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奥秘女神（84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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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焦土与烟熏的气味，各处燃起的灰白色浓烟翻涌着飘向天空。

飘荡的灰烬如黑雪般纷纷零落，一棵棵焦黑的树干默然矗立，仿佛在为倒下的同伴哀悼，尚未燃烧殆尽的树木，则在噼剥作响的火焰中无声呻吟……

晓央提着橡木法杖，默默站在焚烧与毁灭的中心——地面上，原本覆盖着厚实腐叶和苔藓的土壤，早已被她的火焰吞噬干净，露出了干枯的泥土，金色的余烬仍在射线划过的地方闪烁，芙蕾雅化身的橡树守卫，则化为了一堆灰白色的枝条枝干，散落的到处都是……

对于昀姐身上的变化，晓央目前并不知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的芙蕾雅身上。

而面对晓央方才的讽刺，芙蕾雅却罕见地勾了勾嘴角：“你知道的，穆晓央，所谓自然法则，就是败者成为胜者的养分——如果你能击败我，我自然毫无怨言。那么，我们的问题就在于……”

向前轻松地走了两步，芙蕾雅压低眼神，语气变得危险而锐利：“你我之间，谁才是胜者……”

话音刚落，芙蕾雅瞬间前冲！

“轰！”

随着一声宛如晴天霹雳般的巨大炸响！芙蕾雅身后爆开一团白雾！她挥起长枪，以肉眼难以观察速度径直冲向晓央！

极快的速度使她身后产生了一道狂风气流！袭卷起沿途无数漂浮的灰烬，尘土和枝干，一些离得近的焦黑树干甚至被连根拔起！飞向了两侧。

哪怕是远处完好的大树，也在暴风的肆虐下哗哗作响。纷扬的杂物缭乱了视线，仿佛整座森林都被这道狂风劈成了两半。

——音爆！

听到芙蕾雅前冲时产生的巨大声响，晓央脑海里立刻便闪过了这两个字。

简单来说，由于声音和水一样，是以波状向四下扩散的，而当物体以每秒大于340米的速度前进时，它会逐渐超越自己所散发的声波，导致自身前方的空气被迅速排开，又在背后重新汇合，从而形成一道冲击波，而巨大的轰鸣声，正是这种冲击波所散发的！

好极了！这个女人似乎又变强了——自己要怎么和一个能拳拳打出音爆的怪物抗衡？

心念快速闪动间，晓央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运动轨迹——很显然，闪避已经为时已晚，那么……

颦起眉头，晓央下意识举起法杖，想要格挡芙蕾雅的攻击。

尽管对方只是朴实无华地向前冲锋，但胜在速度极快！转瞬之间，芙蕾雅已经裹挟着轰鸣的飓风前进了几十米！几乎是瞬移到了晓央身前。

而此时她才刚刚抬起法杖，只觉得眼前一花，芙蕾雅那带着高傲与杀意的双眸已近在眼前！

这一瞬，四目相对……

微微咬牙，看着对方碧绿的双瞳，晓央的身体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砰！”

还来不及反应，她甚至只勉强看到芙蕾雅手上荡开一圈散发着淡淡金色的雾气，接着便是一道惊雷般的声响在自己的腹部爆开！

“咳啊——！”

五脏六腑似乎瞬间扭成了一团！仿佛肚子马上就要爆炸一般，强烈地痛苦让晓央眼眸缩成一点，不由得张口干咳一声，一串星星点点的殷红血珠立刻喷了出来，它们以抛物线的轨迹，大部分都溅在了芙蕾雅神色冰冷的脸蛋上……

时间变得粘稠起来，强大无匹的冲击力让晓央的身体躬成“c”形，并向后缓慢地倒飞出去——她下意识低头查看，发现是芙蕾雅那柄金光灿灿的长枪，正好全力抡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很快，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以正常人的视角观察，晓央被击中后，顿时以每秒200多米的速度，“嗖”得飞向了远方，宛如一道赤焰的流星。

意识有些模糊，耳边传来了尖啸的风声，视线里的风景在快速向后掠去！

短短叁四秒内，晓央就已经穿过了森林，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飞到了栖息着大量灰兔的山谷上空。

