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又惹上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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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慈方丈等一行人、尚未回归各自居室,猛听得乔峰的呼声,皆一齐转身,快步回到证道院。
只见一个高大汉子在门旁,伸袖拭泪。
众僧均觉奇怪,玄慈方丈合十而问:“请问施主何人?”
他关心玄苦安危,不等乔峰回答,便抢步进屋,只见玄苦、僵立不倒,更是一怔。
众僧一齐入内,垂首低头,诵念经文。
乔峰最后进屋,跪地大哭。
玄慈方丈念经已毕,他打量乔峰问:“施主是谁?适才呼叫的便是施主吗?”
乔峰哭道:“弟子乔峰,见师父圆寂、悲痛不胜,以致惊动方丈。”
玄慈一听乔峰的名字,吃了一惊。身子一颤,脸上现出异样神色,向他凝视半晌才说:“施主、你…你、你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
乔峰听到他说‘丐帮的前任帮主’这几个字,心想:江湖上的讯息、传得真快,他既知我已不是丐帮帮主,自然知道、我被逐出丐帮的原因。
但还是点点头:“是。”
玄慈方丈问:“施主、你为何夜闯入寺?又怎么见到玄苦师弟圆寂的?”
乔峰心中、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才好,只得说:“玄苦大师是弟子的受业恩师,但不知我恩师受了什么伤,是何人下的毒手?”
玄慈方丈垂泪:“玄苦师弟受人偷袭,胸间吃了那人一掌重手,肋骨齐断、五脏破碎,他仗着内功深厚,这才支持到此刻。
我们问他敌人是谁,他说并不相识,又问凶手形貌年岁、他却决计不说。”
乔峰恍然而语:“原来、适才众僧已知我师父身受了重伤,念经诵佛,乃是送他西归。”
然后、他又含泪说:“众位高僧慈悲为怀,不忍深入追查凶手。但弟子是俗家中人,今日乔峰在此发誓、我此生必定捉到这下手的凶人,千刀万剐了他、替师父报仇。
贵寺门禁森严,不知那凶人、如何能闯得进来?”
玄慈沉吟未答,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僧、忽然冷冷地说:“施主闯进少林,咱们没能阻拦察觉,那凶手当然也能自来自去、如入无人之境了。”
乔峰躬身抱拳:“弟子以事在紧迫,不及在山门外通报求见,多有失礼。还恳诸位师父见谅!弟子与少林派、渊源极深,决不敢有丝毫轻忽冒犯之意。”
正在这时,一个小沙弥、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房来。他向着玄苦的尸体说:“师父、请用药。”
他是服侍玄苦的沙弥,在药王院中、煎好了一服疗伤灵药,送来给师父服用。
他见玄苦直立不倒,不知已死。
乔峰心中悲苦,哽咽着:“师父他…”
那小沙弥、转头向乔峰瞧了一眼,突然大声惊呼:“是你!你…你又来了!”
当地一声,药碗失手掉在地上,瓷片药汁、四散飞溅。
那小沙弥、向后跃开两步,靠在墙上尖叫:“是他,打伤师父的便是他!”
他这么一叫,众人无不大惊。
乔峰更是惊讶惶恐:“你说什么?”
那小沙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他见了乔峰、十分害怕,躲到了玄慈方丈身后,拉住他的衣袖:“方丈、方丈!”
玄慈抚慰着他:“不要害怕,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你说、是不是他暗算的师父?”
小沙弥点着头:“是的,他用手掌打师父的胸口,我在窗口看见的。”
玄慈方丈又问:“你瞧得仔细些,别认错人了。”
这小和尚:“我瞧得清清楚楚,正是他,师父、你打他,你打他报仇!”
