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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气山上,山腰位置,亮然长老依旧进行讽刺味道十足的演讲,在他眼中,那些面露高人一等的内门长老一直都十分在乎规矩名声,根本不允许一点污点泼到自己身上,古板高傲是内门长老的代名词。
内门长老对宗门引入的外门长老十分排斥,认为从德行上判断,这些外门长老根本不配加入浩气仙门。这也让宗门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内门长老,一派是外门长老,由于门规限制宗门长老禁止私斗,先动手的一方全责,所以两派之间的较量一般只是在口头上恶心彼此。
显然亮然长老把柳念与那群不可一世的内门长老当成了一类人,看着沉默无言的柳念,亮然长老觉得是自己的话彻底打碎了对方的心气。
实则,无论是大念还是二念,都是眼睁睁看着亮然长老不断给内门长老泼脏水,内心毫无波动。
谁会因为这点小事发脾气……
估计只有那些暴躁易怒的龙傲天少年吧!
亮然长老故作深沉地哀叹一声,一副胜利者的模样结束演讲,转身向身后一众弟子走去,临了加上了一句无心之言:“能教出你这样德行家伙,想必和你一样,也只会说虚假的漂亮话吧?”
一句满是怒意的声音传来,“闭嘴!”
原本伫立到无聊的柳念,眼神变得凌厉,宽松的长袖无风自动,然而一头黑染长发却是寂静的让发寒,任谁都能看得出柳念这时很不好惹。
亮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一直在那沉默的家伙居然会突然吼一嗓子,看着明显生气的柳念,亮然没有退让的打算。
毕竟宗门有门规限制,不允许长老私斗,所以内门与外门斗嘴时,基本上就是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柳念道友,你我同为宗门长老,论地位我还在你之上,你说闭嘴,我就闭嘴,你算老几,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是?略略略……”
“你再敢污蔑家师,我就打你!”
“哎呦,你好厉害呀!我好怕怕……”
两人的对话声毫不收敛,以至于让后方还在果树上翻找苹果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一位年纪尚小弟子颤巍巍地说道:“师兄,师姐们你看,那两个长老好像吵起来了,搞不好会打起来呀?”
正在啃苹果的师姐见状一脸从容地答道:“没事!长老吵架这事天天都有,每次都是光打雷不下雨,就没见他们在比武场外动手过!”
其余的师兄师姐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成皖鱼丙苗的话。
亮然长老口舌上依旧不依不饶,嚣张嘲弄的模样摆了一个又一个,让人不禁细想为何嘲讽的这么熟练。
口舌之争本来就不是柳二念的强项,二念唯一擅长的就是修行,被亮然长老噎的气鼓鼓的。
柳念虽然看破生死离别,有自己的修行之道,并不会过分执着于过往,但是他心中丧师之痛和看不看破生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师傅是个大傻蛋,啊略略略……”亮然长老吐着舌头,竭力挑衅着柳念。
社会我亮哥,人不狠话很多……
柳念的法术老师有两个,一个是修行先驱通艾真人,另一个是斗法大师心魔刘念,从某种角度上说,刘大念也被骂了一番。
“二念,揍他!”
怒意正盛的柳念闻言,雄厚的金丹法力汇集手心,抬手打出一记剑诀,一柄由法力凝集的长剑蹦射而出,打算让眼前这个大光头吃点苦头。
“笨蛋!会死人的!”
习惯与心魔在神识空间中高强度切磋的柳二念,一时间忘记了收敛法力,没有意识到,他以金丹修为没有任何留手的情况下,打出的这一记剑诀,百分百会要了面前之人的性命。
刘大念赶忙强控身体权限,柳念双目眼白渐渐消失,二念感受到身体正在失去控制权,明白是心魔所为,对心魔百般信任的二念自动放开了身体控制权,柳念的双眼也变成了幽暗而深邃的黑色。
将化作攻击的法力回拢自身本就是件危险打算,一股攻势凌厉法力逆流全身,柳念自身的气息被扰乱,醒目的痛楚刺激着神经,一股腥甜涌上咽喉,又被沉沉咽下。
法力凝成的剑影,攻势削减大半,已是强弩之末,但是剑中威势对于筑基境修士而言,仍然不可小觑。
剑影径直飞向亮然长老,在亮然心中大骇,飞来剑影之势锐不可当,若是强接稍有不慎,自己恐怕会横死当场。
还没来得及大骂柳念不讲同门情分,亮然摒尽全力,不顾仍在隐隐作痛的小腿,狼狈地跃向一侧,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看着这一击被亮然躲过,柳念长舒一口气,幸好自己出手及时,不然这秃瓢就没了。
柳念准备平息体内乱串的法力,看着飞剑走向,顿感不妙!
剑影并未消散,而是借由惯性继续向前,其内剑势依旧凌厉无比,剑影所向正是一众弟子聚集之处。这些弟子虽然已经拜入仙门,但是修行时间不长,充其量体质比常人健硕有力,他们本身还都只是凡人层次,在势如破竹的剑影面前,他们必定十死无生。
柳念未做停顿,全力催动燥乱的法力向前飞驰,只是柳念察觉不妙的时候,与剑影相距甚远,即便自身前行速度远胜飞剑,但为时已晚。
一众弟子并未察觉到危险来临,还在巨大果树上搜寻残余的果实,照这个局面进行,只会发生飞剑在人群划出一条满布尸骨的道路。
无论是大念还是二念,对即将到来的场景,都是不忍直视。
一个小丫头叼着苹果,蹲坐在粗壮的树干上,两只稚嫩的小手正在茂密的树叶中翻索着所剩不多的苹果。
这个小丫头叫赵土包,今年八岁,来到宗门三年了,喜欢吃苹果,本身没什么背景,父母是没钱没势的小百姓,而且还是十分穷苦的家庭,穷苦到连一个会做饭洗衣的小丫头都养不起,与其他人相比,小丫头唯一的幸运之处,就是能到仙门修行。
小丫头的修为还没到练气境,在浩气仙门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弟子,偶尔还要帮一个光头长老洗衣服,除了她的皖鱼姐姐之外,几乎没人关心她。
根据掌门对柳念的在意程度来推断,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宗门弟子如果身死,掌门估计不会过分的惩罚柳念。
毕竟,这样一个小丫头如果死了,会伤心的人估计不会超过三个。
小丫头叼着苹果,流着口水,还在努力地寻找下一个苹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已将来临的夺命之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形挡在小丫头面前,一双粗糙结茧的大手,死死握住法力凝成的长剑,铮亮的光头是那么让人一眼难忘,额头上的十字疤痕还是那么骇人。
长剑之势锐不可当,剑气凌厉摧枯拉朽,在如此攻势下,那双结实厚重的大手宛若螳臂当車,剑气无情地摧残着那双手掌,手掌鲜血淋漓,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疤,剑气顺着手臂不断延伸,满身的道袍早已变成破褛褴衫,剑身渐渐向前挪动,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未曾挪动。
亮然长老身后的众多弟子只觉一道劲风划过脸颊,众多弟子纷纷望向劲风源头,雷霆般的角力场面映入眼帘,众弟子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是两位长老在斗法。
随着亮然长老发出一声嘶吼,双手紧握的那柄由法力凝成的长剑蹦碎,化成星星点点的尘埃,宣告角力之争的结束,亮然长老力竭瘫坐在地,汗水和鲜血交织全身,意识全无。
柳念赶到亮然长老身前时,一个拿苹果的小丫头张开手臂挡在柳念面前,小丫头龇牙咧嘴,用八岁孩子的方法发出明显敌意,意图十分明显,不允许柳念靠近已经虚弱不堪的亮然长老。
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挡得住一位金丹修士,柳念身形闪烁,骤然间出现在亮然长老跟前,身后一众弟子正欲上前阻拦。
在众人眼中,柳念跪俯在亮然面前,从储物袋中拿出疗伤丹药,丹药如具灵性一般,自主飞入亮然口中。
柳念掌中凝聚流光溢彩包裹亮然长老重伤的身体,在团团流光的照耀下,亮然长老身上的伤痕慢慢愈合,手上已经深可见骨的伤口,也有肉芽长出。
明白柳念是来为亮然长老治伤的,众弟子纷纷压下燥乱的心,但是看到柳念的这般让人瞠目结舌的疗伤法术,众弟子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活死人肉白骨,第一次见到传说的仙人手段!
