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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才六点,手机里推送进来一条信息。

微博上有段这样一句话:[愿你活的像女王,还会有人替你提起裙摆,把你当成公主。]

下面放上他替惠星整理裙摆照片,女人低着头扯着裙子,他刚好在她身后,看到裙摆被红毯旁的花架挂住,弯身提了一下,当时还提醒她不要踩到自己裙子。

刚好这么一下,被粉丝拍到了,换了个滤镜,加上了文案发了微博。

沈听风把手臂枕在脑后,盯着照片看了会,往嘴里搁了根烟,转头去找火。

手机蓦地震动了下,跳出一条信息:沈听风,我饿了。

沈听风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拿下烟,起身套上长裤,去卫生间刷了牙,用水粗糙抹了把脸就下楼。

不过早上七点,路上没什么人,城市清净的时间都仿佛慢了一下来。

他寻着环卫工人的反向,找到一家做包子的铺子,买了点清粥菜包回去。

敲开房门,看到惠星脸色有点白。

“胃又疼了?”他放下东西。

惠星抬眼看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吃药了?”

“你身为一个保镖助理,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惠星抬头,看着他,眼神轻蔑。

“这是我的工作内容就是照顾好你,保证你的安全。”

“沈听风。”她梗着脖子,“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死灰复燃了呢。”

沈听风居高临下,半垂着眼皮,睨着她寸步不让仰起的脸。

她非得是这样,气势上非要压他一头,还硬要他态度软下来,表现得不知所措样子,这样她才会心满意足。

可他这人,偏偏还真的是吃软不吃硬,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痒痒,越是不想随了她的意。

他舔了舔下唇,不禁觉得好笑,上下打量她,故意道:“我喜欢离异少妇,有味道儿。”

“几年不见,胃口也重了。”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难怪。”她看他身上一眼,一脸嫌弃。

沈听风舌尖抵了下后槽牙被气笑了:“粥冷了,我出去抽根烟。”

沈听风拿着烟走进安全通道里点上,外面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

他一口烟,慢慢吐出,薄烟在空气中弥漫,不知不觉想起惠星那张看不起他的脸,不由得笑了笑。

抽完烟,散了散身上味道才回去,惠星喝完了粥,菜包吃了两个,剩下了几个被他吃了。

上午没什么事儿,快正午的时候,冯茵给他发了个位置,让他把惠星送过去。

那会雨下正大,到了冯茵给的地址,他下车,绕到后车,把惠星护在伞里,顺势侧身,挡住了被风吹进来的雨。

惠星察觉到他这一举动,像恋人之间那样,很自然,她敛下眸子,不动声色的往楼里走。

沈听风换了个手打伞,用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跟你说个事儿,我想去看看我上军校时教员。”

惠星抬眸:“你还在工作时间,去做私事怎么算?”

沈听风讨好的笑笑:“通融一下,油费什么的,你从我工资里扣。”

惠星看他,他还真的诚心诚意,也非要去看教员不可。

“晚上十点之前我要看到你,要不然你就被开了。”

沈听风笑着答应,送她见到冯茵后驾车离开。

那会他跟着教员去过他家里,但也只是一次,沈听风从路上买了点水果,两箱奶,跟着记忆里的路走。

最终到了一个老楼区门口,往里走楼房陈旧,沈听风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这里,只能跟着印象,试探着敲开一户住家的门。

开门的是位妇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厉害,看着他,疑惑着询问:“你找谁啊?”

沈听风认出了老人,是教员的妻子。

“是吴宝仁老先生的家?”

妇人迟疑着点头:“是,你找我老伴儿?”

沈听风正要开口就被里屋的人打断。

“谁啊?”老者从里屋走出来,朝着老伴问,这一抬头往门口看,就愣了。

沈听风把东西放下,跟着老者进了书房。

里面除了书,就是字画,还有大大小小的奖,墙上挂有勋章。

吴老笑了笑:“这些啊,都是我的宝贝儿。”

沈听风点头,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照片,那是他们一个排的人,那会都很青涩,勾肩搭背的把吴老围着起哄,沈听风看到了江铮,他一笑就很憨厚,露出虎牙。

“那会儿,你们还没出过任务,虎的很,个个愣头青似的。”吴老,“你啊,当初还是可以留在队里。”

沈听风笑了笑:“其实想过,不过退伍的因素太多,主要是当时心境变了。”

“因为看到江铮牺牲?”

沈听风:“不是,说不上来。”

他笑笑:“我像不像逃兵?”

老者摇头目光看的深远。

“你入校那几年虽然是皮实了点,但训练过硬,让人挑不出毛病,之后进了特种部队,大大小小的任务你也出过,功也立下了,说逃兵。”吴老摆手,“谈不上。”

“再说你那腿,再经历超强训练肯定是不行的,留在部队也只能做文职,你指定做不来。”

“对了。”老者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江铮的奶奶和妹妹怎么样?还好?”

“挺好的。”沈听风,“上次老太太心脏出了问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医生给了两个方案,移植心脏,但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要么,回去等死。”

“那你赌了?”

