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危险人物（8）【B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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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明白越是在乎外面的动静越是容易紧张发出声音，于是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凛的身上。悄悄看去，他背朝外，用一种拥抱的方式把她护在洞穴内侧。虽然没有在看莉莉丝，但表情冷静，干净利落的侧脸稍稍让她有些吃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跳得太快，变得敏锐了还是什么。她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平日里那毒舌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这样才是他原来的样子？

但脚步声和火把的燃烧声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寂寥空气相互摩擦迸发出紧张的气氛。那印在不远处石头上的黑影犹如张牙舞爪的兽，可眼看快要到达藏身处，那人忽然停止了前进。

「喂！没有人啊，天气那么差，又没有火源就算进去也是被野兽吃」

「你能不能认真点啊，树后面，石头缝里都看看啊」

听到不远处另一个人的喊叫，这夜晚的寒气更显逼人，冻得莉莉丝直打哆嗦。这次任务之前她还从未遇到过真正意义上战争分子，本能促使她害怕。

紧皱着的眉头尽量放平自己的呼吸，她看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凛右手向下摸到了她腹部前的位置。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让她一时沉默，先前说他沉着冷静就此收回。

可是那只手并不是她所想那样要对她怎样，而是停留在大腿绑腿处掏出一把小型手枪。许是离得近连彼此心思都能感应到，凛回过头对着她嘲讽般无声勾了勾嘴角。

莉莉丝正好抬头，他们四目相对鼻尖相触。温柔的触感，温热的气息，环绕开。想，或者不想，她都闻到凛身上的香味了。

不是刻意涂抹的香水，而是一种淡淡地衣物芳香剂的温暖味道，是家的味道，仿佛再多闻一下就会因此沉沦。于是莉莉丝沉默着迅速垂下眼帘，她害怕凛看见此刻发红的脸颊，这比被外面的搜查者更加让她更恐惧。

那是埃温尔最爱用的芳香剂，那么多年过去了仍旧忘不了属于他的气味，每每撒娇时自己的衣物于他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充满想念却又无比克制的怀抱。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哽咽的冲动。

埃温尔怎么样了？她好想要留在那里与他并肩作战，即使她只会拖后腿。

也好过在这里孤独的死去……

无法用力拥抱，也无法后退，禁锢在黑暗之中，莉莉丝颤抖更加厉害，努力保持着的动作终于破功。她发麻的腿向后无意识伸去，像是踩在什么棉花上一样。本以为是腿麻的结果，但紧接着背靠着的石块向下滑落了几公分，发出摩擦的声音。

猛然捂住想要惊呼的嘴，莉莉丝感觉到额头上淌下冷汗。

「什么声音？」原本都往回走的搜查者向他们更加靠近。凛拿着上了膛的枪不为所动，像是等待猎物上门的猎人。

还没等来得及反应，石块在叁秒后忽然下坠。就像滑滑梯，莉莉丝没什么过多的感觉，只觉得整个身体失重，于是下意识抱紧凛的腰部，两人躺在石头上沿着轨道飞速极速滑行。

火光照射在方才的洞穴里，搜寻者蹲下身子仔细察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就两块大石头」他大声向后喊叫「我明明听到有声音，真他妈诡异」

可没有人回应他，原本站在森林口的另一个人不见了，草地上只留着一盏油灯。

失控的离心力没有让她觉得害怕，因为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时的那个兔子洞，莉莉丝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小时候童话书读得太多，脑子看坏了，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也有可能是抱着她的手实在是太紧了，那种想要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的用力。仿佛他们是前世今生一直一直在寻找着的恋人那样，无畏生死。

好怪哦。怎么会这样想？

天马行空被一声巨大如水声打断。他们跟着巨石一起撞入水中，巨石飞速消失不见。而她因为撞击，四肢失了力道浮在水中央，缓缓下沉。

莉莉丝的口鼻在毫无预警中进水，闷闷地，听不见任何声音。深蓝色，上方有气泡，她并不觉得呼吸困难。调整了一下姿势她甚至可以不受浮力影响站着，能看见幽幽蓝光，隐隐约约忽闪忽闪着微弱光芒。

