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中午十一点，手机的闹铃尽责的不停响着，叶芷却丝毫不理会，翻了个身就继续贪恋枕头的柔软。闹铃声重复响了几次後停了一下，等到十一点半时又再次响起，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但叶芷依旧没有反应。

门外的那个人似乎受不了了，他打开房门并打开了灯，大喊道：「叶、芷！」

叶芷此时才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後，看着站在床边的男生迷迷糊糊的说:「柳雨安？」。

柳雨安见她这副没有紧张感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扶额说道：「明天要交的原稿你画完了吗?」

叶芷睡眼惺忪地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和时间，倒回床上，说：「剩一点点，下午。」

柳雨安并不放心她说的话，试图伸手拉开她的被子，强迫她起床，「你晚上还有签书会。」

「啊！你烦si了！」叶芷忍不住喊，「自己打开电脑去看。」

叶芷一说完，就用力扯过柳雨安手中的被子，然後盖住自己的头，将整个人都埋进被窝里。

柳雨安叹了口气，离开卧室後走进另一个被草稿纸和书籍堆满的房间，因为叶芷有ch0u菸的习惯，所以柳雨安一开门就闻到一gu很浓的菸草味。他挥了挥手，驱散鼻子前的臭味，然後走到书桌前打开叶芷的电脑。

叶芷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她的日常就是在这间狭小而且没有窗户的房间作画，并按时将原稿交给青梅竹马兼编辑的柳雨安。此次，她正在创作一个关於jg灵nv孩的故事。

主角jg灵在千年前被父母抛弃後一直是一个人在流浪，她见过生命的诞生，亦见过生命的逝去；她见过世间的快乐，亦见过世间的苦难，可她依然什麽都不懂，她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不明白人们的泪水为何而流又为何而笑，她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jg灵的寿命实在太过漫长，长到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流浪了多久。

後来，nv孩因为一时兴起收养了一个人类孤儿，并在与他的相处中渐渐t会到了一点生命的乐趣，奈何人类的寿命太短，当她回神时，孤儿已然寿终正寝，jg灵第一次t会到了si亡，却也更觉得人类短暂的人生毫无意义。

又过了很久，在nv孩以为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jg灵时，她遇到了另一个jg灵男孩，明明两人一样拥有漫长无尽的生命，男孩却不一样，他珍惜每一段邂逅，他甚至记得千百年间与之相遇过的每个人。在nv孩跟男孩相处的时光里，她遂渐被男孩的乐观和真诚所影响??

这部漫画在刚开始连载的时候颇有热度，但由於故事情节的节奏较慢，加上叶芷本人也陷入了创作瓶颈，作品热度每况愈下，使她的责任编辑柳雨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看完这次的原稿後眉头紧皱，捧着电脑再次进入叶芷的卧室，而後者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别这麽悠闲了，你有很多地方要改。」

柳雨安坐到床边，把电脑摆到叶芷面前，并指出许多画面上需要修改的地方。叶芷一边听，一边从菸盒里ch0u出一根香菸点燃。

「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主角的台词少了点什麽。」

叶芷吐出菸圈，「少了点什麽？」

柳羽安沈y半晌後，说：「台词太薄弱了，感觉好像没什麽记忆点??还有就是现在的故事太日常了，你不觉得应该更刺激一点吗？」

「刺激啊??」叶芷又吐了几口菸，微眯起眼，「那你说是要加一个肌r0u帅哥还是大x美nv？」

听见这样不正经的回答，柳雨安翻了一个白眼，说：「认真点。」

叶芷耸了耸肩，盯着电脑萤幕安静的想了会儿。

三分钟後，她先是灭了菸，然後两手一摊，说：「我没想法。」

柳雨安撇了撇嘴，只对她说：「明天要交原稿。」

叶芷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电脑放到床头柜後，推了推柳雨安，叫他起来让自己下床。

「我去楼下一边散步一边想，你帮我做早餐。」

叶芷拿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菸盒，准备走出房间，柳雨安却出声制止，指着她说:「你要下楼的话，注意一下自己的样子。」

叶芷低头看了看自己，认为自己的短版细肩带背心和短k并没有甚麽不妥。

「外面很热。」

「不是那个问题吧?」柳雨安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蓝se的短袖t恤丢给叶芷，「最好把这件穿上。」

叶芷拿着衣服看了看，然後长长的「喔」了声，边套衣服边说：「柳雨安，现在是穿衣自由的社会喔。」

「我知道，但??」柳雨安的目光忍不住落到叶芷丰满的x部，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尴尬的移开目光，生y的说：「总之，你还是多穿一点b较好。」

叶芷一见到柳雨安害羞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所以她故意把t恤的领口向下拉了拉，戏谑地说：「因为只有你能看吗？」

柳雨安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耳根还是不受控制的染上大片红se，他大喊：「叶芷！你的羞耻心在哪！」

叶芷整理好衣服，不以为意的反问：「你才是呢？到底在害羞什麽？」

柳雨安不知道该怎麽反驳她，没辙的叹气说：「算了，我去做早餐。」

语毕，柳雨安快步离开房间，叶芷则在去浴室洗潄完後，才慢悠悠的下楼。

虽然说是下楼想灵感的，但实际上叶芷在点完菸後就开始发呆，一点关於漫画的事也没想，且在她终於回过神时，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家里的啤酒没了，并在又ch0u完一根菸後往超商走，早已将工作的事抛在脑後。

当叶芷提着一袋啤酒走在路上时，她的头隐隐有些作痛，但因为头痛是老毛病了，她没有太过在意，反而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边走边喝。当她走回大楼楼下时，见到一个穿着西服的陌生男子站在门口，抬头仰望高楼层。

叶芷不自觉的停在不远处，打量起那个男人。他的个子颇高，侧脸棱角分明，嘴角微微下垂，混身散发着一guy郁的气质。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叶芷的目光，男人忽然回头与她对视，在看清那漆黑双眸的瞬间，叶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同时，天空忽然雷声大作，本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竟乌云密布，叶芷的头也越来越痛，所以她想尽快回房间休息。可当她准备绕过男人进大楼时，那人却跟在她後面也进了电梯，并且没有再按其他楼层，她瞬间疑心大起。

叶芷在这里住了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在这里出入，更别提跟她住在同一层楼了。她内心相当忐忑，深怕是遇见了变态，抓着袋子的手不自觉握得更紧，盘算着如果他有什麽不轨的动作，就用这一袋酒狠狠的敲他。电梯门打开後，男人依旧跟着叶芷，直到他先进了叶芷家隔壁的门，叶芷才终於松了一口气。

