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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

唐俪辞拦住不断下坠的方舟。捧着他的脸不断的喊:“方舟!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哭着靠在他的肩头,脸上满是泪。“你是骗我的吧。”唐俪辞无意识的看着方舟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机,春情蛊解了,同心蛊也解了。方舟死了,他全身的修为都传给了他。于是,记忆回笼,他都记起来了。

“方舟!”唐俪辞突然崩溃,声音嘶哑,他手指崩的像快断的弓铉,他狠狠抓着他的衣服,捂着他渐渐凝固的伤口。

“你不是说天人体无所不能吗!那你醒来啊!”唐俪辞毫不留情的划过手腕,是入骨的伤。他喂着方舟他的血,“你醒醒啊……”

无边的记忆让他迷茫,他明明是恨得,明明是恨得,但是那是方舟啊。

他痛哭出声。

方舟对他驯服的太厉害,他混淆了恨意与爱意的边界,挣不脱。

第一世,方舟带他走过汹涌的人潮,护着他,像是护着自己幼雏。

他拉着方舟的袖子想他带他出去,他受了委屈伏在方舟膝头,方舟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我们小辞最棒了。明天师兄带你打回来……”

第二世,方舟教他音杀,他靠着方舟一夜好眠,方舟却没睡,给他弹了一夜的琴……

方舟揉着唐俪辞比武弄伤了的手腕,轻笑:“不要着急,我们小辞一口也不能吃成胖子……”

第三世……

“方舟”,他哭的快要窒息,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太沉重了,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摸着方舟的脸,很安详,像是睡着了。

他垂着脑袋想了想,摸索着剖开了自己的腹部,将方舟心脏上的血管一点点接入到自己体内,天人体强大的恢复能力起了作用,伤口慢慢开始愈合,那颗心也开始跳动。

唐俪辞跪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擦去方舟身体上的血迹,方舟,你不能死,他低头看着满是血迹的手,“方舟,你欠我的,你怎么能死呢……”

“说好的,给我弹琴,教我吹笛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忘了呢?”

他垂着头,将心脏放入自己的腹腔,泪水沾染了血液,凝固在脸上,恍若满脸的血泪。“方舟,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唐俪辞对他竟然无爱也无恨。这个真相,让柳眼猛的吐了血。血气翻腾中,死去了子蛊的母蛊一时脱离了掌控,撕咬着柳眼的血肉。

哪怕是代替方舟去死,他都是甘愿的,哪怕是再被唐俪辞捅的那一刀,也比如今好过一些。

柳眼一边吐血一边惨笑,他推开方舟的门,方舟一动不动的躺在冰棺中,衣襟上全是血,唐俪辞伏在冰棺前,也是满身的血。

“唐俪辞!”柳眼将他猛的拉起来,他掐着唐俪辞的脖子,他宁愿唐俪辞恨得是他,而不是什么方舟!他问他,“你恨我吗?”唐俪辞怜悯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狠狠的将唐俪辞甩在地上,又半跪在地上拽住他的衣襟,唐俪辞被呛的咳嗽,他恨毒了他,“你爱我吗?”唐俪辞低笑,笑他,也笑自己。

“你不能这样对我,”明明施加暴行的是柳眼,却难过的仿若哭泣。“唐俪辞,我恨你。”

唐俪辞晕晕沉沉,已然昏迷,意识中却仍盘桓着柳眼曾经问过的问题,“方舟对你那么重要吗?”

唐俪辞哭了。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哭了。

柳眼轻柔的抚去他的泪水,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的骆驼,却笑了。他擦去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温柔的抚摸唐俪辞的头发。“那我们一起去死好了。”

傅主梅疯了一样的推开柳眼,转身也想往井里跳,他亲眼看着柳眼杀了他,将他扔进了井里。他也是帮凶……柳眼硬抗了他的一掌,像是突然清醒,将傅主梅一把拉住,“傅主梅,你也疯了不成。”

傅主梅看着他,泪水打湿了衣襟,“阿眼,你会后悔的。”

“柳眼,他该有多害怕,井里那么黑,你竟然把他扔了下去……”

傅主梅呆呆的坐在井边,仿佛失去了灵魂。

“傅主梅,傅主梅,你在哪,给我滚出来!”

