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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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yan又做了同样的梦。

那是在她父母还未离婚时所发生的事，爸爸与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se凝重地盯着她。

那时候的她年仅十岁，却很清楚地感应到爸妈的不悦。

视线触及到桌面上凌乱的卷子，她总算知道爸妈不愉快的原因。

学校前几日发下了期中考试的卷子，陈可yan有一科没有超过九十分，她还特意把那张卷子夹在教科书里面，谁知道爸妈连这张卷子都有办法找到。

在他们家，若考试未达九十分是要受罚的，少一分罚跪十分钟。

陈可yan低下头主动认错，「对不起……」

妈妈张嘴说了几句话，陈可yan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次，「妈妈你说了什麽？」

「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孩子。」

陈可yan蓦地睁开眼睛，意识到刚才的那些景象只是一场梦，她翻过身，阖上眼打算继续睡。

半小时过去，知道自己无法入眠，她打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爬下床，以免吵到她的室友木槿。

陈可yan从书包拿出药袋，将药剥成两块，一块塞回袋子里，另一块配着水咽入口中。

等待药效的同时，陈可yan脑中又浮现了方才梦里的场景。

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是她仍深刻地记得之後的发展，之後爸妈训了她半小时，又罚她跪了半个小时。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地爬上阶梯，倒回床上，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她曾经想过，为什麽她名字里的「yan」不是太yan的「yan」，如此一来她就能像小太yan一样温暖别人，也照亮自己。

「数学二，陈可yan！」

未得到任何回应，台上助教在点名册上陈可yan旁边打了一个叉。

「数学二，萧木槿！」

「有！」台下木槿举手回应。

陈可yan课程中堂休息时才出现，「木槿助教点名了吗？」

「点了。」木槿叹了口气，「我早上叫了你三、四次，你都没回应，所以我就先来了。」

「没关系。」陈可yan浅浅一笑，从书包掏出笔记本和铅笔盒。

「吃了两次药？」木槿随口一问。

「嗯，昨天被恶梦惊醒，睡不着，所以又吃了一颗。」

下课後，木槿有事找教授，陈可yan只好自己解决午餐。

随意买了一份沙拉，陈可yan前往学校东边的後草皮地，这儿是陈可yan在学校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不管太yan再怎麽炽热，也会被树荫给挡下，是个适合睡午觉的地方。

沙拉吃没几口，一颗球慢慢地滚到她的脚边，她放下沙拉，一手托起那颗球扔给捡球的男人。

捡球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红白相间的篮球队服，他扬唇，「谢谢你！」

「不会不会。」

过了几秒，男人「啊」了一声，「你是阿成课堂上的那个迟到惯犯吧？」

陈可yan滞了一瞬，「你认识我？」

阿成是早上她和木槿选修课程的教授，因为时常睡过头的关系，她很常错过助教的点名。

陈可yan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记得她这个人。

尤其是在这种有几百人的选修课程上。

男人一手拎着球，一手cha在兜里，不紧不慢地说：「因为很常看到你，夺冠的就是前几天与他们数学系对上的电机系，身为队长的程yan理所当然地占了一个版面。

陈可yan不知怎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搜了学校的论坛，找到了这篇的采访，底下留言一长串都是在讲程yan。

视线触及到一则留言，陈可yan顿了一下。

我们程yan早就已经si会了，是系上大四的漂亮学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陈可yan知道自己对程yan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是一种莫名的关注。

一直以来渴望「太yan」的她，就像找到了太yan一样，所以她在乎他。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地过，陈可yan也没想过要对程yan做什麽，甚至希望他和他nv友都能过得好好的。

不过她更在乎的是她自己，她服用药物已有一些时日，症状还是那样，有的时候会觉得很不舒服，呼x1不顺畅。

有的时候脑袋会浮现以前在家里不好的回忆，甚至会担心这些是否会再度发生。

但是她很清楚想这些完全没有用，更重要的是她如何去改变她自己。

「碰！」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陈可yan的思绪，她扭头一看，自己的水壶掉到了地上，些微的水蔓延在图书馆地毯上。

