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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窦平旌被正宁帝勒令回家反省。毫不夸张地说,福王觉得进宫时,心情都轻快了几分。
谁想当亲爹和舅舅吵架的炮灰啊?
从皇后那边论,窦平旌是所有皇子们的舅舅。仔细按血缘来分,窦平旌和正宁帝是表兄弟, 福王等人就算没有母亲那方的血缘,只按正宁帝这边的血缘关系, 和窦平旌的关系也还算亲近,可以叫窦平旌一声表叔。
是以窦平旌对夺嫡一点兴趣都没有。承恩公府本来就稳坐钓鱼台,保持中立的立场才是最好的选择。真要下场趟夺嫡的浑水,指不定连带着一家人完蛋。
萧景曜一直都觉得窦平旌是个聪明人。哪怕窦平旌没什么好名声,但萧景曜也坚定地认为,窦平旌就是面憨心细。大事儿上可从来不含糊,干的事情虽然离谱,但仔细想想,却都对承恩公府有利。
就算是被人抨击得最厉害的将整个家族都给拆得七零八落一事,萧景曜都觉得窦平旌这是别出心裁,急流勇退。
看看现在正宁帝对承恩公府多么放心!
不用想都知道,以正宁帝对窦平旌的优待,哪怕正宁帝真的到了油尽灯枯之时,都会给窦平旌铺好路。承恩公府只要自己不作妖,再延续三代富贵,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窦平旌这次触怒正宁帝,到底是真的气头上来犯浑,还是有意为之?
萧景曜倾向于第二种。
福王不想动这个脑子,只想摆烂,“这些复杂的事情能不能别来找我,你看我像是个能玩转这些局中局的精明人吗?”
不得不说,福王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清晰的认知的,但不多。
起码萧景曜就很认真地反驳他,“你有。只要你愿意仔细思考,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别念了别念了。”福王双手抱头,“为什么本王都开府成家了,还要听这种小时候夫子恨铁不成钢训斥本王的话?”
“孩子很聪明,就是不爱动脑子。你们当夫子的,都是同一个老夫子教出来的吗?以前拿这话来评价本王,现在拿这话贴在本王儿子头上,合着一句话能传三代?”
萧景曜也没想到福王的槽点如此清奇,从禁卫军统领换人一事,竟然跳到了吐槽夫子上。话说当福王儿子的夫子也不容易,听起来貌似又是另一个福王,夫子真是辛苦了。
萧景曜本来觉得这把高端局,可能会有福王的一席之地。谁知道这家伙根本没进场,别说混经验了,他连队都没有组。
萧景曜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对福王天生敏锐的感知有几分信任,试探地问了一句福王,“那殿下觉得,徐统领这人可否相交?”
“这种事情你来问本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福王满脸诧异,“本王一个出宫开府的王爷,特地去结交父皇的禁卫军统领,本王脑子有病吧?”
那是在他父皇敏感的爆点上大鹏展翅啊。
萧景曜明白了福王的意思,笑着奉承了福王一句,“王爷英明。”
福王白了萧景曜一眼,“本王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骂本王?”
阴阳怪气的人最讨厌了!
萧景曜无辜地看着福王,“下官绝无此意,殿下多虑了。”
福王冷笑三声,磨了磨牙,“本王知道你想在本王这儿套点消息,但你也不想想,本王要真能将父皇的近臣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还能是现在这么个废物王爷?”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差点笑出声,给了福王一个敬佩的眼神,“殿下倒也不必如此看轻自己。”
福王再次翻了个白眼,抬手让萧景曜滚蛋。
萧景曜快离开时,福王又叫住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福王还是对着萧景曜招了招手,贴着萧景曜的耳朵道:“这些日子你警醒些,我这心里一直不怎么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你才刚成亲,可别晕乎乎地卷进别人的陷阱里去了。对了,你那老丈人挺不错,拿不准主意的时候,去问他准没错,别来烦本王!”
萧景曜深深地看了福王一眼,在福王不耐烦的眼神中,笑着告退。
看来这个徐统领确实有些问题。
萧景曜又给承恩公府递了拜帖,前去拜访了正在家里闲着揍儿子的窦平旌。
窦平旌很是悠闲,每天吃饭睡觉骂正宁帝揍儿子,生活十分规律。
见了萧景曜,窦平旌圆润了一圈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顺手就将他那个倒霉儿子往萧景曜的方向一推,“你来得正好,这小子自己本事不大,不是读书的料,却十分佩服你。你若是有空,随便给他留一幅字,够他乐上好几个月。”
萧景曜在窦平旌面前尤为随意,当即笑道:“您这是故意拿我做人情呢?”
“这小子成天在家挨我的打,也不容易。”
承恩公世子听了这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万分感动地看着他亲爹,又用期冀的眼神望着萧景曜,就像一只眼巴巴等着吃肉干的狗狗,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萧景曜都没想到,窦平旌这个霸道暴躁的性子,养出来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清澈单纯的画风。
窦平旌被萧景曜惊讶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没好气道:“很稀奇吗?”
萧景曜赶紧笑着给他顺毛,“当然不稀奇,就是有点惊讶。”
窦平旌看看萧景曜,再看看亲儿子,顿觉糟心,又把怒火对准了儿子,拍桌道:“你说说你,跟着夫子学了一大堆之乎者也,张嘴闭嘴就是礼义廉耻,都快把自己给念成榆木脑袋了,还好意思说你仰慕萧景曜?萧景曜看了你这模样都得摇头!”
“您自己的锅可千万别往我身上甩。”萧景曜淡定地往窦平旌手中塞了一杯茶,打趣道,“还好世子宽宏大量,不同我计较。不然的话,就您这句话,世子就该记恨我了。”
承恩公世子白皙秀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红晕,赶紧拱手道:“萧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记恨您?”
萧景曜看向窦平旌,窦平旌右手扶额,叹气,“别看我,我也很奇怪,他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个天真的性子。”
权贵圈中,天真可不是什么好形容词。一帮差狼虎豹中突然冒出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不被人拆分入腹,怎么可能?
萧景曜瞬间就懂了,为什么窦平旌一直以世子还在求学念书的理由,不让世子外出交际,还一直保持着嚣张跋扈的做派,不掺和进夺嫡的浑水中。
有这么个儿子就够让他操心的了,实在不想再操心别的事情。
承恩公世子就比萧景曜小两岁,但和外表光风霁月,内里心眼比筛子还多的萧景曜比起来,承恩公世子那就是一个又圆又白的汤圆,还是甜口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真善美的气息。
萧景曜前几年先前见承恩公世子时,对方还小,着实没想到对方长大后依然没移了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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