柳眼看着眼前分外陌生的周睇楼,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面目全非。

“他杀了方舟,将他的心挖了出来”,他不知道是说给不在傅主梅听,还是一遍遍的欺骗自己,“他怎么忍心,杀了方舟呢……”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是唐俪辞手中的旗子。他在意的,只有方舟……

或许仅仅是他活着太痛了,需要一个支点,才能让他继续活着,不会难么痛,那么悔。

他捂着脸,低低的笑,笑的最后,竟是流了满面的泪。“唐俪辞,你凭什么这么轻易,离开我…”柳眼一次一次的从井里爬上来,浑身湿淋淋的像惨死的鬼,井里没有他,每一次都没有。

“我恨你。”

唐俪辞从水井中出来,跨坐在井边。浑身湿漉漉的,配着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像吸食精气的魅。

他仰起脸,闭上了眼睛,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泪。

唐俪辞的爱与恨,苦痛与挣扎,全部葬送在这个名为周睇楼的囚牢之中。

午夜梦回之时,你还会想起曾经的周睇楼不堪的往事吗?

番外1:

唐俪辞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他说:“不要紧,还有33座……”他还可以希望33次。“等他醒了,我一定要让方舟弹琴给你们听,他的琴,天下第一。”

番外2:

“你当唐俪辞凭什么天下第一?自然是因为他曾是我们三个的炉鼎。”

柳眼细细描摹着眉间最后一笔,铜镜中赫然是另外一张截然不同的面貌。

“尊主,何须您亲自出马,属下”

柳眼斜睨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轻笑,“你配么?”

他看着铜镜中那张属于唐俪辞的色若春晓的脸,着魔般的俯下身像要亲吻一般,却又瞬间清醒。

“走吧,”柳眼站起身,“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我也玩腻了,去会会我的”他顿了一下,音色缱绻,“小师弟。”

番外3:厨子。

傅主梅一开始并不会做饭。

后来柳眼开始给唐俪辞变着花样做药膳,他做的并不好吃,唐俪辞被方舟养的娇气,只吃了一口,便都吐了。之后全都倒给了门外的盆栽。渐渐的,盆栽也枯萎了。

我叫方周。

“方正之不容也”的方,“其责己也重以周”的周。

我出身世家,在我小的时候,便学会了道貌岸然和所谓的君子风范。

背上一条条的鞭痕,让我差一点就忘记了,我也曾不属于这个时代。

人之一生,不过七八十载,但于我而言,无非就是可以转战的副本,弄坏了,再换一个便是。

于是,我便开始伪装,变成了周睇楼交口称赞的大师兄,变成了与世无争的老好人。

啧。没劲透了。

然后,我遇见了唐俪辞。

系统一次次问我,宿主后悔吗?

这是第二次,系统跟我交流,问的却是我是否愿意放弃漫长的无尽的生命,去祈求另外一个人的长生。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将属于我的,属于唐俪辞的结局保存了下来。

如果用我的命能换他的岁岁长宁,那实在是太值了。

可惜了,系统不懂。

系统最后或许是可怜我,或许是觉得我疯了,开始播放我与唐俪辞的一切。

真有意思,哪里用得着他来,我笑。

也笑自己,谁会想到,会一头栽在唐俪辞这只小狐狸身上。

第一次遇见唐俪辞,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消遣,他有点傻,不会说话,一碰便像小动物一样躲到一边,要么就虚张声势,推翻柳眼晒得草药,将傅主梅端来的水推到地上,活生生的像野性难驯的狐狸。

