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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老王来啦!”
“赶紧!陈儿,上人。”
陈助理冲公主点头,公主刚开了主灯,正帮王应来挂外套,接了眼神轻轻出去了。
王应来从两个茶几中间迈进来,坐在沙发正中间,左侧是陈助理,右侧是个小男孩,杨会正搂着。两边沙发都码满了人。屋里没人抽烟,都搂着呢,估计他进来之前都忙着连亲带摸的。
这会也没人唱歌,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瞅他。一人一个小男孩,都穿着白背心牛仔裤,有的还搂俩,一男一女。陈助理倒了半杯温水推到他眼跟前。
王应来一口喝完了杯里水,扎了块西瓜吃。
他不说话,谁也不动不吱声。
陈助理把水添上了,跟着一屋子人一起盯着他,终于等他咽了西瓜,问道:“这都从哪个工地拉来的,穿得什么玩意儿!”
杨会搂的那小男孩先搭腔了,“哥,spy呢。今天大家都穿这个。”
杨会左手绕过来,似拍似摸的打他右脸蛋:“叫二爷。”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白背心上拿黑笔涂了个翅膀图案,乖乖的点头笑,“二爷。”
公主先回来,手里拿着个纸盒。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音响已经放上“拒绝黄赌毒”了,大灯瓦亮正气满满的。公主点了几个歌放原声当背景音乐,顺手把灯按到氛围模式,包厢里暗下来,只剩沙发背面红一道蓝一道的小光圈。
王应来也说:“你们玩你们的,甭管我。”
大家得了话,一对对、一堆堆的该摸摸该聊聊去了。
陈助理拢着手凑到王应来耳边,“前阵来了个雏儿。刘哥眼馋,说是等您先掌眼呢。”
王应来偏着脸瞟他,看他挑着眉毛那得意劲儿,好像献宝似的。
“先搂一眼再说。”
说着话,有人推门进来了。
也穿着白背心,像小猫崽似的从门缝钻进来,把怀里雪茄箱放到茶几上,跪坐在公主旁边。
跟王应来隔着一米宽的茶几,怯生生不大敢抬头,硬着头皮瞄一眼,正对上王应来深邃无波的眼底,脸立刻烧起来赶快又低了下去。
公主倒了半杯洋酒推到王应来右手边台面上,对小猫崽说:“你的杯子。”
小猫崽只能站起来从两个茶几间的空隙挪进去,不知是绊住地毯还是磕到茶几边沿,身形不稳,险些扑在王应来身上,被王应来抬手格住了。
磕磕绊绊总算坐下了,也不敢坐实,屁股担着沙发边,小腰板绷得溜直。俩手哆哆嗦嗦地端杯,小声儿颤颤巍巍地,说:“哥……我、我敬您一杯……祝您今晚玩得开心!”
陈助理也赶忙拿自己杯子跟着敬,“二爷,我也陪一个。您喝点水。”
看他们杯里那颜色也不像酒,估计是公主给倒的红茶。王应来不喝赔钱酒,跟哥们来坐坐一向只喝水,也懒得计较这些混饭吃的偷奸耍滑。
他“嗯”了一声,抿了抿水杯沿,那俩人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小猫崽坐着很是拘谨,俩手并俩膝盖头,抿嘴低垂着眼,身板又瘦又薄,一双手腕也就两指宽,一看就还没长开呢,就一小孩儿。
“多大了?”
“十八。”
王应来刀刻的眉眼霎时蒙霜,气声“哼”他。
“重说。”
小猫崽不敢回话,小心翼翼抬眼瞄陈助理。
陈助理在一边讪笑,“是长得嫩了点。”
王应来不应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横扫,伸手从裤腿上拈下去一根毛。
这是擎等着人答话呢。
陈助理还在犹豫,小猫崽却是被那如有实质的眼神扫得坐不稳,小声说了句:“马上十六了。”
陈助理也赶紧附和,说:“是是是,眼瞅着了,就最近。”
王应来斜眼睨他,戏谑道:“你们丫的一天净搞这些违法乱纪的事儿。”
杨会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笑模样儿地接过话茬。
“男孩儿,不犯法。”
“行,现在底线就是不犯法,就这么玩。都他妈奔着丧尽天良去。”
陈助理看王应来这架势,约莫后头还有骂人话,赶紧连声赔笑解释。
“哎呦我的爷!二爷!您可别多想,这是积德做好事呢!”
