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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最是恶心龌龊。居安道:“上回二姐被那个什么猴儿辜负,这回烂事出在咱们自己家里,倒是怎么处置才好啊?”
姐妹三个托着腮,都觉得很是糟心。
其实与辛家结亲的,都不是等闲人家,像五嫂出身茶阳郑氏,那可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千金,没有一点配不上五兄。成婚两年生了个女孩,夫妻间一向相敬如宾,可不知怎么回事,说变天就变天了。
居上对于花心的男子无差别唾弃,“五兄道貌岸然的,可是想纳妾了?”
居幽道:“纳妾倒也算了,可气招惹的不是小门小户的女郎,据说是凉州别驾的妹妹。”
这就更出奇了,官宦之家的女郎,怎么那么想不开,与有妇之夫纠缠。
所以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脑子长得九曲十八弯,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居安说:“怎么办呢,五嫂看着好可怜,上月还求再怀一胎,凑个好事成双呢。”
结果五兄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真心要是掏出来喂狗,怕是狗都不吃。
大家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但为难之处在于这花心的男子是她们的阿兄,像对付韩煜一样对付他,又有点下不去手。再说五嫂都没有说话,她们要是瞎拱火,到时候帮不成五嫂不说,可能还落埋怨。
居上道:“等阿嫂告知阿婶再说吧,看阿婶怎么发落。”
居幽几乎能推断出她母亲的反应,暴跳如雷,大声斥责,扬言要给阿耶写信,请阿耶回来打脱他一层皮。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阿耶人在象州,一般要等过年时候才回来,那时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了。
再者五嫂这个人,看似温柔寡言,却是十分要强的性格,要等她亲自说出口,怕是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居幽望向居上,气壮山河道:“咱们去找那女郎吧,劝她离五兄远些,五兄家里有夫人了。”
居安摩拳擦掌说对,“咱们找她去!”
可这种事单找人家女郎有什么用,祸根还在五兄身上。居上道:“五兄就是太闲了,得让他忙起来,忙得摸不着耳朵,就没空勾搭女郎了。”
太子势大。
所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真理又有机会体现了, 通常情况下,这种以权谋私是应当抵制的,但在特殊时期, 居然又是如此的实际好用。
正因这个缘故, 今日居上没有在家逗留太久, 吃过了午饭便回行辕去了。到了门上也没入内院, 就在前厅等着。照她以往的经验,凌溯应当会很早回来,因为还要逮她是否晚归。
可是等了很久, 一直等到戌正前后,也不曾等到他。
她很是灰心,转头对家令道:“今日东宫有要事吗?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家令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揣测, “说不定有亟待解决的要务,也或者殿下有旧部从外埠入京, 相约吃席去了……”
总之就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必须找出合理的解释来。
抬眼觑觑太子妃娘子,家令道:“殿下一定没想到, 娘子今日会在门上等他。等殿下回来, 臣一定同高长史说, 日后晚归必要派人事先知会, 免得娘子白等半日。不过娘子也请稍安勿躁,殿下执掌东宫, 多少军国大事都要经他手安排, 一时拖延了也是常情。”毕竟先前的准时回行辕, 按理来说才是反常的。
居上叹了口气, 心道要不是有求于他, 才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如今夜都深了,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好了,于是摇了摇衣袖道:“药藤,我们回去吧。”
太子妃娘子脸上分明带着失望,这让家令有些着急,“娘子千万不要气恼……”
气恼倒不至于,就是等了这么久,开始犯困了。
这厢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马蹄隆隆从远处传来。她立刻探身出去看,行辕的灯笼成排,照亮了空旷的坊道。凌溯策马的样子确实算得上英姿飒爽,那牵缰的姿势,那低俯的身形,跑在长安横平竖直的街道上真是委屈,他应该驰骋在广袤的草原呀!
兴兴头头蹦了出来,居上欢喜地说:“郎君,你回来啦!”
勒马的凌溯吃了一惊,“小娘子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辰,她不是应该高床软枕美美睡着了吗……乍然出现,竟让他感受到出其不意的、天降的喜悦。
她说:“我在等你回来呀,从午后一直等到现在。你今日怎么这么晚?”
言辞里没有怨怪,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关切,饶是铁打的心,也要被她感动了。
那亟待软化的眉眼,在他勉强的振作下重又回到冷硬的位置,他”嗯“了声,“今日骠骑大将军做寿,我参加宴饮去了。”
居上听后很是遗憾,“你怎么没带我一起去?”
他瞥了她一眼,“只是同僚共聚,没人带内眷。”
太子殿下如今对于内眷一事,没有任何犹豫,认准了这位太子妃,说出来的话也如老夫老妻般从容自若。
神奇的是,连小娘子也没有异议,充满了一种习以为常的、理所应当的熟稔。药藤顿时感慨,未婚夫妻相处到这个份上,就像灶台上蒸饭一样,差不多已经熟了一半了。
居上并未感觉到不妥,照旧热络地迎了太子进门,体贴道:“郎君渴不渴?我让人准备饮子。”
凌溯则觉得她今日太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边走边奇怪地打量她,“小娘子心口不疼了?是明白了我的好处,决定回报我了?”
这种旧怨就不要再提了吧,不提还可以做体面的未婚夫妻。
居上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笑道:“偶尔心口疼罢了,要是疼上一天一夜,怕是早就死了。”
凌溯意会了,“那就好,本来今日我还打算去藏药局一趟,给你带些活血化瘀的药回来呢。”
居上没有感觉到温暖,反倒越听越牙痒,憋出了切齿的笑,由衷道:“郎君要不是太子,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夫人了。”
这话太对了,跟在一旁的家令和药藤深以为然。
但凌溯很不情愿,蹙眉道:“我说错什么了?你若是还不好,我打算替你抓药,这也有错?”
居上觉得拿正常的因果和他理论是没有用的,必要出其不意,便道:“女郎说心口疼,是想要郎君关爱,一般不是真的疼,是装的。你看这满长安,诗歌缠绵,才子遍地,随便遇见一位都是有才情的风雅郎君,哪里像你!”
凌溯被她绕晕了,居然真的分辨不清她昨晚心口疼的意图了,但是不妨碍他对她的话存疑,“你的意思是,我能娶上夫人,全凭仗势欺人?”
此话一出,不单家令和药藤,连一旁的长史都抓耳挠腮起来。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殿下应当听出娘子话语中的温情小意,赶快打蛇随棍上。可殿下偏不,他的关注点又一次偏移了,旁观者急断了肠子,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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