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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高二暑假在旺角那天,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志成说。
「恩,我可能到死都会记得,毕竟那顿我花了,六百多,然后可能有人会问我,奇怪?两个人吃个像是三妈的店,需要这么贵吗?」恩…这句真的超酸。
「阿唷,有必要这么酸,这么会记仇吗?好胆我们是兄弟耶!兄弟!」
「恩?兄屁?你说什么?」
「靠夭……。」
「哈哈哈。」我们一起笑了。
说这段话,是已经在台东过了一夜,第一天的早上了。那时大概是刚过中午,吃完午餐,下午一点左右,方谷又跑回房间去补眠,只剩下我和志成在他外婆家田中央的铁皮屋,拉了两张塑胶椅,坐在外面的空地上聊天。
其实,会来这趟台东,不过是今年前几个月的事情,真的是突然而然。只因为,当时他转回健行后,大二下念了一个学期,却暑假有天来跟我说,要转去夜间部,也是在差不多七月那个时候,我们坐在,我家楼下公园聊的。
「所以,干嘛转夜间部?」我说
「就我妈啊,叫我转夜间部之后,白天才有比较多的时间,跟在我爸身边学技术,不然这样整天翘课。妈哩,你知道我妈收我假单,已经收到快疯掉了。」
哦,对了,志成从台北转回来中壢念书后,就开始跟在他爸爸的工厂,做木工技师,但其实还是个学徒…。
「喔喔,所以你就是要转夜校就对了。」我点起菸。
「看来也只能这样啦,以后就中午放生你,让你一个人去吃饭了,哈。」
「恩,你人真好。」
「欸,好啦,跟你说,我下礼拜要回台东,你要不要跟我去?」
「咦,对,丰年祭嘛,又到这时候了,真快。啊你要回老家,什么时候成年礼啊?」
「明年。」
「啊呀,算了,觉得问你等于白问,你感觉就不会去。」志成接着说。
「欸靠夭喔,你到底怎样觉得我不会去。」
「天啊,兄弟做那么久还不了解你,每次跟你说有摊,然后又有妹,你都不来,没妹你就偏偏要来,我真的会怀疑你是怪咖或是gay,干你少接近我,额~。」说这话,那脸还带着觉得噁心。
「三小啦,跟那没关係,还有…你什么时候带过女生去台东。」
「哦对啦,有一个女生想跟我去,就她一个人,之前国中同届十八班的。」
「什么十八班?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我眼睛瞪大看着那白痴,想想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那个女生,叫吴方谷,志成说和她会认识也是整个觉得莫名其妙,也忘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在fb上聊起来,就约了在之前他带我去的那家中原酒吧聊天,聊一聊之后,才知道那女的最近因为感情事,和男朋友分手,心情很差这样,接着志成说最近这几天,要回去台东,问吴方谷要不要去,她说就当散散心,然后就来了,最重要的是,在那白痴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吴方谷已经买好车票,还是听说叫普悠玛号,三个小时就到,很快很快的那种,时间就在下礼拜三,今天是礼拜五的晚上,就在我家楼下公园。
「哇,兄弟,恭喜你又搞了一票,还带回去给阿公阿嬤加外公外婆,祝你们早生贵子,希望台东回来是龙凤胎。」我大笑。
「不要闹,我跟你说认真的。」
「哦,你要说,你认真喜欢那女的,恩…可怜的如意。」
「啊就跟你说不要闹了,再说我也想问如意要不要去,只是她要暑辅。」
「喔,好啦,所以你希望我去,就是因为你觉得太奇怪了,多一个我会比较没那么尷尬。」
「对啦,我是真的希望你来,而且想给你看看台东的风景,你最近也正在不顺,就当作散心,再说这样我阿公阿嬤看到,还不会觉得太……你知道的。」
「好啦,老人家看到带女生回家,问东问西是一定,但多一个男生,说女生是朋友,降低了一些做阿祖的梦想?」
「我再想想,星期天以前,跟你说。」我接着说
「如果要去,快哦,我在帮你订看看,还有没有车票。」