王应来翘起二郎腿,抱臂往沙发背上一靠,满脸写着:来,编。
陈助理倒是镇定说道:“家里困难,没地方去。他们村有个大妈在楼下刷碗的,这就给介绍来了。刘哥也是说小孩挺可怜的,也没让干嘛,这不就先卖雪茄呢。”说着就给小猫崽使眼色。
小猫崽赶紧把雪茄箱拉过来,打开盖子说道:“二爷,有八十的、一百八的,二百八的,您看您来哪个?我给您点上。”
这边说话的功夫,公主已经打开自己拿进来的雪茄盒,剪好一支递过来。
“二爷自己有,不开咱这的。”
小猫崽忙双手接过来,拿喷枪烧着。
“叫什么名儿?”
“乐乐。”
王应来又哼笑一声,“要我说你们丫也是没溜儿,净弄些招猫逗狗的破名儿。”
小猫崽把雪茄递过来,他就手吸一口,没着透,又给推回去了,指背贴上那拿烟的小手触感冰凉。
“大名叫什么?”
小猫崽又抿嘴,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我……我名……”
“大点声儿。”
王应来看他支支吾吾地有点烦,还有点想笑。刚才又是敬酒,又是推销雪茄的,小话说的挺溜的,这怎么又打磕巴了呢。
“我名字不好听。”
小猫崽还是瘪着嘴,默默烧雪茄的小手有点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递到人嘴边,对方却不张嘴,挑眉眯眼盯着他,好像必须得等到他回答。
“二炮,我叫二炮。”
果然是等他答了,人家才肯接过雪茄来。
王应来深吸一口,戏谑笑道:“这他妈什么名儿啊?拿孩子逗闷子呢?就姓二?”
陈助理看小猫崽胆都快吓破了,根本说不溜一句完整话,还是接过话头来,凑在王应来耳边小声道:“黑户,买的个女的,前后还有俩,没给他上户口所以就没名。搁村里小名一直叫着,过来以后是我们随便叫的乐乐。回头您乐意,想叫什么都行。看您心情。”
王应来偏脸瞟他,吐出一口长烟,“怎么讲?”
“家里穷,用钱地方多,想找人疼呢。”
“穷?怎么个穷法?”
王应来转过脸来看小猫崽,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乐乐,你家怎么个穷法?你说我听听。”
小猫崽不应声,陈助理要接话,让王应来一个眼刀给止住了。
“让他自己说。”
人还是不吱声,小手粉白包着膝盖骨。他没像房里别的少爷那样都穿牛仔裤,而是穿一条薄绸的黑裤子,小细腿上膝盖骨突出又分明。小腰板就那么一直绷着,估计挺累的,但还是硬挺着,嘴角紧闭,一看就是个犟眼子倔驴。
“你还挺要面儿!怎么着,父死母残疾,老头儿老太太一身病没钱治,兄弟姐妹嗷嗷待哺,家里茅草房子眼看塌方的穷?”王应来嗤笑着,“吃棒子面儿,没钱上学,被迫卖身的那种穷?”
本来是调侃他的,没想到他反而点点头,如释重负一般。
“我不是要面子,我……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助理赶忙接话:“太穷了,不知从何说起。”小猫崽猛点头。
王应来也没想到,一下戳人肺管子上了,还真就这么惨,眼见着是愣住了。
公主正看了眼手机,小声说道:“二爷,四个8喊乐乐过去点根儿烟”。
王应来轻声“嗯”了下,算是应了。
小猫崽得了令儿赶紧站起来往外挪。王应来眼瞅见他那裤子起了静电整个儿贴在下半身上。
临关门,他捧着雪茄箱子冲屋里鞠一大躬,挺洪亮的说了声,“祝贵宾玩得愉快!”
杨会看王应来百无聊赖坐那,跟公主俩人不喝酒纯摇骰盅,就拉他起来要唱兄弟歌。
杨会那小男孩也跟着来扶他手臂,让他给拂开了。
没多一会,王应来就拿上外套先走了。身后谁也没叫他。
这屋谁敢呐。
走到电梯门口,陈助理拿了账单,按着电梯扶门等他。
他接过来随意签两笔,写个“5000”圈了一下。
陈助理连声道谢,看着他走进电梯去了才松开电梯门。
缓缓关起来的电梯门外两排公主少爷齐声喊着:“期待贵宾下次光临!”