回家後，柳雨安立刻过来接走她手中的袋子，并问：「有灵感了吗？」

叶芷坐到餐桌前，打了个呵欠，「没有。」

柳雨安一边将酒都放进冰箱里，一边狐疑的问：「你真的有认真想吗？」

「或许吧??啊，留一罐啤酒给我。」叶芷漫不经心的说。

「大小姐，没有人一早就喝酒。」

叶芷反驳：「中午了。」

柳雨安没有听她的话，放完酒後拿出了家庭号牛n，替自己和叶芷各倒了一杯。

「想喝酒等吃完早餐再说。」

他把牛n放到叶芷面前，然後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叶芷不满的瞪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只好妥协，但她不忘嘲讽一句：「我一直都觉得，你b我爸更像我爸爸。」

柳雨安耸耸肩，「总不能没人照顾你这个任x的大小姐。」

「就算这麽说……」叶芷用手拿起吐司，边吃边说：「但你花在我身上的时间太多了，明明是快三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有nv朋友，以前明明玩得很开。」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柳雨安扶额，一想到过去年少轻狂，留恋shengsegsu0的事就头痛，所以总是不愿意提起。

「你还是赶快为未来打算b较好，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又得不到好处。」

叶芷一直都觉得对柳雨安很抱歉，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柳雨安在照顾自己，他总是优先将自己的事摆在第一位，即使牺牲他本身的权益似乎也没关系。叶芷总是在想，他做了这麽多到底是为了什麽？怜悯吗？

「我现在的存款已经足够租b从前更好的房子了，我马上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

「你怎麽还在说这种话？」柳雨安倒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事，需要得到回报。所以无论叶芷问几次，他总是带着微笑说：「我挺喜欢现在这种日子的。」

叶芷觉得自己的心暖洋洋的，她想，或许真相并不重要，只要能听到柳雨安的这句话就足够了。她低头默默的吃起早餐，而柳雨安则在发了一下呆後，伸手去拿叶芷手边的菸盒和打火机。

「你要g嘛？」叶芷看着柳雨安拿出菸叼着，疑惑的问：「你不是早就戒菸了吗？」

柳雨安点燃了香菸，「突然想ch0u一根。」

叶芷没放在心上，嗯了声後继续吃餐。

当两个人都不说话时，房子里显得特别安静，只有叶芷手中的碗筷偶尔发出轻微碰撞声。

柳雨安在ch0u完一根菸後，率先打破沈默，说：「我?我们明年就三十了吧？」

叶芷点了点头，仰头喝完牛n。

「反正我们都没有找对象的意思，不如??我们明年结婚吧？」

闻言，叶芷愣了下，手中汤匙里的玉米浓汤差点洒出来，但她很快稳住情绪，露出戏谑的笑说：「你不觉得你的求婚太敷衍了吗？」

柳雨安挑了挑眉，「不然你想怎样？」

叶芷放下汤匙将右手往前伸，「没有两克拉以上的钻戒，我才不会答应。」

「那也要某个人认真画画才行啊。」柳雨安轻轻打了下她的手，「所以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好好努力吧。」

叶芷努努嘴，「我考虑吧。」

柳雨安微微一笑，起身将空盘收走，「那喝完汤就赶快去画吧。」

叶芷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y谋，她皱着眉一口气喝完汤，说：「你很狡猾欸。」

柳雨安耸耸肩，收走最後一个空碗。叶芷叹了口气，拿着香菸准备站起来，起身时脑袋却忽然一阵巨痛，不小心跌坐回椅子上。听到声音的柳雨安从厨房里探出头，见到叶芷脸se痛苦的扶着额头，立刻走到她面前蹲下来问道：「你怎麽了？」

叶芷用力r0u着太yanx，「没事，就是头有??啧，头有点痛，家里还有止痛药吗？」

「你最近总是头痛，药已经被你吃完了。」柳雨安紧蹙着眉头，「你刚刚居然只顾着买酒，没想到给自己买点药？」

「忘了??」

柳雨安拿她没辙，只能先去帮她倒了一杯热水来，「我现在去帮你买吧。」

「不用??唉，我等等就好了。」叶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工作间走。

柳雨安跟着她走到门口，担心的说：「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我真的没事。」叶芷又r0u了r0u太yanx，头痛稍稍得到了缓解，「我一定会在签书会前改完的。」

柳雨安见叶芷坐到书桌前且点燃了一根菸，知道她要开始认真了，於是走回饭桌替她把水杯端来，并在离开前又叮咛了一句：「如果真的很不舒服，记得一定要停下休息。」

叶芷敷衍的应了声，一边盯着电脑萤幕，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感应笔。她这一次要画的内容是nv孩和男孩难得的发生了争执，因为在男孩的朋友过世时，nv孩表现得相当冷漠，甚至说出了很难听的话，所以即便是心x宽大的男孩也忍不住对她发了脾气，尽管在nv孩眼中相当莫名其妙。

这一话的重点在於nv孩最後终於对男孩的情绪有些许了解，她稍微明白了那些短暂相遇的意义。然而这就是叶芷卡住的地方，她不知道该如何很好的表现nv孩的心情转折。

她盯着画面最後nv孩难得露出的微笑，仔细回想着自己过往所有的相遇和分别。

对她而言，痛苦在那些回忆里占了大部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许并不希望与那些人相遇，可是当她闭起眼睛，总有那麽一首熟悉的歌谣会在她耳边响起，提醒着她曾经也拥有过欢乐；提醒着她曾经也有人教过自己要如何t会生活中的各种感受，并乐在其中；但同时也提醒着她，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释怀。

想到这里，叶芷叹了口气并灭掉菸，将那些悲伤暂时抛在脑後，提笔专心创作。

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想办法让自己带入角se，只为了更好的呈现故事，可是越画到最後，她越是对自己笔下的画感到迷茫，不是很明白自己这样下笔能不能令读者感同身受。不久後，她放下了画笔，将新版的稿打印出来，准备带出画室给柳雨安过目。

她走出工作间後，才发现外面的灯都是暗的，显然没有人在客厅，所以她转身走到柳雨安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後却没有得到回应。

「柳雨安？」

叶芷打开房门後，发现柳雨安正在床上睡得香甜，因为不想打扰他，所以叶芷打算先回自己房间稍作，可她正要离开时，柳雨安翻了个身，轻轻的喊道：「叶……芷……」

叶芷停下脚步，看向还闭着眼睛的柳雨安。她在原地愣了下，缓步回到床边，将稿子轻轻放到床头柜上，然後趴到床沿，观察起熟睡的柳雨安。

柳雨安长的并不算特别俊美，但他的五官端正，面容清秀，有一种古代书生的清雅气质。叶芷尤其喜欢他长长弯弯的睫毛，所以忍不住伸手轻轻0了0。见他没有反应，叶芷又0了0他的头发，天生柔软的发质令人羡慕。