真可爱,我想。

就是你了,给我漫长的岁月添点乐子吧。

我开始驯养这只狐狸,不得不说,他很漂亮,又精致,像精工细作的瓷器,美的让人心颤。

他咬我的时候,我走神了,我竟然开始想,他会不会痛,如果他摔倒了,会不会哭。

于是我接住了这只小狐狸,他开始信任我了。

我发自内心的笑了,这份消遣,也慢慢的变了味道。

他不会说话,被柳眼和傅主梅气急了只会慌忙地推开他们,躲到我身后,拽着我的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头发,“乖,阿俪不生气。”

然后让柳眼跟傅主梅来跟他道歉,他跟他们还是有些生分,捏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也不动。

后来柳眼想了办法,抱了一只小奶猫来,他才开始接纳了柳眼,开始不再低着头对着他,在他说话时,会看着他微笑。我当时没在意,没想到就是这点疏漏,让我后来追悔莫及,悔不当初。

唐俪辞抱着柳眼塞给他的小猫笑的开心,指了指它,又指了指我。我一开始不懂他的意思,后来才懂了,他是说,他的世界,除了我,又多了这只小猫,他很欢喜。

唐俪辞不会说话也不是个办法,我开始教他说话,先从我的名字开始。我教他:“方周,”他说“咦…唔,”然后又开始半伸出手指,摸小猫的头。我捧着他的脸,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阿俪,是方……周,跟我念,方……周,”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方……臭。”

我被他逗笑了,他很聪明,一点也不傻。我抱着他,点了点他的鼻尖,“学不会不让你吃饭。”

“坏!”他笑着跟我闹。

我将他放了下来,他已经学会了,还无师自通的学会骂人了。我牵起他的手,拍了拍他手上粘上的猫毛,领着他去吃饭,“阿俪,说唐俪辞。”他茫然的看着我,我才知道,他原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他领口绣着的字——“唐俪辞”,闭了闭眼睛,究竟是谁,怎么忍心将他抛弃在这里。

之后教他说话进度就快了一点,但是他着急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也不会喊我的名字。

“方周,”我教他。他冲我笑了笑,却还是那句,“师兄!”

算了,急不得。我收起手里的三字经,准备带着他出去逛逛。

“柳眼你给我站住!”

“就不!”

我一回头,就见唐俪辞好奇的朝楼下张望,我过去一看,又是他两。傅主梅飞舞着锅铲追在柳眼身后,天天鸡飞狗跳,真有活力。

“阿俪不许跟他们学,”我敲敲他的头,他还在看,眼里噙着笑,我笑着摇摇头,随他吧。

我去买了糖葫芦的功夫,唐俪辞便被汹涌的人群吓得不敢动弹,我将他揽在怀里,拍拍他的背,“没事的阿俪,”我看着唐俪辞有些苍白的脸隐隐有些心疼,却压下了这种莫名的情绪,说“我在呢。”他紧紧抓住我的袖子,定定的看着我,小声道,“你不许离开我。”

“好,”我答应了,这漫长的毫无意义的时光,我愿意永远陪着你。

没想到,最终是他失约了。他窝在我怀里,嘴里的鲜血一点一点染红了我的衣襟,他喃喃:“方周,方周”我愣了一下,他终于学会了,却还不如不会。

他手指一点点垂了下去,“我在,”我流着泪捂着他的伤口,“你不是说要陪我的吗?小骗子。”

却始终留不住他。

我抱着唐俪辞冰冷的尸体,他还那么小,他甚至刚会说话,刚会喊一声“方周”,刚给他买的笛子还没来得及教会他,我还没能弹琴给他听,他就先我而去了。

他死的时候痛苦吗,他会疼吗?他会不会怨我,怨我没有保护好他。

我不知道,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了他。他变成了我过不去的坎,我开始恨自己,整夜整夜睁着眼睛到天亮,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抱着他,将他放进冰棺,我说,“系统,回溯时间。”

“回溯时间以宿主的生命为代价,是否回溯?”

