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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一半,倒是自己先住了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
要问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凌霄花架下匆匆一面,他连质问都显得没底气。
那人微微侧过头,发出一声很短的轻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少爷要问什么?”
不等周潋回答,他先捻了捻手指,自顾自道,“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行当?”
“脏了身子不提,还害得先前同我相交的你,也平白辱没了身份?”
问名姓
“没有!”
周潋猛地朝前几步,冲去了那人面前,连声量都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我怎么会那样想你?”他的神色间带了真切的惶急,一张脸涨得通红,颈侧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那人像是不防他这样突然的动作,惊了一瞬,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后躲了下,鸦翅般的长睫很轻地颤了颤。
“抱歉,”周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我并非有意。”
“你别怕。”
那人背脊靠在椅背上,眼睫微敛,并未抬眼看他。
周潋心中更加认定自己冲撞,不免又退回了几步,着意地将声音放轻了些许,抱歉道,“我没有想问你这些。”
“你也,”周潋犹豫着,眉心蹙起,像是有些不忍一样地微微偏过头,“也不要这样说自己。”
“这些话……不该你说的。”
他宁可她是凌霄花下的初见的样子,蹙着眉,不甚客气地问,你要怎么赔我。
也好过……说这样自轻自伤的话。
他站在原地,像是被人在胸膛间揉了把细盐,带出细微不适的涩意来。
那人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片刻,末了,微微仰起下巴,眼中神色不明,朝他道,“坐下。”
“嗯?”周潋还未反应过来。
“难不成,你要一直同我这样说话?”那人的目光从他身上很快地掠了一下,随意道,“我不同少爷这般康健,仰头久了,难免要累。”
“是我疏忽了。”周潋才意识到,带了歉意补上一句,在他身旁的圈椅上坐下。
“所以呢?”待他坐下,那人声音低低地开口,听着倒好似比上次更哑了些,“少爷是要问什么?”
“恕我愚鲁,倒是猜不出了。”
只两句话的工夫,他又咳了起来。细长的手指撑在桌面上,咳得腰都弯俯下去,那片单薄的脊背微微颤着。
周潋忙从一旁的桌上斟了茶来,推去他手边。
碍于礼数,他不好往人家面上多打量,匆匆瞥过一眼就别过头去,只瞧见眼尾处一抹薄红,像是洇出的胭脂痕。
那人喝了茶,略平复些,偏过头,眼上的红还未褪,“少爷不如趁着我这把嗓子还能折腾动静,早些问出来。”
“再耽误些时候,怕是就只能叫阿拂去取纸笔了。”
周潋顿了顿,手指落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捏紧,指间出了层细密的汗。
“没什么,”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对方额旁散下的一小缕鬓发上,低声道,“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上一回……你说了,要同我讲。”
“少爷也说了,”那人又恢复了先前淡淡的口吻,“是上一回了。”
“如今少爷又见了我,晓得了我是何身份,还愿意再打听名字?”
周潋挺直了脊背,微微吐出一口气来,恢复了从前的沉静。
“我既然同姑娘约定过,自然盼着履约。”
“至于姑娘是何身份,凭何谋生,”他对上那人的一双眼,目光坚定而平和,“除了姑娘自己,旁人皆无从置喙。”
“况且世间百行,仕商工农,本无贵贱之分。”
“姑娘孤身一人,凭一技之长而存,早已胜过仰仗家中荫蔽的膏粱子弟甚多。”
那人听了这话,像是有些意外似的,下巴微微抬起,连带着那一小束发梢跟着动了动。
过了不知多久,一室的安静里,那人突然开了口,声音倒是较先前柔软了些许。
“谢执,”他道,“我叫谢执。”
错蒙冤
温恭朝夕,执事有恪。
风骨卓成,倒不像是闺阁女儿家的名字。
“从前爹娘给取的,时日久了,总也懒得换。”谢执随意地朝周潋扫了一眼,大约是瞧出他心中所想,漫不经心道,“少爷见过的花娘多了,自然是更喜欢那些莺莺燕燕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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