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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选择了沉默,这问题就很明显了。
“你考虑会儿,回去吧。”三皇子淡淡说着,不等回到座位途中的朱谦和性格易怒的刘臣交流,看向刘臣说道:
“烦请刘大人过来一下。”
刘臣脸色大变,奇怪的看了朱谦一眼,来到三皇子的面前。
“朱谦已经揭发你了,你可认罪?”三皇子声色俱厉,眼中精光一缕缕,逼视着刘臣。
听闻这句话的朱谦身体一颤,登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为时已晚,转头看向三皇子,后者脸色恬淡,微笑的看了他一眼,一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的神情。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在大厅中引发了所有人的注意。
毕竟都是一个体系的官员,大家伙儿可都知道文官集团真正的主心骨是谁。
首辅李宫只是领头人,真正的主心骨是三皇子,只有帮助三皇子夺嫡成功,并帮助其登基,众人才算是“功臣”,反之若是夺嫡失败,在场诸位没几个有好下场。
所以三皇子莫名的举动,立刻引起了众官的注意。
更何况,三皇子和刘臣,已经不是传音,而是口头质问,众人纷纷好奇的看向三皇子面前的刘臣,这家伙犯了什么事?
甚至有几个和刘臣交好的文官想要站出来为他澄清。
但性急易怒的刘臣一回想之前朱谦看自己的眼神,对三皇子的话哪里还有怀疑?
仿佛是被抓住尾巴的猫,当即炸毛,“朱谦他放屁,我有他受贿贪污的证据!”
“无耻小人,当老夫不知道你强暴民女,侵占良田的事么?”事到临头,另一边被抓住辫子的朱谦也指着刘臣,破口大骂。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这两人怎么就吵起来了,还互相撕咬?
三皇子暗中竟然已经掌握了两人犯事的证据,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城府颇深!
“你放屁,我根本没做那些事!”刘臣说着,看向三皇子道:
“殿下你要相信我,朱谦老匹夫不仅贪污受贿,我还掌握了他跟西凉少主暗通往来,沆瀣一气的证据,此人亡我大辰之心不死,罪不容诛!”
要不说他是言官呢,三言两句便将朱谦说得十恶不赦,令其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
“哗!”
这句话更是引爆了全场的气氛,众官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谈论起来。
“没想到我云暮文官体系之中竟还是存有暗通西凉,背叛大辰的走狗!”
“此等人毫无家国概念,数典忘祖,不忠不义,实乃罪该万死!”
已经有官员指着朱谦的脊梁骨骂。
另一边的朱谦心中绝望,他愤恨三皇子诡诈多端,更狠刘臣这傻冒沉不住气,被三皇子轻轻一诈,便将两人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竖子不足与谋!
“你自己不也暗通西凉少主?我同样掌握了你通敌的证据。”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狗咬狗一嘴毛,场中的官员们多多少少有些看不懂了。
三皇子到底跟朱谦说了什么?或者说朱谦到底跟三皇子说了什么?
竟然把这两个人都揪出来了!
然而三皇子显然不满足才揪出的这两人,继续诈!
“朱爱卿,你跟本殿下说,你掌握了好几位官员私通西凉少主的证据,没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你敢于自省,真是深明大义啊!”
此言一出,场中众官员纷纷一愣,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是说,场中私通西凉少主的官员,不止这二人?!
朱谦也愣了,三皇子这是要往死里弄他啊!
“我……”朱谦正要说“我没有”,三皇子已经打断了他,扫视场中众人道:
“本殿下相信,现在站出来自认罪状的人,父皇那边也会从宽处理的,至少不会株连族人,若是待会儿被朱谦和刘臣指认出来的,罪加一等!”
整座大堂,顿时人人自危,鸦雀无声。
此时大堂之中接近五十多人,全部是大辰王朝的肱股之臣,云暮文官集团的高层大官,随便一个出去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存在,偏偏在这里,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仅是害怕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被扒出来,更害怕被明显已境濒临疯狂边缘的朱谦和刘臣乱咬治罪,私通西凉,欺君罔上,这是死罪!
罪加一等,自然便是株连三族。
“三皇子【隐忍值】-5!”
“获得【王朝气运】属性+5!”