意识渐渐清醒的亮然长老,看见了惊世骇俗的场景,自己手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法术。
不仅那些没筑基的弟子一脸吃惊,亮然长老也是不可置信。
毕竟活死人肉白骨只是凡俗流传的传说,世上哪有那手段?
惊讶过后,亮然长老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就是把他搞成重伤的柳念,在腹中丹药和疗伤法术的作用下,亮然的体力也在渐渐回复,只不过他的心情很复杂。
为哈子这么牛叉的家伙来宗门当了传艺长老?
为哈子我会惹上这么个爹!
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接下来该说什么?
说谢谢他救了我?
但是我的伤是这个爹弄得啊!
责怪他伤了我?
但是我的也是这个爹治得啊!
柳念与亮然长老四目相对,露出了忧愁的表情,“你这额头上的十字疤,怎么愈合不了呢?”
“这……这疤…疤…疤不是疤…疤!这…这是个印记。”激动的心让亮某人语无伦次。
柳念放心的停下了法术,纯墨色的眼珠变成正常状态,随即以跪坐的姿势低头致歉,“是在下唐突了,刚刚动手没有注意分寸,若是没有您舍身挡住那一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是柳二念在控制身体,毕竟这糊涂事是柳二念干的。
修行界基本原则,强者为爹!
面对柳念的磕头道歉,亮然长老何时受过这种跨时代的打击,赶忙上手搀扶,“爹…爹,我的爹!您别吓我,求您赶紧起来吧!”
亮然长老与柳念进行肢体接触时,在神识空间中的刘大念,感觉一股情绪涌入脑海。
这股情绪中,八成是慌张,一成是担忧,一成是后怕,毫无疑问这情绪是亮然长老此时的心情。
大念微微惊讶,没想到自己还能感受别人的情绪!这能力和上辈子的心理洁癖有几分相似。
大念对眼前的光头观感还不错,虽然一开始这光头属实有些欠揍,但是……
大念看了看围上来的一众弟子,和那个抓着苹果的小丫头,微微一笑,这浩气仙门的长老还是蛮不错的,是个不可貌相的光头。
万万没想到,一些高傲自大的内门长老居然会对外门长老低头认错。
万万没想到,修为如此之高的修士会向一个筑基修士低头认错。
亮然经过一番波折,终于费力搀扶起仍旧一脸忏悔的柳念,此时两人的心情都已经冷静了些许。
“师兄不用自责,若要论事情起因,还是我挑衅在先。若不是我口无遮拦对师兄出言不逊,师兄也不会愤然出手,这事也不会发生。”
看着包揽责任的亮然长老,自责的柳念正要开口言说。亮然见状插话打断道:“事情已然了却,况且众弟子也安然无恙,师兄也莫要再谈论不快的经历了,而且眼下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师兄帮忙。”
冷静下来的亮然长老,在谈话上的造诣远胜自身修为,三言两语就已经安抚了柳念的心绪,将柳念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听闻需要自己帮忙,正自责的柳念一口应下:“亮然道友但说无妨。”
“如今天色渐晚,我和众弟子需要完成掌门交代的任务,需要在浩气山上修建一座居所,本来觉得有我在旁无须耗废多少时间和精力,没想到因为一些小事,耽搁到现在。”
柳念闻言歉意更甚,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
亮然看到柳念的表情黯淡,连忙说道:“师兄千万不要误会,不是你我之间的事,而是这浩气山的缘故。”
“哦?”
“师兄不知道其中原因也很正常,毕竟我也是刚刚发现浩气山的蹊跷之处。”
亮然长老挥手示意众弟子让开一条路径,领着柳念走到一棵大树面前。面前树身粗壮似雕塔,单单从外貌上看只是一棵百年巨树,仅此而已。
亮然紧握拳头重重砸向树身,不知是不是错觉,亮然感觉自己的拳头挥舞起来,比以前更加迅捷有力了。
亮然本以为只有自己的外伤已经愈合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伤势居然已经彻底痊愈了!体内法力充盈,应该是服用了某种丹药,而且经脉没有受损反而更加舒畅有力,不禁感叹柳念那一手惊人的治疗法术,真是世俗罕见。
一拳过后,只闻隆隆响声环绕山林,面对重拳一击,树身不摇不晃,也没有任何伤痕留下。
“师兄且看,我这一拳已有千斤力道,即便是精铁钢柱挨上我这一拳怎么也得留下拳头大的凹痕,但是这棵巨树依旧完好如初,其硬度绝对在金石之上。
非但如此,我们还发现,不仅这些树木坚固如金,连我们脚下踩踏的泥土也是固若金汤。想要在这地方搭建屋舍,单靠我一个筑基修士,并非不能完成,只是太过耗费时间。
虽然作为修士这点时间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但是这一众的弟子还是凡人体魄,他们需要休息。
所以贫道厚颜,明知师兄有伤在身,但是仍想恳求师兄出手协助一二。”
若说浩气山谁最了解,当然是牢动人民,柳念自己了,浩气山的坚硬程度柳念自然明白,要不然他早出来了。若不是镇压时间到了,想从山底挖出来,基本不可能。
为浩气山镇压对象,默哀三分钟……
但是要说谁最能破坏浩气山,那肯定也是柳念的心魔,如今的心魔没有浩气山镇压法力,对浩气山内部的阵法运行路径又是极为了解,只是没想到山上的树木也有具有镇压效果。
也对,毕竟当初施法镇压他的时候,这些树木就在山上长着。
听闻亮然长老的请求,柳念自然是应声答应下来。
不过心魔觉得在山腰处修建居所不太合适,他比较喜欢山顶。柳念提出想在山顶处修建居所时,一众弟子面露忧思,亮然长老连声否定。
“浩气山山势并不规范,仿佛是由数座山峦拼接而成,山顶并不平坦,而是巨石凸起杂草丛生。现在得知山土树木硬度堪比金石,想要在山顶修建居所,必然困难重重。虽然可以由弟子使用法宝,抚平山石,但这会让众弟子增加不小的工作量…还请师兄三思。”
这亮然长相凶恶,又是标准的恶痞发型,没想到对弟子竟然这么关心……有趣真是有趣,我越来越欣赏这光头了!
柳念呆立片刻,听着心湖中传来的话语,好似在收听什么命令一般。
“把嘴巴控制权交给我!”
柳念开口道:“亮仔,尽管放心!”
亮然长老听闻这个称呼,不禁一愣。靓仔?是叫我吗?
“还请亮仔与好众弟子在此稍等片刻,一会儿请各位到山顶帮忙搭建一下屋舍,木料和地基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完工之后,我也没什么可以犒劳你们的,只能提供一些水果解解渴,还请大家不要嫌弃。”柳念躬身作揖,一副求人办事的姿势。
需要爬到山顶干活,亮然有些担心众弟子的体力,毕竟他们还都是凡人。
“干了!为了水果!呸……为了宗门!”
“我就等这句话呢!”
“上啊!”
……
柳念挥手安抚众人,但是弟子热情似火根本冷静不下来。柳念只好对亮然说道:“请一定看好弟子,让他们等会再到山顶集合。”
亮然有些疑惑,但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没有多问。
浩气山,有一白袍散发的俊朗男子悬浮上空,发丝微微飘动,身上道袍一尘不染,让人觉得仙人就该是这般,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脸色有些许苍白。
此时,是柳二念完全操控身体,心魔已经给他交代好了该做什么。
柳念深吸一气,刹那间,在柳念背后莹莹环绕一百五十柄浮光剑影,剑身耀眼夺目,剑柄向内剑尖朝外,在柳念背后整齐排列成巨型圆盘,好似大佛降生之像。
山腰处的亮然与一众弟子将此景尽收眼底。
喔槽!亮然长老刚体会完徒手接剑的滋味,看到柳念这次施展的法术,明明是寒暑不侵的体魄,不知不觉身上却已冷汗直冒,原以为他那一柄飞剑已是全力,没想到已经手下留情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众多弟子一个个对天上惊艳的场景连声称赞与呼喊。
“我的天哪!快看,那人现在比亮然长老的光头还亮!”
