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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深受陛下宠爱,入宫不久后诞下子嗣,陛下将其册封她为程贵人。”讲到这里,高公公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站着的宸贵妃,战战兢兢道:“永德八年,在宸贵妃娘娘入宫之前,程贵人母子触怒龙颜被陛下责罚搬至偏院的香云宫中去,不得随意出入,尤其是程贵人。”
“永德十七年,宸贵妃娘娘奉命皇后娘娘之命协理六宫,饱受朝野上下口舌议论,陛下心疼娘娘为此事接连烦忧数日。奴婢奴婢为讨向陛下讨功,谎称宫中有位被禁足多年的皇子前几日失去了生母,可将其接过来认宸贵妃娘娘为母,如此一来宸贵妃娘娘便不再会因无子嗣而受非议。”
在周围人的一阵惊呼中,高公公接着道:“奴婢蒙骗陛下过后,带人前往香云宫给程贵人喂了毒酒,之后又做出她因病暴毙的假象。再后来再后来”
之后的事便无须听他再说下去,程贵人留下的子嗣被送到宸贵妃身边,宸贵妃视如己出抚养了许多年,更是将自己嫡亲侄女嫁给了他做正妻,辅佐他登上太子之位。
如今皇帝中风卧床不起,大权尽数归于太子手里,今日将后宫众嫔妃聚集在此,安的什么心已经不言而喻。
圣驾仍在,太子虽有意处置当年谋害程贵人的罪人,却也不得不顾忌着皇家颜面和朝野上下悠悠之口,将全部罪责推至高公公身上。
宸贵妃听完高公公的话后,面上血色尽失。
这段时间以来接连发生的所有事,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先是自己侄女许明舒新婚之夜遭到冷落,再是兄长许侯爷兵权不断被削减,如今更是在返程途中遇袭尸骨无存。紧接着靖安侯府被扣上参与谋逆案的罪名,阖府亲友被抓入诏狱等候审讯。
时至今日就是她再无防备之心,也不情愿也不得不相信,是萧珩,是他蓄谋已久,每一件事都是他在背后有意为之。
是她养狼为患,害惨了自己的家人。
也是因为她,毁了程贵人与萧珩的一生。
萧珩侧首望向宸贵妃,面色森森:“母妃,您觉得这些恶奴害死了我的生母,该当如何处置?”
宸贵妃全身都在发着抖,若不是身边的柳姑姑搀扶着几欲昏厥。
萧珩笑了笑,“母妃一向宅心仁厚,既然您拿不出主意,儿子就自己做主了。”
说完,萧珩挥了挥手。
两侧候着的锦衣卫校尉手握廷杖上前,将地上参与当年杀害程贵人的一众宫人面朝下按在地上。
在锦衣卫指挥使裴誉的一声令下后,行刑开始。
廷杖所到之处尽是骨头内脏碎裂之声,没一会儿白玉阶上趴着的一众宫人便七窍流血,咽了气。
大片大片的血迹在他们身下蔓延开来,血腥味混杂着紧张的气氛使一众妃嫔开始不停地干呕。
许明舒望着眼前的一切瞠目结舌,她再也忍不住崩溃地蹲在地上放声尖叫。
锦衣卫寻声将她和璃琬带到面前,萧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面上有了惊恐之色,他上前几步将许明舒揽在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成佳公主璃琬。
成佳公主生母刘贵妃见状跪在地上,膝行上前哀求着萧珩念在璃琬年纪小,放过她这一次,萧珩一掌将刘贵妃推开,力道之大使刘贵妃跌坐在地上半晌都不能站起来。
“阿娘!”璃琬拼命挣扎着锦衣卫的禁锢,看向萧珩的眼中满是恨意。
视线下移时,她看到被萧珩紧紧拥在怀里的许明舒,突然冷笑道:“许明舒,你不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是萧珩为了你们许家兵权派人暗杀,是他”
萧珩怒不可遏,嘶吼道:“住嘴!来人,给我按住她把她给我带下去!来人!”
那日过后,宸贵妃的精神一度陷入崩溃边缘,她躲在宫里闭门不出整夜整夜地做着噩梦。
梦里程贵人面色乌黑的站在她面前惨叫着,“还我儿子。”父亲周身是血怒目斥责着她毁了一家人平安幸福的生活,毁了靖安侯府百年的声名,短短几日宸贵妃便迅速憔悴下来。
萧珩本人就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依旧每日晨昏定省按时到昭华宫给宸贵妃请安。
他每来一次,宸贵妃的恐惧便多一分。
直到最后在坤宁宫闭门不出多年的皇后出面,安抚了萧珩后以宸贵妃为皇室祈福为由,将宸贵妃送出宫到慧济寺居住,此后余生常伴青灯古佛。
东宫里,许明舒的情况没比宸贵妃好许多。
她虽是被萧珩禁足在房间内不能随意出入,即便当日成佳公主的话尚未说完,后来的许多事她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
那一年,太子萧琅病逝,储君位置之争落在了四皇子萧瑜和萧珩身上。
萧瑜生母刘贵妃乃户部尚书刘玄江之女,祖父曾担任过太傅,家中两位兄长更是翰林出身,是以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声誉。
萧瑜有此强大的外戚做靠山,自幼眼高于顶,行事肆意张扬,根本没把那位还小他两岁的萧珩放在眼里。
纵使萧珩走运做了宸贵妃的儿子又如何,养子无论何时都是养子,更何况还是萧珩这般歌妓所生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显然,萧珩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要有能同萧瑜一争的能力,就必须仰仗靖安侯府,仰仗许侯爷手中二十万的玄甲军兵权。
索性这件事做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因为靖安侯的女儿许明舒喜欢他。
萧珩也一早就察觉到那姑娘平日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爱意。
靖安侯膝下无子,许家其他两房的子嗣年幼,同许明舒成亲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萧珩弓马娴熟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一个,他日玄甲军的兵权落在他手里也算名正言顺。
可这一幻想在他同许明舒定亲后不久便迅速破灭,彼时他正值用人之际,靖安侯虽后继无人但许侯爷身强体壮,再征战沙场十余年不是问题,可萧珩等不了那么久,他急需这枚兵权同萧瑜做最后一争。
萧珩身边幕僚见他心神不宁,向他进谏道:“只要靖安侯在战场上受了些伤,一段时间不能上马打仗,届时殿下请旨带兵出征,不仅顺理成章得了兵权,人们也只会称赞殿□□恤臣子临危受命。”
闻言,萧珩低下眼睫陷入沉思。
几日后,一组行刺暗卫自京城前往边境。
只是让萧珩没想到的是,他下达的指令是叫靖安侯受伤暂时没有带兵的能力,却不想不知怎的许侯爷竟死在了返程途中,尸骨无存。
他一贯少年老成,喜怒不言语色,得知消息后竟是第一次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玄甲军虽战无不胜,但有极度依赖主将的问题所在,朝廷失去了靖安侯就如同断了半边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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