她赶紧弯下身把水壶捡起来，从书包掏出几张卫生纸擦乾水壶外面的水。

「唉……」她叹了口气，继续把注意力放回原文书上。

再过两周就是万恶的期末考试，成绩普普的她只得待在图书馆把不会的部份给弄懂。

结果没把书念好，还想了一堆与书本无关的事，最後还弄翻了水壶。

回宿舍的路上，陈可yan经过了球场，忍不住往里面多看几眼，视线触及到红白队服的系队，她顿了一下，提起步伐朝球场走去。

她没有离他们很近，隔了两个场的距离看着他们。

程yan他们正在进行五打五的b赛，球正好在庄又齐手上，庄又齐带球速度快，很快就绕过两个人b近篮下，结果球还未碰触到篮框，就被程yan给截走了。

陈可yan看了很久，甚至还有打球的nv生跑来问她要不要一起打球，不过连运球都不怎麽会的她拒绝了。

夕yan渐渐西沉，陈可yan意识到自己该回宿舍继续苦读，转身离开球场。

走没几步，她忽然感觉到一阵不适，脑袋昏沉沉的，知道自己可能又发病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篮球框架柱子旁，缓缓坐了下来，等着不适感散去。

未等不适感消去，反而引来了庄又齐的注意力。

电机系男篮刚好练习完，大伙正准备去吃晚餐，谁知走了几步，看见陈可yan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柱子旁。

「唉，你怎麽？怎麽一个人待在这边？」庄又齐弯下腰与她对视。

陈可yan眨眨眼，有点震惊地盯着眼前一群红白队服的人们，以及程yan。

「怎麽不说话？」庄又齐皱眉。

陈可yan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没事，头有点晕，等一等就没事了。」

「真的吗？」庄又齐怎麽看都觉得她很有事，感觉没办法放她自己一个人待在这。

陈可yan随意扯了个理由，「有点贫血哈哈，等等就没事了。」

陈可yan都这麽说了，庄又齐也不好多说什麽，况且还有一整队的人等着他去吃饭。

「没事就好，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去吧！」

一群人离开後，还晕着的陈可yan打开手机，拍下一群红白队服离开的背影，又仰头拍了几张美丽的晚霞。

忽然觉得发病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陈可yan手机还没离开拍照功能，手机介面里忽然冒出一个红白队服的人，那张脸她想忘也忘不掉，她甚至怀疑自己手机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

是程yan主动开口，才打破了她的错觉。

「你需不需要缓解症状的药？」

陈可yan呆愣了一会，「什麽？」

「我nv朋友之前也很常头晕，所以我会随身备着药，後来好了之後，还是会习惯带着，需要吗？这个是坊间药局买的头晕的药，不是身心科开的那种，所以不用担心。」

难得程yan和她说了这麽多的话，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是他们俩第一次面对面说话，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很真诚地给予她实质的帮助。

「你还好吗？」

陈可yan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我已经习惯了，缓一阵子就会过去了，所以不用担心。」

「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麽事？」

「你知道我吗？」

「算是知道，偶尔陪nv友看医生的时候会看到你，还有────」程yan顿了几秒，「没什麽，就这样。」

陈可yan一听就知道程yan话中有话，但是她也没打算多问，再度诚挚地和他道了声谢谢。

回到宿舍後，木槿不在，陈可yan慢吞吞地打开笔电，点开一个文档，把今天发生的事记录下来。

用文档记录事情是陈可yan的一个小习惯，有的时候她会记录日常发生的事，不过更多时候她会把发病的时间和状况打进文档里。

算是另类的抒发方式。

木槿也知道她有打文档记事的习惯，不过她曾问过陈可yan为什麽不买一本手札来写，还可以手绘一些疗癒的cha画在旁边。

陈可yan没有写手札的习惯，打字对她来说b较方便，所以她还是b较习惯用打字的方式记录生活，而且有的时候太无聊的话，还可以复制贴上，把与症状相关的内容py到另一个档案。

