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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邦跟小薰啦,那个留到后面再讲好吗?现在才第四集而已,在吵什么?」换他大叫。
「啊?靠杯,换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我一脸困惑。
「所以,我可以开始讲我哥了吗?这一段,真的屁话太多,读者要关掉视窗了。」
「什么鬼读者?这里不就我们两个人吗?喔,好啦,你说吧。」
「三小啦……。」我们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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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在面对我哥的时候,心里其实都会有一个很大的问号,就是:「这个傢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是的,如果你真的认识他,你一定会有所疑问。不是他很神秘,而是他很白痴,但人缘却意外地好,嘴巴也像机关枪一样,可以逼哩巴拉个说个不停,然后你就会看到他身旁,会有一堆的女生,总是围绕在他身边,嘻嘻哈哈,看似个妹很多的男生,恩…说实话也真的是这样,而且是到今年都已经二十四岁了,也还是如此,但最近却有比较好一点了啦,毕竟当我知道一件,是在活了二十一年来,听到全家下巴都掉的地板上,过了好几分鐘都闔不上去的事情,你会感叹了一下,「唉…哥,你发烧还是哪里不舒服,老妈是护士她现在就在这。」
那天,全家坐在客厅里,吃着水果,老妈看着她那无聊八点档的时候,我哥开口了。
「欸,跟你们讲一件事情。」我哥说着嘴巴还咬着凤梨。
「恩?」我和老爸老妈,头都往他那边看。
「我交女朋友了。」
「喔。」老妈说完后,我们又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是我们老闆的女儿,虽然他们家很有钱,但是我跟她,想说还是靠自己,所以我和她现在有开一个户头,在一起存钱。」他接着说。
然后,我们全部人又转头,看向他,就连平常碰到事情都很淡定的老爸,嘴里的凤梨也咬到一半。我想,回想起那个场面,就是全家正在客厅,听到或看见一件很震撼的事情,全部人都停止动作,时间像是瞬间凝结了一样。
对,因为会说出这段话,真的很不像他。也还记得,那时候我把水果盘拿到厨房去给老妈的时候,老妈小小声的问我。
「欸,你哥,怎么了?失恋啦?」。
「不是吧,我也是刚刚才听他说而已,我也不知道。」我把盘子放到水槽里。
「啊,不是啊,那我刚有听错吗?交女朋友,交到老闆的女儿,不难懂,你哥一直都很有女人缘,但说一起存钱?这…我有听错吗?你哥耶!你哥耶!杨志浩耶!」我妈激动到说了两遍他是我哥。
是啊,其实当下我也蛮震惊的,因为就像我前面一段说的,这真的很不像他会做的一件事情,而关于存钱这回事,不是说一个人存钱,这个很正常,是「两个人开一个帐户,一起存钱。」这才是重点,所以,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我哥对这女生是认真的,而且不只是认真,是非常认真到一起想到未来的那种,也说着,当情侣彼此出现这种相处模式的时候,证明他们一起想到会不会结婚这回事。
「想想也不错啦,你哥终于有长大像个男人了,以前还一直担心他到快发疯了。」这句话,是我们全家下巴掉到地板上两天后,我妈冷静下来跟我说的。
我妈说的也真的是,从小,我们两个其实就像是一个正一个负,虽然我们都很爱玩,但是他却是玩到让人不只觉得夸张,而是会担心害怕的那种。
记得,在我刚上国一,我哥也刚从国中毕业,那时候还跟班上的同学不熟。有天,就在某一节的下课,我一个人去球场上打球,遇到了几个国三的学长,也正在那边打球,但却没几分鐘过后,一群人停了下来,站在对面的篮框,对着我开始指指点点,接着过没几分鐘后,他们朝我走过来,先是看了看我的名牌,对我说。
「咦?杨志成?你哥是不是杨志浩?」
「你怎么知道?」我抱着篮球,看着他们。
「哦哦,因为你长得很像他啊,刚刚又看了你的名牌,你们差一个字而已。」
然后,我看了看他们的名牌,发现是绿色的,才知道他们是国三,那可能是以前我哥的细汉(台语)?
