便要跪下求人救自己一命才好。

“大哥说怎么办呢?”宋兆奎恳切地抬头看,见着侯燃红彤彤的脸撇过去不看他,心中却不疑惑。他今日算是撞见了鸳鸯窝了,那夫妻欢爱的戏码也是看了两回,如何能不知道?假山里,小的那个被按在石头上顶着,被个穿红袍的男人揉搓舔咬着胸口软肉,也是这样红着脸的,宋兆奎不觉想得愣神,急急忙忙推开了侯燃,将脸上的水都擦干,想走又不肯走。

“还能如何?少不得把那个头捡回来要紧。”

宋兆奎存了心思便不敢正视侯燃,他听话地点了点头,挽起袖子便要下水。侯燃见状,终是碰着自己得意处,笑着揽住了他。

“你说的不真,怎么自己不知道身子动得快不快?你难道还是个孩子?”侯燃调侃了两句,抓着宋兆奎的手臂,将看得熟络的一本追踪计念了十几行出来。

还不等他说完,手下宋兆奎的身子已经火热滚烫起来,侯燃好奇地松了手,只听得细密粘腻的水滴声阵阵地逼近了,身后十字路上泥土小草像是都活了,悉悉索索地响着声音,不多时,那洒落在地上的血滴也渐渐飞起来,往他们这边来了。

侯燃在夜里瞧得不真,却也知道那些东西是往宋兆奎身上去的,他后退了两步,听见石头、草丛里细微的摩挲声,再瞧一眼宋兆奎的手,拎着好大一个湿漉漉的头颅!

“大哥……”宋兆奎眼睛比他还好使。看了这些个东西自己也害怕,他重又哭丧着脸,转头哀求地唤着侯燃。

“奇了奇了!”侯燃满脸欣喜,又将这功法施展出来的样子与自己想象里的比较,正要夸奖,宋兆奎却给他比了个手势,两人皆闭了嘴,傻傻地站在假山旁。

“是宋府的人吗?婚宴已闭,我们府宅要关门了!快回去吧!”不多时,三个持灯的侍女走上前,看见他们隐隐约约的身影,也不敢靠近,只是扯着嗓子嘱咐了两句,便牵着手快快地离开了。

“大哥,你说怎么办?”两人站了许久,宋兆奎先一步走上前,握着侯燃的手,将那颗湿滑粘腻的头颅放在他的手心里。内力牵引着散落的血水凝聚在割口上,明着是捧在侯燃的手里,其实中间隔着宋兆奎的内力,侯燃的手上是半点血腥也没沾染的。

侯燃感到手上一阵阵的波动,像是他终年不能参悟的内力所致,他欣喜地虚握着,便像是自己已然参破了秘籍,也有了这空手割人头颅的本事。

“大哥哥。”余立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是黑的,屋里烛火点了一盏,晃悠悠的光里,侯燃背对着他打开衣柜翻找着什么。他觉得尿急,转眼看见床上又多了一个人,他懵懵懂懂地坐起身,将那人的眼皮撑开,看他是不是死了。

宋兆奎睁开眼看见他,鬼叫着将他推下床,自己蜷缩在床脚,哭哭啼啼地颤抖起来。侯燃为他拿来一床被子,撑开后盖在他身上,低头对他安慰几句,转过身又来扶起余立,眉目温柔地看着他,俊朗面孔在灯光下十分动人,小乞丐看着他,转头藏起红了的脸蛋。

“大哥哥,我想尿尿。”余立支支吾吾地抓着他的衣袖,过惯了风餐露宿的日子,他却不想让侯燃厌恶他,这位神仙一样的人为他母亲收尸,给他治腿,又让他吃饱穿暖,真是菩萨心肠!

“……后院低矮的小木门拉开,里面有恭桶……记得净手。”侯燃思绪万千地坐在床边,低声嘱咐道。他在余立走过时拍了拍他的后背,熟悉的完美根骨让他十分安心。那孩子走路还有些颠簸,却嫌弃拐杖麻烦,出去也不带着。

侯燃看着他出去了,这才转过头,看着宋兆奎重又昏睡过去的背影发愣。

或许便到此为止吧,他只要余立,把宋兆奎留在这里,他还能当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即便没有孩子又何妨呢?侯燃心念一转,自嘲地冷笑起来,此人已知他家功法,安能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宛季长的事是他鬼迷心窍了,这次,他定要将人才揽尽,重整山庄。

侯燃计上心头,愧疚地摸了摸宋兆奎的头发,为他捂住被角。从墙上取下宝剑,换上黑色的衣服,将手脚袖口扎紧,将一张随身携带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快步出了门。

次日清晨,宋兆奎再次睁开眼睛,身上已然恢复了活力,他侧目看着床边人,侯燃正抱着余立,两人皆愁眉不展地闭眼安眠,宋兆奎笑了笑,坐起身来。

他这一动静,侯燃没有察觉,他怀中的小孩却是睁开了眼,那人稚嫩的面上露出怜悯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知道他昨夜做过的事一般。宋兆奎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杨浅的种,那人做了鬼,托生在他儿子身上来找他报仇了!

