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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个除夕,今晚却闹成这样。

因着扣押的缘故, 德阳殿外头只有侍卫守着。这里太冷清了?,不比王府, 过节时丫鬟婆子们还?会围在一块热闹说笑。

魏召南见她吃完后?脱了?鞋坐到西窗边的小榻上?。她的身?上?披了?件雪绒斗篷, 软毛领子衬得人面皎白更甚。她侧头望着窗外飞雪,纤纤手指摸着窗格上?的滕花雕纹。榻案上?有一座蟠龙烛台, 火光照得人脸暖烘烘。

魏召南在此地过活二十年, 从不觉得院子外有甚可看。

比起屋外的琉璃瓦、枯败的梧桐树,他此时更想看的是?她。难道她不比外头酷寒的雪景暖和多了??

他走到榻边, 弯腰提起地上?绣了?海棠花的翘头软鞋, 拉住她还?在临摹窗格的小手,笑笑说:“夫人在看什么呢?这冬景好生?没趣,不若回了?床早些休息。”

内室的小暖炉派不上?用场,夜里又是?这等冷。

魏召南想起先前几?夜暖帐里她温热的唇, 不由心思飘然。他想,抱温香在怀, 不比大?冬夜观雪舒坦?

喻姝由他拉着手, 回过头,眼眸晶莹:“今晚不行, 今晚要守岁。”

魏召南此刻有点想把人强抬了?扔床上?。但见他夫人如此柔软,恰巧又穿了?这身?毛绒外裳,整个人软得像颗雪球。他心头热热的,只好也坐到榻上?,把人拉着坐进怀里。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

魏召南低头看她,双臂环着她的腰,笑问?:“岁有什么好守的?”

他自然不懂喻姝,因为他就从未守岁,在意过除夕。每年宫里有设宴,也不过是?多了?个吃饭的地方。这样的夜于他而言,一睁一闭就能过去。

喻姝就不同了?,她年小时贪玩,总能跟外祖家的表兄打闹一团。放炮竹,逛庙会,没少得玩。这夜对她而言自然是?要守的,守出一夜,好像自己也就慢慢走过了?一年。

“殿下若困乏不愿守,妾便替殿下来吧。人常言‘岁烛彻夜长明’,有着‘长命百岁、福寿安康’的寓意呢。”

魏召南显然不困,见她非要在这,倒也罢了?。只是?夜里这样冷,他有心想跟她温存。念了?念,便提着她的腰把人分着膝按坐腿上?。这样一来,他就好跟她说话了?,面对着面,他始终能盯住她的小脸。

喻姝觉得太怪了?,这样算什么守岁,仍动着想起身?。可他手臂力道太大?,始终掌着她的腰。魏召南的狐狸眼凝着光,盯她的小脸笑问?:“夫人同我说说,以前在扬州都怎么过除夕夜的。”

喻姝无法,只好跟他说:“扬州这一日有庙会,若早些出门,快入夜时,街上?还?有伶人、演傀儡的、吐火的、唱杂剧的”

说起扬州,喻姝渐渐收不住了?。讲到尽兴处,感觉有人撩开了?她的裙裳下摆,手掌摩挲着小腿。她吓了?一跳,眉头忽蹙,死?死?盯着他。魏召南不紧不慢道:“我正?听着起劲,夫人继续说罢。”

原本好好讲的弦断了?,喻姝如何肯再说。

她早叫他去睡了?,可是?他没去。本来她也不是?不肯同他做些旁的,只是?这里不比王府,内室也没有大?暖炉。她尚披着毛绒斗篷,穿了?厚衣裳都觉得寒冷,更遑论褪去衣裳不留寸缕。

喻姝不肯,推着他的肩头,想下来,可他就是?不让,好像有心想折腾她一番。

她僵持着,脸也急红了?,想起每回夜里他拥她在怀里,他太放纵,她不肯顺着凶器再坐下去时,只要她伏在他肩头哭,魏召南总能好好听她说话。

喻姝脑子灵光,一想就透,立马便不闹了?,把脑袋伏在他的肩头。他的锦衣上?有苏合香略微苦辣的香气,她憋了?憋双眸,不一会儿就红了?,似低低哭道:“妾冷真不愿了?,殿下又何必要这么折腾”