叶芷忽然想到几个小时前，柳雨安向她求婚的那番话，虽然她表面轻松的开玩笑，实际上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她和柳雨安基本上从刚出生就在一起了，二十九年来，不管人生如何跌宕起伏，他们始终彼此扶持，在叶芷心中，柳雨安早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可她不觉得自己ai柳雨安，也不觉得柳雨安ai她。她认为柳雨安对她的好，全是出自对她的同情。但这没有关系，她只是不确定没有ai的婚姻是否会让他们幸福，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与柳雨安站在一起。

叶芷很害怕，害怕自己的不幸会连累到柳雨安。

「你在想什麽？」

柳雨安忽然醒来，握住了叶芷搭在自己头上的手。

叶芷g了下唇角，轻笑道：「没什麽，只是你的头发软软的，真好0。」

柳雨安坐起身，将叶芷的手放到身边，他没有松开，後者也没有缩回，两人都贪恋着对方的温度。

「你画完了吗？」

叶芷轻轻的「嗯」了声，将原稿递给柳雨安，後者仔细的检查每一格画面。见柳雨安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了，她便靠在床沿，默默盯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看。

柳雨安的手b叶芷的大了许多，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即便是在温度略低的冷气房里依旧很温暖，而叶芷则因为本身t寒，手脚特别容易发冷，尤其是温度b较低时，她的手简直就像是冰块做的。

叶芷感觉到柳雨安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暖活自己，待掌心终於暖了许多後，她将空着的那只手也伸了过来，用双手包裹起柳雨安的手。

「你很冷吗？」

「嗯??有一点。」叶芷轻轻搬弄起柳雨安的手指，「但你很温暖。」

柳雨安的双眼依然紧盯着稿纸，但嘴角却微微上扬，g勒出幸福的弧度。

他很快地看完原稿，并指着画面给出各种意见，有些叶芷不认同的地方她也会开口反驳，但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安静的听柳雨安说话，并将要改的地方记在心里。

「其实也不用再大改了??」柳雨安迟疑地顿了下，继续说：「但最後果然还是有点??」

叶芷凑过去看萤幕，但仅仅看了两秒就放弃思考了，她拿走原稿，叹气说道：「之後在说啦，我要准备出门了。」

柳雨安看着她的背影，叮咛了一句：「你只有一小时可以化妆喔。」

叶芷摆摆手，带着电脑走出房间。

她离开後，柳雨安看着刚刚被握住的手愣愣出了一会儿神，然後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盘算着叶芷一定不会在一小时内准备好，所以乾脆再躺回床上休息一下。

「真是受不了??」

等叶芷打扮完准备出门，是两个小时以後的事，柳雨安知道她会拖很久，但没想到会这麽久，於是当她悠闲地说想在出门前去yan台ch0u根烟时，柳雨安骂骂咧咧的把她推出门。他们上路的时间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阵壅塞，他们被堵在高速公路上好一阵子，签书会差点迟到。

叶芷并不喜欢出席这种公开场合，所以她直到出场前都是摆着一张不情愿的脸，但一站到读者面前，她还是敬业地挤出笑容，并jg神的回应主持人和台下的读者。然而在问答环节，她的头又开始阵痛，脑袋涔涔冒出冷汗，坚持得很辛苦。

好不容易撑到签书会结束，叶芷一离开读者们的视线就靠在柳雨安肩膀上休息。

柳雨安相当担心她的身t状况，「你又头痛？还是去看医生吧。」

「我没事。」

叶芷r0u了r0u太yanx，又强打起jg神应付其他工作人员，等回到柳雨安的车上，她已经jg疲力竭了。

「这次就直接回家了吧？」

叶芷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下，「不，还是去那里。」

「可是还下着大雨。」

「你车上不是有放伞吗？」

「嗯??」

柳雨安用余光瞄了眼叶芷，不再多说什麽，开车带她离开书店。路上，车上的气氛十分沈重，本来放着的流行音乐被叶芷强行关掉，柳雨安总在停车时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而早就没了睡意的叶芷则自始自终盯着外面不断倒退的街景，看着熙熙攘攘、灯火辉煌的街道逐渐变得人烟寂寥，只剩几盏路灯照亮道路。

「我要来接你吗？」

「不用。」

柳雨安将车临停在路边，虽然雨已经停了，他还是去後备箱帮叶芷拿伞，可再把伞递出去前，他犹豫了，低垂着目光，问道：「就真的这麽放不下吗？」

叶芷愣了下，明亮的路灯落在她身上，仿佛在质问她一样的问题。隔了半晌後，她慢慢地说：「我做不到??」

在路灯的照耀下，叶芷眼角有微光闪烁，不等柳雨安再说些什麽，她拿走他手中的伞，迳自转身往一道夹在两间店中间的狭窄楼梯跑去。

柳雨安看着叶芷的背影，他数不清这样的画面他经历了几次，他只知道每当自己站在这里时，都希望叶芷回头看自己一眼。可她向来是头也不回的，而且每一次都小跑着下楼，似乎她相当着急得想离开自己。

而柳雨安不喜欢这种感觉，简直像是有人要再次从自己身边抢走她??那样的事情，即使知道是无可厚非，他也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如果可以，他希望叶芷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不算是单纯的占有慾，他只是不想再给其他人伤害叶芷的机会。他很喜欢她的笑容，不愿意再因为任何人让那抹世上最好看的笑容消失。

在原地站了一下後，柳雨安也慢慢走去那个楼梯口，虽然隔了一小段距离，但他仍然能听见楼梯下面传来微弱的旋律及观众的欢呼声。他试着去想像那个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有乐队在台上演出、有观众在台下尖叫，空间很小、人群拥挤，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对这样的环境乐在其中。

那她呢？柳雨安发现自己没办法想像叶芷在那样的场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们认识了二十几年，几乎可以说是最亲近彼此的人，但是在这个楼梯下面的叶芷，柳雨安从未见过，也不敢去见。因为他知道，这道楼梯通往的是叶芷心中一道很深的伤痕，他不敢轻易的碰触，他不会给自己任何一点机会去伤到她。

柳雨安本来想等叶芷出来，但在楼梯口站了很久後，最终他还是黯然地走回车上，先开车回家。

楼梯下面是一处小型的展演空间，门口有一块发光的小招牌，刻着店名「旧时光」。叶芷轻轻的0了0已经有点陈旧的招牌後，才推门而入。一进门，喧闹的音乐声伴随着观众的尖叫直击叶芷的耳膜，但她并不觉得吵闹，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噪音。

「哦？好久不见！」

正在吧台後忙着的一位中年男子一见到叶芷进门，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招呼她坐到自己面前的位子。

叶芷打起jg神，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嘿！华叔叔你又变帅了。」

闻言，华叔哈哈笑了几声，「你又想骗我请你喝酒？」

叶芷吐吐舌，「不行吗？」?