易阳感受着一缕红色的光芒落在头顶,一股暖流传遍全身,那是纯正的王朝信仰之力。
看起来,三皇子已经蛰伏的差不多,可以破土而出,与大皇子正面交锋了,而大皇子又是和西凉少主一伙儿的……是可以转化为自己阵营的人,易阳嘴角上扬,此番找到一个真正可以借力的大腿——文官集团:三皇子殿下!
“另外两个人是……”趁这个空档,易阳将自己还知道的剩下两个暗通西凉少主的官员名字告诉了三皇子。
随着朱谦和刘臣的耗子身份曝光,易阳愈发相信红莲会拿到的羊皮纸的“权威性”。
这可是一件弄不死西凉少主,也能让他褪层皮的至宝!
三皇子等待了片刻,见并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下场认罪。
私通西凉,这可是死罪,有侥幸心理很正常。
“既然无人认罪,我只好让朱谦指认了。”三皇子脸色恬淡,俊美无双的脸庞转向朱谦。
“我……”朱谦刚说出第一个字,身体陡然膨胀起来,俄顷之间,他的身体便“嘭”的一声爆炸开来,化作一团血雾,连尸骸都没有留下。
血腥味在大堂中弥漫开来。
“嘭!”另一边的刘臣话都来不及说,同样化作血雾。
西凉少主显然提前做好了有人叛变的准备。
吏部尚书王巍悠悠说道:
“散。”
清气化作狂风,席卷着血雾,吹向大堂之外,左右佥都御史皆都尸骨无存。
场中很多官员眼皮狂跳,集会还没开始,便发生如此刺激的一幕。
三皇子往日里可不会如此大涨旗鼓的动手,此番迹象表明,他的蛰伏期已经结束了。
当场揪出西凉的叛徒,三皇子要开始正面硬刚了。
夺嫡之争,正式拉开大幕!
正当官员们以为三皇子还要继续揪叛徒的时候,他打开了折扇,扫视场中众官道:
“诸卿不必惶恐,方才同党之言,乃是我诈朱谦二人之言语,并无真凭实据。”
对方既然早有准备除掉了朱谦和刘臣,剩下的两位暂时没有证据,再诈只会适得其反,杨瑜故意说此混淆之言,令对方放松警惕,择日再除他们,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说罢,在众人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三皇子看向李宫,“老师,开始吧。”
首辅李宫微微颔首,笑着看向场中诸人,“今日请诸位来,一来是每年的三月集会常会,二来便是商讨治国策论,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初衷是为大辰谋太平,为人民谋福利。”
集会正式开始,官员们提出问题,众官进行分析解答。
易阳默默的听着,官员们提到了今年的春旱,流离失所的难民,认为应该减轻徭役和赋税,恢复生产之类。
当然也提到了宁潼侯乐黎将军密谋造反一事,众臣剖析朝堂局势,各自发表观点。
不过很多官员似乎是思虑到三皇子蛰伏惯了,提出的应对之策大多是隔岸观火,袖手旁观西凉武将集团和宰相府、御史台的争斗。
易阳对这些事不太上心,他现在思考的是怎么提升实力,怎么扩大势力,怎么获得三皇子更多的好感,以真正搭上文官集团这条大船。
“天心,你怎么看?”突然,三皇子转过头来,看向坐在季志才身后,一言不发的易阳。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易阳心中回道。
三皇子特意问他,显然是想要参考一下他的观点,同时为两人的建交打开话匣,易阳自然不会无视三皇子抛出的橄榄枝。
随着三皇子开口询问,场中大臣们的目光也移向场中气定神闲的易阳。
三皇子竟然直接询问易阳的意见,看起来三皇子对这个易阳很是看重啊。
很多大臣如是想着,心思也活络起来。
易阳起身向场中大佬们行了一礼,恭声道:
“在下以为,可隔岸观火,但不能袖手旁观。”
“哦?”三皇子杨瑜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来,“天心此话怎讲?”