……
巨大的法力波动惊扰了不少仙门长老,宗门内的长老还以为是哪位长老大打出手了,纷纷从自家山头冒出。其中包括浩气仙门主峰,掌门白行且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面朝浩气山的方向。
柳念施展的法术仍是浩气剑诀,如此轻描淡写的施展这套仙家上乘法术,归功于心魔不辞辛苦的悉心教导。
如今的柳二念,神识已经锤炼的十分强悍,可以同一时间,精准地操控二百柄左右的飞剑。
柳念双指并拢,剑指朝前,背后的百柄飞剑宛若成灵一般,朝浩气山山顶飞去,飞剑如具有灵识,目标只要山顶的贸然巨树。在众多剑锋之下,那宛若金石的树木,就像脆弱的秧苗一般,被锋利的镰刀轻松隔断,仅是片刻山顶的一众树木,荡然无存。
白行且是元婴境修为,远处的场景在他眼中清晰无比,看着操控一百五十柄飞剑如臂而使的柳念,拂须弥笑,以示称赞。
柳念手指握拳,飞剑在巨树周围飞驰破空,已经断身离地的树木在飞剑的作用下,粗糙的树皮崩裂,树身宛若尘世宝玉,剔除外露掩饰展现华白的树身,飞剑仍在飞驰,将树木削成一块块方形长木。
正在观望的掌门,停下了拂须动作,接连称赞:“好强大的神识!这股神识控制力,居然能精准操控如此数量的飞剑,这股神识强度已经远远超出金丹范畴了吧,不亏是先辈英魂强烈要求的好苗子。”
柳念的施法动静极大,比起他当年走火入魔造成的动静,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些道行的修士在自家山头上浮空观看,修行浅薄的在地上举头望天,天上没馅饼,有树。
一些金丹长老看见柳念施法,眼角留下老泪,默默捶胸,暗叹人与人的差别真大。
不知道金丹极限的筑基境长老是内心雀跃,认为自己金丹境界也可以这么吊。
被限制在地表的练气境弟子看见这副场景,只能吞咽口水,期盼自己早日成仙。
就在众人觉得事情即将结束的时候,柳念身形停顿片刻。
心湖传来声音:“接下来交给我。”
柳念双眼微闭,依稀可见双目已经变成深邃幽暗的墨色,浮空而立的柳念气场骤变,山间野风四起,却不见柳念发丝再有半分飘动。
上百柄飞剑像是收到召唤一般,重新回到柳念身边,百柄飞剑没入柳念体内消失不见,唯留一柄长剑在手。
长剑在柳念手中平举,下一瞬,持剑之手急雷般劈出一剑,一条水平白线没有半点倾斜,白线飞向浩气山顶。
山土挪动,山顶之处空出一块广袤的平地,浩气山山峰被整洁削掉了,骇人巨石浮在空中,那是浩气山曾经的山峰。
见到此景,一众修士见状瞠目无言……
那一剑虽然只是斩到了山土,但是观看这一幕的众人只觉心神不宁,好似被这一剑划破心神一般。
掌门白行且呆呆凝望远方,目光停留在柳念的背影,像是在看绝世珍宝一般。
浩气仙门复兴有望了……
达到金丹境界高度的长老们看见这一剑断山的神通,都是自惭形愧。只有那些不知金丹境界极限的年轻修士,才认为这般场景是正常现象。
亮然长老则是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啊啊啊啊啊,我之前居然敢挑衅这么个爹!
柳念缓缓落地,一众弟子自觉地让了一片空地,看着呆若木鸡双眼无光的亮然长老,柳念喊道:“亮仔!咱们该走了!”
在浩气山山顶那片广袤平坦的土地上,亮然长老一脸呆滞,傻傻地怵在原地。
亮然清楚地明白脚下浩气山泥土的硬度,绝非看上去那么普通,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明白柳念那一剑断山的威力。
平坦结实的地面触感清晰,没有树木遮挡的峰顶,迎面吹来比山上各处都要清爽的清风。
这些触感时时刻刻都在告诉自己,山顶确实削出来了一片空地!
尽管亮然已经在山腰处远远看到了整个过程,但是真正靠近这里时,才会认识到这片平地到底有多大,才会发现一剑断山百余米,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登上山顶的一众弟子发现他们的亮然长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愣着原地,见状纷纷细声低笑。
和亮然相比,这些弟子没有那么震惊,毕竟这些弟子在修行路上的时间不长,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见到会飞的仙人后,这些弟子觉得在宗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移山填海,水漫金山,聊斋志异,哼哼哼,这故事俺们三岁就听过了!
在宗门生活这么多年了,作为宗门弟子虽然本事不咋滴,但是论镇定自若的水平,俺们这些弟子早就炉火纯青,基本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俺动容。
在众弟子思索间,成千数百根规整的木头从天空掉落,木料在山顶平地上整齐划一地叠成数座小山,随后是成千上万颗鲜红饱满种类繁多的果实缓缓落地,聚拢成一座小山,这是浩气山一众果树的遗产。
柳念从山下某处飞来,一身谪仙人的风姿落在山顶中央,在众人眼前,柳念从储物袋中拿出众多的“石器”。
“我这浩气山有些特别,山石树木异常坚硬,单纯的力量难以撼动分毫,但是使用同样材质的工具却可以轻松造成影响,为了方便大伙完成任务,我制作了这些石制工具。
我对居所的要求不高,最少九室七厅,宽敞朝阳的卧室,干净整洁的厨房,大气高档的客厅,家具什么的越多越好,不小于半亩的小院……
另外!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我浩气山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水果。
我看大家好像很喜欢吃,我就从山上各处摘了不少,这样的话大家就不要争抢了,人人有份。
当然!必须是干完活才能吃。
干,得,越,多,吃,得,越,多!
人有多大胆,饭有多大产!”
原本镇定自若的众多弟子,一时间如脱缰野狗一般奔向前方,从柳念手中夺过工具,看着坚硬如铁的地面如面见杀父仇人一般,毫不犹疑开始修建地基。
“长老说啥?”
“好像是管饭!”
“上啊!”
“干活!”
“鲜嫩的水果,给老娘洗干净等着吧……”
“为了部落……呸…为了宗门!”
“啊!嗷嗷嗷…”
夜晚的浩气仙门,明月当空,山风徐来。
浩气山上,一座巨型宽敞的优雅苑阁修建赫然出现,此时苑阁里放满了圆桌,无论是围院还是苑阁门口,百十位弟子围坐圆桌,圆桌上是各式各样的鲜嫩水果,无论男女,众弟子双手并用,一边进食口中的,一边抓着眼前的。
柳念和闪闪发光的亮然长老环绕院墙,亮然长老看着柳念轻描淡写地使用御土法术,对整个苑阁的各处进行加固。
使用花哨的法术不是亮然长老的强项,他主修体魄,只掌握了些基础法术,并没有修习过五行御法。但是他确信,若是其他修士使用御土之法操控浩气山古怪的山土,绝对不会像柳念这般轻松。毕竟这泥土,实在是硬的过分,比那些巨树还要硬上不少。
这般思索,亮然不禁有了一个疑问?
眼前这位柳念前辈,修为这般高深,又是内门弟子,为何成了一个传艺长老?