按照平时从林间营地到灰兔山谷的距离，步行的话大概需要十几分钟时间，即便从两人战斗的地方算起，也需要七八分钟，而现在，芙蕾雅挥枪一击，便将晓央打飞了至少一公里……

宽阔的山谷下，大量受了惊吓的兔子四散奔逃，翠绿的草地在狂风的侵袭下齐刷刷地弯下了腰，而晓央自己去势不减，径直飞向远处那群正在悠然散步的梅花鹿。

感受到有一团大火球朝自己飞来，梅花鹿群自动向两边跑开，在中间让出一条路。

晓央从梅花鹿群上方快速掠过！身上的烈焰顺势撩着了几只鹿的皮毛。

“砰！”

柔软的身体最终狠狠撞在一处峭壁上！尘土顿时扬起，大量崩裂的碎石伴随着峭壁上的杂草纷纷而落，砸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纷扬的尘埃中，晓央又因为反冲力被弹飞出来，但势头已经大大减缓，飞行轨迹开始有下落的迹象。

但芙蕾雅没有给晓央落地的机会。

千米开外的森林里再次传来了一声炸响，伴随着疯狂摇曳的树木，呼啸的飓风，芙蕾雅就像是行走的自然灾害，再次追了上来。

趁晓央在空中无法受力，她伸手攥住少女纤细的脚踝：“怎么？之前的气势去哪了？！”

抓着晓央用力旋转两圈，空气里顿时传来了恐怖的呼啸声！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是龙卷风来了。

等积攒了足够的力度，芙蕾雅怒喝一声，将晓央再次投向峭壁上。

“轰——！”

比之前还要震耳欲聋的轰击声响起！晓央赤红的身躯宛如一枚炮弹再次轰在了峭壁上。

霎那间，整个山谷好像地震了一般，无数庞大的岩石碎块像瀑布一样倾斜而下，瞬间吞没了少女的身影！浑浊的尘埃冲天而起，又快速扩散到附近，犹如翻腾的云雾，所有动物都在玩了命地四散奔跑，鸣叫！想要逃离这处原本是自己家园的末日场景。

各式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景色，各种各样的生物，彼此互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纷乱至极的画面。

待到尘土稍散，杂音退却，世界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芙蕾雅重重落在草地上，砸起一团草屑，她直起身，手持长枪，缓缓走向远处巨大的石堆废墟：“出来吧，穆晓央，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全力……”

从她的视角看，原本的山谷峭壁已经垮塌大半，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陡峭，甚至可以用“锋利”来形容！

峭壁下，则是一堆由巨石堆迭而起的废墟，最大的石块目测至少有数吨重。

而几缕淡淡的尘埃，飘摇在废墟之上，薄如炊烟……

“咳……咳咳……”

庞大的废墟底部，晓央被压在沉重的石隙中，无力地咳了两下。

烈火已悄然熄灭，粘乎乎的血液随着咳声喷了出来，染红了少女沾满尘土的下颌。

晓央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动弹了。

即便没有压迫自己的巨石，过于严重的伤势也不足以支撑身体再进行战斗，橡木杖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而没有了强大的恢复能力，回应自己的只有死亡。

修长的睫毛动了动，她费力地抬起眼皮，盯着一小缕从石缝里投下的耀眼光芒。

好刺眼啊……真可惜，要是自己能再强一些，就好了……

如果能看清对方的动作，如果能跟上对方的速度……

自己……还想和大家在一起……

体力在快速流逝，让晓央连思考都变得困倦无比。

眼神愈发黯淡，带着一丝不甘的念头，晓央的视线逐渐被一片黑暗所吞没。

……

“到此为止了啊。”

小小魔神殿里，克莉薇娅拿着一包开口的薯片，神色略显凝重：“晓央，在你心里，芙蕾雅就这么强大么……”

——晓央看到的芙蕾雅，是基于克莉薇娅的魔神能力，所产生的具象化幻影。

作为最古老的魔神之一，克莉薇娅的能力格外繁多。

其中最强大的，自然要属她的魔神领域——恐惧魔域。

藉由恐惧魔域，克莉薇娅可以扭曲大片空间，并将敌人强行拉入其中。

一旦张开恐惧魔域，克莉薇娅便能与其融为一体，成为近乎不败的存在！只要领域还在，克莉薇娅就不会死亡。

她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偷窥神技），能在这里读取对方内心深处最为忌惮与恐惧的事物，并能将其以实体幻象的状态投放到环境里，幻象具有一定自主性，会依据敌人对其的认知与记忆做出一些反应，例如芙蕾雅就会根据晓央潜意识深处的记忆，自顾自说出一些她曾经说过的话。

