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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人锐利地目光扫向下首,对上王姝一双沉静的双眼,她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你又是何人?年岁不大,说话倒是挺不中听的。”
“不中听也没办法,说惯了。”王姝笑起来,“我是个外乡人,今儿是来做生意的。”
“做生意?”
这妇人心烦气躁:“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地?我方才已经说过了,镖局这一个月不做生意!对不住,今儿你白跑一趟。请回吧。”
江南分局这边,因为主家突然切断货源和资金,少了好大一部分进项。镖局的很多生意都仰仗着这些,自然是损失惨重。当然,这损失惨重是相对于人来说,而不是镖局本身的生意。而其中损失最重的,便是吕家一家子。吕承志为此十分恼火,这段时日正故意罢工不干,以此来跟主家对抗。
江南镖局的收益极大,王家的良田在江南,粮食输送也仰仗江南镖局。他清楚主家如今接手的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打算以此来警告王姝,逼迫王姝向他低头认错。
王姝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这妇人的叫嚣,转头问那汉子:“你们镖局的镖头人呢?”
那汉子有些诧异王姝的反应,顿了顿,问:“你找我们镖头何事?若是生意上的事,你与我谈便可。”
王姝扭头打量了他一眼。
她今儿来这一趟,只是临时来瞧瞧,倒是没有别的打算。此时歪着脑袋又看向那妇人,环视了一圈镖局的建筑。这块地皮能赶得上王家老宅的配置了。前院花草不多,但影壁重重,依稀也能看得到后头层层叠叠的后院建筑,以及葱郁的花草树木。
点了点头,王姝又笑了:“我瞧着你们镖局的人挺多的,都闲着呢?”
“即便是闲着,也不关你的事。”那妇人许是被王姝给惹恼了,说话的态度颇为的不客气。她扶着下人的胳膊走到台阶的正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姝,“我们镖局不接生意,你还是请回吧。老沙,送客!往后别什么人都往镖局里领!”
说完,翻了一对白眼,带着身边的少女和一群奴婢,前呼后拥地转身就走。
直到一群人走远,那股子香粉的味道都弥久不散。王姝眨了眨眼睛,那汉子脸上几经变化,最后幽沉地叹了口气。他只好抬手做了请状,冷声道:“对不住,各位,这边请。”
示意王姝一行人跟他离开。
王姝却站着没动,目光追随那对母女一直往后院深宅远去。扭头看向了高个的汉子,忽地笑了一声。
那汉子被她笑得一愣。
王姝此次出门,人带的不多,但也不算少了。方燮本人是必定会亲自跟着的。除了方燮,还有几个由萧衍行亲自点出来的护卫,都是贴身跟着王姝。加上林二、汪老三和安家兄弟,和一个瞧热闹到现在没说话的老头儿,一共十二个人。
方燮和那几个护卫都是随身携带武器的。真要动起手来,有这些人在,那也是不怕的。
王姝似笑非笑地审视了这人许久,不仅没走,反而往府邸里面走去。
“去,把你们镖局的人都叫过来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莫名叫人汗毛一阵竖起来。
方燮随手抓来一个仆从, 他身上肃杀的煞气倾泻而出。个头又高,人又格外强壮。身上那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骇人气息,普通人若是见了吓都要被吓死的。
他一只手便将人提溜起来, 冷声问道:“会客厅怎么走?”
那仆从脚在半空中扑腾了老半天,被衣领勒住了脖子,勒得他一张脸通红。连忙伸手往前方指了指。
方燮将他往地上一丢, 喝道:“带路。”
那仆从落地就是一溜小跑,引着人往会客厅走。
与此同时,身后的壮汉也好似反应过来, 王姝意识到来者不善。他也不傻,都是常年在外跑镖干活的人, 性子再是憨直也有点眼力见。此时自然也看出了王姝不同寻常的态度。
也是这时候, 他才注意到王姝身后的这一批护卫不一般。论起体格,这些人体格普遍比南方男子高大强壮,且其中有个人是异族面相。不必说, 这些人必定是从西北那边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愁绪瞬间被一阵惊慌之色替代。
“哎哎, 等等。”他一边喊着话, 忙拔腿跟上来。
那仆从的脚程快,王姝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镖局的会客厅。她也不客气, 径自走到主位坐下来。
“把主事的人都叫过来吧。”
一声令下, 两人站着没动, 方燮身边一个不怎么说话的混血汉子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架在了后跟进来的壮汉的脖子上。锃地一声刀剑出窍的声音,刀光森寒无比。
林二微微一笑, 很有笑面虎的样子,告诫道:“主子吩咐的事情, 立即去办。”
那壮汉被刀剑吓出一身冷汗,他警惕地看向架刀的人。往日押镖不是没有遇到过狠角儿,也被人刀剑架脖子上威胁过。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的煞气,叫他冷不丁头脑都嗡了一下。
当即没有耽搁,立即出去叫人了。
还别说,宅子大了,叫人的速度就比较慢。
王姝等了一会儿,院子里静悄悄的。要按以往在别处她找人,这一盏茶的功夫必定已经坐满了一桌子。今儿这大汉去叫了这么久,就没见有人赶过来。
王姝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那方才引路的奴仆立马开口:“小的也去叫。”
“不必,”王姝看向汪老三几个道,“你们去。”
而此时的镖局后宅,大汉站在书房里,额头的冷汗汩汩地往下流。他焦急地看着坐在书桌后头慢条斯理饮茶的老大,旁边几个二当家,三当家也在。几个人不急不慢的,正在商议着接下老要怎么给主家那边一点厉害瞧瞧,根本就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大汉顿时就急了:“大当家的,你就去瞧瞧。那丫头我看不简单,身后跟的一批人瞧着都是见过血的。”
“慌什么?多大的人了,怎地这么沉不住气!”
吕承志是个行伍出身,却生得一副书生文弱模样。他也素来喜欢以儒将标榜自身,喜穿文人的衣袍。此时手里拿着个折扇把玩着。
“江南水患了大半年,如今外头世道正是乱的时候。一般人,等闲不敢往外跑。那凉州的小儿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才十来岁。如何有那胆子这个时候跑江南来?老沙,知晓你性子钝,容易被人唬住。但好歹也跟着弟兄们走南闯北十来年,这点眼力见没有?”
“真不是,大当家……”
大汉想着那刀架在脖子上的场景,“你就快些跟我过去瞧一瞧吧!”
吕承志旁边的一个高个儿的男人也笑了。他靠在书桌边上靠在椅子上,也看向吕承志:“就算不是那凉州的小儿,这随行的护卫,必定也不是个简单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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