这个问题还没开始询问,亮然自己就给出来答案。
柳念前辈仙风道骨且眼中没有高低之分,明明修为远高于我,还对我低头致歉。一副外表是年轻谪仙模样,想必真实年龄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像柳念前辈这般品性估计已经堪透大道,了却权力之争,在仙门求一闲职,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仙门招来的这么个大能,估计修为不在掌门之下吧!这浩气仙门不愧是曾经的一流宗门,表明上只有掌门一个元婴坐镇,实际上早已卧虎藏龙了吧。啊哼哼哈哈,不愧是我挑选的宗门……
正在修行的白行且,不觉间打了个喷嚏……
宗门刑法长老之一白丘明的居所处
其内四处悬挂着照明法器,明亮的屋舍书架和案桌上放满了书卷,一位长发黑须的中年男子坐姿端正,手持一支玉竹毛笔处理着宗门事务,形态端正面容沉凝,只是看他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位威严无比掌权者。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是一位年轻女子,细柳长腰,步伐不羁,在象征着宗门核心权力之一的白丘明面前,脸上表情轻佻,毫无庄严可谈。
“师傅,那新入职的长老看上去很厉害呢!他那开山一剑,实实在在地吓我一跳。
听说他还是一位内门长老,名叫柳念,我本想过去打招呼套套近乎,增进增进感情,毕竟咱们都是内门一家人嘛!
只是几位师兄拦住我,不让我去。也不告诉我原因,我就来问师傅你了!”女子一副调皮的语气说道。
正在批改宗门事务的白丘明也没有生气,将手中玉竹毛笔搭在砚台上,笔上墨汁不滑不落,规整地凝成一团挂在毛笔尖端,从案桌前起身看着面前的徒弟,开口道:“禾灵,柳念长老的修为确实十分出众,前些日子,我与他重逢相见时,仅仅感受他散发出来的威压,就可见其不凡。
我已经尽力往高了推测他的实力,只是今日见到他那一剑断山的景象,才发现还是我低估了他。”
禾灵听懂了白丘明眼中之意,并且抓住了其中一词。“师傅,您说与他重逢。意思就是您和他早就相识了!那我怎么从没听您提过他。”
白丘明嘴角微动,面露苦笑。“不能说相识,应该说是,我认得他,他却不一定认得我。”
“哦?他以前很出名吗?”
“确实很出名,你还记得你的偶像事迹吗?”
禾灵一副欣喜地表情答道:“怎么可能忘记!修行界第一人!仙魔盟主!燕炎无悔!一人终止了仙魔大战,是当今实力最强的修士,他的崛起之路在修行界人人传唱,虽四十岁未入筑基,却以练气胜金丹,筑基灭元婴……”
白丘明赶紧打断眼前的小迷妹,要让她说下去,估计能夸燕炎无悔半天不带听的。“停停停!
在燕炎无悔崛起前,有一个人堪称绝世天才,那人仅仅三十岁就成就金丹真人,直到现在,依旧无人打破这个记录。”
禾灵问道:“我听你说过好多遍,三十岁的金丹修士,我一直以为是骗小孩呢!你当年老是拿这句话催我努力修行,也没说过他叫什么。你现在提这个干嘛?难道……你是说,三十岁的金丹修士就是……”
看着表情愈发惊讶的禾灵,白丘明微微点头。“现在我也没必要瞒你了,这位金丹修士不是别人,相信你也猜到了!”
“就是柳念!”
“是我偶像!”
……
禾灵直接挨了一记板栗!白丘明庄严的表情露出少见的失态。
“偶个粑粑!你刚刚提完燕炎无悔四十年未入筑基,我说三十岁的金丹!你个脑残粉,连基本常识都忘了!”
禾灵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子,眼中泪花飘飘,楚楚可怜,十分不满地说道:“那这些和不让我接触柳念有什么关系?”
白丘明望着门外的夜晚,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柳念年仅三十岁就已经是金丹修为,在宗门里深受器重,他也没有仗着宗门宠幸欺压其他弟子,人品也是十分不错,成为日后崛起的新星指日可待,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不知起因为何,柳念与燕炎无悔进行了一场比斗,结果被练气境的燕炎无悔打败,他心有不甘,出手偷袭燕炎无悔,却被其师通艾真人拦下,招致道心崩碎。
宗门自然偏袒柳念,把燕炎无悔逐出了宗门,没想到离开宗门的燕炎无悔一路奇遇不断,最终成为仙魔盟主。
而柳念在那七十年后,因走火入魔被宗门长老镇压。我那时还是一个筑基弟子,看到整个宗门被磅礴的魔气淹没,那骇人的魔气世俗罕见,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接触柳念了吧!”
禾灵脸上多了几分严肃,说道:“我听说入魔之人,终生不能摆脱心魔,可是我看他举止正常,而且身周也没有魔气萦绕。”
“入魔之人需要坚定不移的意志力克服心中魔念,他能恢复清醒相比付出了莫大的努力。
只是心魔不灭,越发压制心魔,情绪失控时,反弹的后果越发可怖,再加上柳念实力强劲,宗门里估计只有掌门师兄才能拿下入魔的他。
这就是不让你接近他的原因,宗门众多内门长老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去拜访柳念。”
“原来如此~”
白丘明面露些许微笑:“我想掌门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把一个闲职交给他,把毫无价值的浩气山作为他的山落。
看来掌门师兄考虑事情,还是蛮周到的。灵儿,你要向掌门师兄多学习一下,不要天天就知道追星。”
正在修行的白行且,不觉间又打了个喷嚏……
禾灵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了,爹!”
白丘明闻言慌张失措,赶忙说道:“嘘嘘嘘……不是告诉你在宗门不能叫我爹吗?叫师傅!”
“知道了,师傅……”
浩气山上,柳念与亮然共处同一圆桌,圆桌中央摆放着鲜嫩可口的各式水果,柳念拿了一个桃子细细品味,味道甘甜润口,看来在灵气滋养的环境下,接出来的果子也很美味。
常言修行者不汲凡俗之物,无尘之身更易登顶大道。
亮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看着闭目细品滋味的柳念,觉得前辈都不在乎这,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怕什么?
于是亮然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犹豫再三咬了一口,只觉甘甜的果味充满着口腔,有些微微痴醉。
看着脸上微微红晕的亮然,柳念说道:“怎么了?是这水果不好吃吗?”
回过神的亮然,解释道:“前辈,百年不沾凡俗吃食,我差不多已经忘了这般滋味,今日这一口,真是让人怀念啊!”
“为啥馋自己近百年?难道你也坐了近百年的牢?”
哈???前辈为啥这么说?为什么用了“也”?
“当然不是,只是我曾听家师教诲,筑基后食用凡俗之物会影响修行,所以筑基后基本没吃过这些东西了。今日看前辈对此毫不在乎,想必这是家师搞错了。”亮然揉着反射月光的大光头,嬉笑说着。
“你师傅说的没错哦!真的会影响修行!”
啊啊啊啊,呕呕呕……还有点没吐出来,再扣两下!
呕呕……
柳念看着拼命强吐的亮仔,笑道:“我说凡俗之物影响修行,可这满山水果还能算是凡物吗?
况且,我虽说凡俗之物对修行的影响,但也未必是负面影响,就像凡间酒酿,当年的飞升大能,醉仙啸林不也是酒不离身吗?”
周围的数百名弟子乐此不疲地吃着水果,咀嚼声与交谈不绝于耳。
不知那位弟子开玩笑道:“今天吃的真丰盛,估计亮然长老圆寂时,都吃不上这么棒的席!”
随后是满桌弟子的一阵嬉笑声。
这交谈声音自然逃不过柳念和亮然长老的耳朵,作为当事人的亮然却没有表露出不悦,反而宛然一笑。
柳念见状,想起一件早就想问的事情,于是将法力凝聚在喉,亮然只觉一股威严之意袭来,随即耳边传来柳念的声音。
“亮然,你觉得冒着生命危险就一群凡人,值吗?”
这一问庄严凝重,仿佛有种魔力一般,让人无法违背内心的真实想法。
亮然答复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坚决。
“不值!”
哈?
啊?
啥?
“让我拿命救一群毫不相干的凡人,我自然不会去做,当然觉得不值。但是让我拿命换身边弟子的性命,那自然是值的不能再值了!”
淦!这不一口气说完的臭毛病!我他妈刚刚差点一脚把你踹下山!
