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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上,只有出花园的小孩和小孩的亲属可以进卧室一起祭拜公婆母,其他宾客只能在外看着。
应春和念着这对他自己来说寻常的祭拜仪式任惟却是从未见过,便特意寻了一处能够看见里头情形的角落同任惟一起站着,好让任惟能够看到仪式的全程。
“应春和,你十五岁的时候也拜了吗?”任惟记着那天吃饭的时候,张叔提到过应春和十五岁那年因父母意外亡故没有办出花园的事,又听应春和说这神灵是庇佑孩童健康成长的,不免操心起来。
应春和一愣,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
每年拜公婆母的日子有讲究,分别是过年、元宵、七月七和冬至。父母意外去世那年,应春和过得浑浑噩噩,不仅拒绝了大家给他办出花园,连到了日子都没去祭拜公婆母。
应春和并非迷信之人,此刻听着任惟说的却出了会儿神。
神明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若是半信半疑则无用。
他拜了十四年的神,却在最后一年遗忘,倒也难怪之后诸多坎坷。
一看应春和的神色,任惟便知道了答案,嘀咕一句,“那这能补拜吗?”
应春和摇摇头说不知道,任惟听后若有所思。
他们说话的功夫,拜婆母的仪式已经结束,陈俊跟着翠姐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宴客厅进行之后的仪式。
瞧着陈俊拿起盘子里的熟鸡放到嘴边,咬了口鸡头,被鸡追了一条街还把脚扭了的任惟好奇道:“定下这个仪式的人是不是也被鸡咬过?”
应春和啼笑皆非:“什么呀,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咬鸡头这项仪式传自一个明代潮州状元林大钦的故事。
据称林大钦聪颖过人,上学时答上了一名老者出的对子,那名老者大喜过望,赠予其一只公鸡。到家后,父亲将公鸡煮了,鸡头奖给林大钦吃。
后来林大钦高中,名扬天下,咬鸡头便作为一个习俗传了下来,承载着父母盼望孩子出人头地的美好祝愿。
任惟仔细看了会儿陈俊手中那只鸡,忽然惊道:“这只鸡怎么还有点眼熟呢?”
应春和愣了愣,也仔细看了看那只鸡,又看了看边上的丁阿婆,想起来什么似的,道:“这只鸡好像就是丁阿婆带过来的。”
任惟这辈子唯一见过的一只活鸡如今也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样子,这一变故令他心情极其复杂,导致他整晚下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临睡前,不出所料的,应春和听到任惟的肚子传来一道饥饿的咕噜声。
应春和认命地去厨房给任惟煮小馄饨:“你吃几个?”
“十个。”任惟平时一碗能吃二十个小馄饨,但考虑到快要睡觉了,吃撑了待会儿睡不着,便在数量上减了半。
应春和下了十六个,任惟十个,他六个。但馄饨端上桌后,应春和才吃掉三个,任惟就已经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并且没吃饱似的眼巴巴看着他碗里的。
应春和无言以对,将剩下的三个也扒拉进了任惟碗里。
十三个小馄饨下肚,任惟正沉浸在幸福满足的饱腹感中,猝不及防迎来了八月里的最后一件大事,也是最让他如临大敌的一件——
沈流云要来离岛住一段时间,那位知名天才画家,应春和的师哥。
作者有话说:
出花园为潮汕一带民俗,有的地方为七月七出花园,有的地方则会找人算吉日出花园,文中采用第二种
“应春和,你不需要做蜻蜓”
“沈师哥说想来我这住一段时间,换换心情,我答应了。”应春和语气平淡地将沈流云要来离岛这一记重磅炸弹丢给了任惟。
任惟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连串跟在沈流云后的赞美词,例如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的天才画家,神情微妙地一变,如临大敌般以疑问的语气重复:“沈流云要来?”
“是啊。”应春和坦然地点头。
“他什么时候来?”任惟不怎么淡定地站起身,忧虑地来回踱步,口中问句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不对,你上次不是说跟沈流云关系一般吗?关系一般他怎么会来你家住?而且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就答应他了?”
应春和深感莫名,不理解任惟怎么会这么大反应:“师哥之前也来过啊,只不过那时候你不在。哦对,之前他来的时候就睡你现在睡的那间房。”
任惟的忧虑没得到缓解,反而加重,已经让应春和无法忽略地显露在了脸上,“他之前睡我那间房?!”
这一刻,任惟与那林黛玉共情了,不禁想问应春和:你给我的是别人都有的,还是单单给我一人的?怎么给沈流云的和给他的竟是一样的待遇?
任惟不愿意承认,他对于沈流云这个人简直在意极了。
不仅仅因为对方的英俊面容和性取向为男,还因为这个人比他更先认识应春和,并且在应春和的生命里占据重要的一席,以至于应春和提起这个人时语气里带着不经意流露的称赞、艳羡和敬爱。
应春和没那么笨,也没那么迟钝,很快意识到任惟眼下过激的反应可能是占有欲和醋意作祟,笑了一下,轻而慢地解释:“嗯,我爸妈那间房平时没人住,家里有客人来了都是睡那间,外婆房间里放了她的东西,我也不好进去收拾。而且师哥一般来的时间不长,差不多都是住三天,有船可以走了就会走。”
沈流云很忙,如若不是因为来离岛的船三天一趟,应春和觉得沈流云也不会再离岛滞留三天。
虽然这次沈流云发来的消息里说想长住一段时间,应春和也没太当回事,感觉应该再长也不会长过一个月。
听了应春和的解释,任惟并没有立即放下心来,依旧是一副忧虑重重,生怕应春和被别人抢走的样子,对每一个出现在应春和身边的可疑人物都抱有高度警惕。
应春和决定不再逗他,有什么事还是说清比较好,唇角微勾,“任惟,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沈流云的年龄?”
任惟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知道沈流云多少岁,而后应春和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他大我十岁,我跟他根本不可能有别的感情。他认识我那会儿,我就是一孩子。”应春和显然很是无奈任惟吃醋都没弄清对方的情况,自己胡乱吃起飞醋来。
任惟很快释然了,面上轻松下来,“原来他这么老啊?都三十多了,因为你叫他师哥,我还以为他就比你大几岁。”
“当然不是,师哥他跟我又不是一所学校的。”应春和解释起这个称呼来。
沈流云念的是正经美院,也是应春和当初的第一志愿。沈流云知道后,便说可以提前叫他“师哥”,应春和后来虽然没能真的考入美院,但这一称呼还是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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