经她这么一哭,魏召南愣了?愣。以往都是?闹腾得厉害时她才会掉眼泪,这会儿竟这么早就哭了??他想,他到底也没欺负她。

可是?她斗篷毛茸茸的领子正?贴着他的脖颈,人儿像小猫一样伏在肩头,他闻到她乌发间的栀子香,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背。

那?人儿软得跟什么似的,一哭,跟激起他心头的恶欲。但她都这样了?,魏召南此刻再想,却也不得不顺着她的意。

“也罢,冷就不做了?,今夜只当我陪你守岁来的。”

魏召南仍圈着她的腰,直直盯她的小脸:“你继续说罢,我想听你说。再说说你们正?月里会做些什么”

喻姝心想,他们明明可以坐着守岁,可他非要这样抱她。

她朝窗外望去,尚可看见院子里的四个守卫。只榻案上?还?燃着烛光,好在那?四个守卫始终背对他们,否则一转头便能瞧见屋里光景。

她无数次地想起身?,可是?挣脱不开,耗到后?面也懒得耗了?。怕他又想做些什么,便咬着唇低下头,让魏召南看不见她的脸。她把下颌靠在他的肩头,像说故事?一样,缓缓慢慢地说。

深夜凝重,榻案上?的烛油一滴滴往下流。

喻姝话说得久了?,不免口干舌燥。又因为夜深,眼皮子渐渐耷拉下来。她讲扬州的风俗讲困了?,便伏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粗糙的手掌抚过来,两刻钟前未做的事?又在裙摆下隐隐开始。

魏召南拥着怀里的人儿,心笑她明明是?自己要守夜的,这也能睡着。

他不由念起府邸里开得甚好的梅花,曾让人剪了?几?支放喻姝屋里养着。如今过了?几?日,他来屋里瞧这梅花,伸手缓缓地探到花瓣上?,轻轻摸了?摸。

人儿还?未醒。

他见那?梅花甚艳丽,心中渐有恶念起,往重捻了?捻。终于,怀中有异动,魏召南听着一声?细小的嘤咛。他素来便对梅花有种执念,原先只是?轻轻摸着花瓣,或许是?有人浇过水,现在瓣儿虽干着,但摸着又变得水嫩了?。

魏召南心叹:果真是?好好养着的。

喻姝终于清醒了?,猛地直起腰身?,惊愕不已地盯着他。只见他仿佛不知事?的,望着她的脸笑问?:“夫人不是?要守夜么?不是?要跟我讲扬州正?月么?早知如此困,起先还?不如同我回床。”

她脸上?隐有不堪之色,撑着肩膀想起身?,可是?起不来。她难捱地咬着牙,眉头蹙着:“你别这样”

魏召南睇凝她姝丽红涨的小脸,另一只手摸了?摸她额间的碎发。喻姝浑身?有些发颤,十指紧紧攥着他肩头的衣裳,攥得十分皱。她不知是?酸是?难堪,大?约探得太里头,这回是?真想掉眼泪了?。她伏在他的肩头低低抽咽:“不要了?屋外还?有人”

魏召南闻言,伸手灭了?案上?烛火。他把她拥在怀中:“好了?,勿哭了?,这会儿没人看见了?。”

喻姝连连摇头,仍是?不肯。她刚要开口,魏召南便知她要说什么,先笑道:“不褪衣,不会让你受冷,夫人便试试罢。若不是?这偏殿里没酒,我也不会委屈夫人这样。”

喻姝本还?推搡着,听他提到酒,心头倏地一愣。她忽然想起,好像每回行房,他都要吃几?口烈酒,无一回例外。他曾说醉了?便能糊涂过去,难道每一回都要这样么?

可他既不愿做这种事?,又如何要常常碰她呢。尤其是?今日,便是?没了?酒,他也是?要折腾的。

喻姝沉沉呼着气,咬着牙。她被困于这方寸之间,动不得,离不开,按着头受尽酸楚,终是?难捱地枕在肩头。她凝神望着窗外寒冬高墙上?的明月,这一年除夕竟是?这样守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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