清晨时分,浩气仙门某一小木屋里有两个石床,一个石床空荡荡,另一个石床上盘坐着两位女弟子,正是皖鱼丙苗与赵土包。
两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寻到气感,无法感知天地间的灵气,自然也无法引气入体。
所谓的努力修行,对这俩人来说就是多在石床上打坐,按照浩气仙门的《纳气术》一边一边的调整呼吸,尝试能否感知到灵气的存在。
在宗门这些年的光景,就是这般无趣。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要在同一石床上修炼,冷落另一个石床。则是因为赵土包当年入门时,还是位五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没心没肺的离开家乡,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当去玩了。小丫头白天见到很多神仙手段,惊讶的小嘴巴张得都合不上了,在给皖鱼丙苗与小丫头安排好住所后,小丫头就在这灵气环绕的地方四处游玩,像个玩不够的宝宝。反观皖鱼丙苗这位曾经上过战场的女将,镇定自若居然还在担忧,父亲在家里会不会哭鼻子。
小丫头第一天夜里睡觉时,发现没有父母陪伴,就忍不住嚎啕大哭。
与小丫头住同一居所的皖鱼丙苗不知是被哭声烦到了还是母性大发,在小屋里又是哄又是抱的,毕竟这小丫头是和自己一个家乡出来的,她又年长小丫头几岁理应如此,再加上临走时小丫头的父母十分认真恳求皖鱼丙苗帮忙关照一下小丫头。
当天夜里,小丫头因为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就和皖鱼丙苗在同一个石床上睡了。
睡觉时,小丫头觉得得床硬,于是不自觉的往皖鱼丙苗怀里钻。皖鱼丙苗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别说在石头上睡觉,在泥泞里都睡过,不仅不觉得小丫头碍事,反而觉得抱着个小丫头睡觉,还挺舒服,比一个人睡好多了。
转眼间近四年的时间过去了。
如今小丫头八岁了,即将九岁的人了,长得也眉清目秀,少了些稚气,多了些女子的嫣然。小丫头这样的相貌和年纪若是在凡俗,说不定就成了哪家的小媳妇。
毕竟这个世道,九岁的姑娘正好是童养媳的最佳年纪。
皖鱼丙苗这二十多岁的年纪,若是在凡俗还没出嫁,就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
纵使小丫头已经长高不少,每天夜里还是喜欢与皖鱼丙苗这位大姐姐睡在一起,毕竟小丫头现在夜里还是很怕黑。
小丫头每天夜里抱得紧紧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人在不惊动皖鱼丙苗的情况下,偷偷把她抱走。
浩气山变成了某一长老的私有地盘,不知原因为何,山上那位长老说要闭关,而且发布公告:没有特殊原因,宗门弟子乃至长老,皆不得去打扰。
因为这封山的举动,让弟子们连偶尔的口腹之欲都享受不得了。
回想一年前,在山上帮长老修建屋舍时,那满堂红果,想想就不禁口水直流。
至那天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浩气山上的果树又结出了鲜红饱满的果子,每年的这个时候,赵土包都会想起山上那咬一口甜很久的大苹果。不仅仅是因为现在是果树露宝的季节,也因为再过一天就是小丫头的生辰了。
皖鱼丙苗每年一定有一次去山上摘果,皖鱼丙苗不想小丫头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最起码一年得有一次特别的日子。
小丫头虽然馋嘴却也懂事,知道浩气山不让进,也不嚷嚷着想吃好吃的了,生怕皖鱼丙苗去浩气山上摘果子,违背长老命令。
毕竟,那长老看起来奶凶奶凶的!一言不合就把光头长老打趴下了。
日上三竿,皖鱼丙苗与赵土包修练到了中午,两人默契地睁眼对视,随后就是一同深深叹气。
又没寻到气感,这枯燥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赵土包叹气时,略微瞅了皖鱼丙苗一眼,随后眼神快速恢复平常。
皖鱼丙苗也发现了小丫头的小动作,明白缘由。
明天就是小丫头的九岁生辰了,前几年生辰小丫头都会嚷嚷着吃苹果,只是今年小丫头一直关注着浩气山的情况,听闻浩气山不让弟子随便进入,防止打扰了山上的长老闭关。
尤其是这几天,原本招人喜欢的小丫头,这几天见人就打听浩气山让不让进了?那山上长老闭关结束了没?让相处三年多的女邻居都嫌烦了。
小丫头知道浩气山不让进,她如今也不是那种胡闹的五岁孩童了,也懂事不少了。
皖鱼丙苗看见闷闷不乐的小丫头,嘴角挂起一个弧度,似偷笑又似欣慰。
“想不想吃好吃的?”
赵土包犹豫了一下,把小脑袋往下压了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太想。”
“那就不吃了吧。”皖鱼丙苗爽快的回答道。
赵土包不想让大姐姐为难,她知道山上修炼说自由也自由,说不自由也不自由。
只要是宗门没说不能做的事,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宗门说了不行,谁要是做了,惩罚也不算轻。
小丫头虽然懂事了,但是听到皖鱼丙苗直截了当地说不吃了,心里还是不舒服。不知不觉泪水就好像摸到了门口,小丫头急忙把脑袋又往下压了压,担心让皖鱼丙苗看到。
既怕皖鱼丙苗看见了会不顾规矩,去山上摘果子,又怕皖鱼丙苗看见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思考间,小丫头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掌把自己的脸蛋扶正,小丫头看见皖鱼丙苗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呦呦呦,小土包哭了,哭了呢,有没有人呢?快了看看啊!”
被皖鱼丙苗嬉笑一气的赵土包,既害羞又气恼,小脸一红,随即噘嘴转身,委屈巴巴的看着墙壁。
皖鱼丙苗倒是乐得不行,想起自己刚离开家的时候,还被这小丫头揭露出自己泪流满面的事,现在报仇了,只觉得痛快无比。
看着呼吸声越来接近痛哭的小丫头,皖鱼丙苗也不打趣她了,说道:“还想不想,吃好吃的了?”
赵土包抽泣声一停,思考了几秒,回答道:“不想。”
虽然小丫头馋嘴,但比起嘴馋,小丫头更不想皖鱼丙苗受惩罚。
皖鱼丙苗只觉欣慰连连,补充道:“不去浩气山上,去宗门外买吃的。”
小丫头立刻停下抽泣,回头看着皖鱼丙苗,问到:“那么远,真的去吗?”
皖鱼丙苗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赵土包。
皖鱼丙苗与小土包在宗门虽然还无法学习法术,但是在宗门浓郁灵气的滋养下,她们的身体素质远胜从前,她们自己也感受的出来,要不然没点好处,修行三年多没有点成就,肯定以为自己进入传销组织了,明白人早跑了。
百里路程对两人的身体素质来说不算困难重重,也就累点,算不上长途跋涉。
不等皖鱼丙苗说话,小丫头就起身下床,说道:“别愣着了,现在去明天太阳下山前还能回来,再晚就要摸黑回来了。”
皖鱼丙苗也不反驳,起身穿起青衣白靴,小姑娘不知道行路百里对脚丫的考验,皖鱼丙苗可清楚太多了。穿好衣服之后,皖鱼丙苗拉开抽屉最后一层,摸了摸许久没用过的钱囊,还挺鼓。宗门里用不到凡俗银两,三年多了,宗门就没有偷银子的。
收拾完东西,皖鱼丙苗对着赵土包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在门口等了一阵的小姑娘,带着满脸的欢笑,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看着喜出望外的小丫头,皖鱼丙苗会心一笑,模仿小丫头的步伐,跟在后面。
浩气仙门中,两位女弟子动作一致,像两只小兔子一样,三步一跳,两步一蹦,往山门口那边走去。
若不是两位女弟子腰间有浩气仙门弟子令牌,估计都有人认为是兔子成精了。
真可谓是顽皮不问岁数。
浩气山上
柳念已经在这浩气山上待了快一年了,这一年过得真不怎么样。心魔要求自己控制力道,别再像之前那样,随手一击,差点把人送走。
一柄法力凝聚的飞剑对一颗硕大无比的巨石进行修理,巨石是浩气山的产物,本是的硬度堪比金铁,剑身虽锋但若没有法力加持,也难以对巨石造成影响。
这就相当于让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巨人,去捡几枚鸡蛋,有力不能使,哪怕手抖一下都会失败。
飞剑在柳念的操控下,在巨石四周回旋,锋利的剑身在巨石上勾勒出流利平滑的曲线,数息时间过后,巨石刻画出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正是柳念本人。
柳念眼眸中黑色加深,心魔操控身体,开始检查成果,红润无皱的手掌拂过石上画作。
“雕刻准确度勉强合格,但是力度控制还差点。你刻出的线条深度,比我规定的深了九十七分之四毫厘,不合格!”