宋兆奎思及此,瞪大了眼睛怪叫,他伸手去推搡余立,掐着他的脖子便想下狠手。

“做什么?”眼看他即将发力,悠然醒转的侯燃抓着的手,眯着眼睛质问。宋兆奎惊魂未定,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侯燃身上,见他阻拦,连忙卸了力,握着滚烫疼痛的手腕瘫坐在床上。

“他!他是谁?你不说已经将那东西碎尸万段了吗!”宋兆奎指着余立尖声质问,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冷汗直冒,不自觉地滚下泪来。

侯燃垂眸沉默,比起全身裹着红衣,连鞋袜不曾脱去的宋兆奎,他却是十分松弛的模样,身上只着单衣,长发松散地垂下,睡眼惺忪,浅笑着看他发疯。

“这是我捡来的乞丐,他母亲就姓余,他叫余立,你昨天回来就见过他,这一晚我们都是一起睡的。”侯燃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将自己的头发梳理了两下。

闻言,宋兆奎闭上了眼,又将自己蜷缩起来,他期期艾艾地颤抖着,口中念着要去见姐姐。

“大哥哥……”余立站起身,看着侯燃,欲言又止。

“去把我教你的擒拿术操练一遍,快去!”侯燃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背,将床边放着的衣服递给他,眼看着余立穿好衣服奔奔跳跳地跑出去,侯燃转过头,抓着宋兆奎的手,安抚道,“你别怕,我们现在去就是了。”

宋兆奎红着眼看他,猛地扑在他怀里,双手抓着侯燃的肩膀,泪水便滴在他的脖颈上了。

门外,余立摆好马步,看见屋内两人拥抱,撇着嘴摇头,他挥出一拳,破风声响动,铮铮有声,又是一脚,身子整个转过来,另一条腿摆出一记飞踢,更挥出一拳,击打在空气中。

门内,宋兆奎看不惯侯燃慢条斯理地打扮,伸手为他穿衣束发,跪着给他穿鞋,抬头看着侯燃,眼中满是恳切。

“去吧,我陪着你呢。”侯燃将他扶起来,为宋兆奎掸去身上灰尘,又拿毛巾给他擦脸,牵着他的手,快步出了门。

侯燃在门口站定,看着余立操练,这才笑着转身出了门。

“你怎么不让他吃饭。”

“我也没吃饭。”侯燃紧紧抓着他的手,直视前方,不曾回头。

“……那你我见过姐姐,就去吃饭吧。先让下人送些吃的来给他。”宋兆奎远远见着两个自家的侍女,对他们挥手,不想那两人见了他却不迎上来,反而哭喊着跑开了。

宋兆奎正要发火,却听得身后人催促,他急忙跟了上去,被心头的苦恼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又要流泪,侯燃转头看他一眼,他便止住了泪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过了客房的庭院,两人本想从小路进杨府,但从前两府间常开的门扉各个关闭,每条道路皆不相同,日头逐渐高升,宋兆奎觉得这样四处带着侯燃乱转只会惹他不满,便提议开府门侧门出去。

“好。”侯燃笑了笑,紧紧跟着他。两人正要行走,侯燃忽地又开了口,“对了,你的叶目心法练得如何呢?”

“想起来手脚就滚烫,现在还在这里,下一刻又不知停在哪里。”宋兆奎听见了,迷茫地想了想,脚步不停,随口说了感受。

“哎,已经一整晚了,怎么还没学好?”侯燃不比他焦虑烦躁,笑着快走几步,跳上他的肩,双腿便挽在宋兆奎的腰上,“快使出来,我们不必在这里绕圈子。”

宋兆奎惊叫了一声,连忙扶住他的腿,两人对视一眼,宋兆奎为难地背起他,心中怨念丛生。这人一点不体谅他,昨日的事在他心里难道是放屁?还是他存心让我没了后路,好安心和他上山?好白净的脸怎么生出这样黑的心呢?

