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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听说了你。」陈林丽顿了顿,「我不想骗你我找你的初衷,因为他们说你是钱恆的前女友,他很喜欢你。」
「陈女士,很抱歉,我只能以我的专业能力为客户服务,永远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妄图绕过法律去影响对方律师或案件结果。」成瑶不卑不亢,「您如果看中了我的身份,那请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开始确实有小心思,希望以你的身份,能影响到钱恆,影响到这个案子的结果。但看到你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很抱歉之前对你有那样冒犯的想法。」
陈林丽坚定道︰「我现在还是想请你做我的律师。我意外得知你是秦沁的朋友,秦沁也给我看了你办过的案子,你很有韧劲也很有能力。另外你以前在钱恆手下工作,比其余律师更瞭解他的风格和他的思维模式,知己知彼,我想只有请你或许我还有一丝胜算。」
最终,成瑶在陈林丽的恳请下接下了案子,拿到了一审卷宗和案件相关材料。她猜的没错,一审案件的争议焦点果然是章凯章然父子的死亡顺序。
因为不存在遗嘱,所以父亲和孩子之间死亡顺序不同,造成的遗产法定继承也会完全不同。法定凯先死亡,婚内共同财产中属于章凯的那一份,将平均分配给陈林丽、黄苒,还有当时尚存活的章然。这之后章然死亡,章然的所有遗产,都将由陈林丽继承。但如果章然先死亡,那么他的遗产,平均分配给的是陈林丽和章凯,此后章凯死亡,章凯的所有财产,再继续平均分配。
简言之,如果章然先死,那么陈林丽分到的遗产就少,如果章凯先死,陈林丽能分到的遗产就多。而实践操作里,一旦父亲孩子同时死亡,那么推定父亲先死。
只是在陈林丽这个案子里,一审判决中,认定的事实是孩子先死,因此导致黄苒所得的遗产份额增多,光是房产和现金也不够填补她应得的份额,分割凯利的股份不可避免。
成瑶细细看了材料,才发现难怪死亡时间上有争议,因为章凯和章然被甩出热气球后,并没有当场死亡,两人的死亡发生在送医途中,当时兵荒马乱,两人分别在不同的救护车上,说实话确实没人密切关注具体死亡时间。土耳其方面认定孩子先死仅仅是因为孩子被甩出去更远,于是天然地认定体弱的孩子受伤更重因此直接推定了先行死亡,出具的死亡证明上便也是如此。
如果能证明章凯先去世,那结果就完全不同,很大概率上陈林丽可以保全凯丽的股权。
好在离二审还有充足的时间,成瑶花时间仔细整理着陈林丽和章凯的婚后财产清单,只是精力到底有些不济。为了做好这个案子,很多其余新接的案子,她便找顾北青搭檔一起合作。
只是这天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开完庭出来,成瑶便感受到了一道死亡射线。她下意识回头,果不其然,在法院大厅拐角处站着的,不是钱恆是谁?
他穿着西装,极其冷淡也极其英俊,就那样一脸疏离难以取悦地站着,他冷冷地扫过成瑶和她身边的顾北青,便转过了头,他的身边是这中级法院的副院长,正拉着他说着什么。
顾北青正好有客户的电话,便走远了,只剩成瑶往门口走,她离钱恆越发近了,也终于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钱恆啊,我有个佷女,今年法学院刚毕业,对律所工作还挺好奇的,正好要找工作了,有些迷茫,对你还挺崇拜的,你看这几天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成瑶下意识抬头看了钱恆一眼,她的心里混杂着惊讶、紧张和失落。
钱恆很优秀,像他这样的男人单身,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趋之若鹜,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知道这个事实是一回事,直接撞上这个场景,却实在不好受。
他如今单身,面对的又是法院副院长的橄榄枝,恐怕说什么也至少应和下来吧。
「王院长,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
王院长脾气挺好︰「那要不等过段日子?反正也不急。你最近忙什么案子呢?」
「没忙案子。」钱恆的声音冷淡镇定,「忙着处理女朋友留下的烂摊子。」
王院长果然惊了︰「你不是单身吗?」
「哦,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前女友,分手了。」
「怎么分的手啊?」
钱恆抬眸冷冷地看了成瑶一眼︰「她跟人跑了。」
王院长这下完全不想撮合自己佷女和钱恆了,满脸同情地拍了拍钱恆的肩膀︰「年轻人,想开点……」
成瑶简直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竟然就被扣了这么一口锅下来。
王院长接了个电话,和钱恆打了个招呼便走了。今天开庭的人不多,偌大一个法院大厅,就只剩下成瑶和钱恆了。
「什么叫我和人跑了?」成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分手后见人品,有你这样扭曲事实的吗?」
「我最近都没怎么睡好。」钱恆的脸还是冷冷的,他看了成瑶一眼,便垂下了视线,「你倒是睡得着吃得下。」
虽然语气平静,然而这说的内容,完全是控诉了。不过也是这时,成瑶才发现,钱恆漂亮的眼睛下面,是一圈淡淡的青黑色阴影,衬着他白皙的面容,更有些触目惊心。
「从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钱恆冷笑了声,阴阳怪气道,「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这下轮到成瑶生气了︰「别说的分手是我的错一样,你怎么不和王院长说,你耍流氓谈恋爱不结婚啊?」
钱恆看了成瑶一眼︰「我没耍流氓,耍流氓的是你。」他侧开了头,「睡完了就跑,说分就分,现在还和别的男人搭檔了利索地抢案源。」
成瑶笑了,她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钱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要想学得会,先跟师傅睡。睡完师傅,就抢饭碗,挺合理的。」她今天是打定主意气死钱恆,「现在不努力发展事业赚钱,以后年纪大了,想结婚的时候,怎么能养得起年轻的肉体?」
钱恆的脸色难看,他死死盯着成瑶︰「成瑶,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完?」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未来和你没关係,你也二十八岁高龄了,快步入中老年了,平时要养生点,心平气和,气伤肝啊。」
「成瑶!」钱恆那镇定自若的表情终于彻底龟裂了,他拽住了成瑶的手,把她拉到了跟前,「对你而言,结婚是不是就那样重要?」
成瑶也回望向钱恆︰「是的。结婚不是目的,不是一恋爱就必须结婚,但如果水到渠成,结婚对我来说就是日常生活里一件正常发展的事。我没法和你谈一段看不到未来和终点的恋爱。」
她说完,想要甩开钱恆的手,钱恆却没有让她如愿,他握得更紧了一些︰「再给我点时间。」
「再给我点时间」,这样的话,听起来仿佛充满了希望,然而正因为带了模糊的希望,成瑶才更加不敢停留,有些事,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她几乎是强硬地甩开了钱恆︰「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见到我,不用手下留情。」
钱恆最近一直在思考着婚姻的本质和意义,努力想要找到一条能和成瑶继续走下去的路,刚听到成瑶的话,他一开始光顾着气,压根没理解成瑶说的「不用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在陈林丽黄苒遗产继承纠纷的二审上诉材料上看到了成瑶的名字。
她是对方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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