浩气仙门山门口
正常情况下,负责看管山门只有两位宗门弟子,但今天还多了一位长老,那长老腰带长老令牌,仪装宽松开放,可见胸前壮实的肌肉,额头有着骇人的十字疤痕,闪亮的光头让人不忍直视,这人正是亮然。
在浩气仙门里,宗门弟子携带弟子令牌,长老携带长老令牌。有了这代表身份的令牌在,宗门的阵法就不会对自家人造成伤害。
毕竟浩气仙门当初也是一流宗门,护山阵法,阻碍结界,禁空阵法等等,这类的东西缺不了。
要不然随便几个元婴境界的修士进入仙门,宗门中除了掌门,谁拦得住。
那些窥视宗门宝物秘籍的修士,大多数都会以拜访为由,等进入宗门再翻脸。又或者堵在山门口,大闹一场,短时间里宗门可以不搭理。
可是宗门早晚得出去收弟子办任务,一直带着宗门不问外事,宗门可能就跟不上时代了。
赵土包与皖鱼丙苗蹦哒蹦哒地来到山门,看到一个明晃晃的大脑袋,两人表情一僵,整齐划一转身就走。
“回来!你们两个刚刚是想要干什么去?”亮然长老严肃的声音传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弟子生硬的转回身子。
瞬息间,亮然长老的身形就已经逼近二人。“说!想干什么去?”
迎着亮然长老审视的目光,两人异口异声地说出答案。
“来看风景。”
“来吃东西。”
说谎的皖鱼丙苗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板栗,但是这位抗揍的女孩子,依旧挺拔站立。
宗门并没有明令禁止不准外出,所以皖鱼丙苗并不担心有惩罚。
“若非要事,不准离开宗门,你们回去吧。”
“啊!为什么?明明宗门没有这个禁令的。”皖鱼丙苗大声问道。
亮然长老依旧不改严肃脸色。“这不是宗门禁令,是我不允许你们随便出门。”
“凭什么!”
“我这是为你们好。”
皖鱼丙苗气鼓鼓的,显然对亮然长老的回答很是不满。
赵土包则是悄悄地扯着皖鱼丙苗的衣角,表示还是别出去了,赵土包只是一个不到小孩子,过生日是她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不知不觉间,小丫头酸酸的鼻子勾来了些许泪花,几乎就要哭出来的小丫头,又一次将泪水咽下。
看着可怜的小丫头,长得很凶却很温柔的亮然长老,只好将事情缘由讲出。
“半年前,有一位野修来投靠宗门,但是掌门看出对方心术不正,将其驱赶。哪知对方心生怨恨,在宗门外徘徊不定,连续伤了数位宗门弟子,幸好有宗门及时求救信号,白丘明长老亲自出手救援,那贼人中了白丘明长老一掌后遁走。
长老为了心系弟子安危,没有追赶,幸好那弟子并无大碍,只是让那贼人逃了。
为了防止再发生弟子遇害的事件,宗门派遣不少长老追捕那人,为保障弟子安全,我也时常来山门巡视,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虽然半年过去了,那人也没出现过,兴许是那人受伤不轻,在哪身死了也说不定。
掌门应该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没有明令禁止弟子外出,但是像你们这种毫无修为的家伙在外。万一遇见那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
亮然长老一系列的话,赵土包一句没懂,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你们还是回去吧!
小丫头泪水滑落,却忍着不发出哭声,场面极其可怜。
看着楚楚可怜的小丫头,亮然长老严肃的目光软了下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牌,一脸肉疼地丢给皖鱼丙苗。
“这是宗门的护身玉,可护你们平安,只要不是金丹修士出手,一时半刻伤不到你们的。
我感知到你们遇袭,在这段时间,我也能赶去救援。
记得明天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赵土包收住了奔涌的泪花,露出了笑盈的酒窝。
亮然见状也是心头一暖,想当年,他亮然还是满头秀发,是远近闻名的帅锅。不知何时自己头上多了个像疤痕一样的十字印,他那满头秀发也纷纷离家出走。
在他那可怖的脸庞前,很少看见笑容了,而且还是这么甜的微笑。
“谢谢,光头长老!”
……
“滚!赶紧滚!”
两个丫头灰溜溜跑出山门,身后传来亮然长老的呼喊。
“回到宗门后,若是没用上护神玉,记得还给我,那玩意血贵血贵的!”
浩气仙门百里之外,一条弯曲不平的山间小路上,有一青一白,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皖鱼丙苗一袭青衣,简单干净的妆容和省事的单马尾,本来朴素便捷的行头配上皖鱼丙苗窈窕的身段,在山间尽似一道风景。
赵土包走在皖鱼丙苗身后,一身白衣小道姑的装扮,如今小丫头即将九岁了,比起刚进浩气仙门时,小丫头的个子长高了不少,原本的俩小辫变成和皖鱼丙苗一样的单马尾,只是小丫头水嫩红晕的圆脸蛋还似从前。
皖鱼丙苗与身后的小丫头在山间小路四处张望,看这山间飞鸟,叽叽喳喳,悦耳动听。
听得一大一小两个馋嘴口水都流出来了,真想抓两只小鸟下锅。
她们离开宗门后,已经连续行走了两个时辰,宗门附近的山路上,看不见有植被存在。
因为每个修行宗门,都会将周边灵气聚拢起来,在宗门阵法的作用下,宗门之外灵气无存,宗门之内灵气充盈。所以很多宗门附近的山头都是光秃秃的,荒山石谷的景象在宗门附近很常见。
看了两个时辰的荒野之地,再看这山路上郁郁葱葱,山林鸟兽尽有,皖鱼丙苗与赵土包明白她们距离村落不远了。
皖鱼丙苗知道再过不久,就能好好吃一顿了,下意识摸了摸脑袋凸起的包,还好已经不疼了。
亮然长老手劲真大,比老爹敲得都疼。
皖鱼丙苗摸了摸腰间悬挂护身玉,触感清凉,在这炎热的夏季还有这般效果,真不愧是仙家的东西。
这么想,亮然长老还是蛮不错的,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只烧鸡尝尝,这护身玉就不用还给他了吧!
皖鱼丙苗已经想好了台词,等亮然长老找她要护身玉的时候。
“什么玉?
你什么时候给我的?
长老,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嘿嘿嘿嘿嘿……爹说过,这叫兵不厌诈!
这一路行走,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胆小的赵土包不知不觉地牵起皖鱼丙苗的手,再后来紧紧贴着皖鱼丙苗,皖鱼丙苗觉得这样贴着行走不方便,于是就蹲下身,示意赵土包到她背上来。
小丫头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女娃,虽然经过了多年的灵气滋养,但是身体素质没有好到行走一天还不累的程度,和经历百里行军的皖鱼丙苗相比,小丫头体魄还是十分柔弱的。
经过一天的赶路,赵土包感觉脚丫酥麻,小腿也有些酸疼,看着皖鱼丙苗蹲下的背影,小丫头内心自然是很想趴上去休息。
“不用背……我没事,我一点都不累,再走一天都没事。”
皖鱼丙苗回头看着小腿正在微微打颤的丫头,尽管赵土包嘴上说着不累,但是身体还是出卖了她。
“我是嫌你走得慢!咱们再走这么慢,可能就要在这荒郊野岭睡觉了!