侯燃比宋兆奎大两岁,生的也更强壮,宋兆奎勉强将他背起,已是举步维艰,他心中骂着人,脸上冒着汗,粗喘着迈步,又受身后人在他脖颈上呼气,只觉得头晕脑胀,半点路都走不了。

“大哥不要戏弄我,我走不动了。”宋兆奎颤着两条腿,泪水又染红了眼。

“马儿跑啊,去天尽头,在青草地里慢跑儿,看二八姑娘小腿儿……”侯燃摆动着双腿,像是催促马儿前行,亏得宋兆奎练过些筋骨,不然被他闹得摔下去,两人都不好受。

宋兆奎便要发怒,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命案,流出了眼泪也没有丝织的汗巾子抹去,汗水更没有窈窕的侍女来擦去,只有个硬邦邦的男人要他好言迎合着,好脸侍奉着,半点忙都帮不上,还尽给他添乱。他少爷的性子又要发作,深呼吸了许多口气,到底是忍耐住了,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侯燃给他念的几句秘诀,身上便滚烫起来。

“哈……练气最上,脚步乘风,身轻如云,之后……之后是什么……大哥好重啊!”

侯燃笑了笑,将秘诀后半段念给他听,宋兆奎一面忍受着侯燃的靠近,一面还要忍受体内炙热,汗水已是洗脸一般地淌下来。侯燃好心替他擦汗,宋兆奎看了一眼,将那人整个袖子染了个湿透,不少更顺着流到他手臂上,顺着手指滴落,这么看着,侯燃的手竟是纤细修长,白皙如葱段,指甲处修剪的利落,一个个粉嫩圆润、光洁整齐,他的汗在那人手上划过,竟衬得这手细腻顺滑,水过也不留痕……

宋兆奎回过神来,侯燃已经停了吟诵,他却全不记得那人说了什么。他转了脖子,正对上侯燃乌黑的瞳孔,那人直盯着他,像是十分期待的样子。

“嗯,再说一遍?”宋兆奎将背上的人颠了起来,双手抓紧了他的腿,心虚地问着。他余光瞥见侯燃脸上失望的神情,即便难受得汗如雨下,也还是为此惊慌。

好吧,世上果然没有比宛季长更好的修炼者了,侯燃沉默片刻,又将功法念了一遍。

“这我不就明白了吗!我全明白了。”宋兆奎感到腿脚上一阵火辣辣的烫,身上的人也就轻了,他迈出一处,又换一条腿,一步步地走着,之后,又嫌走得慢,便大步向前迈,不多时,他便背着侯燃,快快地跑了起来。不知为何,眼前的砖瓦墙壁皆不能将他阻拦,他越过瓦墙,又踩着水面,从杨府花园河道上踏水而行,四周景致接连变化,不多时,宋兆奎站定,他背上的侯燃也顺势跳了下来,两人面前的,便是宋汝宜新居的后院了。

昨日的红布已经摘下,今日丧事的白麻早已挂起,庭院内站着一个头插白花的女人,期期艾艾地念叨着什么,正是杨家的新妇宋夫人了。

“姐姐!”宋兆奎见了人,忙想出去打探,因着侯燃让他小心,便扔了个石子在姐姐鞋上,对她小声招呼。宋汝宜看着出声的那一处,却神情惊慌起来。她屏退了侍女,缓步朝着他们走去。

“昨日自你走后,我收拾了血迹和摔坏的桌椅瓷器……我说什么呢,是桃夭收拾的。”宋汝宜叹了口气,手朝着身后的方向点了点,两姊弟像是都知道是谁,侯燃却不知道。宋兆奎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宋汝宜抽泣垂泪,话却说得清楚,“待我睡下后,杨浅的小厮却来,说是与杨浅约定好了,我只说不知道,他便走了,谁知今日四更天,他抱着那人的头闯进府里,众人便都知道杨浅遇害了。”

她抬头含泪看着宋兆奎,哭道,“不知你怎么惹了他,那人一直说看见你夜里埋东西,等你走了寻出那个头来。”

宋兆奎转头看了侯燃一眼,呆愣地吐出一口气来。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两府里各有大大小小的人也说见过你,他们说‘昨天夜里,宋少爷提着个人头在园子里逛呢’,若是只有侍从知道也就罢了,留宿的客人都说见过你……我也不知那是什么光景,现在消息还未出去,但恐怕拦不住,两府里都好说,只怕官差来要人,那……也无妨,左右不过打点些钱财。”

侯燃闻言,问道:“他的头已经烧了,怎么会还有?”

