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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车衡送来的带着精斑的叶片,经检验,的确是宋哲的dna。
众多线索,繁杂而无序。
水面之下(三)
根据现场痕迹,宋哲和段清在十二月九号晚应当已经在野外发生了性关系,那么之前推断的宋哲强迫段清的假设就不再站得住脚。
精斑的发现使得当晚的具体经过更加扑朔迷离,刑侦队做出了多种假设,无论哪一种都不能合理地解释宋哲惊慌脱逃的原因。
车衡和赵黎根据监控录像尽力还原了宋哲和段清离开树林的路线,没有任何收获。
案件至此陷入僵局。
大量的排查工作使得刑侦队的人筋疲力尽,晚上的办公室睡倒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间或有人醒来,处理一会儿资料后又沉沉睡去,调整好精神后重新投入紧张的案件调查中。
凌晨一点,十二月三十号,还有一天就跨年了。
赵黎从浅睡眠中惊醒,手里还虚虚地捏着江竹案的文档。他胡噜了一把脸,点了根烟,从椅背上扯起外套披在肩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办公室。
一根烟吸进肺里,赵黎精神了许多。案件的各种线索在脑海中进行着连线,逐渐组成一个不完整的框架图。赵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安和路。他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走进了林子里。
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很大,林中并不昏暗,笼罩着一层月光。在夜里来到这里感觉大不相同,赵黎尽量模拟着宋哲当时的情景,又来到之前车衡发现精斑的位置。
几处草痕有压折的痕迹,赵黎在这里坐下,向四周看去。
这里距离安平湖不过一百多米,可以看见粼粼的月光投影在湖面上,随着水波荡漾,十分好看。如果情侣幽会,这还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在夜晚的水面上笼罩着一层雾气,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略有些诡异。
宋哲那样惊慌地逃走,他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害怕的景象了呢?尸检报告的结果出现在赵黎的脑海里,该是怎样的惊慌,才能让一个人被活活吓死?
赵黎不知不觉地盯着远方的湖面发起呆来。
水雾缭绕,赵黎站起身,直挺挺地朝湖边走去。他的目光茫然没有焦点,步伐却一点没有减慢,走到湖边时,竟然直接迈了下去。冰凉的湖水淹没赵黎的膝盖,刺骨的寒冷让他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竟然站在湖水里,赵黎大惊,正欲转身上岸,水面似乎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赵黎一个没站稳,就向湖面栽过去。
一瞬间的惊慌后赵黎立刻屏住呼吸,还没落入水面,一股大力从后面传来,江酒臣一把提拎住赵黎的脖领子就把人甩上岸,双手结印一掌朝湖面拍了下去。
胶着的力道与其对抗,江酒臣空中转体七百二,姿态利落如同国家级跳水运动员,干净利落地落回岸边。
“是你。”赵黎坐在岸边,看了一眼水面,“怎么回事?”
“我救了你小命呗。”江酒臣说,“你没事往这边溜达什么?不要给组织找麻烦。”
“你看我像没事的人吗。”赵黎站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到湖边来的……段清跳河,难道也是这样?
一转眼江酒臣已经坐到了湖边,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出来吧美女,不要互相找麻烦,行个方便嘛。”
这还真又跟他有关系,到底是谁给组织找麻烦?赵黎越看他是越不顺眼,走过去问,:“你在跟谁说话?”
“布阵很累的美女,冤有头债有主,我看你仇也报的差不多了,死去万事空,这不是还有人民警察吗,不要执迷不悟。”
“你是说宋哲?”赵黎问。
这个名字一出口,湖水瞬间汹涌起来,赵黎退后一步,江酒臣“啧”了一声。
一个隐约的猜测在赵黎心里成了形,江酒臣站起身来,按住赵黎的肩膀,说:“另一个小姑娘可能也是。”
赵黎心头一沉,给常湘打了个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赵黎吩咐:“调出段清投河的监控录像,放慢一帧一帧看,放大她的表情。”
常湘不知道赵黎又发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去调录像了。
江酒臣拍了拍赵黎的肩膀,说:“人民的公仆要互帮互助。”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异常脑电波发出者聚集地驻江城办事处的办案人员需要你帮助捉拿凶手,are you ok?”
自上次婴灵事件,赵黎的世界观就已经碎成了渣渣,此时毫无违和感地接过了这一堆符纸,直截了当地说:“你直接说阴司不行吗?”
“你怎么这么不符合核心价值观?”江酒臣歪头看了他一眼,问,“八卦会不会,照着八卦贴。”
赵黎:“你说呢?”
江酒臣好脾气地画出了方位,说:“我看你对其他人脾气都很好,怎么一见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赵黎皱眉,江酒臣抽出腰后的横刀,走向湖边。
“你要肉搏还贴符干什么?”赵黎问。
“她不出来,我能下水捞她吗?”江酒臣凹了两个造型,示意赵黎动作快点。
贴到第二张符的时候赵黎还很心无旁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第三张符刚要拍在树干上,赵黎的心理状态彻底崩掉,满脑子都是问号。
我是谁?我在哪?我出来办案的吧?我一个刑侦队长在这里贴符???
心态这玩意儿,崩习惯了就好了。江酒臣远远地给了赵黎一个安慰性的飞眼,回过脸时表情已是一派正经。他抽出横刀,双手握住刀柄,刀尖指着地面,开口道:“奉阴司之命,捕三界游魂,禀凶作恶者,刑罚不脱,不可转生,逆者,斩!”
这一个“斩”字足有千钧之重,竟然震得赵黎耳边一阵轰鸣。与此同时,八卦方位的符纸金光大作,以江酒臣为阵眼,一个阵法俨然已结成。水面如同沸腾般涌动不止,赵黎胸口一痛,一道黑气从水面上弥散开来,江酒臣飞身上前,金光大盛。赵黎遮住眼睛,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声,再度睁开时,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江酒臣飘然落地,手心里攥着一个血色流窜的玉珠,笑眯眯地看向赵黎。
多么欠揍的一张脸。赵黎想着,走了过去,江酒臣把珠子给他看,血色在里面疯狂地流窜,不肯停息。
江酒臣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她意难平。”
“为什么?”赵黎问,“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作恶,为什么要害宋哲?”
江酒臣摇摇头,说:“这要看你了。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亦不会知道。”
他说着收了珠子,又朝赵黎勾了勾嘴角,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你接着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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