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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真把个云箫韶盯得?云里雾里,做什么?他老李家兄弟那?里害的什么毛病?一个二个专盯着人看。
堂外春光正好,柳叶上眉桃花趁脸,谁赏?俱赔给堂内的寂静无言。
须臾,云箫韶有耐心?,只是时光不等人,再一会子就是传夕食的时辰,她正想着开口问?一嘴,叔叔是留饭还是归去,她道:“或者叫他小伴来伺候饭食——”
恰遇着李怀商一句:“皇兄有意与你和离。”
?这一句,哪来的话?从何说起?
不是,哪来的这等好事??
云箫韶一时只觉茶水醉人,熏熏然问?:“果真?”
语气稀罕,仿佛夙愿得?成梦想成真。
李怀商却哪个料到,体省她是吃一惊又?伤着心?,说:“嫂嫂,你、你万勿伤怀,你……”
他今日不单是来劝慰她,接趟还有旁的话,又?实说不出口,千言万语踅来踅去,只道:“不值当。”
不值当?
云箫韶自然知道不值当,她上辈子那?头猪油蒙心?一般眼瞎,才会死心?塌地对着李怀雍,实际可不正是这句?不值当。
只是她知道的不值当,他六叔又?哪里知道?
混混沌沌一刻,她问?:“为何骤然有这一言?和离。”
李怀商似乎不忍,说:“是自家人也是明眼人,小王说一句。宫中如今内宠颇多,冯氏着急。”
他这句道着真病,云箫韶面色一凛,精神头提聚洗耳恭听。
他接道:“司天监与慈居殿一个姓,忽然说荧惑入太微垣,西方?天宫火光大?盛,荧惑法使,司命不祥。”
一壁听着,云箫韶心?想,凡星象星宿之?说,好不便宜,生杀废立,任是什么事?儿都能拿来当由头筏子。诚如他六叔从前说过的,天教明月与长庚,天上各星神各司其职,管你许多人间事??甚吉凶宜忌,未知不是世间凡人自作多情?。
只是此番不知冯氏借着荧惑做什么茧儿?
听李怀商说:“此火非一宫一室之?火,乃遍烧天下九州之?火,主兵祸。请其解法,司天监进言说唯有尊龙九子螭吻于高位,镇邪避火,方?有望消此灾难。”
龙九子螭吻于高位?龙生九子,应到本朝是说谁,可不就是九皇子吉王李怀玄。这一向显出锋芒,原是为着建储。
一时云箫韶说不上,冯氏实在心?急。
想那?徐婕妤,当真如此受宠?冯氏怎急到这份子上,李怀玄才几岁,既不是嫡也不是长,怎就说到建储的议论。
李怀商一句定音:“而父皇,似乎也有此意。”
?云箫韶是真吸气儿说不出话了,仁和帝怎么呢,年前生病给脑子害昏么?不满三?岁的太子,这还能应允?
不过,一壁她也有几分?清明,思忖着问?:“隐王爷有意与妾身和离,与宫中建储风波有渊源?”
李怀商目光感伤,好似被?人强行和离的人是他一般,满目哀戚痛心?,心?酸道:“消你动问?,小王侥幸,去年几件差事?办过得?去,父皇给提正二品龙虎将军,赐殿前指挥使,又?破例岁禄提到两万,多加荣宠。”
啊,本朝亲王按例岁禄只有一万石,他六叔加一倍?那?是得?着仁和帝青眼。云箫韶本想着恭喜一句,只是脑中忽然一转,张嘴道:“如此温娘娘只怕在宫中日子难了。”
可不?宫里只二个皇子成年,哪个出挑冯氏的眼风就要往哪个身上落,从前是李怀雍占着嫡长子头衔,冯氏和徐氏才斗得?你死我活,李怀商如今在御前得?脸,温嫔能在冯氏手里轻轻饶过?
云箫韶正替温嫔想着,李怀商道:“嗯,母妃秋天里要晋德妃,近来确实多遭慈居殿训问?。不过你、你不在意与你夫君和离?”
在意不在意和离?云箫韶一滞,这话问?的。
李怀雍身上的吴茱萸毒,已经埋下。
打量咱们日日送吃食是闲的?里头都添的“好东西”。
说这吴茱萸,也是良药,对症可散寒降逆,可自古的良药都带毒,没病没灾身上康健的人不能多食,天长日久吃下去,毛发脱落头脑发癫,幻象缠身,享命不长久。
如今李怀雍身上剂量,即便即刻停药,也就三?五年光景。
只是这三?五年,云箫韶心?里想着,是否这三?五年,也不必忍耐?在意不在意,只恨不得?明日他就死了,她好归家去。
慢着。
……慢着。
李怀商当上两万石亲王,温嫔要抬德妃,这桩桩件件,无不预示泰王府要起势。这档口,李怀雍向他透露要与咱和离?这里头,什么机窍。
李怀商心?心?念念开口:“他为着揽换我襄助,不惜舍你做交易!如此凉薄,你、你不如离了他的!”
他改的称呼:“这话我从前不劝你,总打量你二人才是夫妻,今日总、总要问?你的意思。”
阿?云箫韶恍着神儿喃喃:“难不成,难不成你……”
拿她做筹码,这事?儿别惊讶,李怀雍惯做得?出来,只是,云箫韶不得?不惊着,筹码,有身价儿才做得?成筹码,她在他六叔这里,有甚身价?
无须多思,只消想一想他六叔向来的人情?,他的宅子,他的白露茶,他找人补的帕子,他命人搭的葡萄架,云箫韶心?说,难不成他六叔自来不当她只是嫂嫂?心?里头,还存着旁的心?思?
无利不起早是李怀雍,眼明心?利是李怀雍,倘若没个十足把握,李怀雍势必不会向李怀商提这笔交易,因此李怀雍也知道……
知道他六叔的心?思。
嘶,千般缘由梳理干净,云箫韶仍是难以置信,话须从头,当真么?李怀商对咱?这怎说的?
忽然一副场景叮铃咣当闯进云箫韶脑海:门庭冷落东宫,寂寞冷清梧桐苑,她没气儿直淌血的身子,伏在她身上痛哭的李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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