宋汝宜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脸确实是那个人的脸,断口我看是不大像……但我又知道什么呢?不过是胡说罢了。”

“我该怎么办?”宋兆奎眨眨眼,问道。

“弟弟去外边避一避吧,待这边事结束了,我再差人找你回来。”宋汝宜走上前一步,皱眉安慰道。

“无凭无据便走了,只怕要被认为是畏罪潜逃。”侯燃见宋兆奎点头,突然插话道。

宋家二人闻言看他,侯燃笑着补充说,“你与我上山,轻易不能下来,何不将事情解决了再走?”

侯燃看见两人不解,抓着宋兆奎的手臂将他拉到一旁,对宋汝宜说道,“宋夫人,杨家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此处的杨家本是旁支,子孙稀薄,前年杨夫人去世,这府上只有杨浅一个正经主子……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两府本就亲密,府中人不会为难我。”

“那我就放心了,昨夜之事到底如何暂不得知,长卿却有法子解决,夫人只当没见过这头颅,也不知道下人们的混说,长卿与我上山去,过几年再来见你们。”侯燃说着,挽着宋兆奎的手臂,将他拉进了竹林掩映处,两人模模糊糊不知说了什么,过不了过久,等宋汝宜再去看时,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长卿?”宋夫人疑惑地歪着头,她笑了笑,转头去处理亡夫的遗骨了。

转过墙角,侯燃又跳到宋兆奎的肩上,他粗声粗气地使唤着身下人,叫他即刻回去。

“大哥能解我困境?”宋兆奎兴奋地问着,他伸手握住侯燃的脚踝,对这人怀着充足的敬仰,只觉得他遇见任何事,只要随口念出一篇秘诀来,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侯燃看着他,笑道,“是有,而且只有你办得到。”

“大哥告诉我?”

侯燃瞥了他一眼,说道:“杨浅,不就是个人嘛,化化妆不就变出来了?昨天你我将他全身都看遍了,只要此人活着回家,之前的事便只能是谣言了。”

宋兆奎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听见些消除记忆的法术,这样全府的人便只会记得他品行高洁、光明正大。

“大哥,昨日之事,你……算了,你要我怎么做呢?”宋兆奎低头叹气,事到如今,这样没根据的事还是不说的好,他侧耳过去,不知对方使得什么巧法,能让一人变化成另一人的模样。

侯燃弯下腰,如同往常一般,在他耳边吹风,将那匪夷所思的山中秘术一一告知。

交代完事情,侯燃与宋兆奎告别,往宋父那里去,告知长者,不日便要带着他儿子上山。老人沉吟许久,默默地喝茶,两人寒暄几句,侯燃便告辞了。

到了日上三竿,侯燃觉得饥饿难耐,便往客房中,看看余立练得如何了。

客房的庭院中,却不是外面死寂一片的光景,余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搭档,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绣裙,将发髻间的珠钗卸去,舞动着拳脚,与个矮小机敏的孩子打得有来有回。两人皆是轻巧灵动的招式,一举一动并不重力量,攻击皆是瞄准了对方的关节、穴道。那女子显然在让招,脚步几乎不动,反倒是余立被激起了兴致,瘸着腿也要与她斗个来回。

女人浅笑着避开余立的肘击,转眼看见了侯燃,便收了笑容,抓着男孩攻来的手,欠身对他行礼。

“公子,奴婢奉杨府宋夫人的命来请少爷,一时贪玩误了事,请公子不要怪罪。”

“哦,是桃夭姑娘吗?”

“不是,奴婢名叫梦香。桃夭姐姐是夫人的陪嫁,已经搬去杨府做管事了。”

侯燃点头,将他们已经见过宋汝宜的事告知了,又问哪里能吃饭。梦香笑了笑,说,“公子来了三天,怎么不知道吃饭的去处?这会儿也没饭了,奴婢给你们做面条吧。”说着便直起身,往后院小厨房里去。

侯燃看着她,便想起去恪山寨游玩的情景了,宛季长也有几个这样的侍女,皆红腮粉面、珠玉满头,看着便是一幅画。宛季长一个个地为他念叨那些女孩儿的名字,还问他有没有。

从前的侯燃不知内情,只以为祖父想让他清修,早日练就功法,所以不给他房中人;现在想来,若他修习了侯家心法,确实也不需要内侍,只等到了体面的年纪,找个会给自己带绿帽的女子做妻子就是了。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哥哥把她带上山。”余立抬头看着侯燃,见他望得出神,笑着说出他心中所想。侯燃听他说话,摸了摸他的头顶,自嘲道,“我是无用的人啊,离了这里又跟着我,那倒霉的女人又是犯了什么罪。”

