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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国安就来拿瓶酒的功夫被扣在原地,埋怨地看了姜烯一眼,赶紧调动语言中枢解释道:“疼疼疼,你快撒手,我一辈子送你的花摆不满一百个花园也能摆满五十个了。过年要整点新意懂不懂,不上道的才送花,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去枕头底下摸一摸,自己看看我新的一年还要不要跟你过。”
“真的吗?”于诗然刚才还撇下的嘴角又勾了回去。
见她眼神仍旧时不时看一看自己手中的花,董酥白便大发慈悲地从中间抽了一支给她:“妈,新年快乐。”
“就一支啊?”于诗然有些嫌弃,“小气鬼。”
她把花插在瓶子里,又回厨房把锅里的饺子捞出来。老两口浪漫了一辈子,吃顿年夜饭两侧都摆着模样精致的香薰蜡烛。家里的大灯没开,只开了两条刚好够照明的灯带。董国安拉着姜烯对瓶吹,董酥白陪着喝了几杯后就坐在对面跟于诗然聊天,再普通不过的暖黄光线停在他扬起的嘴角上,随性又温柔。
饭后于诗然搀扶着老醉鬼回房,董酥白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在他们面前装装样子拎姜烯回屋,结果在看到他毫无醉意收拾残局的模样后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几下把凌乱的客厅恢复原样,他修剪好花,将其挨个摆在花瓶里。趁着姜烯洗澡的功夫,又依言查了一下那人说的花语。
他嘴上说着老土,但心里多少是有点好奇的。
网站各类回答说什么的都有,他找了个相对专业的帖子大致地翻了翻,突然在一句解释前停了下来。
那上面写着——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他轻微一挑眉,指尖在这个界面停了许久,直到浴室里的水声渐渐歇下来,他才收起手机准备一会儿要用的衣物,眼底有了些笑意。
姜烯顶着烟雾缭绕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很轻的嘀咕。
“幼稚。”
他擦着头发没太听清,再回头的间隙浴室的门已经重新关上,紧接着响起的是手机播放出的松缓纯音乐和潺潺的流水声。
我以前很凶吗
董酥白耷拉着残留的水渍从浴室出来,看见姜烯正躺在充气床垫上看剧,湿漉漉的头发粘黏搭在地上,断断续续地滴着水。
他觉得手机里的画面风格很眼熟,定住一看,果然是自己跟唐兴言演的那部。
年假安逸过了几天,他都差点忘了眼前这位还是自己对家的经纪人。艺人没法停工太久,明天一过就又得被繁忙占据生活的每处角落。他也摸不清自己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好像失落跟不舍都有,是凭空冒出头来的,找不到缘由。
他想回床上靠着,走到一半却临时拐了个弯,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扔到姜烯身边:“早点吹干,我爸妈睡得早。”
姜烯点点头,自己端了个板凳坐在门边的插座旁抖散头发。
居南的消息抢在风声响起前发了过来,是提醒董酥白后天复工注意调整状态,话末还不忘让他发条微博营业,切忌在上升期玩“人间蒸发”。
董酥白平时发微博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刚出道那几年会偶尔发点跟姜烯有关的东西或是自己的日常,往后无一例外都是些必要的广告或者宣传,以至于每次他更新动态都会引得大批粉丝在评论区吐槽他天天断网。
而与他截然相反,姜烯就喜欢什么事都发出去记录,朋友圈一天五六条都算少的。于是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从他的动态里就能完整拼凑出董酥白的一天。
相册里新挤进来的照片没几张,董酥白挑来挑去的选了自己晚上吃饭时拍下的一张,里面刚好照到了他父母碰杯、自己的手臂、一大桌子像模像样的菜……和姜烯的半边身子。
他刚好转过头跟董国安喝酒,照片里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是个男人。所以董酥白短暂地犹豫了阵,还是原样发了出去,打上配文——团圆夜,新年快乐。
他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消息栏的小红点很快从0变成99加,有惊讶的、控评的、激动的、发了一长串“啊”的……也不乏有人留意到姜烯的身影问他是谁的。董酥白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给居南回了一句“任务完成,请求领导检阅”。
房间里略显嘈杂的吹风机声从耳边消失,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吹完了?”
“嗯。”姜烯磨蹭地把东西放回原位,轻咳一声让董酥白的注意力停在自己身上。
董酥白早在楼下时就感觉他欲言又止的,见状直言道:“想说什么?”
姜烯沉思过一段时间,眼神再看向他时跟平常不同,变得像是一种审视:“哥哥,你今天跟我说话,为什么……这么温和?”
一句“温和”让董酥白懵了一下,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便平铺直叙地反问:“我以前很凶吗?”
“……也没有。”姜烯不知道钻了什么牛角尖,垂头扣着床垫上的气孔,“就是感觉不想搭理我。”
董酥白这下反应过来了,顿了顿,淡淡说道:“你瞒了我多少事情?我不想理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现在一样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他话音刚落,又不想听他的答复,很快接上自己兜兜转转一直想问的话,“是因为我今天跟叔叔阿姨说了我爸妈的事吗?”
他坐在地上,从始至终都没看向董酥白。他害怕被人怜悯的感觉,害怕从别人眼里看到一丝一毫同情的神态,这种恻隐的出现让他像被是人压在冰冷的海水里一样窒息。
过了很久,有人低声喘了口气,没等他开口,姜烯又沉声打断道。
“哥哥,我今天会跟阿姨说这些,只是因为她问起来了。我有理由推脱一次见面,可以后的每一次我不可能次次都找得到像样的理由拒绝。我不想阿姨在这件事上胡思乱想,所以我说了。”
他咽下口水,吐字有些艰难:“仅此而已,不是刻意等到你在的时候说,也不是想用这些话博取你的同情让你能因为这些对我好一点。”
房间里沉闷下来,董酥白静静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等不到回应抬头望向自己的时候,才给了他确切的答案:“别扣了,床垫扣烂了你今晚就睡地板。”
“你刚刚说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干不出这种事,所以不用多想,也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姜烯是什么样的人董酥白很清楚,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小事会缠着自己哀嚎装可怜,可一但真的遇上什么难处,他闭嘴闭的比谁都快,能自己解决就绝对不会让别人为这些事操一点心。每次董酥白揪出马尾去质问他时,他都是早早把事情摆平然后再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向自己讨原谅。
大学期间他寒冬天跳下水救了一个想不开的学弟,自己被呛的差点没游上来。等董酥白火急火燎地赶过去,马上就被一个湿哒哒的身影抱着说冷死了,弄的他一口气没上来,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姜烯很早之前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是不是只是因为脸?董酥白当场就给了他答案。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姜烯,这个人骄傲、不羁、耀眼,能赖在自己怀里撒娇,也能挺直腰板给身后的弱者遮蔽出一片足以纳凉的阴影。
两人四目相对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跑过,最终还是姜烯递出台阶,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董酥白轻轻扬了扬下巴算作回应,房门却猝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酥白,小姜,你们睡了吗?”
“还没呢。”董酥白下床开门,“妈?你怎么还没睡?”
于诗然跟着他进来,看见姜烯坐在床垫跟他打了声招呼,奇怪道:“你们不睡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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