这里可不是仙门了,可能有大妖怪!还是专门抓小丫头的那种妖怪。抓住小丫头后,会先给你剃个光头,就像亮然长老那样,然后妖怪就会嘎巴嘎巴地把你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你还要不要我背你啊?”
赵土包听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虽然她心里知道,皖鱼丙苗是在吓唬他,但是在荒郊野岭的山林中,说这种吓唬人的话,她不禁就会开始联想。
“姐姐,坏……”
穿过林荫小道,又翻过几座山头,皖鱼丙苗和她背上的小丫头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城,经过这一天不停歇的赶路,两人终于来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皖鱼丙苗未入仙门时,就已经有着健硕体魄,加上四年的灵气滋养,现在更胜以往。尽管身后背着一个小丫头,也能一路飞驰毫不停歇。趴在皖鱼丙苗身上的小丫头,一路凉风阵阵,在炎热的夏季,这感觉本应十分舒爽。但是小丫头因为皖鱼丙苗之前几句吓唬的话语,只敢紧紧贴在在皖鱼丙苗后背,感受皖鱼丙苗身上那股温暖,还有淡淡清香。
皖鱼丙苗走进城中,城中灯火不比宗门明月好看多少,但是胜在稀奇,皖鱼丙苗一时间有些思念父亲的感触,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小丫头好久没有见过凡俗灯火了,在皖鱼丙苗背上一阵雀跃,皖鱼丙苗手臂一放,小丫头蹦蹦跳跳,高兴的不得了。
皖鱼丙苗看见在地上一步一跳的赵土包,心中些许忧虑荡然无存。夜间时分,城中没有宵禁,看样子是因为这里的城镇远离王朝,对此宵禁并不严格要求。
街道上仍然有不少商铺大门正开,两人兴致勃勃路过一面摊时,诱人的葱花香传到两个馋猫鼻子里,皖鱼丙苗与赵土包互相对视了一下。
确认过眼神,流着口水的人。
只是皖鱼丙苗强行忍住了,皖鱼丙苗手中的钱袋子很饱满,只可惜里面装的都是银子,这个小面摊她们“消费不起”。除非她们能一口气吃一百碗左右,要不然就是为难摊主。
壕横……
最终皖鱼丙苗与赵土包停在了一家有招牌的豪华客栈,“自来香客栈”。
呲溜……呲溜,呲溜。
皖鱼丙苗与赵土包咽了一路的口水,终于到了一家客栈,闻着客栈里勾人心魄的香气,两人的表情好似饿汉夜袭寡妇村一般,目标纯粹,下手干脆。
皖鱼丙苗带着赵土包走进客栈,还没等店小二询问打尖还是住店,皖鱼丙苗就喊了一声富家常用语:“小二,给我在二楼开个雅间,呲溜……把你们这招牌菜都上一遍。呲溜”
“呲溜……呲溜……”赵土包在一旁收着口水。
店家老掌柜听到皖鱼丙苗的声音后,放下了手中账本,看见赵土包一身白衣宽袍,目光只是停留少许,随后看向皖鱼丙苗,一身精致青衣打扮,老掌柜心头一阵大喜。
皖鱼丙苗身上虽然没有金粉琉璃装饰,但是皖鱼丙苗的这一身青衣则是从将军府带来的,做工精细,是上好的丝绸所致。
皖鱼丙苗穿这一身衣服的原因,也是因为这衣服贵,她担心带的钱不够,到时候也能拿衣服抵押一下。
毕竟是将军之女,即是官二代也是富二代,对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她父亲曾经说过,这衣服卖了,能让十个人一年都不愁吃喝。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考虑的周到!
老掌柜急忙亲自接迎,恭敬的姿态,让客栈一众吃客以为是哪家大人物驾临了。
看见是一位青衣俏美的女子带着一位可爱的小丫头,第一反应是哪家的富家姐妹偷偷溜出来了?
客栈的老掌柜看了看客栈里异样的眼神,也没停留解释什么,交代小二去厨房通知一下,然后就亲自送两位姑娘到楼上去了。
过了片刻,老掌柜独自下楼,楼下有客人开口道:“掌柜的,那俩小妞是谁呀?是不是哪家的大小姐,你要是知道就给咱大伙聊聊?”
老掌柜收起脸上的喜色,严肃的说道:“那两位姑娘是某位大官的千金,路过咱们这儿,恰好我和她家长辈认识,所以到我这客栈歇歇脚。”
单从言语中,可见老掌柜的圆滑。
众人从皖鱼丙苗言谈和外貌上看,有可能是富人家里跑出来的任性小姐,也有可能是官家小姐。毕竟穷人家的孩子,咋可能有这么俏丽的衣服和干净的脸蛋。
老掌柜说是官家小姐而不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则是为了安全。客栈鱼龙混杂,不义之辈必定夹杂其中,难免有人会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
可欺富家翁,不惹瓦砾官。
绑架富家翁的小姐可以拿钱撕票,一走了之。但是招惹官家的子女,到最后很可能小命不保,对很对当官的人而言,打探信息最简单不过,劫匪很可能钱没拿到,就被人搜查到位置了。
而且当官的家伙,大多都是要名不要命,儿女死了可以再要,敢威胁老夫,你必须死。
能对官家人动手的,基本都是亡命之徒。
老掌柜说他与那家小姐的长辈认识,这也是想趁机给自己提提身份。
客栈厨房,一位伙计抬着一桶剩菜剩饭倒在猪圈的食槽中,猪圈里的肥猪相互争抢,一个个猪头争先恐后往食槽里钻。
这位店伙计正闲情逸致的欣赏猪抢食,听着吭哧,吭哧的声音。
突然另一位店伙计叫他去搭把手,说客栈里来了位贵客,要了几十盘菜,现在有他帮忙端几盘。
这位店伙计把眼神从猪抢食的画面中移开,这可是他烦躁的工作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当这位伙计端着手中菜,往二楼房间送去时,听得房间里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
音调很熟悉……
店伙计进门一看,桌上两位姑娘脸贴脸吃饭,手跟退化了似的,筷子都带不用,而且上一盘清一盘,货真价实的人抢食。
仙门村妇,最爱食物!
浩气山
屋舍房顶柳念仰躺望天,夜空中皓月当空星辰满布,这般丽景在现代可见不到。
一道流星划过!
刘大念开口道:“对着流星许愿,愿望是很有可能实现的,我要开始许愿了。”
柳二念说道:“我想……我想……我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那就让大念的愿望实现吧。”
“哎呀!臭小子,我一不小心,居然让你装到了!”
“嘿嘿嘿…,大念,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当然有!在最高的山峰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在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闲聊散步,寻那世间最好的女子,和她在最美的风景前嬉笑言谈。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我看尽世间百态后,再去做的事。现在嘛!我只想毫无遗憾地度过每天的早上,中午,还有夜晚。
等我什么时候过腻了,再去做那些毫无理由的事。”
“哇~,我也想这样!”
“啥!这么浮夸的愿望你也敢想,真不要脸啊你!”
深夜时分,自来香客栈中依旧灯火通明,厨房的灶火从日落时分到现在一刻未停。客栈掌柜对着账本笑得像个捡钱的孩子,客栈里的伙计烧火添柴,端菜送汤,开门收盘,一条龙服务。
当客栈的伙计听到,因为两个客人的缘故,要熬夜加班时,一个个在心中叫苦不已。
只是当店里的伙计看到皖鱼丙苗与赵土包惨无人道的吃饭方式,羞愧难当,自己之前居然在心里偷偷咒骂这两位可怜的小姑娘几句,自己真不是人啊!
野狗看了会羞愧,乞丐看了会流泪。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这可怜的姑娘饿成这般模样!
一位伙计问了句:“姑娘,你们这是多久没吃顿饱饭了?我看你们也不像掌柜说的官家大小姐啊。”
“噜啦斓楞……卟”
满嘴都是菜的皖鱼丙苗礼貌地回答伙计的问题,结果自然是含糊不清,还把刚塞进嘴里的肉丸掉了出来。
皖鱼丙苗急忙把掉地上的肉丸塞回嘴里。
看到这场景后,那位问问题的伙计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眼廓微微湿润,给皖鱼丙苗递了杯水。
这可怜的姑娘,这是真的饿坏了,千万别噎着了!
