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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意味着闻央很早就认识了顾砚礼,远远早过普世意义上开始工作的年龄。闻央十八岁以前争家产,每一天都是狗血剧,工作以后的勾心斗角不算什么,顶多忙了点。恰逢今晚雪夜停工坐下来围炉涮串,她手脚冻僵,要缓一缓才能想起以前的事。她不恋旧,温莱对她的过去感兴趣。“你和顾砚礼这么早就成为宿敌了?刚开始是谁先冒犯的谁啊。”“顾砚礼。”“可他失忆以后,不是跟你相处得挺好嘛,”木喜疑惑,“他刚跟你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也许吧,我记不清了。”闻央听木喜这么说,感觉顾砚礼意外失忆像极了重生,她和他因此重新认识,可迄今为止,他对她的态度大相径庭,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你很怕他认出你吗?”“怎么可能,”闻央不在意,“顾砚礼认出我,顶多重新变回仇人罢了。我是考虑到《雾源奇案》的项目正在推进,如果庆菱问起,我还得和顾砚礼装成在合作的样子,现在撕破脸不好。”温莱戳穿她自我安慰的谎言:“不对,你跑到车上的时候明明慌得要死。我录视频了,要不要拿给木喜看一下?”听到温莱录了视频,闻央气得血液循环复苏,手脚开始发烫。头可断血可流,她死也不承认自己会被顾砚礼吓到落荒而逃。但闻央又必须认命,她确实害怕顾砚礼。顾砚礼的学习能力惊人,感官也极度敏锐。他在雪场意外后忘记了一切,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从常识到学识全要重新理解,可他只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温习便恢复如初。唯独她这门功课不太好温习,他手里也没有证据能够拼凑出完整的前因后果,但在背景如此匮乏的基础下,他和她寥寥交过几次手就能笃定,他们从前认识。闻央甚至能感觉到,以顾砚礼的作风,他没有十成把握绝不会跟她摊牌,既然说出口,证明他已经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二人的过去。根据顾砚礼目前对她的礼待,她只能确定,他暂时还没往工作方面想。生活方面……更加不堪入目。“你们都交男朋友了对吧,”闻央指温莱和木喜,透露一点她们想听的,“我至今单身,跟顾砚礼脱不了干系。”温莱木喜立刻竖起耳朵,洗耳恭听。闻央和顾砚礼结仇的一部分原因,是他对她的人品有意见。若干年前,她还在美国东岸念大学,顾砚礼看准国内版权出海的商机,常来东岸出差部署规划,两人偶尔会在当地的社交宴上遇到,互为最陌生的熟人。顾砚礼为人正派,参加宴会是为了生意上的资源交换,而闻央…是孤单寂寞去找对象的。但凡有其他出路,没有哪个女生愿意争家产、成立工作室跑业务的,闻央的愿望一开始特别简单,她就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可她本人不是淑女挂的长相,来和她交换联系方式的男生大多以为她想捞金傍大款。一来二去,闻央也就破罐子破摔:傍大款,行,起码男方也要是真正的大款吧。于是,她和某个人傻钱多的留学生富二代交换号码,一起出去吃过几餐饭。在快要确定关系的时候,顾砚礼给她送来一份知根知底的调查报告,搅黄她享清福的美梦。留学生的豪车是租的,平时花钱是透支爸妈的信用卡,国内的别墅庄园也是假的,他从网上盗图骗她的。闻央时隔多年依然记得顾砚礼当时讽刺她的话,毫不留情。“闻央,你找男人的眼光,很差。”她想傍大款,怕是这辈子也傍不上了,说出来都是个笑话。同样的事重演过三四次,顾砚礼几乎断绝了她的异性缘,更别提后来工作,顾砚礼成天给她使绊子,她想认识相亲对象都费劲。“怎么,难道全天下就他顾砚礼一个男人最高尚?!”闻央讲完前因后果,冷冷作笑,只恨自己找不出顾砚礼私生活的污点,不能如法炮制干扰他。“你们俩确实处不到一块去。”木喜边听边在网上替他俩填问卷。“性格完全相反,人格测试的每一个指标都不一样。”几日雨雪,天气彻底放晴后,顾砚礼又去了滑雪场。
