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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陌环胸沉吟,未等他给出头绪,这时候他突然又变了神色。
“怎么了?”苏婼也跟着停下来。
“前方有人来了!”
苏婼迷惑:“什么人?”
今夜街头到处是人,甚至因为腾挪南城官仓其余库房物资的原因,南城门也开启了,所以他这句前面有人来了实在让人费解。
“是一大批人!”
他话音落下,只见正前方果然就出现了一队骑兵,说是骑兵也不准确,因为没有穿营服,而是身着黑衣,头载面巾,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道两旁的巷子里冲出来,如一团黑雾,瞬间聚拢在了八车的前方!
“这是什么意思?”
苏婼懵了,先前说钱信他们是打劫地库的劫匪,不过是出于气性,可眼前这伙人却活脱脱就是一副劫匪的模样!
这难道就是所有人言语里所说的那些趁火作乱的乱子么?!
庆功酒
“……全拉走!”
黑衣人的首领不知与钱信交谈过什么,他突然振臂一呼,身后二三十个人便齐刷刷地举着雪亮大刀冲上来围住了这八车!
说时迟那时快,这装着满满兵器的八辆马车,就被他们呼啦啦一股风涌上来接了手,随后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牵着这些车朝开启的南城门疾驶而去!钱信这个中军营下属的高阶将领,居然跟个草包似的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世子,他们把兵器劫走了!”
跟随的两名侍卫着急低呼。
苏婼瞬时也顿住了。
一切都这么巧,钱信有那么大的胆子夹带一百张驽箭出库,又那么巧,就在兵荒马乱的南城,即将抵达官仓的地段,一伙一看就很利害的“劫匪”突然劫走了这八辆车!
而一群朝廷精良部队里出来的将领,居然完全无力抵挡这伙劫匪,简直就跟商量好了交接似的束手就擒,这特么就算不是公然造反,不也跟造反差不多了么?!
如果先前苏绶没有提醒韩陌要防范防卫署,那么回头上报到朝廷的,是不是就会是方副都督忧心五百将士手无寸铁,特派钱将军勉力押送兵器反被劫?各个环节他们都配合得如此周到,是不是更加还能证明今晚失火的的确确有匪徒在趁机作乱,方枚此举是绝对有必要?!
“追!”
韩陌蹦出这个字眼,率先到了城门。
……
灯火通明的常家,常贺匆匆跨进正院,脚步不停地朝迎来的家丁问:“老爷呢?!”
“老爷出去了!”
“出去了?”常贺急得跺脚,“这当口怎么出去了呢?他去哪儿了?”
家丁摇头。
常贺咬牙,又奔了出来。垂花门下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来人道:“跑什么跑?”
常贺横眼瞪他:“大晚上的你不来我二房,我也撞不到你!你当我二房是什么了?是大街?是市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常赟哂道:“纵然不是大街市集,这二房我也随意来得。它将来也是我的,这常府地盘全都是我长房的,待祖父过世分家,你二房再能耐,也得给我灰溜溜搬出去另立门户!你住着我的地盘,有什么资格管我来不来?”
“畜牲!”常贺一把揪住他衣襟:“这些年你长房受了我们多少好处,我父亲里里外外帮衬了你们多少,包括为了促成你的婚事,我母亲都在动用娘家关系帮你,我们二房给你们长房的好处何止几间屋子?
“今时今日你竟然还以这个跟我讨价还价,我警告你,你别太过份,否则不光你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你们长房还能不能存在也未可知!”
常赟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他脸上,看着松手打起了踉跄的他咬牙:“你还有脸跟我提这个?要不是你爹害我父亲断了腿,我长房用得着你们帮衬?你们所做的,那都是该我们的!因为你爹,我父亲丢了官儿,我长房在外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你们给长房的那是赔偿!
“你们欠我父亲一条腿,有本事你让你爹把那条腿也砍下来,你我就扯平!明明是欠的,偏说成施舍,你们全有上下都不要脸!你们才是畜生!”
常贺捂着脸,双眼变得血红,接而操起一旁的花架便抡过去。
“二爷!”
小厮们纷纷上来劝止:“仔细老爷回来看见!”
常赟见状更加狂起来,指着常贺道:“你让他打,让他打!今儿要是打不死我,我明儿就让他好看!我让他二房全家都好看!我要告到都察院去,让世人知道二叔是怎么把我爹的腿弄断的……”
常贺望着叫嚣的他,血红双目里迸出了阴毒的光。
他回过头,冲身后小厮大吼:“去看老爷在哪儿!……”
……
南城郊外山岗上,今夜只有星光。
山顶上守山人用以过夜的草棚里,点着一盏油灯。油光从茅草缝隙里透出来,微弱得如同繁星。
常蔚与方枚对坐在摆着满桌酒菜的方桌两端,听着黑衣人回话:“……一共八辆马车拉着,已经顺利出了城门,正由龙将军一路护送前往山脚而来。预计脚程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能上山抵达!”
常蔚微微颔首,挥手道:“再去探。”
说完后他举起酒杯,朝方枚道:“计划已将成功,方兄功不可没,这是庆功酒,常某敬方兄一杯!”
“常侍郎客气!”方枚也举起杯来,面上得意非常,“方某人好歹也是一军之首,这点小事,还算不得什么。反而要佩服常侍郎的妙计,一则坐实韩靖罔顾王法,擅自调兵之罪,二则地库丢失八车兵器,还有一百张驽箭与出库数目对不上,足以证明他监管不力。
“等八车兵器到了咱们手上,不管皇上多么信任韩靖,也经不住自己的家当受损,”说到这里方枚又笑了一下,“哪里真有什么不揣私心的明君贤臣?都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哪里还会管什么昔日的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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