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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收起弓箭,梁崇光果然没有再追。
三骑没入林间,再难觅踪影。
“燕迟兄!停一下,这样不是办法!你媳妇看上去快死了,得给他找个大夫!”
白雪大惊:“你这妖道又在胡说什么?”
路小佳一勒马口:“再跑下去就出汾州了,一出汾州,荒山野岭几十里才到下一座城,你去哪里给他找大夫。”
燕迟终于肯看季怀真一眼,一摸对方额头,似被火烤过一般滚烫。
白雪略一思索,果断道:“姓燕的,我家大人就交给你了,我会易容,再去将他们引开就是,你想办法把我家大人送到汶阳,我们在汶阳碰头。再最后麻烦你一次,往后的事,你若不想管,就不用你管了。”
她笃定了燕迟不会袖手旁观,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路小佳左看右看,进退两难,看着季怀真大义凛然道:“小命易保,真爱难求,白雪姑娘人单力薄,贫道看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实在于心不忍,大人既还有口气,那贫道就……”
季怀真没好气道:“滚。”
路小佳携师弟烧饼,马不停蹄地追着白雪滚了。
季怀真额头一层豆大的汗,他发着抖,问燕迟:“会接骨吗?”
燕迟略一迟疑,点头。
季怀真虚弱笑道:“……可别趁机欺负报复。”
不知想到什么,燕迟脸色又差起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季怀真,将捆住二人的衣服解开,把人抱下马去。
季怀真也不矫情,他全身上下哪一处这人没看过,只是上一次燕迟这样小心握着他的脚时,还是在床上。二人赤诚相对,缠绵缱绻,哪同现在一般,他才将人羞辱过,现在又要把小命系到人家手上。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燕迟握住他的脚踝,板着脸道:“忍一忍。”
见他还愿意同自己讲话,季怀真就忍不住逗他:“还真是不记仇……你怎的脾气这样好,我那般对你,你还……”
话音未落,骨头一声脆响,一阵钻心剧痛从脚腕传来,季怀真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时,先入目的是头顶一方床帐。季怀真不知这是哪里,更不知自己昏迷多久,燕迟在旁边守着,已趴在床上睡着。
他松了口气,既然燕迟在,那此地就肯定安全。
这想法把他吓了一跳,继而感到荒谬,他季怀真什么时候这样信任一个人了?更何况还是钦慕陆拾遗之人。
床帐之内一股草药味道,肩膀至小腹的伤都已被细心处理,脚踝处酥酥麻麻,是季怀真异常熟悉的,被人打断脚踝后再接上的钝痛。
他一动,燕迟就醒了。
季怀真立刻闭上双眼,感觉到燕迟俯身来看他,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
多年来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令季怀真瞬间认清形势,白雪不在,他又需要些时日养伤,陆拾遗虽远在上京,想必汾州也布满了他的眼线暗探,眼下他唯一能依赖的,也只有燕迟一个。
几乎是瞬间,季怀真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眉头微微皱起,似是还在昏迷着,双眼并不睁开,无意识地低声叫道:“小燕……燕迟……”
燕迟并无反应。
季怀真不信邪,难受地皱眉,又低低唤了几声燕迟,手胡乱抓着。
果然,燕迟僵硬片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伸出一手给季怀真握着。
他一心软,季怀真就自知有戏,这下彻底放下心来,清醒片刻又昏睡过去。这一睡又不知过了多久,期间晕晕乎乎的,只感觉燕迟俯身下来,将他的头抬高,噙了口米粥,一口接一口,嘴对着嘴喂他吃下去。
季怀真躺在床上一连昏睡三日,睡睡醒醒,睁眼间看燕迟还在,便继续放心昏睡。
直至第四日,力气才恢复,撑着床榻坐起。燕迟不知去了哪里,回来时见季怀真一手撑着床榻试图往下爬,两条胳膊抖似筛糠,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摇晃他。
他不知在和谁较劲,咬着牙要靠自己下床。
燕迟面色一变,快步上前扶住季怀真。
“好好躺着。”
季怀真面色诡异:“……憋不住了,要出小恭。”
燕迟递过来一个虎子,背过身去,叫他自行解决。
那虎子被丢在地上,床板一阵抖动,季怀真哆哆嗦嗦往下爬,燕迟怒道:“都伤成这样,别折腾了。”
季怀真却道:“你有所不知,这脚踝一旦接上,越休息好的越慢,迟早都要疼上这么一次,待疼过以后,伤势便恢复的快了。再说了,我现在既已清醒,哪还有躺在床上尿的道理,我尿不出来。”
听他话中语气,倒是对断脚踝一事很有心得。
见他坚持,燕迟也不再多说,只把季怀真抱起,让他搂着自己,虚虚站在地上。
季怀真一手握住虎子,一手搂着燕迟脖子,便腾不出手去解裤绳,只好看向燕迟。二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再大胆的事情都做过,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燕迟,显得百般不愿,只接过虎子让季怀真自己脱裤子,脱完又把虎子往他手中一塞,扭过脸去。
季怀真一边尿,一边偷偷看燕迟。
他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个反应,显然是十分介意那夜在清源观发生的事情。
若是同他过往情人一般,大家各求所需,心照不宣,倒还真是“睡一觉”就能和好如初,心里不服,睡服就可。可惜燕迟这小子不重肉欲重情欲,季怀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以为是地将人家的心伤了个透,哪曾想到还有变成阶下囚有求于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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