沈听风点头:“说实话,我当时进退两难。”

老者怕了拍他肩膀:“尽了力就行。”

他点头。

“留下来吃晚饭,你师娘刚刚出去买了排骨和鱼,待会弄点花生米,咱爷俩喝一杯。”

沈听风:“师娘年纪大了,头发白了很多。”

“没事儿,别看她头发白,身体好着呢,我没事就带她下去练身体。”吴老撸起袖子,抬起手臂,“你看看,我这肌肉还在。”

“晚上喝不了酒,我开了车。”

吴老回头:“还得回去?家里有卧房,留两天再说。”

沈听风笑:“我找个了个工作,给人当司机,晚上还得接老板。”

吴老点点头:“吃顿饭总行吧。”

外面的雨停了又下,阴天天色较暗一些,师娘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她似乎还没认出他。

直到吴老冲他招手,叫他“小风”示意他坐下,师娘这才恍然,回头看他,有点诧异:“是小风啊。”

沈听风点头:“师娘。”

“这,这才几年没见,好像变了,我都没认出来。”

吴老笑笑,把筷子摆放在沈听风面前:“那是,也不看那会他过来时才多大,也不过二十岁,现在有二十七八了吧。”

“二十八。”

“都二十八了。”师娘,“结婚了没?”

沈听风笑着摇头:“还没,我这样的,不好谈对象。”

师娘皱眉:“你这样的怎么了?多好一小伙子,以后哪个姑娘跟着你,不会吃苦。”

沈听风笑着应着。

师娘拉着他:“真没人?师娘给你介绍个,就咱们楼下有个姑娘小你两三岁。”

“介绍什么啊介绍?那丫头跟小风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师娘眉头一横,瞪吴老,“我看挺合适的,那姑娘长得多漂亮啊。”

吴老:“漂亮是漂亮,那姑娘精明的跟猴似的,谁跟她过日子,谁受她那小家子的品性。”

“哦,按你这么说姑娘精明一点还不行了?”

吴老不想争论,摆摆手:“行了,我不和你这老婆子废话,你赶紧看看你的汤。”

“哎呦,还有汤。”师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进厨房。

“甭搭理你师娘,她最近就琢磨给人说媒了,楼下那姑娘——”吴老拿起筷子夹了块菜放进嘴里,摆了摆手,“人是不错,太精明,太爱斤斤计较,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成不了大气。”

沈听风笑着点头给吴老倒上酒,坐下来,捏了颗花生米。

“老师说的是。”

“我记得,你刚到军校时,去我办公室偷手机给一个叫星星的姑娘发短信,后来分了?”

沈听风放下酒,坐下来“嗯”了声:“早分了,五年前就分了。”

吴老抬眼看他:“还是因为那事?”

“算了,不说这事,吴老。”

吴老点头,夹了颗花生米。

沈听风举起茶杯和吴老碰了碰:“这次还要开车回去,老师我就用茶代酒了,下次过来,我再陪您喝一杯。”

吴老端着酒盅,抿了口酒,泛白的眉头一皱:“过来待多久?”

“大概有几天。”

“有时间再过来。”

沈听风点头,两人闲聊了会,外面雨停了,天慢慢的黑,沈听风看了眼时间,和吴老师娘道别,起身离开,吴老要送,他没让,转身身影没进夜幕里。

看到吴老总是能回想起当年年少不经事时给吴老惹的麻烦。动不动被罚俯卧撑,操场跑十圈都是常事。

现在想想,觉得那会好笑。

沈听风把烟头掐灭随手扔在地上,走出楼道,下了雨的原因,风冷了些,他上车去酒楼接上惠星,她身上有点酒味,意识很清醒。

路上,她把车窗打开,吹着风,额头发丝摆动,她慢慢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安静的跟猫似的,也不说话。

“喝醉了?”他问。

“没。”

沈听风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突然没什么好说的。”惠星撑着脑袋,看着外面,路灯的光泛黄衬的她脸柔和了一些。

沈听风笑:“看你平时挺能说的。”

惠星抿了抿唇,关上车窗,车里骤然静了下来:“除了平时兴致不错撩拨你两句,和前男友之间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沈听风听着“前男友”三个字笑笑,沉吟片刻:“我以为这些年我们不会再碰面了。”

惠星歪头笑了笑。

他又道:“不过倒是看过你绯闻,个个白面鲜肉。”

“娱乐圈里那些男生个个能唱会跳的,还年轻。”惠星抬了下眼睛,看他侧脸,“你和他们一对比,还真的是……云泥之别。”

沈听风好脾气的笑:“非得这么呛我,是吧?”

“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惠星打量他,笑了,“不过你这样身强体壮,大块头,也有人喜欢,比如离异的年轻少妇,你说是吧?沈听风?”

“差不多吧。”他坦荡,惠星明显是呛他的口吻,他倒是一点也没生气,“以前到人家里修水管,也有离异的女人,说实话,遇到放的开的,直接上手对我说想发生点什么。”

惠星想起他上次来家里修水管的样子,穿着汗衫,露着腱子肉,蹲下身,随着动作肌肉线条更明显。

“你穿成那样,故意的吧?”