对,说到这,志成说的不顺,就是在艾隆的事。在大二学期末,我离开了学校图书馆的工作,去做了不一样的尝试,到义大利麵餐厅打工,会应徵上也是个莫名其妙,真的…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就是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就像戏里演的那样。当我找了好几家的餐饮服务生的工作,不论内外场,都是给你等候通知的回应,知道了可能性不大的时候,骑车路过了一个小巷子,一家小店,但客人却络绎不绝,生意很好。接着,你看到店门口外面,贴着「徵工读生」,没想太多的,就拿了10元的履歷表,进去店里说要应徵,老闆接过手上,看了看我,装了杯红茶,就开始跟我聊,不是聊工作该注意什么,时薪基本工资多少,也不是问我有没有相关工作经验,而是聊人生甘苦谈……。
「是的,这就是缘份,因为我跟毛哥,很聊得来,话很投缘。」
但也才知道,我没有什么料理的天分,只因为来了两个礼拜,那锅早班要煮好的玉米浓汤,我一直煮不出毛哥要的味道。而比晚近一个礼拜的新人,煮完一次后就上手了,也更明白,当初高中和嘉豪在三商巧福的时候,嘉豪说的那句:「巧福?很简单啦,调理包丢一丢,加热而已。」是的,外面的连锁餐厅,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做品质控管,相对的没什么料理的技术。所以,你并没有比别人强。直到,在试着改善后的一个礼拜,也是志成问我要不要去台东,之后的隔天,毛哥就把我叫来。
「阿宇,我知道你很有自己的想法,当初我也觉得我跟你很投缘,但是我真的不能拿自己得生意开玩笑,毕竟我是老闆。那锅汤,你煮了两个礼拜,但瑋祥,才做两天,包含煮麵和调汤,都ok了,可是你却到现在还会有断麵,今天的汤也是,太甜了,客人剩下倒掉的很多。」毛哥说
「恩。」
「阿宇,我希望你能知道,因为我是老闆,真的不能拿自己的生意开玩笑,所以,可能之后的早班你会变比较少。」
意思就是很简单,你被砍班就这样而已。但在真正的职场,这可能是一件蛮严重的事情。然后,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想,我又做了一个天下无敌白目的事情,就是跟毛哥说要请一个礼拜的假,出去走走,看回来能不能有所改善,而我才刚来不到一个月。虽然毛哥,嘴里总是说,这里就像家一样,你们也还是学生,想干嘛就干嘛,之前店里也有一个女工读生,请快一个月的假去日本玩,他也一口答应了,但是,这真的是工作大忌,我也知道,但我做了,因为,我真的好累…好累…心很累。
「我现在,还在想回去要怎么面对那锅,该死的玉米浓汤。」
「齁,昨天在车站的时候,都跟你还有方谷说了,这趟来台东,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好好整理自己,剩下的回去再想就好了。」
「恩,也是。但我昨天真的哭得很惨?」我揉了揉眼睛。
「是啊,喔对,这里只有洗手台,没有镜子让你照。但你眼睛还是很肿。」那白痴笑的很开心,接着说。
「哇靠,昨天才三杯耶,三杯!威士忌还乱套可乐,你乱来一下就乾了,之后就在那边…呜呜呜。」
昨天,是我们三个人在台东的第一个晚上。早上志成的姑姑先是开着车,载我们去鹿野看完热气球,回到家吃完晚餐后,就坐着往都兰部落的末班车,去志成的外婆家过夜,在那放好行李,洗完澡后,那傢伙就拿了一罐威士忌,还怕我们不常喝酒,又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就带我和方谷去他自称的秘密基地,但其实就也是他外公在田里,盖的铁皮屋,以前志成的外公常睡这里顾田,怕会有小偷来偷摘辛苦种的东西。然而,那晚,我真的哭的蛮惨的,因为酒精的催化,好像让我回到那小时候,突然找不到妈妈,嚎啕大哭的感觉。
「所以,你说了什么,和我对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志成说。
「有些记得,有些一点印象,但现在脑袋还是很重,突然想不起来全部。」
「哦,那我告诉你,你说的可多了,边哭边说,哭到有些话,我还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哭到我扛你到床上,你还继续哭继续讲。」
「恩,是雨柔吧?」我说
「我觉得她是引爆点而已。但后面让你继续哭的点不是她,因为你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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