站立在一旁的乔峰、一股凉意从背脊上直泻下来。心想:那凶手、铁定是装扮作我的模样,嫁祸于我。师父听到我回来,本来是极为欢喜的,但一见到我的脸,和伤他的凶手一般形貌,才被吓死的!师父和我、十多年不见了,我自孩童变为成人,相貌也早就不同了。
忽听得、人声喧哗,一群人快步奔来,到得院外止步不进。
两名僧人、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进来了。
正是在少室山脚下、和乔峰交过手的二僧。
“禀告方丈……”
两人刚说到此、便见到了乔峰,脸上皆露出惊诧愤怒的神色,不知他、何以在此处。
其余众僧、也都横眉怒目,狠狠的瞪着乔峰。
玄慈方丈神色庄严:“施主虽已不在丐帮,终是武林中的人物。今日驾临敝寺,出手击死玄苦师弟,不知所为何来,还盼指教。”
乔峰长叹一声,对着玄苦的尸身拜伏在地:“师父、你临死之时,还道是弟子下手害你,以致饮恨而亡,弟子虽万万不敢冒犯师父,但奸人所以加害与您,正是因弟子而起。弟子今日、纵使一死以谢恩师,殊不足惜,但从此师父的大仇、便不得报了。弟子有犯少林尊严,师父恕罪。”
乔峰深吸一口气、猛地呼呼两声,吐出两口长气。堂中两盏油灯应声而灭,登时黑漆一团。
黑暗中、群僧听得风声,都道乔峰出门逃走了。
便当即有人飞身上屋,守住屋顶。
还有证道院的各处通道和前门后门,片刻间、便有高手僧人、占住了各处要处。
别说乔峰是条高大汉子了,就算是化身为狸猫老鼠,只怕也难以逃脱。
小沙弥也取过火刀火石,再次点燃了堂中油灯。
十余名高僧、率领一干僧众,在证道院邻近各处细搜,几乎每一块石头都翻了转来,每一片草丛都有人用棍棒拍打。
这么一来,众和尚们、虽是慈悲为怀,有好生之德。但蛤蟆、地鼠、蚱蜢、蚂蚁,却也误伤了不少!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后,只差没将土地挖翻了,却也没找到乔峰!
各人都是啧啧连声,称奇道怪,偶尔口出几句辱骂之言。佛家十戒、虽戒‘恶语’,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下、玄苦大师的法体移入‘舍利院’中火化。
群僧也垂头丧气,相对默然。
都觉得:这一次、少林寺高手云集,十余位高僧的武功声望,每一个在武林中、都叫得出响当当的字号,竟让乔峰赤手空拳,独来独往,别说杀伤擒拿,连他如何逃走,竟也摸不着半点头脑。
原来、乔峰料到变故一起,群僧定然四处追寻,但于适才聚集的房中,却决计不会在意。
便将身子一缩,悄无声息地钻到了:一张床下。
他十指插入床板,身子紧贴着床板。
虽然、也有人曾向床底匆匆一看,却也看不到他!
待得玄苦大师的法体移出,僧人将证道院的板门带上,更没人进来了。
乔峰横卧床底,等人声渐息之时、他寻思:“等到天明,脱身可又不易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便从床底悄悄钻将出来,轻推板门,闪身躲在树后。
谨慎的他、心想此刻,虽然夜深人静、但少林众高僧、可能也不会就此罢休,放松戒备!
于是、便当下矮着身子,在树木遮掩下悄步而行,忽见对面树后、埋伏着两僧。
那两个臭和尚、都丝毫不动,黑暗中、绝难发现他们。
只是乔峰并非近视眼,而是眼光尖利之人。
他见一僧、手中所持戒刀上的闪光,心想:“好险!我刚才倘若走得稍快,行踪就非败露不可了。”
在树后守了一会儿,那两名僧人始终不动,这一个守株待兔,倒也十分厉害。
自己只要一动,便会给这两个和尚发现了,可是、又不能长时间僵持着。
他略一沉吟,拾起一块小石子,伸指弹出,这一下劲道、使得甚巧,初缓后急,石子飞出时、无甚声音,到得七八丈外,破空之声方厉,击在一株大树上,拍的一响,发出异声。
那两个和尚、矮着身子,疾向那大树边巡视。
乔峰待那两和尚越过自己,便纵身跃起,翻入了身旁的院子里。
月光下、他瞧得明白,一块匾额上写着‘菩提院’三字。
直入后院,穿过菩提院前堂,斜身奔入后殿。
忽听得殿外、有脚步声响,数人走了进来。
他百忙之中、无处藏身,但见殿上并列着三尊佛像,当即窜上神座,躲到了佛像身后。
听那脚步声、共是六人,排成两列来到后殿,各自坐在一个垫子之上。
乔峰从佛像后窥看,见六人都是中年僧人,心想:我此刻窜向后殿,这六僧如均武功平平,那便不致发见,但只要其中有一人内功深湛,耳目聪明,就能知觉。且静候片刻再说吧!