“穿成什么样?”沈听风后来才意识到,忽然一笑,“天那么热,只许你们女人露肚脐,不许我们男的露胳膊?”

惠星被堵住,可心里不太痛快。

别脸看向窗外。

沈听风扫了一眼,不由得默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马上到酒店了。”沈听风抬起下巴,前面就是酒店。

“我不想回酒店。”

“那去哪?”

“随便转转。”她又说,“这边有个夜市。”

沈听风看向外面,路灯下有细雨在飘,落在挡风玻璃上,他开口说:“下雨了,可能没什么人出摊。”

她固执道:“去看看。”

沈听风偏头侧眸看她一眼,前面调头,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到了夜市,刚停下车,沈听风回头看她,她已经拉门下车。

沈听风摸着鼻子不禁觉得她这个别扭样好笑,看她负气似的在毛毛细雨里走,他下车拿伞跟了过去。

夜市里没多少人,几家摊子搭了雨棚,里头也有人吃饭,地面湿漉漉的,黑乎乎的粘着油污,环境不太好,跟她格格不入,她踩着高跟鞋,也不嫌弃,边走边看,往里头去。

沈听风撑着伞,全偏向她,两人并排,她故意皱眉:“你挡道了。”

“那你自己拿着伞别淋着了。”

“你这月薪三万拿的轻松啊。”

沈听风彻底没了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刁蛮了,以前不这样。”

她嗤笑:“以前我们什么关系?现在我是你老板。”

“……”沈听风笑着舔舔下唇,“那你说,我怎样?”

惠星抿了抿唇,沈听风笑得有点意味,她草草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就这样凑合着吧。”

沈听风笑着没说话,撑着伞跟在她身侧,雨伞倾斜向她,自己半个身子淋在绵绵细雨里。

她走走停停,四处看,像那时少年他带她认识自己那些兄弟,她的家境优越,没去过路边摊,那时她也这样,走在前头到处张望。

只是那会他们手牵手,现在他用保镖和助理的身份为她撑着伞。

这样,就好像一切关心和细微的体贴照顾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有点别扭,又会勾曾经那点温存,说不上什么感觉,好似没了当初那份热烈,只是心头还是会悸动。

“沈听风。”她叫他名字。

“嗯。”

“你衣服湿了。”惠星停在一个正要收的地摊前,拿着一对耳饰看,低头说话,语气淡然,“不用全偏向我,传出去该说我虐待助理了。”

“没事。”他笑道,“我说我自愿的。”

“你说有什么用?那些人骂你,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沈听风抬眼看看她,她安静下来,侧脸很柔和,声音很平静。

那五年他没刻意打听过她的消息,倒是在网上看到不少她的事儿,拍戏,绯闻,还有她微博下污言秽语,她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但那些留言她从未回复过。

沈听风:“不骂回去不是你脾气。”

惠星:“人太多,骂不过。”

他笑了:“你也就窝里横。”

惠星抬头,皱着眉看他。

他舔了下唇,岔开话题:“这个你喜不喜欢,老板等着收摊呢。”

下雨,老板急着走,东西收了大半,看她停在摊子前,才暂时停下动作。

惠星这才意识到老板整个人都在雨里,准备把耳环放回去。

沈听风却问“怎么卖”腾出左手撑伞,右手去摸裤子口袋。

“这个不贵,20块一对。”

惠星看他,他掏出几张十块五块的数了二十给了老板,把装好的耳环扔在她怀里。

“拿着吧,便宜货,别嫌弃。”

惠星:“送我?”

沈听风:“送你。”

惠星扬唇笑。

“你笑什么,嫌弃?”

沈听风看着她脸,橘黄的光照在身上,她捏着耳环看,眼里亮亮的。

“前男友送前女友耳环,挺稀奇的。”

沈听风跟着笑,默默把伞偏给她。

“这就稀奇了?我前女友成了我老板,你说这稀奇不?”

惠星掀了下眼皮:“是稀奇。”

两人并排走了会,惠星把包装拆了,把耳环戴上,问他:“好不好看。”

沈听风低眉睨了眼她:“好看。”

“比不比离异少妇好看。”

“你跟人家没法比。”沈听风打量她一眼,又看向别处,“人家有韵味,你没有。”

惠星翻了他一眼,心情不错,懒得和他争。

“我累了,回吧。”

她拐了道儿回车里,沈听风两步跟上,到酒店夜里十二点了,看着惠星回屋安稳睡下,沈听风拿出手机看了眼。

有一通未接电话,他回过去,电话刚接,就听见听韵软软的声音。

沈听风“嗯”一声,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

两天后回嘉州,日子又恢复了往常,他也趁着闲下来的时间去了趟疗养院。

一进门就看到江冉坐在床边跟老太太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老太太笑得和蔼。

听韵早一步走过去,放下果篮,叫了声:“奶奶,我来看你来了。”

老太太看两人,乐了:“小风,听韵啊,小冉快去倒两杯水。”

江冉点头,转身要走。

“不用。”沈听风叫住江冉,走过去坐下,“气色不错。”

老太太笑:“是吗?可能是我最近心态变好了吧,没事就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的,修身养性,自己都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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