一双，两双，蓝光变成愈来愈多的眼睛从水下亮起。她看着他们，而一双双眼睛也在注视着她。

是亡魂，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她敢肯定那些就是。不知道哪本书里说的关于冥界的传说。在数不尽的无法去往彼岸，有着未尽之事的亡魂里有不甘屈服，跳入水中，试图游过冥河，可终究无望，只能被囚困于此，始终无法离开。

感觉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脚踝，然后越来越多，攀上腰部，身体，脖子将她往水下拽。

「帮帮我们……求求您……帮帮我们……」争先恐后无数声音，有女人，有男人还有老人一拥而上涌向她。

「我凭什么帮你们？」莉莉丝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摆布，冷漠地看着绿色幽魂们。高高在上的声音明明出自她口，可又好像不是她。

「窒息，痛苦，被投入水中等待着慢慢腐烂……呜呜呜。我们惨死，还有好多话没有和在人间的亲人说。

但求你让他们看到想要的光明未来，我们才能回归那片天上的纯蓝之海中。求求您，只有您能够帮我们。因为您是，您可是……」

幽魂们没有眼珠的的空洞眼眶中仿佛流淌着血泪，一张一阖的嘴大张着下巴都因此错位。明明是最可怕的模样，可言语间没有恶鬼索命的凶相，反而是无尽卑微。

思考停滞，周围出现许多色彩鲜艳的建筑物。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眼前的东西迅速瓦解一片惨败。呻吟着的人，叫嚷着穿梭在建筑物之间，无数绿色钢瓶从天而降，随着与地面摩擦而发出巨大爆炸声。

意识渐渐模糊。

莉莉丝感觉到脸部一阵疼痛，有点麻有点辣。

「莉莉丝！！」

「呜……！」

脸被大力扭转，随即一股热流从耳内流出，水从耳朵倒出。她终于听清了来自某人的呼唤从空灵渺远慢慢变得响亮。下沉的身体忽然触礁，四肢百骸回归大脑的控制，浑身酸痛的她缓缓睁开眼睛。

温热，结实贴着胸口的双手按压，虽然是帮助自己醒来没错，可太用力止不住感觉一阵生疼。

「你竟敢扇我……你！……」

这一下是彻底清醒，莉莉丝揉着脸瞪了他一眼示意让开。她坐起身子来环视四周，周围是沙滩而不远处的是稀疏的桔梗花和熟悉的白色百合花，开满遍地。他们似乎是掉落在一个地下洞窟里，脚边犹如海岸线，无边无际的地下湖似乎连接着很远的地方。

「啊！」

想到了什么，莉莉丝手脚并用向后跌跌撞撞倒退，竭尽所能远离那片刚才淹没她的水。

凛愣怔地看着她像螃蟹一样在沙地上滑出一道印记。眼神中漫出不解的情绪，稍纵即逝很快又转为冷淡。

「水很浅，石头沿着人造轨道一路冲进水里，就像是水上游乐设施那种模式。就是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外，造这个有什么用」

站在水边凛附身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子，碾过指尖的细沙溜走，他伸舌触碰了一下，继续说「是海水，而且这沙子里有贝壳残骸。轨道是人造的，但水是天然的，估计是某片海域自然冲刷出来的浅滩洞窟」

「浅滩？不可能。刚才的水都淹过我的头顶了，我连呼吸都很困难」莉莉丝没有忘记刚才的感觉。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话，凛抬腿就想继续往水里走。

「你干什么！别过去！」惊恐的语气没有半点虚假，刚才的幽魂的耳语仿佛还在回荡。

水并没有因为他继续前进而变得深，都快要到湖中央，还只是刚到膝盖。这下轮到莉莉丝不解了，刚才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心中害怕鬼怪的南柯一梦？

「你干嘛要去，万一水中间有个洞怎么办啊？！」

回到岸上就被莉莉丝噼里啪啦拍肩膀，凛看着她恢复活力的样子淡淡笑起来。

「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吧，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水不会伤害你」

「如果我说那水里如果有比洞更可怕的东西，你会觉得我是个怪人么」

「比方说水鬼之类的？那还……是挺吓人的。知道吗在日本传说中，水鬼会把头发像海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引诱游泳的人好奇，然后一把拉住下水吃掉。特别是年轻女孩」

不顾莉莉丝愈来愈铁青的脸色，他声情并茂说着水鬼是如何玩弄溺水者，然后把尸体一点点吃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