我说:“等等,”系统以为我回心转意,便停下来等着我的指令,“将天人体换给他。”

系统无语半晌,最终还是将天人体给了他。我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将他的名字绣在了他的衣领旁,“阿俪,”我亲了亲他冰冷的额头,“师兄很快就去找你,阿俪,我的阿俪,很快,就不疼了。”

“师兄,师兄,”我支着头靠在桌边,从睡梦中醒来,是柳眼。“有个人晕倒在外面,”我心跳倏地加速,快要跳出胸膛,是他吗,我的阿俪。

我飞奔出去,唐俪辞躺在地上,头发灰白,闭着眼睛,我颤抖着将手指摸上他的侧颈,我不知道他又遭受了什么,头发竟然斑白。但是太好了,他还活着。

我扶起他,泪水潸然而下,我的阿俪,终于回来了。

我抱着他,突然看到了他领口边绣的名字:“唐俪辞。”

那是我绣的……

我如坠冰窟,我的长生,不是没有代价,只是这代价,报应在了他身上。

之后,便是同上一世一样,只不过那人从我变成了柳眼。

他很讨人喜欢,我知道。他满腔热忱,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我,问我,“这是什么?”他顿了顿,见我不说话,又怯怯的添了一句“师……兄”。

柳眼倒是把他教得好。

“师兄,”他握住我的手指,“流血了。”他盯着这滴落的血液,将我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你,”他看着我,清澈的眸子有些不解,我抽出手指,上面残留的温度让我留恋不已,“以后不要这样做。”

我冷冷的看着他,“很脏。”

我离开了,留下了快刻完的木偶,那是我的阿俪,我祈求的长生。

之后,我发现门外多了一只木偶,最下面的刻痕歪歪扭扭,大概是他的手笔。我笑了,笑完了便是无边孤寂,我大概,只能带给他死亡,那倒不如,再也不见。

那只木偶,在门外呆了几天,然后便消失了。

我接到了柳眼跟唐俪辞的喜讯,我不知道唐俪辞是否愿意,但我心痛到难以附加,猛地吐了血。原来,这便是作茧自缚的滋味。

冷风萧瑟,我这次是为两人收尸——唐俪辞和柳眼,只给我留下了两具冰凉的尸体。

我跪在雪地里,抱着他,已然麻木,为什么不是我呢,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第三世,我恶疾缠身,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我占有了他,心却极痛。我用我的三世,搭上柳眼,傅主梅,为一人布局。

只愿求他长生。

对不起,阿俪,是师兄没用。

对不起,阿俪,是师兄不好,是师兄对你不起,没能陪你走遍神州,遍历七情,让你自已一人孤孤单单这样活。

对不起,阿俪,是师兄没能做到承诺。

他记起来了,我流着血摸着他的脸颊,“阿俪不要哭,”我笑,这大概是我最开心,最畅快的一天,“别哭,阿俪,”我擦去他的泪水,艰难出声:“是师兄…对…不…起…”

我闭上了眼睛,我的内力,纠缠着他的血脉,会代替我,陪你走过漫长岁月。

我的阿俪,我的长生,愿你年年胜意,岁岁欢愉。

不必,想起我。

阿俪,再见了。我最完美的爱人,我最亲,最爱的人。

1

“阿俪,醒了么?”

唐俪辞有些恍惚,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眼前人的腰,“方周!”

方周轻笑,摸摸他的头,“阿俪,走,我们去吃饭。”

唐俪辞的手被牵在方周手里,暖乎乎的。桌子上的菜不多,却看起来极为可口,唐俪辞被方舟拉着坐下,一只鸡腿放到了他的碗里,“阿俪吃。”

“师兄,你老是偏心阿俪,那这个就是我的啦!”

“你的什么你的!”柳眼笑着拿筷子敲了傅主梅的头,紧接着就将他手底下的鸡腿抢了过来,“是我的喽!”

??????“阿俪,吃菜。”方周给唐俪辞添了菜,抬起头,又是好笑又无语:“你们别闹了,快吃饭吧。”

???????“小师弟,吃的慢的人刷碗!”傅主梅端起碗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虽吃的快,却不狼狈,显然是在逗他。

唐俪辞眼中沾染了笑意,不过说话还有点不太清晰,“我吃得,快,师兄!”

