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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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小娘子系着蓝头巾，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儿这里卖的是好吃的汤饼和馄饨，作价十五文一碗，今日开业，各饶两文。汤饼是羊肉汤饼，吃上一碗全身都暖和。馄饨是鱼肉馅儿的，鲜得舌头都要掉了呢。若是不够，还有一口玉尖面，一口一个，包君满意！”

立刻有喜爱面食的郎君选了羊肉汤饼。开玩笑，这可是羊肉呢，十三文多划算。

“好嘞！羊肉汤饼一碗！”小娘子将雪白的索饼夹入锅中，手脚麻利地开始放调料，还不断问着客人口味。待得客人说完，汤饼也好了。最后小娘子从盖着纱布的筲箕里取出一块羊肉，刀快速划下，一片羊肉就出来了。虽只有三片，可一片就有巴掌大，几乎铺了整碗，再撒上翠绿的葱花，可太好看了。

那郎君双手端着碗到了桌边，不及坐下就先喝了口汤。汤还烫着，可烫了舌头他也不肯吐掉，这可太鲜了！郎君忙坐下，抽出筷子随意拌了拌面，就用羊肉裹着几根索饼忙不迭地放入嘴里。

羊肉虽然是薄如蝉翼，但是它大片，加上这郎君一口也着实很满，一口下去就是羊肉独特的香味。那索饼又软和又筋道，舌头牙齿都照顾到了！郎君一口嚼尽，擦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好爽快！”

其他人瞧见他的表情反应，早都明白了，忙也要这个。然而他们块，还有人比他们更快，早在他喝第一口汤时就要了一碗馄饨。这会儿众人围上来，那人已经拿到了馄饨。在众人渴望的目光中，那人不慌不忙地舀起一个馄饨轻轻一咬，闭眼摇头晃脑半天才道：“鲜！”

立刻有人陷入了纠结，面还是馄饨呢。然而，不管是哪个，都要排队啊。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另一把清脆的女声：“美味的肉菜米饭，独家菜式，还不用等哦。”

作者有话说：

开摊啦，欢迎点菜哦。

黄焖鸡

◎那鸡肉微微颤抖，外皮上还有褐色的酱汁顺着滑下。◎

什么，不用等？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立刻蜂拥到付洛瑶这边摊子上，伸长脖子看去。

见人都围了过来，付洛瑶这才慢条斯理地揭开硕大的木锅盖。在锅盖揭开的那一刹那，随着白色的蒸气腾起，一股浓烈的肉香味扑鼻而来。最前排的那几个人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仙境一般，醉了！

待得雾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锅里煮的东西。最上面是满满的一层鸡肉！付洛瑶盛起一勺，那鸡肉微微颤抖，外皮上还有褐色的酱汁顺着滑下。滴落的那一瞬间，众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付洛瑶适时地开口道：“这唤作黄金风，是菜有肉！配饭一份十五文，今日也是饶两文，还赠送佐餐的小菜。”

什么羊肉汤饼，什么鱼肉馄饨，那样婉约的风格怎么能比得上这鸡肉赤/裸/裸的冲击。有人立刻喊道：“某要一份。”

付洛瑶眉微微一扬：“得嘞！”她拿起一只开口较大的碗，舀了一勺半的菜，碗中仿佛堆成了小山。她又拿了另一只碗盛了饭，在上面夹了些佐餐小菜，两手递给他：“这里头有饱腹的土豆，郎君若是不够待会儿还可寻儿添饭。”

那郎君忙接过碗，坐在一旁的桌边就开始吃。方才舀的时候看到鸡肉下头有土豆，这会儿一瞧，里头还有胡葱。

虽然有这些素菜打底，但是那郎君看得分明，这里面有六块鸡肉！他立刻夹起一块，入口首先尝到了糯叽叽的鸡皮，还带着些微弹牙的口感。肉里头已经完全被汤汁浸透了。他用力一吸，酱汁从缝隙里滑落到舌尖，那滋味，他竟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些什么，只能感受到微微的辣意。

就着这一块鸡肉，他都吃了三大口饭。第三口刚入口，他便听见旁边一个人惊呼：“这土豆居然有这么好吃吗？”

这郎君家中也在城外有田地，先皇在位时宰相推广这土豆的时候，他家也种起土豆了。这土豆产量不错，也十分饱腹，大家伙儿都是把它当主食。也有人拿它做菜，但是煮起来也没觉得特别好吃。这人莫不是在诓人？虽是如此想，这郎君还是很诚实地夹起一块土豆塞入嘴里。

牙齿还没咬，舌头轻轻一抿，那土豆就融在了嘴里。如果说鸡肉被汤汁浸透了，那这土豆里面仿佛蕴藏着一汪汤汁，包裹着酱汁本身的丰富滋味和鸡的肉香味，直接化开在嘴里。他不禁感叹道：“这土豆，竟比肉还好吃！”