「是喔,你们认识我哥喔。」我说
「靠杯勒,欸,你是他弟吧?不要说我们认不认识好不好,虽然我们以前是真的还不错啦,但你哥,在全东兴有谁不知道?」那个主动来搭訕我的学长说。
「不信你现在,随便去问球场上一个人,除了国一,问他蛮牛事件,我想,没有一个不知道是谁干的。」他接着说。
但就在那学长说完后,一旁其他的人,都开始兴奋起来,一起机哩瓜啦,像是把我哥当作神一般,再讲他的神蹟。
「干…那时候真的超屌…!=+…妈的,蛮牛往忠孝楼丢…!~靠看到绿蠵龟那头和屎脸!~!我快笑死了…。」
那些学长口中的绿蠵龟,是我们国中的训导主任,他们说的蛮牛事件,其实就是当时我哥国三和一群班上同学,有一天午休完打下课鐘,间情逸致,应该说是发育期精力旺盛,就从资源回收桶里捡了一罐蛮牛的玻璃瓶,开始互相从对面大楼玩起互丢瓶子的游戏,恩…很危险,是非常的危险,因为这不是宝特瓶也不是铝罐,丢出去没接好,甚至就算接到但力量不对,就会直接爆开。但在这场游戏里,最后瓶子还是爆开了,而且玻璃瓶破掉碎了的声音,大到几乎全校所有还在睡觉的人都跑出来看,是发生了什么是,幸好在这件事件中,没有任何学生受伤,注意,我要说的是没有任何学生受伤,但是我们伟大的训导主任,却遭受波及,原因就是,其实我哥是第一个开丢的人,然而就在玻璃瓶丢出去的时候,丢歪了,砸到对面大楼的楼柱,那蛮牛玻璃瓶就这样变成了一大堆的碎片,掉到一楼刚好午休巡堂完,要回训导处的绿蠵龟身上,而且是满身都是。
「杨志浩!又是你们几个,现在马上全部,都给我下来。」绿蠵龟抬头一看,就看我哥那白痴,站在那边大笑。
之后,就这样,我哥被记了一支大过两支小过,再外加被打了十下屁股,理由是「公共危险、破坏公物、侮辱师长?」可是,那时我没记错,我们全家都不知道这回事,我也是在上了国一,那些学长告诉我的,之后我回家问了我哥,他却给我一个贼贼的窃笑。
「嘿嘿~你猜啊。」
恩,当时还小,当然会一脸疑问,记大过这么大条的事,我妈怎么没去学校。但现在想想,依照我哥的贼头贼脑,当下一定是刚好老爸和老妈,那天都在上班没空接到手机,绿蠵龟打没接,班导打也没接,他就把过单拿回去自己签,隔了几天之后,绿蠵龟跟班导再拿到过单,但又可能太忙忘记再打了,就让我哥躲掉被我妈骂的命运。我哥也常说,他以前国中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被记了多少过,但老妈却之后回忆起说,印象中你哥好像只有一次,在厕所抽菸和校外跟人打架,被记了一支大过跟一支小过而已啊?恩,我哥还说,以前联络簿几乎都他自己签的。
这些就是我哥的国中,调皮捣蛋,跟一般那时候爱玩的小男生没什么两样,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是笑一笑,觉得没什么,谁没过这么北烂的国中回忆呢?对吧?屁樺?(靠…甘我屁事)
只是,就在他上了高中之后,老妈被调到急诊室值大夜班,老爸升上主任,好像一切却开始慢慢的转变。他开始渐渐的很晚回家,甚至有时候到了早上,我正要出去上课的时候,才看到他穿着制服,背着书包,身上带着酒味,从家门口回来,但这些老爸老妈都不知道,因为他们晚上都不在家,早上我哥回家弄一弄洗完澡,就也出去上课,他们根本碰不到面,但我却都看在眼里,也一直犹豫该不该告诉老爸跟老妈。直到我高二那年,去了收帐公司讨债,遇到了我哥,被他甩完巴掌,离开公司之后。我也才终于恍然大悟,这几年他瞒着全家,在做些什么事情,可是我却还是没把这些事情,告诉全家人知道。
而终于,就在我大二寒假的某天晚上,那时候,我正准备办转学的事情,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忙着打包东西,接到了一通电话,也因为那通电话,我还清了高二那年,你打醒我的那巴掌。
「巴弟,我到了,在你们学校的操场。」他说。
「好,你在那边等我五分鐘,我现在从宿舍过去。」我掛上电话,拿了一件厚外套和皮包,往学校操场走去。
冬天的寒风,足以让人觉得刺骨,但在这一路上,却不只是让人觉得刺骨而已,而是让我打从心底的寒意直上。走到了操场,我看见一个人站在中央,深夜一点,晚上来运动的人也走光了,只剩下我跟他,我并朝着他走去。
「欸。」我点了点他的背,他转过头来。
「嘿,巴弟,你来…」
「啪!」
就在他转过头,话才说了一半,我给了他一巴掌,那巴掌的声响,让空荡的操场,来回在我耳里回响了好几次,他也直接被我这巴掌,打到坐到地板上。
「干!你衝沙小啦!」他大吼。
「干他妈的,我才要问你,你现在,在衝杀小?」我也吼回去。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你在干什么,我其实都看在眼里,从你上高中开始晚回家,到最后你用一大堆理由,骗妈说你一个礼拜只能回家一天,这些这些,就在我他妈的,高二你甩我那巴掌后,才知道你干了杀小好事,对,我他妈的也爱玩,但我再怎样玩,从来都没捅过这么大的娄子。」我说出这句话,手紧紧握着拳头,却感觉到眼眶一阵热度。
而他撇开头,从眼里掉下了两行泪,没讲任何一句话。我沉默了几秒,深了一口气,从钱包里,拿了一叠千元钞票,丢在他身上。
「六万一,这是我现在身上全部的存款,你借到了多少,还剩下多少,我不知道,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跟妈还有爸讲。」
他听完我这句话后,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后,说了最后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高二那时候,你打了我那巴掌,就在今天,我们不欠了。还有因为你是我哥,所以我相信你。」
那天晚上,在电话里,我哥打给了我。他在地下签赌,下球输了七十几万,现在被组头追着跑,因为没有办法还钱。所有他认识,能借钱的朋友,都没有人肯愿意借他,也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打了电话给我,也才知道他这几年,瞒着家里不论是讨债、酒店围事、职棒签赌,都有在做,还因为这样背了两条案子,但全家人都没有半个人知道。然而,我永远记得那天,从小到大,在我印象中有记忆时,我哥都是跟着大家还有朋友,一起叫着我「巴弟。」但就在我转身离开走没几步时,我隐隐约约从耳朵里听到一个字。
「弟呀。」他是带着哭声的。
因为你是我哥,所以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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