“吃饭堵不住你的嘴,”柳眼夹了馒头往傅主梅嘴里塞,“别听他胡说,你慢慢吃。”

唐俪辞低下头,笑的开心,他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话也说不清楚,但是却下意识觉得轻松,这些,好像都是他的家人。

他歪了歪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家人,是什么?

唐俪辞入障了。

池云抬手接过一环渡月,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才发现唐俪辞站在壁画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别看!”沈郎魂抓住池云衣袖,拽着他离开了那面墙。

那墙上的壁画,有毒。

“靠!你别拉我!唐俪辞!”

沈郎魂目不转睛的盯着唐俪辞,一手拖着池云“他入障了,你不能动他。”沈郎魂丢开挣扎不休的池云,“你想让他死吗!”

池云不动了,噗的吐出一口血,是刚才帮唐俪辞挡了一击受了内伤,当时强忍下去了,此时却急火攻心。

“怎么救他?”

沈郎魂摇了摇头,“只能靠他自己。”

2

“吃饭,”方周笑着将唐俪辞的筷子抽出来,制止了他无意识的思考,然后又放进他手里,“阿俪不喜欢吗?”

“什么是喜欢?”唐俪辞突然问。

“那当然是,”眼前的方周仿佛突然变了样貌,是他自己的脸。“想杀了他啊。”

唐俪辞猛的惊醒,“怎么了阿俪,”方周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看着他惊魂未定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了,我在呢。”

“方周,方周。”唐俪辞突然想哭,窝在方舟怀里,泪水止不住的一颗一颗滴在他的衣服上,打湿了他的衣襟,“乖,阿俪,我在。”方周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的阿俪,不哭了,师兄在呢。”

唐俪辞捉住他的衣襟,抽噎着停不下来,“师兄会一直在吗?”

“会的,”方周放开了他,握着他的手臂,微笑着看着他精致的眉眼,“会的,会一直陪着阿俪,直到阿俪不需要为止。”

“是吗?他在骗你,你看,他又骗你了。”

“阿俪?”方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将他从怔忪中叫醒,“怎么魂不守舍的,”他擦了擦唐俪辞的眼泪,“是今天出去玩太累了吗?”

“没有,”唐俪辞看着他,“我想让师兄多陪我一会。”

“好。”方周将唐俪辞抱在怀里,哄着他睡,“师兄陪着你呢。”

3

杀了他,杀了他,他就会永远陪着你,他再也离不开你,不好么?

唐俪辞站在床前,眼前是睡着的方舟。

方周睡得很沉,唐俪辞跪在床边,盯着他。“师兄,”他小声道,“师兄,”他伸手摸摸他的侧颈,是温热的,方周活着。活的很好。

“你不杀他么,他会离开你的。”

“你胡说。”唐俪辞看着手中凭空出现的匕首,惊慌失措间松了手,匕首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锋利的刃深深嵌入了地板。

“小辞,”唐俪辞惊慌的抬起头,方周蹲在他身前,他握着地上的匕首,轻笑:“小辞想杀了我吗?”

“没有,我没有,”他拼命摇头,一着急就说不清楚,“不是的……”

“小辞别怕,”方周的手指顺着唐俪辞脸颊一路下滑,滑到他衣襟处,手指微动,又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颈。

“方,方周……”唐俪辞抓着他的手臂,他呼吸不上气,眼角滑落了泪水。

“对不起,小辞,”方周侧头盯着他,漏出一点残忍的笑,“是我弄疼你了吗?”

唐俪辞狼狈的趴在地上,艰难支撑起自己,眼前哪还有什么方周,方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唐俪辞连忙朝他扑过去,发现他浑身都是冷的,仿佛死了不知多久。

“小辞,”方周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俯身贴在他侧颈,唇齿间的吐息冰冷。“刚刚,吓到你了吗?”