5/21：今天在球场的时候头很晕，後来就靠在篮框柱子旁休息，结果上次遇到的那个电机系的球员名字好像叫庄又其跑来关心我，最後程yan还问我需不需要缓解头晕的药。

陈可yan的记录生活真的就只是记录生活，把发生的事简单的记录起来，不会做多余的评论。

又过了几日，再一次经过球场时，陈可yan目光直视前方，尽量避免自己去找寻红白球衣的系队。

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既然知道程yan和nv朋友感情很好，那麽她就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蔓延开来。

她太了解自己了，有些人一接触，她大致上就可以猜到未来她和那些人的友好程度。

更遑论是感情上的事，程yan毫无疑问会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可以在乎他，但是不能喜欢上他。

上一次的见面，让她意识到，她连在乎他都不能，只能把他当ren生的一个过客，甚至是陌生人。

但是有的时候你越是想要逃避，上天越不会放过你。

程可yan才走没几步，就碰见庄又齐、程yan和几个球员，他们的手里拎着各自的水壶。

庄又齐老样子是第一个发现陈可yan的，他扬起笑容和她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啊！结果你昨天还好吗？」

陈可yan也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後来就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庄又齐像是想起了什麽，问程yan，「对了学长後来有找到毛巾吗？」

「毛巾？」程yan一愣。

「你那天不是毛巾忘在球场，跑回去拿吗？」庄又齐想了想又道：「但是我记得我好像没看过你有带过毛巾来打球。」

庄又齐一提，程yan才想起这件事，那只是想回去问陈可yan需不需要帮助的一个口罢了，他压根没什麽毛巾。

「有找到了。」他不打算解释他是否真的有带毛巾打球这件事。

庄又齐「啊」了一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确切的名字呢！是陈什麽yan？」

程yan斜过头睨了庄又齐一眼，「陈什麽yan？」

另一个与庄又齐同是大一的队员忙着解释，「学长庄又齐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们和这位nv同学都是同一个选修课的，每次教授点名的时候都会点到她，然後我们都记得她的名字和学长你很像，好像是陈可yan的样子。」

陈可yan点头，「对，我的名字是陈可yan。」

庄又齐说：「你们俩名字真的好像，很有缘份唉。」

大一的队员赶紧摀住庄又齐的嘴，「别听庄又齐乱说，他这个人有的时候讲话b较不会经过大脑思考，请见谅。」

「没事没事。」陈可yan笑了笑又说：「我们之前班上还有同名同姓，连字都一模一样的人。」

「是哪个yan？」程yan忽然开口问。

陈可yan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了他，「日易yan。」

「那其实也一样不是吗？」程yan难得露出了笑容。

「一样？」陈可yan不解，两个字又不一样。

学测国文十五级分的庄又齐忍不住开口：「学长的yan和你的yan其实是同义字喔，只是字写起来不一样而已，都是太yan的意思，不过还有另一说是，yanbyan更有朝气蓬b0的感觉，有日出的意思。」

陈可yan被程yan的笑容和庄又齐的话给愣住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我的yan也可以解读成太yan的yan吗？」

庄又齐一笑，「不用解读啊，本来就是太yan的意思了。」

程yan看了一下球场的大钟，「该回去练球了，别再聊了。」

大一的球员也觉得该回去了，「我们装个水装这麽久，等等回去一定会被其他人念，还是赶紧回去吧。」

装又齐练球的态度还是有的，他点头，和陈可yan说了声掰掰後，几个人回到球场去，留下陈可yan一个人待在原地思考人生。

小的时候，她一直思考着为什麽她名字里的「yan」不是太yan的「yan」，如此一来她就能像小太yan一样温暖别人，也照亮自己。

她是有印象「yan」和「yan」是同义字的样子，但是在她的认知里，两个字就是不一样的字，太「yan」就是太「yan」，而不是太「yan」。

但这是头一次有人这麽认真地和她说两个是一样的意思。

陈可yan这一晚失眠了，她太在乎白天程yan和庄又齐所说的话。

她一直在思考她的「yan」到底是不是太yan，要她马上接受他们所说的话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她都抱持着两者是不相等的思维十几年了……