「行行行，你说什麽都行。」华叔重新开始手边的工作，「但等我先忙完。」

叶芷道完谢後，转头看前方舞台上摇滚乐团的表演。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偶尔随旋律轻敲桌子，懒洋洋的样子跟其他在舞台前面跳动、尖叫的人形成强烈对b。

几首歌过去後，华叔把酒杯推到叶芷面前，说：「帮我试试吧，这是新调的。」

叶芷端起来小酌了一口，眼睛立马为之一亮，「基酒是伏特加吧？而且酒感蛮重的，我喜欢！」

「还不错吧，专门为你这种口味重的客人调的。」

「好像还有一点苦艾酒的味道跟淡淡的花香??」叶芷又喝了一口，抿了抿唇，「是什麽花？玫瑰？」

「是荼蘼。」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华叔身边。

「荼蘼？」叶芷讶异的看着杯底，「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荼蘼也能入酒。」

叶芷晃了晃酒杯，抬头打量那位男子，意外发现他好像有点像今天早上在家楼下遇到的男人。她还在暗自震惊，华叔搭着男人的肩膀，自豪地说：「厉害吧！这是我昨天新招的人，你现在喝的酒就是他调的。」

男人主动对叶芷伸出手，「你好，我叫叶玖。」

叶芷礼貌x的点头，但没有伸手回握，「你好，我叫叶芷。」

叶玖不以为意的缩回手，「不介意的话，我为你在调一杯吧？」

叶芷本来在犹豫，华叔却对她说：「你一定要试试看！」

华叔为人虽然亲切，对待调酒却格外严格，叶芷认识他这麽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麽力荐一个人，加上自己对这位名叫叶玖的男人确实有点好奇，於是她答应再试一杯。

叶玖得到肯定後便开始制作，华叔则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处理其他事。叶芷一边盯着叶玖的动作发呆，一边慢慢的品酒。

很久後，舞台上乐团的演出告了一段落，空间里变得稍微安静了些，叶芷撑着下巴，开口问叶玖：「这杯酒叫什麽名字？」

「beon」叶玖回。

「什麽意思？」

「这是法文，意思是花蕾，含ba0待放的花。」

「为什麽不取盛开？寓意不是更好吗？」

叶玖笑了下，把新调好的酒推到叶芷面前，「你试一下这一杯吧。」

叶芷豪不犹豫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很快就认出了这熟悉的味道，「玛格丽特？」

她放下酒杯，略显失望，「虽然很好喝，但我以为会再嚐到你的特调。」

叶玖依旧笑着，「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再为你调制一杯，只是我相信，此时此刻，你会想喝这一杯的。」

叶芷愣了一下，「什麽？」

还没等到叶玖回答，有其他客人来到吧台，叶玖离开去应付他们，叶芷则在盯着那一杯玛格丽特发了许久的呆後，才一口一口慢慢饮进。待她喝完，华叔正好回到她面前，叶芷喃喃的说：「明天是??八月四号??」

华叔的动作顿了一下，「是吗??又过了一年??」

「你明天去吗？」

「我明天有事，大概只能过几天再去了。」

叶芷垂下眼眸，「好吧，我自己去。」

一杯cha着花的酒蓦地出现在叶芷的视线里，「这一次是我的特调。」

叶芷抬眸的瞬间，眼前彷佛出现了一名满眼笑意的青年，可当她定睛一看，叶玖确实对自己微笑着，却不是她熟悉的那抹，世间最爽朗好看的笑容。

「谢谢。」

叶芷乾笑，希望叶玖没有注意到自己刹那间的失态。

叶玖的调酒相当符合叶芷的口味，她很快又喝完了一杯。三杯酒入肚，叶芷的脸颊已有些微红。於是当她跟叶玖再要一杯时，後者很犹豫应不应该继续，华叔却笑说：「没关系，这nv人的酒量简直就跟海怪一样！」

叶芷呵呵笑起来，「我当你是在夸奖。」

「一定的啊，我怎麽会批评你？」

叶芷白了一眼正装着无辜的华叔，然後对叶玖说：「我的要求只有伏特加，其他的随便。」

叶玖点了点头，开始制作。

等待的时间，重新有乐团上台唱歌，演奏的歌是抒情歌，叶芷听了一会儿後，拿出烟盒对叶玖说：「你不介意吧？」

「当然。」

叶玖边说还边放了一个烟灰缸到桌上。

叶玖点燃了香菸，却只是夹在手指之间，看着菸头慢慢燃烧。直到叶玖又端上一杯新的酒，她才x1了一口菸然後压灭。叶玖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多说什麽。

在叶芷喝到有点醉前，她一直在重复这样的举动，几乎浪费了整包菸。

叶玖又一次端上新的酒时，叶芷正因为有些头晕所以r0u着太yanx。

「你还好吗？」

叶芷呼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当然！」

「等下有人来接你吗？」叶玖问。

「没有，我自己叫车就好。」

华叔一边擦着酒杯，一边打趣，「你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喔？」

「还没啊。」叶芷喝了一大口酒後，露出苦笑，「g嘛？你要介绍吗？」

「我又没有好的人选??」华叔说到一半，忽然打量起叶玖，然後兴奋的说：「对诶！你们两个年纪刚好差不多，ga0不好很合适喔！」

叶芷和叶玖对望一眼，叶芷哈哈笑了起来，叶玖则默默看着她，黑se的眸子中有复杂的情绪在流动。

华叔也笑了一阵，接着突然想到了什麽，疑惑的皱起眉头，「你不是跟青梅竹马住在一起吗？你们没在交往？」

叶芷继续大笑，然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说：「他巴不得我赶快找个人嫁了吧？毕竟??就不用照顾我这个大小姐了??」

酒jg已经沁染了她的大脑，叶芷开始觉得自己的头很重，好像如果不用手撑着的话就会掉下来，四周的声音开始离她越来越远，她依稀听见叶玖在关心自己，可因为听的不真切，她没有回应，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华叔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是喝醉了，自言自语道：「还以为她至少今天不会喝醉。」