“阿俪,怎么了?”方周叫他,“怎么又愣神了。”

柳眼在一旁跟傅主梅打闹,差点将桌子掀翻了。

方周不惯着他两,让他们一个打扫卫生,一个去修桌子。

然后拍了拍唐俪辞的肩,“阿俪,是身体不舒服吗?”

“师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周皱着眉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他拿起他的手腕,脉象也没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方周拍拍他的肩,他看不得唐俪辞失魂落魄的这般难过,“阿俪,我在呢。”他浅浅微笑,安抚他,“我还要陪着阿俪,舍不得死。”

4

“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方周。”

唐俪辞茫然的坐在地上,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象,方周明明在他面前。

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在月色下,仿若一颗一颗晶莹的珍珠。

他却分不清。

“阿俪,”方周寻不到唐俪辞痛苦的根源,但是他心痛更甚,他甚至不敢碰他,他怕加深他对于迷蒙与真实的界限,“阿俪,我是方周。”

他拿出匕首,狠狠往自己手腕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你做什么!”

唐俪辞大喊,“我不要你这样!”

他一把拉过他,捂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你是不是疯了!”

“阿俪,我是方周,”方周却根本不在乎差点将自己手筋都断了的伤口,只温和的看着他“阿俪,你看,幻境中的我,会这样吗?”

他抱住他,将他的脸按在自己侧颈,泪水顺着肌肤滚落到衣襟深处,他哪怕是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他的阿俪丝毫。

“阿俪,没事了,乖,睡一觉就好了。”

唐俪辞闷闷嗯了一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慢慢闭上了眼睛。

“都交给师兄吧。”

“小辞,”黑暗中方周坐在床脚,俯下身看着他,拍打着他的脸,“醒醒。”

“师兄。”

唐俪辞面前是一片黑暗,他只能朦朦胧胧顺着光的影子看去,面前是,方周。

转瞬间,他便被方周压在身下,这才发现他只穿着一件外袍,被方周顺着小腿,一路摸到了腿根。

他惊呼出声,“师兄!”

“小辞”他微笑着靠近他,“我不想忍了。”

他抚摸他的脸,“为什么才发现呢,多么适合被锁在床上啊,”他喟叹,“永远都只属于我。”

方周残忍的破开柔软的肠肉,直顶穴心。

“不要,师兄……”唐俪辞洁白的手指沿着床榻无力的垂落,他哭的很惨,挣扎,哀求,像一只被摧残的雏鸟。

方周伏在他身前低笑,捏着他的脸,突然愣了一会,然后交换了一个让人窒息的吻。他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

“小辞,痛苦吗?”唐俪辞无声的落泪,他被完全收拢在方周怀中,被动着承受方周恐怖的欲望,晕过去然后再被生生艹醒。

太疼了。

疼痛反而使人清醒,他昏昏沉沉的思绪,拨乱反正了。

身后无休止的入侵停了,然后是缓慢的轻柔的厮磨。

“阿俪?”方周突然出声,唐俪辞无声无息的勾了勾唇角。

他们就这样沉默的完成了这场堪比献祭一般的交媾。

他不是他,他也不是他。

他们心知肚明。

5

唐俪辞恢复了些许记忆,但还是受困于这具孱弱去健康的身体,他顺着那些记忆,理清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方周没死,柳眼,傅主梅都在,这是记忆中的周睇楼。

他敲着桌面,这几日是傅主梅来给他送饭,不见方周踪影。

“阿俪,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傅主梅挠挠头,“我很笨,也不会说话,阿俪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唐俪辞看着他,傅主梅还是同之前一样,又傻又呆,很好欺负。

他轻轻一笑:“见到你,我很开心。”

“师兄。”

“唐俪辞,你会怎么选呢?”

唐俪辞跪在灵前,面前是方周的灵位。

一口乌沉沉的棺木横在灵前,唐俪辞踉踉跄跄的扑过去,这是一口空棺。

“方周!方舟呢!”唐俪辞十指死死摁着棺木,声似泣血,“方周!”