忽听得一僧说:“师兄、这菩提院中空荡荡地,有什么经书?师父为什么叫咱们来看守?说什么防敌人偷盗?”
其中一僧微微一笑:“这是菩提院的密秘,多说无益。”
那提话在僧人冷哼:“我瞧你、也未必知道原委。”
这名僧人坐在蒲团上:“师弟、你平时从来不多嘴多舌,怎么今天问个不休啊?你要知道菩提院的密秘,去问你自己师父吧!”
那名僧人一听、便不再多问了,过了一会:“我到后面方便一下去。”
说着、他站起身来,连续点了那几个僧人的穴道。
其中一个僧人、不待他点穴,便站了起来。
他大喊了两声:“来人啊!···”便也被点上了穴道。
乔峰在佛像之后、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下大奇,不知这些少林僧、为什么忽然起了内哄!
因为那和尚、在被击倒之前的叫喊,少林寺中、百余名僧众纷纷赶来。
但听得菩提寺、东南西北四方都有不少脚步声传到。
乔峰心下惊慌:千万别让他们、发见我在这啊!
那个少林内奸、在殿内不停地摸索寻找着什么,就在这时、从北而来的脚步声,已接近院门外。
那和尚突然低声喜呼:“在这里了!”
他在殿中找到了一个小包裹,揣在怀里,便欲觅路逃走。
但这时、四面八方群僧大集,已无去路。
他四面一望,当即来到另一尊佛像处躲避。
乔峰心想:“先擒住此人、问个明白。”
他悄悄来到此人身后,伸手一抓、已抓住了他的手腕,随手一按,便按住了此人的穴位。
那人顿时全身酸麻,不能动弹。
他将嘴唇凑到此人耳边:“你若声张,我一掌便送你归西,知不知道?”
这名和尚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大门中、冲进了十来个和尚,其中三人手持火把。
大殿上、登时一片光亮。
众僧见殿上五僧横卧在地,登时吵嚷起来:“乔峰那恶贼、又下毒手了!”
几个僧人被解开穴道后,便说:“不是乔峰、是止师弟干的!”
众人惊讶:“啊!是止师弟?”
“不好!这铜镜怎么也给掀起来了?”
“菩提院的经书被盗!快快禀报方丈。”
片刻之间、殿上聚集的僧众愈来愈多。
而殿上、人声止息,谁都不再开口说一句话,跟着、众僧齐声:“参见方丈,参见达摩院首座,参见龙树院首座。”
几个和尚、看到止清后,纷纷跃起身来大骂:“好你个止清!你为什么暗算同门?”
几个和尚发怒:“你踢倒我等五人,盗去经书,这般大胆!
禀告方丈,叛贼止清,私开菩提院铜镜,盗去藏经!”
止清哭叫:“什么?我一直在方丈身边,怎会来盗藏经?”
乔峰向殿内的止清瞧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一惊之下,他自然而然地转头去看:身旁被自己、擒住的这个假止清,只见、这人的相貌和殿上的止清全然一样。
细看之下,或有小小差异,但一眼瞧去,殊无分别。
只听和尚们、将止清如何探问铜镜秘密,如何假装出外方便、偷袭踢倒他们,一一说了。
玄慈方丈脸上的神色、一直不以为然,待他们说完,才缓缓相问:“你瞧清楚了?确实是止清无疑?”
