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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孛儿一马当先,自城内一条道上赶来,匆匆去了城门外,后方一行人跨着马,平稳跟来,护送着一辆车驾,直接出了城门。
外面大队兵马立即上前护送,丝毫未停。
阎会真仔细看了两眼,那似乎是军司府的马车。
可还没看清,大队人马就走远了,尘烟散在了风里……
这几日赶路正好,天还没到真正严寒之时,白天日头高照,风也没见凌厉。
半路上,舜音不再乘车,改而骑马,也没有走漫长的官道,而是往南行,走了窄细的山道,再折向往东,向中原而去。
如此是难行一些,但可以不用引来太多注意,也可省去不少时日。
中原方向却早已有人在等着了。
封无疾带着一群秦州亲随,跨马带刀等在半道上的十里亭处,时不时就打马驰出一段去张望。
近来他每日都会过来,时常叫人出去查看,没有动静就又返回附近驿馆。
今日又来,终于远远看到尘烟弥漫,他赶紧打马去看,先一眼看到了那混账番头。
刚到中原界线处,胡孛儿便领着一列兵马返回了,根本没往此处来,剩余的人继续骑马引车,才接着入了中原。
封无疾见状,抢先拍马而去,老远就唤:“阿姊!”
舜音坐在马上,听见隐约的一声,自队伍中远远望出去,见到他身影,立即策马出去:“你怎么在?”
封无疾快马冲来,急急停下,道:“原本我还在长安,前些时日听说凉州忽而闭城,惹得过往商贾都走不通,我担着秦州防务,日夜急行赶回观望,在秦州却又什么都探不到。正准备赶去长安上报,不想没几日收到了穆二哥叫人快马送去的信函,说让我在半道等着接你,再一道同往长安。我可是一路叫人找了许多地方,生怕错过,后来想起你大概会走捷径,才赶来此处。”
舜音一怔,没想到他连这都安排了。
封无疾拍马,与她同行往前,凑近道:“阿姊莫不是为案子的事而来?放心好了,据说那贺舍啜已经招认了,应当不久就会查完全部,还我们封家清白,所以我才又要赶去长安。”
舜音回神,心想顺利就好,点点头,一边往前一边说:“还有些其他事。”
封无疾想起前话:“是了,凉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舜音抓着缰绳,也不好直言,轻描淡写说:“事情太复杂,一时难以说清,换了个人做总管罢了。”
封无疾听得云里雾里,只觉不可思议:“有这事?换谁做了?”
舜音淡淡说:“穆长洲。”
封无疾听到这名字刚要松口气,又一下反应过来:“谁?”
穆长洲拆着肩头白布。
肩窝那一刀的伤算不上严重, 只是后来攻入总管府那晚数次拉弓,用了臂力,才延缓了愈合, 如今才算是完全好了。
拆完了,他看一圈这主屋, 房内几乎没什么变化, 舜音走时带的东西也不多, 妆奁摆在窗下,木架上还留着她一件素青软绸披风,四处都有她的痕迹。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有色令智昏的潜质,光是看着这些又开始想她到何处了, 晚上躺去床上想的也是她在怀间身下的软柔,脑中心底都快被占满,自顾自一笑,扔下白布,拢起身上衣袍, 收束腰带, 走出屋去。
昌风等在门边,见他出来, 垂首问:“军司今晚可回?”
“不了。”穆长洲脚步未停。
昌风也不意外, 夫人一走,他就又不怎么回府了,匆匆追上前去,给他牵马送刀。
穆长洲跨马持弓,直接去了北城门处。
城门早已修缮好, 城头上守军严密,远处巡逻人马一列一列穿梭不止。
守城官小跑着下了城, 到他马前,双手递上城防记录文册,头都不敢抬。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军司就等同总管了,可他每日一早都还亲自过来巡视防务,哪敢怠慢。
穆长洲坐在马上,仔细翻阅完,递回文册,又打马四下检视一遍,丝毫不曾停顿,一扯缰,又再往东而去。
只十数名弓卫始终跟随在后,连日以来,都是四道城门不停巡视。
往东而去,今日却并未直去东城门,穆长洲领头策马,缰绳一振,忽而驰去了城东一角。
直至那间东寺外,一行人紧随着他,纷纷勒马停住。
穆长洲自马上下来,抽了马鞍下收着的一柄刀,提在手中,缓步进了寺内。
寺中一如既往的清冷,暗处走动着守卫的兵卒,冬日渐深,寒风瑟瑟,吹散了寺里缥缈的几阵诵佛声,一路走过,两侧都是灰蒙蒙凋敝光秃的矮树。
至后方佛塔前,穆长洲止步,拎刀而立。
不过片刻,门打开,张君奉自塔内走了出来,向他抱拳:“按军司吩咐,我已见过令狐拓。”
穆长洲不语,迈步往里。
塔内幽暗的禅房里忽然开了道门缝,突来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坐在里面的人闭眼良久,才又张开。
是令狐拓,他手脚拖着铁链,身上中衣素白,胸口被擒时一刀割裂的伤还包着未拆的白布,下巴上已泛出胡须青茬,头也不抬地道:“你竟然有脸将我关在这里。”
穆长洲站在他面前:“至少没有将你像重犯一般关在塔底,已算客气了。”
令狐拓脸色阴沉,语气嘲讽:“你不要以为叫个人过来随便说几句过去的事有隐情,就能掩盖往事了,你的罪状是真的。”
“总管之位已是我的,真想掩盖,直接杀了你就行了。”穆长洲说,“如今告诉你有隐情,不过是成全你罢了,要报仇,就得除去所有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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