辗转到凌晨三点，她默默爬下楼梯，打开书包打算再吃药入眠。

脑中蓦地想起明天有电机系选修的课，她持药袋的手略微一顿，她认真算过了，从上次庄又齐和她讲教授的事後，她都没再错过点名，因为只要她再有一两次的缺席记录，期末报告再高也救不回来。

如果她吃了药，那麽她明天起不来的机率会很高……

僵持了很久，陈可yan最终选择放下药袋，爬回床上阖眼休息。

一夜未眠。

木槿起床的时候，陈可yan已经准备好了，正坐在椅子上等她一起去上课。

木槿皱眉，「你是睡太好？还是整晚没睡？」

「整晚没睡。」陈可yan声音有气无力的，不过勉强还撑得住。

木槿叹了口气，赶紧下床洗漱。

两人进到教室时，庄又齐和昨日的男队员朝他们俩挥手，示意她们俩可以坐他们旁边。

木槿扭头问陈可yan：「你们怎麽认识的？」

陈可yan自己也很纳闷，怎麽短短几天，他们就认识了呢，她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说来话长，我回去再跟你说，总之我们先去坐吧。」

虽然和庄又齐他们坐在一块有点奇怪，不过有个本科系的坐在身边的感觉真的不错，木槿和陈可yan上课若有不懂的地方，问庄又齐或是旁边的许佑陞，他们都有办法回答。

一节课即将结束，下课前助教在台上点名，顺便宣布期末报告分组的事：「我们期末有一个小组报告，详细的格式、报告内容都在课程资讯那，四个人一组，待会分好组後，上课前把名单写好交给我。」

「这样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两个一组？」庄又齐问。

木槿和陈可yan点头，「可以。」

庄又齐大剌剌又热心、许佑陞沉着冷静却意外地好相处，木槿和陈可yan也不是内向的人。

四个人在短短的两堂课就建立起了一段友谊，中午还一块去了学校附近有名的早午餐店吃饭。

一进到里面，陈可yan有气无力地ch0u了一张菜单，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陈可yan你是不是不舒服？」庄又齐和许佑陞坐在她们俩对面，也拿了一份菜单。

「昨天没睡好。」陈可yan无奈地道。

「那你怎麽没跟我们说，可以下次再一起吃饭。」许佑陞说。

「因为回去应该也睡不太着，等等休息一会就会有jg神了。」陈可yan一失眠就是这样，就算整晚没睡，隔日想滚回被窝也难以入眠，还是得靠安神药物入睡才行。

过没多久，陈可yan目光瞟到站在门外的程yan。

还有他的nv朋友。

陈可yan顿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对着门外的他们挥了一下手。

程yan也看见她们了，牵着李语昕进了店里。

庄又齐和许佑陞一起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学长好，语昕学姐好。」

李语昕微笑开口：「你们好。」

简单的打了声招呼，程yan他们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木槿看了陈可yan一眼，「我记得这个学长是电机系男篮的，庄又齐他们认识他很正常，怎麽连你也认识他？」

陈可yan又尴尬地回：「这个也说来话长，我之後再找时间告诉你哈哈。」

几个人随意地聊了一下天，甚至还扯到之後大二的规划，庄又齐说：「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双主修你们的系。」

木槿很诚恳地给了他一点建议，「我觉得双主修的话，修与本科系落差b较大的科系b较好，而且你们系出路b我们还广，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再来修数学，除非你真的很热ai数学。」

陈可yan点头，「说真的我待在这，常常在思考是不是选错科系了，因为我数学也不是特别好，考试有的时候还会不及格，出去之後一定b不过其他数学科系毕业的人。」

许佑陞问：「那你有没有其他b较有兴趣的科目？」

陈可yan想了很久，最後只回答了一句：「没有。」

木槿叹了口气，「你们别看可yan这个样子，她其实学习能力挺好的，不管是选修课程，还是外文选修、还有t育课，只要稍微提点一下，她都能理解，但是唯独关於我们科系相关的内容，她怎麽学都学不太好。」