而在最巅峰的时期，克莉薇娅甚至能将曾经的纪元之主——圣光女神拉进自己的领域里。

当然，和晓央她们一样，复苏后的小薇娅不再像当年那样强大，很多能力暂时都无法使用。为了尽快让自己和晓央等人恢复实力，重建自己的恐惧帝国，除了用恐惧魔域慢慢滋养她们的肉体与灵魂，一场生死搏斗同样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

经过一个多月的温润滋补，克莉薇娅也很想知道晓央现在的实力到了何种地步，而作为几乎贯穿了晓央整个人生的芙蕾雅，无疑是最好的练手对象！

实验结果让克莉薇娅有些失望——作为当年强无敌的奥秘魔神，在自己领域里泡了一个多月的晓央，常态实力居然只有可怜的一阶法师水平！并且对魔法的操控还不能如臂使指，即便能沟通自然，得到了橡木法杖的加持，实力也才堪堪达到四阶法师的水准，并且只会使用单一的火焰魔法，如果不是她体内的神性碎片带来的冷静效果，处于慌乱中的晓央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当然了，她的魔法威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从一发“日耀之瞳”直接秒杀了橡树守卫的核心就能看出，这姑娘的天赋依旧那么不讲道理。

如果前段时间赛菲拉那个讨厌鬼没有轰炸自己的魔神殿，自己也就不必用“缠”抽掉晓央积攒的魔力，那么她的表现可能还会更好一些。

至于江凝，梅尔等人……好吧，说多了都是泪，本魔神不想提这些。

倒是伊昀进展还算不错，唔，该说是种族天赋吗？

另外，由于敌人的压力与恐惧越大，幻影的实力就越强，所以克莉薇娅注意到，幻象芙蕾雅的实力总会随着晓央实力的提高而提高！

换句话说，在晓央最深处的潜意识里，芙蕾雅带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认为芙蕾雅很强大，是个难以战胜的存在。所以在最后关头，芙蕾雅的实力已经暴涨到了六阶巅峰法师的水准！

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法师也就罢了，但这可是曾经自然女神的具象化啊！无论是体术还是法术，芙蕾雅都是最顶尖的魔神！况且，现在的幻象是复刻以前和晓央最后一战时的芙蕾雅——这种状态下的自然女神破坏力远超普通的六阶法师！哪怕克莉薇娅已经在遏制对方不使用大范围的破坏魔法，她仍担心芙蕾雅会把这座荒岛给砸个稀巴烂。

怕了怕了，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唉，又得用为数不多的魔力修补晓央破损的身体了……

话说……如果有大量的黄金就好了，这种金属里有星星的味道，听九夫人说，黄金是这颗星球上的贵重金属，还说什么“原子序数是79，顺位很高”之类稀奇古怪的话，要是有大量的黄金供自己食用，自己的魔力一定能恢复的更快！

可惜九夫人不能为自己提供大量黄金，只有一点点可怜的份额不说，报价还格外高昂！虽然对方一脸真诚地表示，黄金一直是这个价格，但小薇娅还是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宰自己罢了。

哼！等以后晓央她们回来了，自己就带她们去把这颗星球上的黄金都抢过来！

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薯片碎屑，克莉薇娅跳下恐惧神座，准备散掉芙蕾雅的幻影。

……

晓央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

幽深，寂静，四周没有一丝光……

如果不是低头就能清晰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她简直要惊慌地认为自己瞎了。

我在哪儿……？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少女的眼里满是茫然：为什么在没有任何光源的地方，我还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自己刚才不还在和芙蕾雅战斗吗？

漫无目的地向前缓缓走着，晓央猛然怔住：糟了！莫非自己已经挂掉了？

瞧瞧这里吧！比奶奶家里那口黑锅的锅底还黑！仿佛随时会有怪物从四周蹦出来一般！活脱脱一副地狱的样子——呃，虽然和想象中的地狱不太一样，但周围这模样……怎么也和天堂扯不上关系吧？

唯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地狱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话说回来，死都死了，地狱都不给人穿衣服的吗？再不济，给块破布让自己裹裹身子也好呀……

想到这里，晓央忍不住有些羞涩地掩住了两只软弹的小白兔。

微微叹口气，晓央四下看了看，又有些怅然：以后……见不到昀姐她们了吗？是不是，只要自己等得够久，几十年后还能再见到她们？呵呵……不知道，到时大家会不会变成老奶奶的样子呢……

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连心情一时都轻快了几分，晓央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振奋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管几十年，自己都会在这里一直一直等下去的！

打起精神，晓央决定先朝远处走走，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柔嫩的足底踏在虚无上，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呼吸和心跳仿佛都沉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