“我愿意跟着哥哥。”余立舞完拳脚,红扑扑的脸上扬起笑意。侯燃闻言,沉吟点头。

夜里,变作杨浅的人回来,关上门后,那张阴翳苍白的脸逐渐变得红润,身子也越发矮小,宋兆奎看着身上肿大的衣服,无言地将它们一一脱下。

余立看见了,直笑话他是个矮子,被宋兆奎推下了座椅,倒在地上捂着额头喊疼。

本来坐在床头看书的侯燃见了他,问事情如何。宋兆奎只说一切都好,几人商量妥当,明日清晨便要随侯燃上山。

“我会安排手下定期回来假扮杨浅的,你不必操心。”侯燃起身,捡起宋兆奎脱下的衣服。

“嗯。”

“去山里咯!”余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面上是十分高兴的神情。

几人临行前,宋兆奎得仙人指教,有幸上山求学的事便已经传开了,那日清晨,两府上下皆来送行,宋兆奎与父母叩拜再三,这才同侯燃离开。

侯燃牵着余立,见他眼含热泪地望着盛大的送别场面,不免叹了口气,行不过百步,将他抱在怀里,说的是“腿伤未愈,大哥抱你走一段”。

侯燃谢绝了宋家送的车马,坚持几人步行而去,宋夫人问日后哪里能送信,他只是含糊其辞,宋兆奎问去往何处,他也闭口不答。几人轻装简行,跟着侯燃出发了。

侯燃有心让他们识不清方向,带着两人兜兜转转,直行到东海海岸,折返后又寻了些偏僻少人的山路,直绕得自己快辨认不出去路,才堪堪往家里赶。与他同行的两人也皆聪慧,看他神态举止便知他动机,有怨不敢言。

几人行了一月,风餐露宿,侯燃有心教他们功法,那两位皆练得体格强健、行动如风,倒是侯燃,一路上心绪纷乱,又不比他们有内力护体,几次湿身夜行、口吞生肉,已是有些病态了。

余立感念他埋葬母亲,倒是对他多有照顾,宋兆奎却是越走对他越是怨恨。两人行路上几乎不言语,宋兆奎每日只央他多说秘籍,对他咳嗽冒汗的事全不过问。

侯燃见此,暗自思量,要寻个巧法子叫他日后听话才行。

一日行至无名小河旁,余立见侯燃面色实在苍白,便出声要休息接水,侯燃看着宋兆奎点头,自己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这时日头正盛,冬日的天气却渐渐凉了下来,侯燃头晕脑胀,看见天上黄灿灿的太阳,倒觉得暖和,便将两腿一撇,仰卧在石子路上。宋兆奎走过来,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故作冷漠的脸上也不免露出几分忧虑。

“你发烧了。”宋兆奎把他上身扶起,将行囊中的水壶倒出水来给他喝,侯燃喝了两口,粗喘着自己坐起来,以手撑头,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发呆。

“你还知道我们要去哪吗?”宋兆奎有些恼怒地叫着,“别是把我们绕晕了,你又死了,叫我有家不能回。”

侯燃有些耳鸣,他身上冒着虚汗,远远看着河水上的波光,被宋兆奎晃了一下,那波光便挤挤攘攘地占满了他的视线。侯燃抓着他的手,挣扎着站起来。

“那是谁?”侯燃有些腿软,半靠在宋兆奎的身上,他直直盯着河道,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对面河岸上站着的人。

是个男人,是侯燃下山前就见过的男人,那人说,他是侯亭的丈夫,是他的父亲。那人现在就站在河岸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侯燃看不清他的五官,却无端觉得就是那个男人。

“是有个人,”余立走近了来拉着他的手,说道,“他怀里抱着个孩子,倒像是在看你。”

说话间,侯燃眼见男人走上前一步,在上游对岸朝他举起手,将抱着的东西兀地扔进了水里。看着的三人皆惊呼一声,唯有侯燃眼看着河水带着婴孩冲向下游,便万事不顾,猛地跳进冰水里,抓住那孩子的襁褓,带着他游到了对岸。