庄又齐皱眉，「这也太矛盾了吧？数学系的数学反而学不好？」

陈可yan笑着打哈哈，「谁叫我学测数学不小心考太好，所以就刚好压线进来这了。」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话题扯回到庄又齐双主修的事，陈可yan实在是没什麽力气再说话，双手托着下巴，用余光瞄着程yan他们。

他们两个坐在单人吧台，此时李语昕正把她盘子的一些菜挑到程yan的盘子里，程yan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几句话，後来低下头把这些菜给吃了。

不知道为什麽，按理来说她应该要觉得有点难受才对，不过看到这画面她觉得很疗癒。

有种在追剧时，看到自己喜欢的cp发糖的感觉。

想到这，陈可yan就放心了，幸好她没有越陷越深。

思绪飘回到刚刚和庄又齐他们说的话，其实她学习能力好是真的，小的时候爸妈什麽都要她学，她也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得到很多亮眼的成绩。

然而随着爸妈对她的期望越来越大，对她的要求也就更加严厉，结果学测考试她失常了，只有数学勉强有考好，最後推上了这间学校的数学系。

爸妈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b迫她再拚指考，而她的压力指数在这个时候直接升到最高点。

她哭着打给最疼她的外婆，告诉外婆她真的累了，不想一直活在爸妈的期待中。

後来外婆出面帮助她，才让她不用再继续准备指考。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陈可yan发现她没有办法再待在爸妈的生活圈内，只要与他们接触，她就会感受到庞大的压力。

与此同时，她再也没有办法睡好觉了，爸妈带她去看医生，才发现她已经有了广泛x焦虑症的症状。

後来上了大学之後，陈可yan偶尔还是会和爸妈联系，但是一面对他们还是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她不是念不好数学，是因为她进了这个科系，只要是准备与这个科系有关的科目，她就会联想到学测之後那时爸妈b迫她再考指考的事，所以一直念不太下去。

还有因为小的时候碰过很多项目，她在学习这些事物时，爸妈都有给她很大的压力，导致她现在什麽都不想要、都没兴趣了。

吃完午餐後，木槿回学校上课，而下午要练球的庄又齐和许佑陞则是回宿舍拿球袋。

陈可yan掂量了下自己的jg神状况，jg神b早上好了一些，应该是因为摄取了一些糖分的缘故。

後来陈可yan去了书局，书局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店员坐在收银台，一脸厌世地盯着她看。

陈可yan没什麽感觉，缓缓走到书籍类区，目光瞟到心理励志类的书籍，她顿了几秒，脑中浮现以前看这些书籍的场景。

那时的她买了很多本励志的书，很认真地啃完了每一本，但是却没什麽共鸣，所以最後把这些书全送人了。

闲晃了一会，书店的自动门开了，程yan和李语昕也进来了书店。

陈可yan的视线和他们撞在一块，她嘴角微微上扬，和他们俩点了个头。

程yan原本没打算去和陈可yan说话，反而是李语昕主动走到陈可yan身旁，笑着说道：「你好，我记得你。」

陈可yan没想过李语昕会记得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愣愣地盯着她看。

「其实我很常去看诊，每次去都会看见你坐在椅子上等。」

陈可yan想了想，脑中蓦地想起上次程yan提到李语昕头晕似乎已经好了的事，她斟酌了几秒，问道：「学姐现在还好吗？」

陈可yan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毕竟和一个不熟的人谈身t的状况有点奇怪，但是对方都主动提起这件事了，不说什麽好像又更奇怪。

李语昕没有陈可yan想的那麽多，很坦然地道：「算是完全好了，只是现在还是需要靠药物助眠。」

陈可yan浅浅一笑，「能戒掉一种药物就已经很不错了，相信学姐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李语昕盯着陈可yan看了好几秒，缓缓说道：「你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吗？」

「语昕。」程yan低低开口，语气有一点喝斥的意味。

陈可yan茫然地眨了眨眼，「什麽事？是不是我们之前见过面？」

李语昕拉着程yan的手，真诚地道：「阿yan我知道你不想提这件事，但是我忍了好久，我真的很想亲自和她说声谢谢，毕竟那时如果没有她，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怎麽样。」