几个和尚齐声:“禀告方丈、我们和止清无冤无仇,怎敢诬陷于他?”
玄慈叹息:“此事定有别情。刚才止清、一直在我身边,并未离开。达摩院首座、也和我们在一起。”
方丈此言一出,殿上群僧、谁也不敢作声了。
达摩院首座说:“正是。我也瞧见止清、陪着方丈师兄,他怎会到菩提院来盗经?”
龙树院首座问:“那止清和你动手过招,拳脚中有何特异之处?”
这时、一个和尚大叫:“啊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那止清和弟子动手,使的不是本门武功。”
少林方丈忙问:“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你能瞧得出来吗?”
这人脸上一片茫然,无法回答。
方丈又问:“是长拳呢?还是短打?擒拿手、还是地堂?是六合、还是通臂?”
这和尚:“他…他的功夫阴毒得紧!弟子几次、都是莫名其妙的便着了他的道!”
几位老僧和方丈对视一眼,均想:为今之计、只有一面加紧搜查,一面镇定从事了。
此刻、玄慈双手合十:“菩提院中、所藏经书,乃本寺前辈高僧所著。各位师弟弟子们,你们自行回归本院安歇,有职者照常奉行。”
群僧遵嘱散去,只刚才那几个和尚,还对止清唠叨不休。
方丈向他们瞪了一眼,几个和尚顿时吃了一惊,不敢再说什么了。
群僧退去,殿上只留下三位老僧,他们坐在佛像前。
方丈突然开口: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八个字一出口、三僧忽然飞身而起,转到了佛像身后,从三个不同方位、齐向乔峰出掌拍来。
乔峰没料到、这三僧竟已发现自己的足迹,更没想到、这三个老态龙钟的家伙,说打便打,出掌还如此迅捷威猛。
一霎间、他已觉呼吸不畅,胸口气闭,少林寺三高僧合击,确是非同小可。
他分辨掌力来路,只觉上下左右、以及身后几个方位,已全被三僧的掌力封住。
倘若硬闯、非使硬功不可,不是击伤对方,便是自己受伤。
他一时不及细想,双掌运力向身前推出,咔的一声、身前佛像便被他推倒了。
乔峰顺手提起止清,纵身而前、只觉背心上掌风凌厉,掌力未到,风势已及。
他不愿与少林高僧对掌斗力,伸手抓起身前、那座屏风,回臂转腕,将屏风挡在身后,只听得‘当’的一声响,老和尚一掌打在铜镜之上,只震得乔峰手臂隐隐酸麻。
乔峰借着这一掌之力,向前纵出丈余,忽听得身后、有人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大不寻常。
那老僧的掌力、不是击向他背心,却是对准了止清的后心。
乔峰和止清素不相识,固无救他之意,但、既将他提在手中,便有了照顾的念头,他一推铜镜,已护住了止清。
回镜挡架之时,已提着止清跃向屋顶,只觉此人身子甚轻、和他魁梧的身材实在颇不相称,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却被几个和尚联掌打了下来。
少林方丈喃喃自语:“阿弥陀佛、乔施主,你到少林寺来杀人,还要再损毁佛像。”
身旁的老和尚大喝:“吃我一掌!”
他双掌自外、转了个圆圈,缓缓向乔峰推了过来。
掌力未到,乔峰已感胸口呼吸不畅了。顷刻之间、他的掌力如怒潮般汹涌而至。
乔峰急忙还了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两股掌力相交,和尚和乔峰均退了三步。
乔峰霎时、便感觉全身乏力,脱手放下了止清。
但一提真气,立刻又精神充沛了起来,不等老和尚第二掌再出,他就叫喝:“失陪了!”提起止清,飞身上屋而去。
老和尚叹息:“此人武功,当真了得!”
另一个老和尚:“须当及早除去,免成无穷大患啊!”