叶玖害怕她难受，於是倒了一杯水给她。然而当杯子放到叶芷面前时，她却将水当成了酒，嘻嘻笑着说：「这是什麽？伏特加?g?」

叶玖无奈的笑，「这是水。」

「水？生命之水？」

叶芷举起酒杯，傻笑了一阵後，仰头一饮而尽，「好喝！我还要！」

华叔对叶芷发酒疯已经习以为常，他凑到叶玖耳边小声说：「你随便倒个shot给她，她等等就自己睡着了。」

叶玖点点头，但只是用小玻璃杯装了一点水，尽管只是这样，叶芷还是因为不剩酒力而倒在吧台熟睡。叶玖找了一件外套替叶芷披上，并顺手替她拨了拨耳边的碎发。

华叔正收拾着桌面，眼角余光瞥见叶玖正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熟睡的叶芷，他瞄了一会儿後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做其他事，叶玖也走回吧台继续工作。

在叶芷熟睡的期间，台上的乐团换了一轮又一轮，直到隔天凌晨一点，演出才全部结束，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华叔和员工们开始进行打扫工作。有一个员工把叶芷当成一般顾客，想去叫醒她，却被其他人制止。

「你不知道她是华叔的朋友吗？不用管她的。」

那个人相当无奈，说：「可是我要打扫这里啊！」

叶玖走过来，「我跟你换工作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人接过叶玖递过来的扫把，并把自己的抹布交给他，然後带着扫把悻悻然离开。他走後，叶玖接替他的工作整理吧台，但他先把抹布放去了一边，打算从整理杯具开始，等叶芷清醒後在整理桌面。

而叶芷没有让他等太久，当他把所有杯具洗好归位後，叶芷也清醒了。她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着面前的叶玖。

?「你醒啦？」

叶芷还没缓过神来，所以没有回应叶玖。

本来在弄其他东西的华叔发现吧台这边的动静後，走过来伸手r0u乱叶芷的头发，「你把我这里当旅馆了是吧？」

叶芷被华叔弄得立刻清醒，但她没有整理头发，反而是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说：「我这次睡得好舒服??」

「在我这里能睡成这样，你真的是挺厉害的。」

叶芷耸耸肩，伸手整理头发，「大概真的喝太多酒了。」

叶玖替叶芷到了一杯水，「喝一点吧。」

叶芷刚好觉得口有点乾，於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要帮你叫车回去了吗？」华叔问。

「好??」

叶玖打断叶芷的话，cha嘴道：「我送你回去吧。」

华叔和叶芷同时惊讶的看向他，前者狐疑地问：「你知道她家在哪？」

叶芷则再次想起了在大楼里遇见的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你啊？」

叶玖微笑，「没错，很巧。」

华叔双手环x，左右打量起两人，「现在是怎样？」

「我们住在同一栋大楼，所以我等等可以顺便送她回去。」叶玖说。

「真的假的！这麽巧？」华叔很讶异，「那你们刚刚还装作不知道？」

叶芷梳理好头发，用手腕上的发圈绑成马尾，「我们只见过一面，我刚刚才认出来。」

「那就好啦，叶玖有车，他可以直接带你回家。」华叔拍了拍叶玖的肩膀，「交给你了。」

叶芷左右看了看，「你们快好了是吧？」

叶玖拿抹布过来擦桌子，「快了。」

「那我去外面等你。」

叶芷收拾东西走出店外，正好碰到刚刚在旧时光里演出完的乐团。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乐团里有男有nv，拿着从隔壁超商买的啤酒罐，在骑楼下有说有笑，有对男nv亲昵的g肩搭背，应该是当中的一对情侣。

恍惚间，叶芷仿佛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一样是男男nvnvg肩搭背的走在一起，感情相当要好。

那群男nv离开後，叶芷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香菸，一口一口慢慢ch0u着，等待叶玖出来。在她ch0u完两根香菸後，叶玖不疾不徐地走上来，带着叶芷去停车的地方。

在车上，叶玖专注的看路，并没有开口与叶芷聊天，但过了一会儿後，他终於准备开口时，却发现叶芷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他瞥了眼叶芷睡着的侧脸，嘴角微微g起。可他的身上突然传来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他的笑脸立刻垮下来，眉头紧拧成一团。

他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忍耐，但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觉得视线越来越馍糊，差点没注意到红灯，紧急踩下煞车。而因为剧烈的晃动，叶芷迷迷糊糊的张开眼，但她还没ga0清楚发生了什麽，叶玖立刻弹了下手指，叶芷再度沉沉睡去。

「玖璃哥哥！」

一位身着白裙的nv人凭空出现在车内的後座，心急如焚的看着脸se苍白的叶玖。

「我没事??」

「玖黎，我还是先带你回极寒g0ng养伤吧！」

「不用。」叶玖闭起眼睛调养心神。

nv人担心的说：「你才刚受完鞭刑，伤都还没好全，你就跟我走??」

「闭嘴！」叶玖低吼，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压抑，额头还有几根青筋突出，明显正在努力压制t内的某种东西。过了好一会儿，他终於睁开眼睛，面se已经平和了不少，只是头上仍留着几颗豆大的汗珠，他用温柔但是不容反抗的口吻说：「您只要做好我拜托的事就好，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闻言，nv人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指着叶玖道：「玖黎！别忘了我是在你之上的神nv！」

叶玖不说话，只是透过後视镜近乎哀求的看着nv人，nv人的心一下就软了，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鼻子也在发酸，却强忍着没让一滴眼泪落下。

「我会替你照顾好月亮，也会继续给你送药，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以再逞强。」

「嗯。」

叶玖点头，nv人难过的盯了会儿他深邃的眼眸後，转身消失於无形。

叶玖拉下车窗仰望今夜只露了一半的月亮，想起了月亮正面的月g0ng，那里曾是他的家，他也想起了月亮背面的的极寒g0ng，他曾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欢乐的日子，但他也在那里，留下了最悲伤的回忆??

「荼靡??」?