陈助理看着账单上的数字笑得灿烂:所有酒水、服务都是明码标价的账单签单,圈的这数就是从贵宾卡里划给乐乐的意思。让他划,默认就是让他提完点再给出去就行,至于给多给少就全看他的良心,摆明了夸他这事办得不错,有赏钱。
这尊大佛可不好伺候,这小乐乐他可得看紧了。
想着,赶紧又往四个8去,都是贵宾包厢,都是惹不起的人,可千万别节外生枝了。
这个小王二爷,是京城的新贵。
老城墙根儿底下,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新贵来,还是一老炮儿新贵。本来都以为是什么海归小开之类的,拐着八道弯搭上线过去一聊,嘿,京城老炮儿。
先前因为投了部电影,一下就拿了海那边金狮最佳影片奖,突然就冒了头。据说还是新公司投的第一部影片。后来那片子又拿了丝路最佳女主奖,参加了不老少国际电影节。
影视圈不能让你说进就进吧。有人起心思,但是都没成。后来听说了,这边还有红底儿的背景,大舅哥儿是市长呢。
算了,这就惹不起了。臭流氓,有文化,有品位,还冒着红光,这谁受得了啊。况且那年他才二十二岁,熬身体熬年头也是大把熬不过他的,算了算了,以和为贵。大家一起把盘子做大嘛!
主要他也很懂事儿,城里城外上上下下的,叔叔大爷1喊着,红标酒拎着到处窜。那段时间哪个办公室都能看见这酒瓶子,大家都知道,小王二爷来过了。
有了王应来,大家都多瞧一眼王家,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王家祖上是富裕,往上倒个二三百年那是皇商。花园胡同这一支是旁支,早先不在四九城里住,在保定府。爹娘走得早,现如今院子里就兄弟俩。
他大哥王应未是个读书人,从来在外面遇到了,都是戴着眼镜儿笑咪咪的,右手侧边总有钢笔水儿的印迹。据说是嫡系的账房亲传的手艺,人也刻苦,自己进修了财务专业。读书人脑袋好使,从来不多话,进退有度,站在小弟的阴影下还挺乐得自在的,这就没辙了,想找偏门儿也无处下手,兄弟阋墙都找不着缝儿。
一眨眼四年过去,具体也说不上来小王二爷都有些什么产业,好像到处都能见到他,但是到处他都不牵头。就参股,什么都跟着玩一手。
赚了倒是大方,也不管母公司子公司,去了就散红包,现金红包。狗路过要能龇牙乐一下,都能让助理买两包零食给喂上。
赔了也不气恼,从来没见过他拍桌子,虽然平时也是常年脸色不大好,难伺候,但也不大明面上难为人,属于爱挑刺儿,随你改不改。
大家都还是愿意改的,只要顺着来,你就有钱赚,你自己考虑呢。
大家都融资,就二爷不差钱。
按理说新社会了,也不兴再叫什么爷不爷的。可城里城外就真没人再叫小王二爷了,都叫二爷2。
因为两广、川渝那边的振兴帮过来京城办事的时候,也是喊他二爷。毕恭毕敬的送了一车2头鲍和几罐子辣椒油,二爷说了,婆婆这口油辣子我想了好久咯。这一年,各处办公室,饭桌上,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2头鲍。真大。
二爷没什么爱好,确切的说,没人知道二爷爱好什么。你想玩什么,二爷都能陪着玩,不白陪,都有账的。想赢的时候赢,该输的时候输。二爷喝进去的酒,也都有账。
你说他热爱吧,没人约他从来不去。你说他皮毛吧,他打杆球都能控分,跑趟山能压秒,会所里唱歌你要是选了打分模式,就能看见不低于90的分。
二爷有爱人。去过他家四合院的都知道,进门就有结婚照,他还会特热情的跟你说,我跟我爱人从小就在这院儿里长大,十七就结婚了。那照片上想必就是桑市长的妹妹了,排场真是大啊,婚纱拖尾是真长,望不到边儿。
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个圆脸胖小子,穿个红毛线的背心裤衩儿,上面写着:长子集名百日留念。
先前二爷岳丈一家都跟着一起住在花园胡同里,外面都传二爷是上门女婿。后头才回过味儿来,这院子是人王家的祖产呢,当初大合院的时候是恰巧给顾家分到了这,才成就了后头这么好的一桩缘分。
