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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头,乔蓓收到骆家安邮件,长长一封,措辞谨慎周到,大意:董遐迩一事给2造成如此大的负面影响,他非常自责。当初对方带着所谓证据来找自己,声称要检举程诺文行为不端,希望得到他的支持。自己在没有完全调查清楚的情况下放任其行动,导致今时今日的局面,更牵连程诺文停职,实在抱歉,这般那般。
乔蓓读完,请骆家安喝茶,温和说你只是ada的挂名上司,她的错误,你不用特地来和我道歉。
骆家安摆手:我为专组负责,ada犯错,我不会包庇,这种恶劣的职场行为绝对不能姑息。我的处理建议是起诉追责,并且要求赔款。如有需要,我也会提供帮助。
乔蓓又问他这个决定是否与史蒂芬商量过。骆家安微微一笑,说他也是相同的意思。
她表面叹息,心中却敞亮:董遐迩不过是史蒂芬拿来斩断自己身上程诺文这条手臂的棋子,用完了还惹祸,对他们而言,清退下场是唯一的办法,甚至态度要更狠更严厉,才好撇清关系站稳立场。
吃人的变被吃的。ada在2生态圈多年,怎么就不懂这种简单的食物链关系?与小人为伍,只有做得更小人才行。
她对骆家安说句谢谢,我们鲜少能达成共识,这次很珍贵啊。
骆家安:beth,我从来都不想当你是敌人,说到底,大家都是在为了2更好的发展在努力。
小赤佬和自己兜圈子来了。乔蓓笑得真真假假:是呀,我知道的,你看外边都在说我们厉害,内部虽有一点点的不和谐,但还是稳稳吃下c牌一千来万的业务,别人都要羡慕死了。
提到c牌,骆家安表情略有变化,只说那桩生意还未最后敲定,等合同走完才算数。
乔蓓当然了解,她没有进一步相逼,又讲了几句携手共赢之类的场面话,将骆家安送走。
有些事情埋下种子,只需静待发芽。她难得惬意,向某人发去信息:已入网,等我通知。
对方回:好。
又一条:搞得和无间道一样[抹汗]。
乔蓓乐了。她拨电话给程诺文,那头接通后,她简述前情,叮嘱:“——这样那样,反正估计快了,你这段时间也收收心,调整下状态,我随时要喊你回来的,别再老往外跑了。”
程诺文语气平平,说知道了,再谈,车站信号不好。
靠啊,挂我电话!乔蓓气呼呼放下手机,上个月程诺文来找她帮忙,她问过程诺文的目的,大惊失色,说你发痴啊?拿几百万做这种事?
程诺文说你不也一样,卖房卖车,还举债做高危投资。
我是保家卫国驱除鞑虏,高风险高回报的好不好。
程诺文给她鼓掌,说自己没有那么大格局,只是希望能为道歉增添些许诚意。
乔蓓怔愣半晌,她知道程诺文的个性,更清楚有些人一旦落入爱河便会燃烧所有——妈的,淹死你算了,一块铁板,多踢只有自己脚痛。
转念又想,自己似乎也没立场指责,毕竟大家都在做危险的蠢事。她将新买的青玉玄武端在手里观赏,随后代替被砸碎的那只摆到办公桌一角。风水阵恢复如初,手机屏幕跟着闪烁,她打开看,几个股权数字落入眼中。
一条尘埃落定的通知,女人唇角微微上扬。
董遐迩构陷程诺文一事被捅破后,2法务以最快效率发出律师函。司内风向骤变。原先站在她方阵营的众人立即扮演受害者角色:什么呀!ada真真可恶,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不去演戏可惜了。
又道:一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nate怎么会是那种人。
马后炮放来免费,墙头草们结合近期新闻,开始重新估算司内形式,在小群内窃窃私语:ian将c牌那个千万级的项目推了,什么情况,有无内情分享?
问来问去也没头绪,能看到的现实景色就是史蒂芬暴跳如雷,特地来上海找乔蓓吵架。两人在办公室从早上吵到晚上,最后史蒂芬出来模样吃屎一般。他找骆家安与边晔私下商议,近期做事都低调点,不要冒头,至于之后的布局,他会再做思考。
两位听众各怀心事,并未搭腔。
边晔锲而不舍,仍在托丁昭约程诺文出来吃饭——也不止他一个,公司有心与程诺文恢复邦交者不少,不过程诺文一概没空见:他有事忙,接连几周在外地工厂看产品打样,还要费心盯着小王那个品牌的商标注册,事情多到现在换成丁昭常常见不着他。
离开之前,程诺文给丁昭写下一大堆注意事项,诸如让他按时吃饭、尽量少抽烟等等,并将这些彩色便签纸贴在冰箱上,方便丁昭经过就能瞥见。
最明显一张,几个大字:狗不听话打屁股。
下边还划两条线,以示重要性。丁昭站在冰箱前指给叉烧看,小狗立即直起身子,嘴一张,叼着彩色纸按到地板上撕个粉碎。
他拍下叉烧的作案过程发给程诺文。到半夜,对方才回复:你太宠它了,回来我来打。
你完了,你爸要揍你了。丁昭点着小狗鼻子,叉烧赶紧扑进他怀里。丁昭拥紧这团黏人的毛茸茸,少个人的出租屋变得空旷也安静许多,他眼睛在看电视,心思却飘忽,总下意识望向手机,等屏幕亮起。
小狗敏锐,迅速发现他的情绪波动,挨丁昭更近,用身体给他取暖。
丁昭问:你也想吗?
叉烧呜呜两声,跳下沙发跑去窝里,回来时拖着程诺文走前留下的一件衣服,轻轻盖到丁昭膝盖上。
那件衣服早被它咬得全是口水,丁昭哭笑不得。小狗还嫌不够,冲去置物架扑腾,想翻出里面的球球与他玩。
架子底部的螺丝有点松动,碰一下就摇摇晃晃。丁昭怕散架,让叉烧去别处玩,自己找工具箱的螺丝刀修理。
箱子有两层,他翻到下面,动作一滞。
两只脚倒插在一堆螺丝钉里,场景着实渗人,丁昭提腿拎起,才发现是一截断掉的玩具。再往深处,摸出另一半。
穿牛仔服的麦叔叔头尾分家。同住的第一年,这个程诺文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限量版玩具被自己(和狗)不小心搞坏了,用胶水黏了几次也不管用,没办法,只好暂且藏在工具箱中,时间长到他都忘记。
残肢原来始终都在。丁昭试着用502将两段重新粘起,仍旧不行。他上网找专业修复的工匠,可惜看过照片,大都表示爱莫能助——拦腰摔坏的玩具,断在最细最脆弱的位置,修补并非易事。有一两个愿意试试的,无奈皆离上海太远,丁昭担心寄过去一来一回容易弄丢,遂作罢。
程诺文回上海的日期定在周六,没几天功夫了,如果要物归原主,不该以这种残破的形式。
丁昭为此事烦恼。脚边的大狗正眯眼打瞌睡,成年后的小红非常稳重,偶尔只在丁昭喂零食时顽皮一下。这段时间但凡工作不忙,丁昭都会下来看看她。前不久刘师傅与丁昭提过,自己准备辞掉保安的工作。他在老家的乡下有个小果园,想带小红一块回去。
恒光大厦虽然也不错,可狗放在这里养,活动范围至多是保安室门口的四方形区域,小红这样的狗狗,应该去往更为广阔的地方奔跑。
也是一个好选择,人的流向没有高低之分,只有合不合适。丁昭祝刘师傅的果园未来生意红红火火,老乡笑了,说你以后回老家,我免费让你摘水果,喔,程先生也一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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