“父亲!”侯燃半跪在河畔的石子路上,咳嗽着甩掉脸上的水,再睁眼时,早看不见那人了。他粗喘着颤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婴孩发愣。那孩子受了寒,已经不哭了,脸上是几乎和他一样的苍白。侯燃将他揽在怀里,但他身上也是一片湿寒,两相挤弄,冰水哗哗地从布料里流出来。

“大哥……”

侯燃再抬头时,余立被宋兆奎带着过了岸,伸手将他上身抱住,那人皮肤上不断涌出热浪,不多时,已经将他身上烘干。侯燃颤抖了一下,将手伸进襁褓,在婴孩的脖颈上按压,不觉喜出望外。

“快也将他烘干,他摸着根骨不凡,既然相遇,不能错过!”侯燃将尚且滴着水的襁褓抬起,对着面前踏水而来的两人大笑,“世间竟有这样奇遇,真是天不亡我侯家。”

“大哥……”余立看着那个婴孩,却后退了一步,“你不是已经选中我了吗?何必再有呢……”

宋兆奎闻言嘲讽地笑了一声,与余立对视,伸腿踹了他一脚。

水珠仍在点滴掉落,侯燃看着那个婴孩,眼见他脸色发青,摸着更加寒冷,心中万分焦急,他茫然无措地流下泪来,自己骨头里泛着冷气,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余立那张稍显温润的脸立刻皱了起来,他接过婴孩,将他烘干后即刻扔还给了侯燃。

侯燃满意地笑了,他抱着孩子站起身,被日光晒得暖洋洋。母亲临终时只字未提那个男人,也不知他为何扔下个孩子给他,侯燃跳下水时只有一股冲动,觉得这个孩子是他活着的唯一血亲。

“以后你就叫侯兰,做我的孩子。”侯燃温柔地看着婴孩,满怀期望地转头望着两个他要带上山的男孩,“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们。”

宋兆奎打量了他两眼,讥讽道:“别事儿还没做成,你人先没了,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

“不必,那座山便是我家,我领你们去。”侯燃朝着天边一指,咳嗽着便要继续走。

“把孩子给余立!”宋兆奎一把抓住了侯燃的肩,“我背着你!”

“那可不行,我会把他扔掉的。”余立走上前,伸手便要接过侯兰。侯燃与他对视,眼中尽是防备。侯燃并不相信余立,也就没有将可以疾行的功法教给他,便是害怕他逃走。

侯燃低头咽下口中苦水,将孩子抱的更紧了。宋兆奎见状,对着余立大骂起来,不多时,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两人里,侯燃多给宋兆奎传授心法、卦术,对余立却更多地给予武功、格斗术,两厢比较下,即便宋兆奎身高体壮,与半大的余立周旋还是颇为费劲。

宋兆奎将余立推开后,也觉察出自己越发劣势的状况,他满脸恼怒地转头瞪着侯燃,冷笑着收了手,抱臂站在他身后,不再言语。

“走吧,我们快要到了。”侯燃冷漠地看着他们,十分忧心山庄的未来。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咳嗽时染病给侯兰。

直走了一日,侯燃才终于到了山庄,途中他吐了口血,宋兆奎才终于看不下去,帮他抱着侯兰。余立像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乐了一整个月的脸拉了下来,他皱眉打量着侯燃,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侯燃扶着山门口的石像,抬头便看见身披素缟、神情肃穆的冠季长高高地站在山门口,他们隔着山门对视,皆以为对方陌生的可怕。

“这是哪位?为什么站在那里?”宋兆奎抱着孩子走近,侯兰不知为何哭了起来,他眼见便嫌弃了,急急忙忙想要还给侯燃。

宛季长好奇地瞥了侯燃身旁的几个人一眼,一步步走下阶梯,将侯燃一把揽在怀里。他飘飞的麻布发带甩在侯燃脸上,遮住了他的眼。

“兴之,我兄长没了。”

“从年初开始,山寨各地便有流寇频繁搅扰,我兄长正是受了匪贼暗害,卧病多月还是去了。”宛季长几乎是无视了上山的其他人,自顾自将侯燃拖进山门,挑了最近的哨站房屋,将门锁破开,推搡着侯燃进去,最后关上房门,靠在门扉上和他说话。

“我很抱歉。”

“侯燃,上山来的时候可曾看见一户人家?”

“不曾。”

宛季长冷笑一声,叹道,“燃哥不肯和我说话了。”

门外,宋兆奎轻轻敲打着门扉,侯兰的哭声传到屋内,更惹得宛季长厌烦。

“燃哥,我不明白啊,你完全可以依靠我,有什么必要下山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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