少林方丈、连连点头,同时、他又望着乔峰的背影,怔怔出神。
乔峰奔出数里,耳听得、并无少林僧众追来,便心下稍定、将止清放下地来:“先让你休息下!可别想逃走了。”
不料、这止清双足一着地,便即软瘫、蜷成一团,似乎早已死去。
乔峰一怔,伸手去探他鼻息、只觉呼吸若有若无,极是微弱。
再去搭他脉搏,也是跳动极慢,看起来、有立刻断气之险。
乔峰还想:“我心中、存着无数疑团要问他,可不能让他如此便死了啊!
难道、这和尚落在我的手中,怕阴谋败露、服了烈性毒药自杀?”
他伸手到此人胸口、去探他心跳,乔峰急忙缩手:“他、他、他竟是个女子所扮?”
黑暗中、因无法细察此人形貌。
便拉起止清喝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你若再不开口,我可要剥光你衣服、来查明真相了?”
止清口唇动了几动,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半点声音,显然是命在垂危,如悬一线了!
乔峰心想:不论此人是男是女,是好是歹,不能让他就此死去。
当下、他伸出手掌,抵在他后心、鼓动丹田中真气,传入内力入止清体内。
就算救不了他性命,至少也要、在他口中问出些线索。
过不多时、止清脉搏渐强,呼吸也顺畅起来了。
乔峰见他一时不致死,心下稍慰地想着:“此处、离少林很近,不能逗留太久。”
当下、他双手将止清抱起,迈开大步,向北方行去。
他施展轻功、越行越快,奔到天色黎明,估量离少林已有几十余里了,才抱着止清、来到一座小树林之中。
一条清溪、穿林而过,他走到溪旁、弄些清水洒在止清脸上,再用她僧袍的衣袖、帮她擦了几下。
突然之间、她脸上的肌肉,一块块的落将下来。
乔峰吓了一跳:“怎么她肌肤、烂成了这般模样?”
细看之下,只见她脸上的烂肉之下,露出光滑晶莹的肌肤。
止清被乔峰抱着疾走,一直昏昏沉沉,这时脸上被清水一湿,睁开眼来、见到乔峰,勉强笑了一笑,轻轻张口:“乔帮主!”
她实在太过衰弱,叫了这声后,又闭上了眼睛。
乔峰将她僧袍的衣袖、在溪水中浸得湿透,在她脸上用力擦洗几下,灰粉应手而落,露出一张娇美的少女脸蛋来。
乔峰失声大叫:“阿朱!”
阿朱迷迷糊糊之中,听得乔峰叫她。便想要回答,但又半点力气没有,连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只是‘嗯’的一声、也就再无应答了。
乔峰初时、以为止清奸诈险毒,自己父母和师父之死,定和他有极大关连。
所以、不惜耗费真力,救他性命、想在他身上查明诸般真相。
他心下早已打定主意:如果他不说,自己就以种种惨酷难熬的毒刑、拷打逼迫他。哪知、此人真面目一现,竟然是个娇小玲珑、俏美可喜的小姑娘阿朱。
他当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乔峰虽和阿朱、阿碧二人、见过数面,又曾从西夏武士手中、救了她二人出来,但并不知、阿朱精于易容之术。
由于是大白天、他已辨明、阿朱并非中毒,乃是受了掌力之伤。
略一沉吟、已知是怎么回事了。
先前、玄慈方丈发掌而来,自己以铜镜挡架,虽未击中阿朱、但自己提着她,这凌厉之极的掌力、已传到了她身上。
他站起身来,对阿朱说道:“我抱你到镇上去治伤。”
阿朱缓慢张口:“我怀里有伤药。”
乔峰伸手、从她怀中取了出来,她怀中、除了有些碎银,还有一个金锁片。
锁片上、写着两行小字:天上星,亮晶晶。
此外、还有只小小的白玉盒子,这是谭公、在杏子林送她的。
乔峰心头一喜,知道这伤药极具灵效:“救你性命要紧,得罪莫怪。”
伸手便解开了她衣服,将一盒、寒玉冰蟾膏,尽数涂在她胸脯上!
