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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之途漫漫, 一路走走停停。
四月初时,因着临时有政务要处理,一行人便在北地的一座小城镇临时休整。
随行的众人三三两两住入驿站和客舍, 谢玹照例住不惯这些地方,派人置办了一处崭新的宅院, 与容娡搬进去。
小城在北地境内, 并未被江东的战火波及。置办的这座宅院坐落在小城中心, 闹中取静。
出了宅门, 走上数十步, 便能走到诸多极具当地特色的街市。
街市里的许多东西, 对容娡而言新奇有趣。她如今正值好玩的年纪, 谢玹忙于政务时,她便会拉上白芷、白蔻她们,一同去附近的街市逛一逛。
她们几人在当地是生面孔,却偏偏容貌一个赛一个的出众。淳朴的当地人哪曾见过这等美若天仙的美人,每逢容娡领人出门,总要引起一番轰动。
白芷与白蔻剑不离手,虽然容貌如花似玉, 却总是板着脸, 打眼一瞧通身清冽的气势, 便知极为不好惹,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是, 当地绝大多数春心萌动的少年郎, 将目光落在靡颜腻理、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容娡身上。
这些舞象之年的少年, 只一星半点的得知, 近日城中来了一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却不知容娡同这位大人物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而, 待容娡出门游玩的次数多了后,这些少年郎按捺不住,策马过长街,大着胆子同她搭话。
容娡并不是未经情事的小娘子,她打眼一扫,便能明明白白的看出这些少年躁动的心事。
然而这座城镇实属山清水秀,容娡总按捺不住想出门玩。
暗中跟随她的暗卫,悄悄驱赶过几次这些少年,却是徒劳无功。
容娡寻思着,左右是些半大的少年,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了,她也颇为享受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受。
便与白芷一合计,留了几个生的俊俏的小郎君,跟在她们身边,充作游玩的向导。
如是玩乐两日,这日傍晚,天色将晚未晚之时,容娡玩的倦了,挽着白芷的胳膊,准备打道回府,却有一个周姓的小郎君迟迟不愿离去,一路跟随她们到了宅邸前。
这周小郎君,应是耳闻过宅邸里住着大人物。瞧见容娡往宅邸中走,先是唬了一跳,看看宅邸漆红的大门,又看看容娡窈窕的倩影,犹豫一瞬,还是趁容娡没进门前,快走两步跟上去了。
“容娘子!且留步!”
容娡闻声回头,瞧见他,微微讶然,打量他两眼,笑道:“小郎君怎么跟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周小郎君先是摇了摇头,随后飞快地瞥了容娡一眼,又用力的点点头。
容娡被他这一前后矛盾的举动逗笑,眉眼弯弯,掩唇道:“周小郎君但说无妨。”
天幕铺着大片大片赤橙瑰丽的云霞,斜斜映入她温柔含笑的眼底,愈发显得她容色秾丽绝艳,恍若神仙妃子。
不知不觉间,周小郎君竟看的痴了,发了好半晌的呆,才猛地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手忙脚乱的走上前。
容娡歪了歪脑袋,略带疑惑的看着他。
周小郎君屏着呼吸,盯着她那双粲如明珠的眼眸,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枚成色水润的木槿花玉簪,小心翼翼地递到容娡面前。
一见这玉簪,容娡当即神情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
若她没记错……木槿在当地用来表示相思之意。
至于男女间相赠玉簪,是何种含义,适婚男女皆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周小郎君浑然不觉她的异样,递出玉佩的同时,浑身紧绷地开口:“容娘子,我我我我我我心悦你。古人有云,明珠赠美人,玉簪赠与心上人。我……我自知无法娘子相配,眼下贸然陈情,只是想让娘子知晓我的心意。娘子若不嫌弃,便收下这玉簪罢。”
说到这里,他才敢悄悄觑向容娡的脸,少年英俊的面庞浮上一层绯红:“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娘子拿着玩,权当全了周某心意。”
听了这番话,一旁的白芷双眼瞪得溜圆,抓着剑柄忍笑,憋得脸通红。
容娡侧目嗔她一眼。
白芷连忙收敛神情,假模假样的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站好。
容娡又看向周小郎君,瞥见他手里的玉簪,颇为头疼,一时啼笑皆非。
这两日,她虽与这些少年郎结伴同游,但心里清楚日后多半不会再有交集,便把握了分寸,并未同他们过多亲近,除却互通名姓外,其余家中情况不曾互相透露半分。
哪曾想,好巧不巧,偏偏因此让这少年生了误会。
容娡是真没想到,他竟会大着胆子来表露心迹。
这小郎君虽然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但双眸极为坚定,想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容娡有些不忍伤了少年郎的一颗赤诚之心,可她如今有了谢玹,必须同他说清楚,断了旁人的念想。
几经思量,她叹息一声,斟酌着道:“周郎君,我不能收。我已订过亲事,是不日便要成家的人。”
周小郎君霎时傻在原地:“订过、订过亲?”
容娡肯定的点头:“嗯,订过亲。”
周小郎君傻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打量她娇妍的面庞两眼,满脸不信,委屈道:“可娘子分明同周某年纪相仿,怎么看都不像是订过亲的人……莫不是为了拒绝我而随口哄骗的说辞?”
白芷“噗嗤”一下笑出声,被容娡瞪了一眼,偏头咳得惊天动地。
容娡愈发头疼,抬头看天。
几人如今身处在宅邸的大门口,虽然来往并无多少人,但容娡怕府中的那位君上瞧见后乱吃飞醋,不欲与他多作纠缠。
略一思忖,她狠心下来,只想快刀斩乱麻,信口道:“真的没有骗你。我夫君此时就在家中,你若实在不信,我大可派人唤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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