二爷岳丈家里其他长辈也是不在了,唯有丈母娘桑教授的奶奶还在,论辈分,二爷要跟着爱人小顾喊太姥姥,不过他倒是习惯跟着家里孩子们一起喊老祖。那是位本世纪元年出生的传奇老太太,靠着一手剪窗花的手艺被选为非遗传承人,常有电台、电视台上门采访。
早几年二爷和岳丈经常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出门,去饭店吃饭啊,去公园野营。后来岳丈跟着调令回了南京,四合院一下就冷清了,大门虽然还是常开着,可二门总是紧闭的,老也不见人进出。
再想找见二爷变得挺困难的,得打到公司去预约。
有时候约了也用处不大,因为二爷有位很得力的助理,三两句话就给你分流了,该上哪去上哪去,压根摸不到二爷的影儿。
注释:
1大爷是称呼语,有两种发音,dàye;2dàyé。本文中包含三种含义,在京津冀地区,爷为轻声,dàye,家族内指代父亲的哥哥。社会层面指代年长于父亲的男性的尊称。小于父亲的男性称叔。2dàyé,旧时对家中排行老大的男子的敬称,通常是大户人家的少主子。
2二爷一词随着时代发展又多种不同引申词义,本文中仅一种含义,读作èryé,是旧时对家中排行老二的男子的敬称。旧时对官员随从或大宅门里的看门人都可称为二爷,所以作为敬称时通常要加姓氏。本文发生时间正值新旧交替阶段,处于大宅门旧户愈发稀少的后半段,且由于废除了主仆制度,所以熟人间省略姓氏直称二爷。后期逐渐过渡到不再称爷的新阶段。
摇骰盅的时候,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开车在建外大街穿行的时候,直到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王应来脑子里一直闪回一个画面:小猫崽站起来那下,薄绸裤子起了静电,滑不溜丢的整个贴在身上,顺着臀尖、大腿的线条,贴得严丝合缝。
操,还是小孩儿呢。
但是那臀尖儿……那大腿里儿……
王应来一个深呼吸,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儿。
有两个月都没再去,中间让助理给刘哥那边转了十万充卡。
陈助理一听财务跟他报账说二爷转了十万进来就笑得合不拢腿。
原还剩着一万多,里面有点充赠的金额,抵酒抵房费行,划小费就差点意思。这人虽然没来,但钱转进来那就是让先续上,该划就划。
什么也没干,就喝两口水,抽的还是人自己存的雪茄,这就给了两万多。
手都没摸。
上回前脚送他走,后脚陈助理就赶紧去四个8给乐乐捞出来了,捞得着急还让人灌了几杯酒。这酒灌得值!
第二天他发给乐乐五百元,乐乐收下笑得一脸灿烂。二爷虽说是让他挺胆儿突的,但钱是好东西。
乐乐把钱收在小布袋里,藏到枕套里面,再压上一条枕巾。
最便宜的雪茄进价一盒一百块,里面有三支,单卖一支八十,卖一支能抽成十块。提成虽然不算少,但实际买的冤大头并不多。
有钱的,比如二爷这种,人家有自己的品味,不太抽外边的。
想试试的,都是安全线里边的,虽有点小权柄但变现困难,没有“二爷们”掏钱,他们自己也不舍得试。
雪茄是,公主少爷也是,坐着陪酒、出去陪睡也都是。
卖雪茄一晚上也就十,离他需要的数字还很遥远。做少爷能有两百,进去陪酒能有三四百,愿意出去的话,能有千八百的。但是他年纪太小,只能先卖雪茄。
住的是公司安排的宿舍,一套老小区里的三房两卫,原本他住在外面六人间,跟另一屋的六人间共用洗手间,每到下午四五点准备上班前,都跟打仗似的,有人洗澡,有人上厕所,有人占着镜子化妆。
昨天给二爷点过一次雪茄之后,他就被调进来住主卧四人间了。
主卧除他以外都是进去陪的,也都出去陪,所以时间很灵活。像今天,有两个一直没回来过,对面上铺的也是快中午才回,一直在睡觉。
乐乐进去洗澡,出来时对面上铺的正露个脑袋瞧他。是昨晚杨会身边那个小男孩。
“二炮。”
小男孩讨人嫌,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也是要撩扯一下。
乐乐也没不高兴,擦着头发问他:“那你叫啥?”