还有那佐餐的小菜，是晒过的菜干用香油等来拌的，又脆又香还开胃。当舌头被糊住的时候，吃一口这个，立刻状态回归。

两边摊子上的吃食都揭开了真面目，人们心越发痒痒的同时又越发纠结了：这，就不能两个都选吗？莫非你们不是一家？

有人问出了这个疑问。徐桃笑着指了指旁边竖着的招旗：“是一家，只是我们两姊妹一个爱面食一个爱米饭，便约定来此共同开摊，看谁能卖得多。若是哪一边累计三天都更多，就上一道新吃食。”

众人定睛一瞧，果然她旁边的招旗写着面字，旁边还画了索饼和馄饨的模样。而付洛瑶旁边的招旗写着米字，旁边就画了一只鸡和米饭。识字的人没几个，但是这画虽是寥寥几笔，却颇有些意趣。

啊！他们今天的选择原来不光是今天的纠结，还可能影响三天后吗！可恶，更加纠结了怎么办？

有一家人同时来沐浴的早就想好了，一部分人去买面食，一部分人去买米饭。有些独自来的人家近，飞快冲回去叫了人来。最纠结的就是那种有些距离还独自一人来的，看着队伍越排越长，他们也最终顺从内心的声音做出了选择。

太阳彻底落山之前，两个摊子都卖光了。羊肉切到最后总算是切完了，最后一位非要吃。徐桃就给他煮了一碗馄饨面，只收了一碗面的钱，还按照他的口味多放了些辣。在来晚的人们羡慕的目光中，他吸溜了一口，大喊一声：“好爽快！老板明日何时出摊？”

徐桃给炉子盖上风帽，笑道：“明日卯正在坊门有朝食摊，酉初也在此处摆摊，恭候诸位。”

众人一听明日还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明日就能尝到另一样吃食了，就不怕那些两样都尝过的人炫耀了。更有偏爱一种的人想得更多了些，若是自己连续三天来吃一种，那岂不是第四天就能尝到新吃食了？还有朝食，明日一定要去试试！

待得众人都散去，徐桃这才和付洛瑶将板凳桌椅累好，放进澡堂里。柜台后的掌柜捋须笑道：“两位娘子生意兴隆。”

徐桃两人道了个万福：“这也是借了贵店的光。”

这就是徐桃她们两人今日才开张的缘故。她基本上把坊里都转悠了一遍，最后才确定在这个澡堂边。大唐定下的休沐日就是为了卫生问题，如今天热之后百姓们沐浴的次数也增加了。而沐浴颇耗体力，众人往往洗完都饥肠辘辘了，食物需求大。这个澡堂又在一个十字路口，人流量也十分大。

故而，她们与澡堂商量了一笔生意。澡堂允许她们在门口摆摊，晚间还允许她们存放桌椅，但是她们每月要给五百钱。徐桃她们一合计，都觉得不错，便应了下来，双方签了半年的契书。

当晚徐桃和付洛瑶就凑在一起数了数钱。鸡备了两只，一共卖了三十个份饭，而面食馄饨共卖了四十份，一份十三文，一共九百一十文。乍一看到这个金额，付洛瑶兴奋得跳了起来：“咱，咱就只卖了一个时辰不到，竟有这么多吗？”

徐桃笑着托腮看向她：“今日开业又便宜些，人自然多些。大家还新鲜着，明日恐也差不多这么多人，还是备这么多吧。”

明日可就是十五文一碗了，那岂不是能赚一贯钱？付洛瑶目光灼灼：“今日还那么多人等，明日要不要多备些。”

“放长线钓大鱼，跟今日差不多就行。”徐桃笑得一脸神秘。现代人都知道，饥饿营销嘛！

作者有话说：

胡葱就是洋葱哈。本文菜肴的做法一部分来自互联网，一部分是自家做法经过了一些改良。黄焖鸡，有人爱吃吗？提到黄焖鸡，我觉得有两样食材该被发明出来啦。

豪华版蛋炒饭

◎豌豆一咬，嫩得宛如雨滴溅入池塘，溅起一波水花。◎

晨钟是从宫里先敲，一层层地往外传，到永宁坊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五更天过后不久，横竖没到卯时，毕竟官员们还等着上衙呢。

坊门还未开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就已经停在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马车里时不时传出林正言的吩咐：“你去瞧瞧那百年索饼摊出了没？”“你再去瞧瞧。”“算了，某坐了这么久，下来走走。你去盯着，若是有消息立刻来报！”

林正言来来回回走了三遍。日头都几乎快要整个跃出地平线了，往常摊子所在的位置早就被别人占了，而百年索饼摊子还未见。不光如此，就连旁边那个小娘子的摊子也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