陈可yan想起之前程yan在球场一脸yu言又止的模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之类的？」

李语昕握住陈可yan的手，「去年四月的时候，我的情绪很不稳定，那时连阿yan和家人都无法理解我，是你拉着我走出来的，你还记得吗？」

李语昕话一落下，陈可yan立马就想起来了，她没有想过缘分会这麽奇妙，她帮助的人竟然是李语昕。

那时候的她来学校进行面试，因为和爸妈闹崩的关系，她是独自一人搭火车北上来面试的。

她那时的jg神状况很差，不过所有的问题刚好都有顺利答出来。

结束了面试，她走出系馆，走没几步便看见李语昕一个人坐在系馆附近超商外的椅子上，身t一颤一颤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莫名的就连想到了她自己，她纠结了好久，最後决定还是走过去关怀一下。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结果还是这样，阿yan叫我不要想太多，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停下来。」

「我的家人也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叫我再回去看医生吃药……」

「但是我不想再吃药了，你知道断了药後我真的很开心，结果现在又要回去拿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李语昕那时jg神状态很不稳定，把能说的都和她说了。

陈可yan对於别人的事看得很理x，她弯下身和李语昕平视，「你觉得吃药是不好的吗？」

「当然不好……」

「我懂你的心情，我一开始也无法接受吃药这件事，但是後来吃了之後，才知道吃药对身t才是好的，身t不会感觉到不适，jg神状况也会好很多。」

「你说的我都经历过，但是我是已经好了，却又复发了……」

「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完全好起来吗？」

李语昕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当然想。」

陈可yan无奈地道：「那就继续吃药吧，吃药没什麽不好的，我查过了，只是增加身t的血清素，并不会对身t造成伤害，你已经好过了，这次一定也没问题的，而我才刚开始在抗战，可能还要花很久的时间。」

「我……」

「你刚刚说的阿yan应该是男朋友吧，你再好好和他谈谈吧，我相信你一定会再度好起来的，因为你身边有家人和男友陪着你呀。如果我有机会考上这的话，说不定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其实那件事过去之後，陈可yan就忘的差不多了，毕竟她没有想过她和李语昕真的会再见到面。

「我想起来了。」陈可yan笑着说道：「看样子学姐真的好起来了呢，恭喜你！」

李语昕垂下眼，「那时候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来帮我，後来去年在身心诊所看到你的时候，本来想和你打招呼，不过你却完全不记得我了，那你呢？你身t状况怎麽样了？」

陈可yan笑道：「我还在努力中。」

一直静静听着她们说话的程yan突然开了口：「我这边也要替语昕谢谢你。」

「不要这麽说，很开心能帮到学姐。」

陈可yan是真的打从心底感到开心，想不到她的一个举动，可以帮助到他人。

期末一结束，陈可yan打包好行李返乡。

此时正值梅雨季，斗大的雨水滴落在陈可yan行李箱上头的包包，陈可yan将雨伞往行李箱挪，结果雨水却落在她的背上，她叹了一口气，加紧脚步前往车站。

车厢里都是人，所幸她有抢到有座位的车票，才刚坐下来没多久，旁边一道y影挡住她的视线，她抬头一看，对上程yan的目光。

缓了几秒她才打了声招呼，「学长好。」

程yan倒是没什麽表情，「嗯」了声。

一路上两人半句话都没说，b较让陈可yan意外的是，她自己竟然什麽感觉都没有，没有惊喜、没有意外。

後来那天程yan自己去其他地方晃晃，李语昕则拉着陈可yan多聊了一会。

李语昕不只人长得漂亮，x格也很好，她甚至还给了她一些建议，希望她也能早日走出来。

程yan是陈可yan发现的「太yan」。

她的「太yan」有一个好的归属，她很替他感到开心。

并且希望他们俩能一直走下去。

到站前，陈可yan开口：「学长不好意思我待会要下车，可能要请你让一下，谢谢。」

程yan看了她一眼，「我也这站下车。」

「这麽巧。」

程yan盯着她的行李箱和上面的包包，问道：「需要帮你拿吗？我没什麽行李。」

「这点不重，我自己拿就可以了，谢谢学长。」陈可yan推着行李箱绕过程yan，到车门前等候下车。

到站後，两人下了车，陈可yan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程yan则不急不徐地走在後头。