“你不要命了啊。”谌资匆匆赶到园墅,数落他一顿。“你家里人把长明山雪场关了,你就去别的地方,滑雪就这么好玩?万一又碰上政治谋杀怎么办。““我想找回当时的感觉。“顾砚礼换完衣服在院子里赏景,请谌资坐下来喝茶。”你有病吧,失忆一次就算了,还想回忆那种感觉?“谌资不懂他精英的思路。顾砚礼认为谌资理解错了。他想回忆的是,闻央那天晚上在雪景里落荒而逃的感觉。依他对闻央的了解,她在工作上从来没慌过,那是她第一次手足无措,逃离他的背影充满欲盖弥彰。他迫切需要知道谜底,闻央究竟为什么回避他,严重到听他说“我们从前认识”都要当场逃跑的程度。难道他们以前的关系,真有这么见不得人吗?顾砚礼皱眉,想象不出究竟何种关系会被闻央唾弃至此。他请教谌资这位已婚人士,怎么从女人那里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你问女人的问题会有答案?”谌资在视察院子里的各种植物,腰都直不起来。“我开会晚点回去,一看饭桌全空的,问我老婆晚饭吃了没,她就骂我,谁知道你在外面哪儿鬼混,早干嘛去了。”谌资也不指望顾砚礼能理解他说的话。顾砚礼天生不适合跟情爱打交道,他是顾家完美的继承人,精英的概念结构深入骨髓,身体素质好,脑子转得快,世俗意义上的学历金钱权利都有了,还要把每天的日程排满,涉猎行业样样精通,一段时间可以掰成几瓣用,每天睡四个小时都不困。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 iledi anc o说白了,他不习惯迁就别人,都是别人迁就他。顾砚礼踱步到池塘边,看着兰寿锦鲤在折桥下游,心绪不定。他好像明白闻央为什么对他有敌意了。如果说,他们曾经处在一段关系里,他忙到隔很久才会飞去洛杉矶西雅图和她见面,平时也完全没有交流……顾砚礼进行着合理的猜测,他怕出错,把手头的证据又重新理了一遍,直到天黑谌资都回家了,他还在院子里出神。有没有可能,他和闻央曾经真的交往过呢。不然该怎么解释她对他的敌意,一起经历的车祸,车载蓝牙的连接信号,还有她的同事们称他是“故人之姿”。顾砚礼尝试理解女孩子的用词,“前任已死”或许不是写实描述,而是一种形容词。不,这太脱离实际。顾砚礼劝自己打消诡异的念头,周特助恰好进来找他核实一个更离谱的情况。“顾总,我刚才接到一位侦探来电,他自称以前都是和郑特助单线联系,您答应过他按季度汇款,他是来催账的。”郑特助离职导致侦探和顾砚礼断联,这似乎说得过去。顾砚礼问,他从前拜托那位侦探调查过什么。侦探说,是调查闻央。为了使顾砚礼信服,侦探还拿出古早时期顾砚礼第一次给他派任务的证据。照片上,是闻央跟她当时的留学生对象共进晚餐,顾砚礼要了那个交往对象的黑料,并且委托他给对方送一笔钱,让留学生不要跟闻央交往,从此不出现在她面前。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顾砚礼不止一次派侦探打听闻央的行踪,侦探手里的记录甚至可以汇成一本编年册,记录七年里闻央都去过哪里,和谁见过面,从工作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顾砚礼无法反驳侦探的说辞,他看到闻央经年的照片,心口灼烫无法呼吸的感觉再次袭身。原来,他对她的控制欲这么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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