“我在这叫云翔,原来在老家叫国平。”他攀下床来,到处看,想找瓶水,“哎,你有矿泉水嘛,给我喝一口,我忘买水了。”
乐乐去客厅给云翔接了一杯饮水机的水进来。
云翔接过来看了看,给放桌上了,没喝。
“国平,这名字挺好的。”
“是啊,起个这么大的名,现在还不是给人操屁股。”
乐乐脸红,抿嘴没吱声。
现在有九百七十元了,加油啊,你可以的。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套上裤子t恤出门上班去了。
虽然这两个月那二爷一直没来,不过雪茄生意倒是好起来了。
总有公主在他进门之后悄声跟屋里买单的贵宾提一句:“这个就是乐乐,二爷让他给烧雪茄那个。”
贵宾打量一下,十有八九都点头让他点一根二百八的。
他也喜欢点二百八的,因为提成有二十。
哪个公主提了,他出门就给公主买瓶水,算是谢谢公主的。
但不是每个房的公主都会提,上班前在更衣室门口指纹机旁边,乐乐就想问问那天屋里的公主洋洋这是怎么回事。
洋洋看起来很有眼力见,而且是固定服务二爷包房的,说是如果进了别的屋,二爷要来,经理和助理也会把她叫出来去二爷那屋,原来的包房换人替她。
据说有一次二爷订了房说来,把人拉出来候着,最后却没来,也照样把小费、房费低消都结了。
洋洋听他问这傻话就乐:“人家老板也得认识二爷才会买他的账啊!二爷就是手眼通天,也不是这钱上的人头像,哪能谁都认识他呀!”
乐乐还是犯傻:“为什么认识二爷,就要买我的雪茄呢?”
洋洋倒是反问他:“乐儿你今年多大了?”
乐乐说:“刚十六,上礼拜生日。”
洋洋掐了烟,拧开他递过来的冰可乐喝了一口,眯缝着眼瞧了他一会,踩上高跟鞋往前厅去了。
没回他的话。
乐乐追上去还黏着问,洋洋说:“等人来了你自个儿问吧。”
后来又有两三个礼拜,二爷果然来了。
他又是最后到的,今晚坐的是三个9,一屋子满满当当,姑娘小伙儿一大堆。
他进门就嚷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啦。领导!”
屋里主客肉乎乎小胖手指他,“认不认罚!认不认罚!”
王应来两手捧住那小胖手,赶紧握手,“认!必须认!”
今晚得喝点,上海来的人。
洋洋给他挂西装,轻声问他药吃了吗,他点点头,扯松点领带,往上海小胖子那边坐过去。
小胖子左拥右抱一男一女,刚好是云翔坐在靠在王应来这边,云翔冲他欠身打招呼。
“二爷。”
小胖子一边吃着女孩喂的葡萄,一边乐呵呵地说:“这是老熟人呐?割爱了二爷。”
云翔赶紧小胖子往上贴,笑眯眯摇头。
不敢多说话。
上回自己先接话,当着大家的面杨总摸似的拍了下他的脸。晚上出去以后,下手可挺重的。杨总原话“二爷没叫就离远点,想上赶着也别死我跟前儿,我晕血”。
洋洋倒了半杯洋酒放过来,这种得喝酒的局都是提前招呼好的,上的是存酒。
王应来只能喝真酒,一喝假酒就头疼。
王应来端起杯子冲着小胖子:“哎呦,飞哥——割什么爱啊,这坤爵汇几百号人,都是我的爱,我爱得过来嘛我!您别三天不见就岔我!”
洋洋把音乐声音调小了些,灯光也调了迎宾模式,屋里一下锃光瓦亮的,冷不丁照见角落里几个人赶紧从裙子底下往外抽手。
王应来起身冲屋子里亮杯。大家看了都赶紧找酒,陪着的姑娘小伙紧忙帮添酒,自己也都满上,目测着只比王应来手里那杯多,不敢比他少。大家起着哄一起敬小胖飞。
小胖飞是土地局的,最近倒是没什么交集,去年跟他过了一回事,闹得不是太愉快,好在最后圆满解决了。
小胖飞好色,让他睡美了,也就过去了,不打紧。
倒是这口提气的洋酒下去,王应来有点上头。
护肝片、解酒药是提前吃了,但一口饭都没吃。上午控股公司开例会,结束了就往规划局去,开完会就到了晚饭点,又从西边一路开到这,道上一直堵车。
洋洋瞅他脸上发苦,赶紧扬声说:“飞哥、二爷,整个面不,原来牛肉面那厨子又回来了。”
王应来连连点头。
吃了面,又吃了点水果,这才算是真缓过来了。
下午规划局那会,真是又臭又长,他也不顶什么用,就是过去充个人头表重视而已。东四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样的会也不知道还得开多少。
洋洋跪坐在侧面茶几跟前,对着小胖飞和王应来,她一向只管王应来和主客,别人都是不忙的时候捎带手。
王应来并拢四指,拇指做了个按打火机的动作,说:“让陈儿来。”
洋洋心领神会,点点头就出去了。
没一会,陈助理拿着两盒两百八的雪茄跟洋洋前后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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