离开车站，陈可yan撑开雨伞，拖着行李箱走入偌大的雨幕中。

走没多久，她发现程yan还走在她的後头，她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学长是担心我自己一个人拖不动吗？」

「没有担心，只是我家也在这边。」

「是和我一样离车站很近？」

「嗯，走路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不知道为什麽陈可yan忽然说了一句：「其实我要回去的是外婆的家。」

「嗯。」

程yan什麽都没问，却让陈可yan不自觉想要说更多，「我和爸妈感情不是很好，所以每次回去都是去外婆家。」

话一落下，陈可yan的外婆家快到了，她笑了笑，「我外婆家在这边弯进去，先和你说掰掰，还有刚刚说的你就当作在听一个故事吧。」

「掰掰。」程yan挥手和她道别。

回到外婆家後，陈可yan传了讯息告诉爸妈她已经到外婆家了，让她们别担心。

外婆帮她放好行李，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阿yan最近过的怎麽样？」

「都还不错，谢谢外婆。」

「过得开心就好，晚上想吃什麽，外婆弄给你吃。」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陈可yan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偶尔会陪外婆出去走走晃晃。

直到学期总成绩公布，确定她「allpass」之後，才有了一点喜悦的感觉。

又过了几天，和外婆吃晚饭时，外婆问了她一句：「阿yan你原谅爸爸妈妈了吗？」

陈可yan持筷子的手略微一顿，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

「外婆只是问问而已，没有要b你的意思。」

陈可yan笑了笑，「外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爸妈，相反地，我很谢谢他们把我抚养到这麽大，只是现在的我还无法面对他们，因为和他们在一起，就会感觉到压力。」

陈可yan不是在逃避，她也曾想过要回去面对爸妈，但是一接触到他们，就会想起过往的回忆，令她难以呼x1。

她无法活在爸妈高标准的期待之下。

她也想要有属於自己的人生。

翌日一早，外婆拿了一张宣传单给陈可yan，「阿yan你去这边帮外婆买几根bangbang糖，外婆想要送给邻居的小孩子吃。」

「bangbang糖？」陈可yan皱眉，「附近杂货店不就有了，还特地跑去这什麽地方。」

陈可yan目光落在这张传单上，是这小区附近新开的文创市集，里面除了有文创商品外，还有进驻一些摊贩，其中一摊就是外婆口中的bangbang糖。

陈可yan哭笑不得，「外婆你是想要我多出去晃晃吧？何必说要买什麽bangbang糖之类的。」

外婆说：「哪有，我是真的想买这摊的bangbang糖。」

祖孙俩吵闹了一阵，最後陈可yan还是奉命出门买bangbang糖去。

陈可yan是真的很久没有来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还没走到文创市集，她就已经听到人群躁动的声响。

……

忽然有点想回去了呢。

想归想，陈可yan还是踏入了文创市集，走没几步，她的手上就被塞了一堆的宣传单。

市集里头有很多b外卖便宜的商品，陈可yan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赶快找到外婆说的bangbang糖。

bangbang糖摊位b较小，陈可yan找了十分钟才找到。

随意抓了几大把糖果扔进购物篮，陈可yan将篮子放到柜台上结帐，结果发现结帐的人员竟然是程yan。

陈可yan笑了笑，「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学长是来打工的吗？」

「我亲戚开的店，叫我来帮忙的。」程yan边结帐边说道，最後顺手抓了柜台旁的几把糖果丢进购物袋里，「招待你的。」

「其实这不是我要吃的，是nn叫我来买的，要送给邻居的小朋友。」

程yan顿了几秒，又塞了几把糖果进去，「那多送一点。」

陈可yan没有想到程yan会这麽大方，有点受宠若惊地道：「学长这样不好吧，这毕竟不是你的店……」

「没事，他们都随便我怎麽结，不要让店倒掉就好。」

陈可yan提着b原本重一倍的糖果，郑重地和程yan道了声谢谢。

程yan点头，「没什麽，话说你之後开学有空吗？语昕说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有啊。」陈可yan想了想，「那学长方便把学姐的电话给我吗？我再自己联系学姐吃饭的时间。」