他找遍了周围每一个角落,狠狠将灵台上的贡品全部扫落,他看着木雕的灵位摔到地上,碎成两辨,他低声道“他没死,把他还给我。”

“他死了。”

“是你杀了他。”空灵的声音响在耳侧,“你忘了吗?”

“你曾亲手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脏。”他缠上他的腰腹,柔若无骨的手指细细摸索着白嫩的皮肤。

“他死了。”

“你胡说!”唐俪辞狠狠抓着棺木,捂着自己的腹部。他在这里,只要将心脏还给他,他就可以复活……

他狼狈的被压在方周的棺木之上,面前,是跟他一摸一样的脸。

“唐俪辞,”他勾着他黑白相间的发丝,同自己银白的发缠绕在一处。

“他不会复活了。”

“嗯,”唐俪辞闷哼出声,被侵入的感觉一如既往的难以承受,他咬紧自己的手指,冷冷看着他。那是,他自己的脸。

“唔,”唐俪辞沉默的忍受着身下淋漓的痛楚,手指都痛的止不住痉挛。

棺木中的人影渐渐浮现,是方周。他闭着眼睛很安详,像睡着了。

“怎么不哭了呢?”跟自己有些同一张脸的人低头亲吻他没有丝毫血色的唇,轻笑,“那次哭的多漂亮。”

他叹口气,牵住唐俪辞的手,握住了冰冷的匕首。有些为难一般,“既然你不选,那我便替你选择。”

他握紧了唐俪辞的手指,尖锐的匕首轻而易举的穿透了方舟薄薄的胸腔,唐俪辞惊呼一声:“不要!”猛的挣扎,又被尽数笼在了他怀中,他笑的愈发肆意张扬,只一个用力,便捅破了方舟的心脏。鲜血四溢,那是心脏上的血管全部破裂了。

“看,”阴阳法王抽出自己的性器,看着血液混杂着白浊顺着唐俪辞琼脂一样的皮肤滑落,方周的心脏不再跳动。

“他又一次死在你手上了。”

唐俪辞看着他,丝毫不顾赤裸的身体和滚落的液体,他手指抚摸过他的侧颈,眼中是冰冷一片。

“原来是你。”唐俪辞道。

他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扯了下来,“我不喜欢有人这么看我。”

“特别是你。”

他转身,拔出了插在方舟胸膛上的心脏的匕首,那上面,还滴滴答答滑落着鲜血。

是方周的。

阴阳法王还是他的脸,他看着唐俪辞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轻笑,他知道唐俪辞识破了阵眼,这片迷障已无力回天。但是他反而更加开心,势均力敌,方有意趣。

如若唐俪辞连这般幻境都出不去,那也不配作为他的对手。

唐俪辞俯身瞧他,“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阴阳法王眼眸中一片兴味,“还是这样的你,更有滋味。”

唐俪辞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捅穿了他的动脉,鲜血溅了满身。

“那是方周的残念,”他恶意的笑,“是他支配我呢。”

阴阳法王的身体渐渐消散,这处他利用方舟残念构筑的幻境濒临崩塌,“唐俪辞,”他音色缱绻,“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就看你本事了。”

他将匕首扔到脚边,“还躲着我,嗯?”

方周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这人是唐俪辞,却也不是,不是他一手养大的阿俪。

他摸了摸他的腹,“疼吗?”

唐俪辞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泪,他说,“不疼。”

“阿俪,”方舟笑,“你长大了。”

“对,我长大了,”唐俪辞笑的比哭都难看,“你会活过来的,方周,”他将他的手贴近他的脸,轻轻一笑:“我现在,是个好人了。”

“柳眼也在,傅主梅也过得很好。”

“阿俪很棒,”方周感受着他的温度,笑的眉晚弯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相信他的阿俪。

“阿俪,”方周声音温柔,摸了摸他的头发,像以前一样。

“我不怪你,不要活的……这样累。”

“沈郎魂!”池云叫了一声。“狐狸,狐狸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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