阿朱羞不可抑!!伤口又感剧痛,登时便晕了过去。
乔峰涂好阿朱胸口的伤处,又替她扣好衣服。
随即、将白玉盒子和金锁片,放回了她怀里。
抱起她的身子,快步向北而行。
又行了十几余里,到了一处镇上,乔峰在当地最大的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将阿朱安顿好了,又请医生来看她伤势。
那医生把完阿朱脉搏,不住摇头:“姑娘的病是没药医的,这张方子、只是聊尽人事而已。”
乔峰看药方上:有甘草、薄荷、桔梗之物,便知是个庸医!
当下、他又运真气,以内力输入她体内。
顷刻之间、阿朱的脸上现出红晕:“乔帮主、亏你救我,要是我落入了、那些贼秃手中,非得要了我的命了。”
乔峰见她又醒来了,大喜:“阿朱姑娘,你终于醒了。”
阿朱摆了两下头:“别叫我姑娘什么的,直接叫我阿朱就是了。乔帮主,你到少林寺去干什么?”
乔峰叹息:“我早不是什么帮主了,以后别叫我帮主…”
阿朱点点头:“嗯、对不起,我以后叫你乔大爷吧!”
乔峰问:“你到少林寺去干什么?”
阿朱笑着:“唉、说出来,你可别笑我胡闹!我们听说、我家公子到了少林寺,便想去找他。
哪知、我们好好的进寺去,守山门的那个止清和尚、凶巴巴地说:“女子不能进少林寺!我们便跟他吵了起来。
他反而骂我···可我偏偏要进去,而且还扮作了他的模样,瞧他有什么法子?
阿碧语嫣姑娘、都在山门外等我···”
乔峰微微一笑:“你易容术、可真厉害!”
阿朱坐起身来笑道:“乔大爷、待我身子好了,我便男装进寺,再改穿女装,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雄宝殿去!居中一坐,让和尚们气得在地下打滚,那才就好玩呢!啊…”
她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软软的弯倒,伏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乔峰吃了一惊,食指在她鼻孔边一探,似乎呼吸全然停了。
他心中焦急,忙将掌心贴在她背心上,将真气、再次送入她体内。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阿朱便慢慢仰起身来、笑着说:“乔大爷、真对不住了!”
乔峰知道情形不妙:“你身子尚未复原,且睡一会儿养养神。”
阿朱微笑:“我倒不是疲倦,只是你累了半夜,你还是先去歇一会儿吧。”
乔峰点点头:“好、过一会我再来看你。”
他走到客堂中,要了几斤酒,几斤熟牛肉,自斟自饮了起来。
此时、他心下烦恼,酒入愁肠易醉,几斤酒喝完,竟微有醉意。
他拿着两个馒头,到阿朱房中去给她吃。
进门后、叫了两声,却不闻回答,走到床前、只见她双目微闭,似乎是死了一般。
伸手去摸她额头、尚有暖气,忙以真气相助。
阿朱慢慢醒转,接过馒头,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虽无佳肴,却是自己心中的大英雄所给、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这一来、乔峰知她此刻全仗自己的真气续命,只要不以真气送入她体内,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气竭而死,该如何是好啊?
阿朱见他沉吟不语,脸有忧色,便问:“乔大爷、我受伤甚重,已经无药可救了是么?”
乔峰忙说:“不、不!没什么,你休养几天,也就好了。”
阿朱微笑:“你别瞒我了。我自己知道,我命不久矣。”
乔峰拍了拍她肩旁:“你安心养病,我有法子救你。”
阿朱听乔帮主的语气,知道自己、十在是伤重,心下也不禁害怕了起来。
不由得手一抖,一个吃了一半的馒头、便掉在了地下。
乔峰见状,当下又像她输内力。
阿朱这一次、神智清醒,只觉一股暖融融的热气、从乔峰掌心传入自己身体,登时四肢之间,处处感到舒服。
她微一沉吟,已明白、自己其实已垂危数次,全靠着乔峰以真气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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