“隔岸观火,虽然稳妥,但不如帮助此局中式微的西凉武将集团,联弱攻强。”易阳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三皇子脸上露出笑容,沉吟着点头,“天心所说在理。”
他三皇子当下的头号大敌,一定是和自己争夺朝堂上文官话语权的大皇子,宰相府、御史台集团。
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西凉武将集团,一时之间不是那么关键的敌人,因为只要完全掌握了朝堂,西凉武将集团本来就得不到父皇的完全信任。
这种背景下,若是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不仅给了大皇子很多的政绩,更容易令大皇子在击败西凉武将集团后的势力急剧的膨胀起来,大到他杨瑜无法抗衡的地步。
甚至于,若是出现双反争斗之后互有损伤的情况,看到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的三皇子一方,必然会思考联合先除拱火者的计谋。
届时三皇子文官集团可能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因此,向在此局中式微的西凉武将集团伸出援手,帮助他们躲过密谋造反的大案,便可以顺势和对方联合起来,先除大皇子!
至于隔岸观火的说辞,便是在对方再被除掉一些武将,在最低谷的时候再伸出援手,届时不仅能够让西凉武将集团足够的感激,也能令他们更好的掌控。
易阳虽然没有解释的清楚,但六皇子一点就通,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不仅是三皇子,李宫和吏部尚书对视一眼,神色中皆有惊艳的韵味,季志才这位便宜徒弟,不简单啊!
看到说完此言坐下的易阳,向建安丫头投去得意的目光,以及建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三皇子脸上笑意更浓。
“庆安伯大人见识深远,吾等自愧弗如啊!”此时,对面的席位中,一位体态敦厚的老者笑呵呵的开口。
季志才介绍过,易阳也知晓这人的官职性命:吏部侍郎,蔡自怡。
朝中三品大员,是吏部的二把手,对于易阳来说,也是权柄滔天的存在。
易阳向对方谦恭道:“蔡大人谬赞了。”
蔡自怡皮笑肉不笑道:
“本官听闻,庆安伯大人极富诗才,曾在一炷香内作出《定风波》的绝世佳作来,不知在此番三月盛会上,可否小试牛刀作上一首,令我等大开眼界,同时承迎盛饯,流传千载,岂不美哉?”
易阳暗暗皱眉,这蔡自怡说此番话,不像是想要大开眼界,反倒是希望他出糗。
毕竟以季志才老师的性格,必然会在与这些文官交流中,特意说易阳一炷香说易阳作词的韵事,传到这些人耳朵里,大概率是不会相信的。
“蔡自怡是吏部侍郎,也是折柳书院的大儒。”季志才传音给易阳说道。
易阳暗暗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对方是折柳书院的大儒,看不得季志才吹嘘自己的弟子,因而刁难易阳。
蔡自怡此言一出,场中大儒们纷纷点头,就连王巍和李宫都期许的看向易阳。
这段时间,他们可是听季志才夸自己的弟子,耳朵里老茧都听出来了。
此番有人开口,他们自然期待易阳在今年三月集会会上做一首传世佳作,成就一番美名。
季志才也心生期待:小子诶,老夫带你来能不能涨一番脸面,就看此番了!
给为师支棱起来,让这帮酸儒见识一下你的才华!
易阳正要开口说话,三皇子提前为易阳解围道:
“三月集会,向来只谈策论治国,不兴诗词,要作诗词,待得中秋牡丹亭集会再作不迟。”
众官纷纷点头,虽然三皇子的话有些扫兴,但他是老大,谁也不敢忤逆。
易阳也不愿强出头,正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旁的建安自然不会放过冷嘲热讽的机会,好听的声音响彻在易阳的脑海:“还好我三哥替你解围,不然以你的诗才,今日可要出糗喽。”
“怎么,你觉得我须臾之间做不出词来?”易阳自然也不会让好不容易打压下来的鸭嘴兽傲娇值回弹,反问道。
建安轻哼,她笃定之前易阳能在一炷香时间内作出定风波那样的诗词,必然是经过了提前的准备,不然不可能作出那等意境高妙的佳作。
但此番蔡侍郎的提议令他猝不及防,这是将鸭嘴兽压在身下的良机!