叶玖在公寓的停车场停好车後，跟叶芷一起上楼，两人本来没什麽话说，但在叶芷进家门前一刻，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开门。随後，她下定决心似的，忽然叫住了叶玖。

「今天??」叶芷yu言又止，顿了好一下後才开口，「你听说过玛格丽特的故事吗？」

叶玖看着叶芷的侧脸，漆黑的眼眸中有微光在隐隐浮动。

「以前??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这种酒是为了纪念一位bartender的初恋情人??」叶芷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紧握，「当年，他亲眼看着ai人在面前si去，於是将这份悲痛化为调酒，并以ai人的名字命名??」

叶芷低垂着头，叶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颤抖。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叶芷不再说话，於是叶玖缓缓开口：「它明明是酸甜的，却总要配盐巴一起入口，大概??就是那个男人的眼泪吧。」

「嗯，眼泪??」

叶芷的嘴角ch0u了下，接着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叶玖说：「没什麽，就想考考你这个bartender称不称职。」

叶玖哑然失笑，「我通过了吗？」

叶芷摆摆手，「再说吧，看你下次能不能也调出那麽好喝的酒。」

语毕，叶芷开门进屋。叶玖则在她关门後，才对着空无一人的长廊小声道了句「晚安」，然後才走进家门。

这天晚上，叶芷睡得并不安稳，她在睡前想起了三年前的明天，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去回想，却又不得不牢牢记在心里的一天。而也许是因为睡前思虑过多，又或者是先前喝了太多酒，她躺下没多久就在剧烈的头痛中惊醒，痛到抱着额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咬着牙，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喊出声音。

同时，外面的天空先是雷鸣大作，紧接着便在世界各地降下猛烈的冰雹，偌大的地球竟无一处幸免。

隔天早上，新闻大肆报导这全球统一的异象，并说各地都有数位路人被这冰雹砸伤甚至是危及生命。但叶芷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轰动的大新闻，她早早起来完成了原稿，发给已经出门上班的柳雨安，然後就换了一身全黑的衣服出门。

叶芷出门後，先去超商买了两盒香菸和打火机，又去花店买了一束由白百合和白满天星组成的花束，最後带着这些东西，搭上了摇摇晃晃的公车。

公车并不能带叶芷直达目的地，她花了两个多小时，转了三辆公车，才终於来到一处偏远的山丘。她步行上去，四周的景se从绿se树荫慢慢变得有些光秃，荒草中的坟墓也开始多了起来。

叶芷走了很久才找到入口进墓园，而她走在成群的墓园中并不觉得害怕，熟门熟路的来到其中一个坟墓前停下，然後将花束小心翼翼的放在墓前。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了。」

凉风吹过，墓旁的野草随风摇动，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

叶芷又把今天刚买的香菸和打火机放到墓前，接着拿出自己的菸点燃，深深x1了一口後，轻轻吐出白se的烟雾。她隔着白烟看墓上刻的名字：「士齐」。

「又一年过去了，你在那里过得怎麽样？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叶芷抖了抖烟灰，继续慢慢的说，「柳雨安说明年要跟我结婚，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能跟他在一起的话，我知道我会很幸褔的，你也这麽认为吧？」

回应她的只有刚好吹过的风，她沈默了一会儿，直到ch0u完一根菸後，她蹲了下来，与照片中的士齐对视。很久後，她忍不住伸手触0那张已经b自己年轻的脸庞，「其实我，想听你对我说那些话??我曾经想过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的话该有多好，家里会有一间音乐室，里面摆满了你的吉他，而我能在闲下来的时候，听你为我唱只属於我们的歌，晚上还能喝到你拿手的调酒??那样的生活，是我年轻时的梦想。」

叶芷缩回了手，垂眸看着墓前的花束，「但是，也许一开始靠近你就是错误的??上天根本不会给我这样的人幸福，所以他夺走了你，夺走了我可能幸福的机会，是我将不幸带给了你，带给了你们，所以我??」

本来晴朗的天空蒙上一层y霾，正如叶芷此刻灰暗的心情。

「你再说这种话的话，他真的会从底下跳出来打你喔。」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叶芷身边，也在幕前放了一束花。

叶芷收起悲伤的眼神，抬头望向男人，而他只是对着墓碑，自顾自地打起招呼，「嗨，多多，我又来看你了。」

「你之前来过了？」

「嗯，我清明的时候来扫过墓。」杜君毅说。

叶芷站起来，拿了一根香菸递给杜君毅，结果却被他拒绝了。

「谢了，我在戒菸。」

叶芷没在意，把那根菸放进自己嘴里，然後掏口袋拿打火机，「你怎麽突然开始戒？」

杜君毅微笑，「我有孩子了。」

叶芷正要点火的手顿了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有小孩了？」

「对呀，这很惊讶吗？」

叶芷暂时放下拿着打火机的手，「你不是刚结婚吗？」

杜君毅又好气又好笑，「大姐，我结婚两年了，你不是还来了我的婚礼？」

「那、那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麽不讲？」

「我们上次见面是一年前的今天。」

「一年??」

叶芷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一年是那麽长的时间，足够一个新生命从形成到诞生。在这之前，她总觉得一年的时光很短，短到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而已。

「有孩子的照片吗？」

「有，等我一下。」杜君毅拿出自己的手机滑了几下，然後把萤幕转向叶芷，「这是她满月那天的照片。」

叶芷接过手机，萤幕上是一张小婴儿穿着红se小裙子的照片，她的小手紧握着一个小铃鼓，小小的脸蛋上是世间最纯粹的笑容。

「真可ai??」

见到那样可ai的表情，叶芷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但她的心底随即涌现出一种负罪感，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她忽然想到十几年前，有一个nv孩曾经对她诉说自己对未来的幻想。她说，她会嫁给心ai的男孩，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不管是男是nv，她都会万分疼惜。她还会在家里养一只小狗和小猫，一家三口和两只宠物会一起过着童话故事般幸福的生活。

叶芷不由自主地问：「你们家有养宠物吗？」

杜君毅听懂了她的意思，垂眸回答，「没有，我老婆对动物得毛过敏。」

「是吗??」叶芷浅浅g起嘴角，把手机还给杜君毅，「nv孩吗？她叫什麽名字？」

杜君毅收起手机，「杜婉芊。」

「挺好听的，以後一定会是个很有气质的nv孩。」叶芷自嘲地g了g嘴角，然後点燃了刚刚那根香菸，「跟我不一样。」

「确实不能跟你一样??」杜君毅眯起眼睛，盯着叶芷手中夹着的菸，「她以後要是跟你一样有那麽大的菸瘾，我一定会发疯。」

叶芷耸耸肩，「那我会跟她说他爸爸以前有多疯。」

杜君毅哼笑，「还是请你嘴下留情，为我保留一点好爸爸的形象。」

「再说吧。」叶芷吐出一口白烟。

等叶芷ch0u完这根菸後，两人开始打扫墓碑的周围，把杂草清掉，还把一些被沙尘蒙上的地方擦乾净了，最後供上他们带来的一些水果跟士齐生前最喜欢喝的琴酒。他们跪在地上拜了几拜後，叶芷打开了那瓶琴酒，并倒了半瓶在地上，本来还想再多倒一点，却被杜君毅制止，「太多了！你是想让他喝醉吗？」

叶芷翻了个白眼，「想自己喝就直说。」

杜君毅哈哈笑了两声，从自己包里掏出杯子，叶芷替两杯都到满後放下酒瓶，然後接过其中一个杯子与杜毅君乾杯。

他们在墓前的小阶梯上坐了下来，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彼此的事，偶尔还会将话头抛给士齐，尽管得不到任何回应，但这样的聊天方式会让他们觉得已逝的人还在身边，甚至是从未离去。