程yan也这麽想过，很乾脆地把李语昕的电话号码给了陈可yan。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直到下一个客人走进店里，陈可yan才挥手和程yan道别。

新的一个学期，什麽都没变，陈可yan依旧和木槿待在原本的宿舍，课堂遇到的老师还是那几个。

「好的，今天就先上到这，赶紧去吃饭吧。」教授阖上书本，结束了煎熬的一堂课。

陈可yan感觉脑袋快打结了，听不太懂教授所说的内容，只能y背书本上的数学符号。

木槿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可yan你之前没有好好学，现在衔接不上很正常，我建议你还是去图书馆找小老师帮帮你吧，或是多花点时间把之前错过的内容补齐。」

陈可yan也知道应该这麽做，但是她完全提不起学习的兴致，她关上书本，无奈地笑了笑，「没事的，木槿你不是也说过我学习能力很好吗？我一定可以把这些补回来的，然後今天我就不和你吃午餐了，我和学姐约好要吃饭。」

「学姐？」

「就是上次我们和庄又齐他们吃饭时遇到的电机系的那位漂亮学姐。」

木槿眉头蹙的更深，「你不是只认识旁边的那位学长，怎麽连学姐也认识了？」

「这个也说来话长……」

木槿叹了一口气，懒得去管这些事了，「好吧，你赶紧去和学姐吃饭吧。」

离开了系馆，陈可yan搭上公车前往西区的一间小餐馆，而李语昕早已坐在里面等候。

「不好意思学姐，迟了几分钟。」陈可yan赶紧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我也才刚到不久。」李语昕有点愧疚地道：「我才要和你说声抱歉，因为待会还要回去上班，所以只能约在公司附近吃。」

新的一学期，李语昕毕业了，顺利地在本市找到了一份正职工作，至於程yan则升上了大四，继续留在他们系队打球。

陈可yan说：「别这麽说，能和学姐吃饭我很开心，而且这里搭车可以直达，很方便的。」

两人点完餐，随意聊了下各自的近况。

半晌，李语昕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可yan你觉得我和阿yan会一直在一起吗？」

陈可yan没有思考太多，一直点着头，语气坚定地说：「会。」

他们俩都是她的小太yan，一定会幸福的走到最後的。

李语昕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下意识地r0u了一下她的头，「你怎麽这麽可ai，你有谈过恋ai吗？」

「国中的时候交过一个，不过没多久就分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陈可yan连对方长什麽样子都快忘了。

「有谈过恋ai就好，没谈过恋ai的话，如果遇到有经验的，很容易吃亏。」李语昕手拖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

几秒过去，李语昕垂下眼，语气淡淡地道：「不过啊……我们可能快不行了呢。」

陈可yan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为什麽？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没什麽特别的原因，就是我们两个好像都对彼此没什麽感觉了，b起恋人，感觉更像亲人。」

「那不能找回来吗？把原本互相喜欢的心情给找回来。」陈可yan愈说愈哽咽，当事人没什麽反应，反而是她这个外人没有办法接受。

李语昕本来没什麽感觉，听到陈可yan哽咽的声音，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喑哑，「如果找不回来了呢……」

陈可yan紧抿唇，一句话都没说。

李语昕苦笑说：「阿yan对我来说愈来愈不像我男朋友了，反而像是我的哥哥，我太依赖他了，很多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是我发现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自理的能力，只会停留在原地。」

「谈恋ai不就是一种依赖吗？」陈可yan虽然不懂，但是在她的认知里，感情不应该就是两人相互扶持、相互成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