带着这样的笃定,建安传音揶揄道:
“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不必逞强,反正三哥已经替你解了围,咱也无话可说。”
“敢不敢打赌?我做出来了,如何?”易阳“受激”,针锋相对道。
“不必勉强,易阳师弟,待会儿出了糗,可不是本公主逼你的。”建安继续“以退为进”。
“我做出来,你喊我师兄,我做不出来,我喊你师姐,如何?”易阳“意气用事”道。
“可以,易公子,请吧。”建安笑盈盈的看向易阳,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打量着易阳。
这段传音只不过瞬息间的事情,易阳只是顿了一顿,没有选择坐下,而是改变主意向三皇子道:
“殿下,既是各位前辈大儒期许,小子不敢弗了雅兴,躬逢胜饯,愿作一首以效仿先贤。”
三皇子看向易阳,从后者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胸有成竹。
他微微一笑,“如此也好。”
“取笔墨纸砚来!”吏部尚书王巍当即挥手笑着吩咐。
下人们鱼贯而入,带来案牍放在大堂中间,堂上高朋满座,看向正中间挥毫作词的易阳。
易阳简单的思虑一番,抬头扫视场中众官道:
“去年中秋,小子曾孤舟游洞庭湖,对明镜一般澄澈的湖面流连忘返,今日于此明镜一般的大堂之上,面对同样心境澄澈的大辰先贤们齐聚一堂,心有所感,斗胆写就这篇《念奴娇·过洞庭》。”
说罢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写下一行行诗词。
随着易阳不停歇的挥笔,坐在上首的李宫忍不住跑了下来,到易阳身前好奇的看着,并缓慢的吟诵着: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念到此处,场中的大儒们眼睛放光,从波光潋滟的洞庭风光中,感受到了诗词表达的清净澄澈,表里如一,纤尘不染的心境!
李宫也是连连点头,继续念道:
“……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
“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随着易阳的实力提升,他能感受到随着诗词写完,一缕若有若无的意志被附加于面前的宣纸之上,准确的说是诗词字迹之上,持续散发着浩然的气息光芒。
“哗!”念完最后一句,场中大儒们顿时炸开了锅。
如果上阙的景,只不过是借景喻情,表述心境澄澈,那么下阙的抒情,便是将沧浪空阔、澄净的心境表现的淋漓尽致!
很多大儒心有所感,身上散发出浑厚的清气,耀眼的青光!
一时间,大堂中清气流溢,青光起伏激荡,很多困在立命境的大儒仿佛看到了心境超脱的境界,面前的桎梏愈发的薄弱!
易阳作为作诗之人,随着诗词完成,得到天道的认可,身上自然而然的孕育出大量的浩然正气,原来如同池塘一般的浩然正气湖泊,迅速的积累着,成为一方浩渺的湖泊,向着无垠的瀚海转变。
当胸中的浩然正气汇聚到瀚海那般广袤之时,易阳便可以立下求道的言论,步入六品立言境,投身书山学海之中徜徉,上下而求索。
身边的李宫身上也散发着浩瀚的清气,易阳被春风一般巍峨又清新的浩然正气洗礼着,眼中愈发的清明。
“妙,妙啊!”李宫说着,自然而然的拿起面前案牍上得到天道认可的经典手稿,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头也不抬道:
“此等经典词作,当悬于庙堂之上,收藏供奉于文渊阁中,不知天心小友意下如何?”
“当然了,老夫可擅作主张,许你一个承诺。”李宫美艳含笑的看向易阳补充道,苍老清癯的脸上满是慈祥和和煦。
得到天道认可的手稿,可以持续的散发天道的浩然正气,悬挂在文渊阁中,可持续的加强大辰文庙文渊阁的文韵。
文韵便如灵泉,文韵越是浓厚,对一定范围内修行的儒者加成越大,相当于是道门的聚灵气法宝!
对于易阳来说,他还不会运用诗词手稿上的天道意志汇聚文韵,因此在自己手上实际上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能换取到文渊阁首辅大佬的一个承诺,同时跟首辅大人扯上人情关系,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正要回答,一旁的季志才悠悠道:
“一个承诺是不是有些单薄了?翰林院大学士、文渊阁首辅李文楼大人就这手笔?”
李宫看向对方,老脸上满是笑意。
易阳也看向季志才老师,这是对方为他争取更多的好处,他自然不会拒绝。
“一个承诺之上,每个月让天心入文庙文渊阁参悟一日,如何?”季志才看向李宫。
“如你所说。”李宫笑呵呵说道,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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