「对了，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旧时光？」叶芷突然问。

「我好久没去了，是有点想。」杜君毅喝了口杯中酒，「但今晚我老婆有事，所以我要回家带小孩。」

「是吗？挺可惜的。华叔新招了一个bartender，调的酒挺好喝的，而且??」叶芷替自己倒酒，「他的酒喝起来??跟多多哥的很像。」

杜君毅愣了下，「很像？」

「嗯??」叶芷垂下头，手指在杯子边缘磨蹭，「虽然，还是多多哥的更好喝就是了。」

杜君毅回头望向士齐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後，才说：「你还记得他的酒是什麽味道？」

叶芷也回头看，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嗯，不会忘记的。」

每当叶芷坐在旧时光里时，她都会想起当年那个站在吧台里调酒的士齐，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俐落的晃着雪克杯，因为有些用力所以更凸显了他分明乾净的骨节。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点温柔的微光。嘴角噙着好看的弧度，如夜空中那一弯新月，深沉好看。他的动作配合着音乐，熟练的将酒倒进杯中，然後将杯子往前推，「请。」

叶芷从回忆中回过神，和杜君毅把剩下的酒都喝完後，两人就准备一起离开。走之前，叶芷又回头看了眼矗立在原地的墓碑，摆在墓前的花束正随风摇摆，像是士齐在跟她挥手说掰掰，她报以一笑，迈开步伐追上杜君毅。

离开埋葬着士齐的墓园後，他们又去买了些东西带到城市另一座山上的灵骨塔。在那里，他们的另一位挚友同样陷入了长眠。

「我们来看你了。」杜君毅对着刻有「何明彻」牌位的名字说。

「你过得好吗？」叶芷举起一袋bangbang糖，「都是给你的，够你吃一年。」

两人去到供桌前面按照流程祭拜，然後又在何明彻的牌位面前说了会儿话，他们才一起离开。

「你要去我家看一下我的小孩吗？」杜君毅问。

叶芷摇头，「这次就算了，下次吧。」

杜君毅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两人就因为方向不同，在捷运站里分开了。

搭上返家的捷运後，叶芷觉得浑身无力，但因为车厢里的人cha0太多，她没有位子坐也没有地方靠，只能凭最後一点力气撑着自己的身t。最後，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传讯息让柳雨安开车到捷运站接自己。同时，她才看到柳雨安跟她说，稿子过关了的消息。

出捷运後，柳雨安的车果然已经停在马路边。叶芷一上车，就问：「家里还有酒吗？」

柳雨安等她很久了，一见她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不就你昨天买的啤酒。」

叶芷把包包往後座扔，「那再去买一点吧，我想喝一点别的。」

「遵命！」等叶芷系好安全带後，柳雨安就踩油门发车，「去楼下那间7-11就好了吧？」

叶芷靠着椅背，累得闭上眼睛，只轻轻「嗯」了声。

柳雨安看她累得不行了，就不再打扰她，也关掉了车内的音乐，让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直到把车停回公寓的停车场後，他才把叶芷摇醒。

到超商选酒时，叶芷看都没看就扫光架上所有小瓶的洋酒。柳雨安傻眼，「大小姐，这是你今晚要喝的吗？」

正从冰柜里拿啤酒的叶芷转头反问：「不行吗？」

柳雨安无奈地笑了下，「没，你开心就好。」?

叶芷把手中的几罐酒全部放进柳雨安提着的购物篮里，然後转头继续在冰柜里挑酒。柳雨安不g涉她的选择，百无聊赖地拿起篮中的一罐啤酒把玩。忽然一个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察觉那个人一直盯着叶芷，他心中的警铃大起，斜眼注意着男人。

而那男人感受到柳雨安的视线後，不仅没有心虚的逃避，反而大方的对他笑了下，然後走过来对叶芷笑说：「原来是你把酒都扫光了。」

叶芷扭头见到是叶玖，问：「你今天没去上班？」

「嗯，我今天休假。」叶玖看到叶芷怀里抱着几罐调味啤酒，说：「把这些和伏特加跟养乐多混在一起的话，还不错喝喔。」

「听你的。」叶芷把怀中的酒都放进篮子里，「我等等去买养乐多。」

叶玖把手中的养乐多递出去，「我这边有，给你。」

叶芷道了声谢後，接过养乐多并放进篮子里，抬眼却见到柳雨安有些傻眼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还没有向柳雨安介绍叶玖。

「他是？」柳雨安问。

「他是我们的新邻居，叶玖。」叶芷又对叶玖说，「他是柳雨安，跟我一起住在你隔壁。」

两个男人互相点了一下头，然後柳雨安把手中的啤酒放回篮子里，「还有要买什麽吗？」

叶芷看了眼篮子，又看了眼冰柜，最後摇了摇头，「没了，走吧。」

叶玖见叶芷要走了，匆匆从冰柜里随便拿了罐啤酒，跟在他们後面一起去结帐。

在排队的时候，叶芷的头又是一阵头痛，外面随即下起了一场大雨，室内的人都对这场毫无预警的豪雨怨声载道，柳雨安也忍不住抱怨了两句，然後趁还没轮到他们结帐，去拿了两把雨伞回来。

叶玖倒是淡定很多，他在没人注意时，右手轻轻握拳，然後再张开时，掌中就多了一颗包装jg美的糖果。他拍了下叶芷的肩膀，「这给你吃。」

叶芷回头时脸se还很难看，想都没想就接过叶玖的糖打开吃掉，「谢谢。」

令人意外的是，叶玖给的糖吃起来并不甜腻，不仅清爽可口，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更重要的是，糖果一入肚，叶芷的头痛就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但她没有多想这个问题，回头问道：「这个糖果是去哪里买的？好好吃。」

叶玖微笑，「这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你如果想吃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点。」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叶芷转回去跟柳雨安讨论晚餐要吃什麽，而叶玖看着叶芷的侧脸，浓浓的悲伤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底。

他们买完东西後，各自回到家中。柳雨安去厨房里煮饭，叶芷则把酒都放进冰箱後，就先去浴室洗漱。等她包好sh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柳雨安已经将煮好的咖喱饭都摆上桌了。

柳雨安抬眼见到叶芷还没吹头发就打算坐到餐桌前，眉头紧紧的皱起，「你怎麽又没吹头发？」

叶芷拉开椅子，「吃完再吹就行了。」

「不行。」柳雨安拉住了叶芷的手，阻止她坐下去，「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头痛才好不了，而且你的冷气又开这麽强，直吹着你的头??」

叶芷听不下去柳雨安的唠叨，伸手捂着他的嘴，不耐烦的说：「行啦，亲ai的保母爸爸，我去吹好吧？我现在就去吹头发。」

柳雨安轻轻拨开她的手，说：「你去沙发上坐着吧，我来帮你吹。」

叶芷乖乖的到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着，等柳雨安拿吹风机过来帮她吹头发。她闭上眼睛，任由柳雨安的手指在自己的发丝间穿梭，吹风机的热风虽然有点难受而且声音很吵杂，但叶芷却十分享受这样平凡的时光。

然而，她忽然想到杜君毅nv儿的事，蓦地睁开了眼睛，与柳雨安对视。

「怎麽了吗？」

柳雨安以为她有话要说，所以暂时关掉了吹风机。

叶芷盯着他看了会儿，嘴唇轻轻动了动，但终究不敢开口说话。

「没事。」她再次闭上眼睛。

柳雨安虽然看出了她的yu言又止，但没有追问下去，只继续帮她吹头发。等头发吹乾之後，柳雨安拿出梳子来帮她梳理，但梳子一直被头发的结卡住，而因为怕叶芷会痛，他也不敢大力梳开，「你头发很毛躁欸，要不要去做个护发？」

「不要，好麻烦。」

柳雨安没有继续劝她，去她房间拿发油来替她抹上。

叶芷睁开眼睛，「与其把这份钱给别人，不如你去当个学徒，然後在家帮我弄头发吧。」

闻言，柳雨安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叶芷吃痛的喊了声。

「想得美！」

柳雨安把发油先放在茶几上，然後走去餐桌准备吃饭。

叶芷一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嘟嚷，「我觉得很不错啊。」

柳雨安翻白眼，「你嫌我当你的编辑还不够累吗？」

叶芷去冰箱里拿酒，「还行吧，我还挺尽责的啊。」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心虚吗？」

叶芷打开一小瓶琴酒，一口气喝乾，「不会。」

又在冰箱前犹豫了一阵後，她带着两罐啤酒走到餐桌。已经开始吃饭的柳雨安瞥了她一眼，说：「我不喝。」

「谁说要给你的？」叶芷拉开椅子坐下，「这些和冰箱里的都是我的，你不准随便碰。」

柳雨安被气笑了，「是是是，酒鬼大小姐。」

叶芷打开一罐啤酒，冰凉的酒jg一入肚，她立刻觉得浑身舒畅，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的喝了起来。没过很久，她的脸颊就红得像一颗苹果一样，眼神也逐渐涣散起来。

看着神智有些不清醒的她，柳雨安终於鼓起勇气，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叶芷傻笑了两声，「我去??我去见了一些老朋友。」

「我认识吗？」

「认识。」叶芷喝了口酒，笑说：「你还打过他。」

柳雨安垂眸，「那个人??他还好吗？」

「很好，当然很好！」叶芷浅浅笑着，「他一定在那边过得很好，那是他应得的。」

柳雨安沈默了一下，伸手想拿走叶芷手边的啤酒，结果却被叶芷挡住，「不是说你不可以喝吗？」

「别那麽小气。」柳雨安注视着叶芷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点了，今晚就让我陪你一起吧。」

叶芷看着柳雨安的眼睛，他的眼底有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在涌动。不知为何，叶芷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赶紧缩回手，任由柳雨安拿走酒罐。

柳雨安微微一笑，举起那罐啤酒，叶芷也举起自己的罐子跟他的碰在一起，「乾杯！」

两人同时仰头喝了一大口。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人讲话，你一口我一口地享受酒jg入口的刺激感。直到柳雨安酒醉的红晕也悄悄爬上他的脸颊，他苦笑着问：「我真的不行吗？」

叶芷已经醉到有些晕眩了，所以他并没有听清楚柳雨安的问题，「什麽？」

柳雨安又问了一次：「跟士齐b起来，我真的不行吗？」?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一根针仿佛刺进了叶芷的心脏，她瞬间清醒了几分，一语不发的看着柳雨安。

柳雨安捏扁了空掉的啤酒罐，「你真的就那麽忘不掉吗？」

「你喝醉了。」叶芷说完，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琴酒，然後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是。」

「醉了就不能回答了吗？」

「醉了就该去休息。」

语毕，叶芷撑着桌子站起来，脚下却突然一软，差点往前扑倒，幸好柳雨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放开我，我可以！」

叶芷挣脱柳雨安的手，却又再一次差点跌倒。这一次柳雨安绕过桌子，将她揽进自己怀中。

「不要走??」柳雨安藉着酒jg的鼓动，紧紧地将叶芷抱着。

「你g嘛？放开我！」叶芷虽然这麽说，却没有推开他。

柳雨安将下巴靠在叶芷肩膀上，在她耳边近乎祈求的小声说：「我真的不行吗？」

叶芷心头一颤，酒jg使她的脑袋没办法正常思考，思绪在头脑里混成一团。过了好一阵子後，脑里的风暴带来了暴雨，化成眼泪从叶芷的眼角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是不是只要我si了，我也可以??」

眼泪同样从柳雨安眼角流出，没过多久就把叶芷肩膀的衣服沁sh了，他用力的抱着叶芷，深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化成一缕轻烟消散。仿佛感受到柳雨安内心深处的害怕，叶芷忽然反过来紧紧地抱住柳雨安。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两个人相拥哭了很久，柳雨安捧起叶芷的脸，盯着她哭红的双眼看了一会儿後，抬手轻轻替她擦去泪水。

「是不是??你明天就不会记得了？」

柳雨安笑了，笑容里交织着心疼、ai意、懊恼、自嘲??

「对不起??」

柳雨安低头吻上叶芷的唇。?叶芷没有挣扎，似乎也是酒jg的作用，她坦然接受了亲吻，甚至是给予了回应。?这一次十九秒的接吻，柳雨安等了十九年，可他却并不确定这一夜过後，此刻是否会成为他一个人的回忆，他更加不确定，叶芷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柳雨安放开叶芷後，为她拨了拨散乱的头发，然後将她抱回她的房间休息。因为醉意本来就没有很高，所以等陪伴叶芷入睡後，柳雨安先去收拾了餐桌上的残局，接着去洗完澡後才回了自己房间。

工作了一天又喝了点酒的他，其实已经相当困倦，但他并没有马上shang休息，而是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他拍了拍上面的落灰，翻开的第一页就是四张他和叶芷年幼时的合照。

两人六岁时，叶芷一家搬到了柳雨安家隔壁，彼此的父母相当投契，成为了相当好的朋友，所以连带着两人也多了很多相处的机会。但柳雨安清楚的记得，一开始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小nv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