这伙计没听清楚皖鱼丙苗说了什么,也没有再问皖鱼丙苗,因为当他看到皖鱼丙苗拿起掉桌上的肉丸时,答案已经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这伙计真的听到皖鱼丙苗说出那句,四年多了没吃饱饭,恐怕会忍不住哭两声。
其实客栈掌柜误打误撞说对了一点,皖鱼丙苗确实是官家小姐,还有个疼她念她的老爹。皖鱼丙苗能这么大鱼大肉的吃,全靠她爹在皖鱼丙苗离家时,往包袱里塞了不知道多少银两。
三更时分,厨房灶火停了,客栈的伙计横七竖八睡在地上,皖鱼丙苗与赵土包衣衫未解躺在二楼的房间里,小肚子鼓鼓,一脸人生不过如此的模样。
客栈里的客人酣然入睡,客栈的伙计累到就地而卧,客栈中唯一醒着的,则是老掌柜,点着油灯,打着算盘,看着账本,桌上还有一个好似吃撑了的钱囊。
清晨时分,皖鱼丙苗与赵土包微微凸起的肚子消失不见,又变成了窈窕身段,仿佛昨天晚上的山珍海味凭空消失了一般,果然长期灵气浓郁的宗门生活,体质就是不一般,这消化能力若是让爱美女子看见,肯定嫉妒的牙痒痒。
客栈掌柜站在客栈门口,满眼血丝,依旧精神焕发好似枯木逢春,手中托着一个钱囊,钱囊比起昨晚瘦了不少。看掌柜的神色,似乎愿意拿仅剩不多的寿命换手中钱袋再瘦一回。
皖鱼丙苗带着赵土包离开客栈时,老掌柜将那不大不小的钱囊递了过去。皖鱼丙苗顺势接过钱袋,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一两银子,让掌柜折算半数铜钱,外加两只烧鸡。
老掌柜一晚上就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对皖鱼丙苗是感激涕零,也没贪赚皖鱼丙苗的银子,将一两银子分量的铜钱递给了皖鱼丙苗,还附送了两只烧鸡。
皖鱼丙苗带着赵土包走在街上,街上有些商铺还没有开门,反而是随人行走的小摊车,早早开始做生意。
皖鱼丙苗与赵土包在那葱花面摊坐下,皖鱼丙苗吃了一碗葱花面,却没给赵土包吃,小丫头噘嘴噘了好一会。
那摊主是位老婆婆,面容憔悴脸上还有道伤疤,伤疤是道老伤,由头顶至嘴角,可见老人年轻时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老人脖子上围着红色抹布,仔细看看,看得出这红色抹布应该是一件孩子穿的红衣裙,想来应该是孙女的旧衣服吧。
皖鱼丙苗付钱时,不仅将手中铜板全部给了老婆婆,还将身上的银子全数送给了老婆婆。
那婆婆一开始还十分拒绝,只是耐不过皖鱼丙苗,最后略带迟疑的接受了。
好在此时尚早,天色初亮,街上并无太多人员。若是让自来香客栈老板看见这一幕,估计能直接气死。
吃饱喝足的两个馋猫,比来得时候话多了不少。
两馋猫大手大脚的花钱,难免会被有心人惦记。虽然官家小姐的身份确实能打消一部分歹人夺财的念头,但是也有一些人下定决心,想要杀人灭迹。
皖鱼丙苗与赵土包离开城镇,走在林间小路上,两人一路言谈不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客栈出门时就有几人一直跟在身后。
行路时,皖鱼丙苗捂着肚子对赵土包笑谈道:“小土包,我吃撑了,要去上个茅房,你在这帮我放风,如果来人了,一定要大声叫我。”
小丫头直接捏着鼻子还是已经闻到什么似的,对皖鱼丙苗摆手道:“咦~去吧,去吧。下次你少吃点,我多吃点。”
“我现在要去出恭,你在这谈吃的,真不嫌恶心……略略略”
调侃完赵土包之后,皖鱼丙苗大大咧咧地扎进林子里,四顾四望了一番就没了踪影。
赵土包则在道路边上,站的直愣愣,好似一个小门神,虽然和皖鱼丙苗开玩笑毫不客气,但是她可是很在乎皖鱼丙苗的。护花使者的任务,她要好好完成。
林子外的赵土包,不知道在哪捡了一根树枝,哼哼哈哈的在路边刷起自创剑法。
大约一刻钟左右,林间响起皖鱼丙苗的笑声,被嘲笑的赵土包也没觉尴尬,负手持树枝一脸认真,看着皖鱼丙苗:“你是何人,快快离开,林子里有人在上茅房,老臭了,小心被熏到。”
皖鱼丙苗脸蛋微微一红,气势微弱的调侃小丫头:“你刚刚耍的什么呀?是哪家的绝世剑法?”
小丫头摆出收剑入鞘的动作,脸不红,心不跳说道:“这是我自创的剑法,在经过我两秒的长久思考后,才成功创出。”
皖鱼丙苗无奈的叹了口气,脸皮厚,屎不臭,脸皮薄,眼神逃。
赵土包看了看换了衣服的皖鱼丙苗,问了句:“你之前的衣服呢?”
皖鱼丙苗正想解释。
小丫头好似想到了什么,着急出恭!结果没纸!
小丫头看了看皖鱼丙苗,往后退了两步。一副我懂,全都懂的眼神看着皖鱼丙苗,点了点头。
不,你不懂!
皖鱼丙苗这次脸是真的红了,耳根子都变了颜色。
……
一刻钟前
皖鱼丙苗假装出恭,走进林子里时,悄悄跟随她们一路的几个身影,也走进林子里找寻皖鱼丙苗。
皖鱼丙苗与赵土包在城中吃面的时候,钱由皖鱼丙苗来付,可见钱财什么的都在皖鱼丙苗这,自然不能弄丢了皖鱼丙苗的身影。
这群人走进林子里之后,没看见那倩女露春色,提裙掩红面的景象。
皖鱼丙苗挽起衣袖,卷起罗裙,身后本就便捷的马尾辫被皖鱼丙苗盘起,窈窕的身姿靠在一桩大树上,好似等了很久一般。
进入林子的一群人中,两个糙脸汉子,眼神中露出肮脏恶心的神色,表情更是引人侧目。
领头的则是一位围着红抹布的疤脸老婆婆,皖鱼丙苗也认识,正是早上摆面摊的老人。
此时老人手上握着一把菜刀,贪婪狰狞的表情搭配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比起书中妖怪还要不堪入目。
皖鱼丙苗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好似没想到老人也会亲自上场,明明自己为了省去麻烦事,已经把那么一袋子钱都送给这老婆婆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不知足。
皖鱼丙苗毕竟是出身将门,在宗门的修行成果平平,但是拳脚功夫在宗门弟子中还算一绝。
未等三人群人开口索要钱财,皖鱼丙苗三步迈三丈,人未至势已至,老妪感受到皖鱼丙苗奔雷之势,心中大喊不妙,看走眼了。
老妪脸上的伤疤,就是年轻时,埋伏一位青衣女子,本以为志在必得,结果那青衣女子好似神仙一般,只是大袖一挥,她就被扇飞数十米,脸上被树枝划出一道伤疤,自那以后她行事都很小心,没想到这次又看走眼了,而且还是青衣女子。
不过那时的青衣女修看见她脖颈上的红衣裙,误以为她还有一个孩童需要照顾,于是便饶了她一命。
只是老妪这次面对的,不是有恻隐之心的修士,而是久经沙场的将门女。
在老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菜刀就已经被人夺去,一道靓影闪过,老妪只觉一股暖流从脖颈流出,任老妪如何用了捂住鲜血淋漓的脖梗,心中知道一切皆惘。
老妪背后两位糙脸汉子,虽然看不见老妪脸上惊骇表情,可是看得清老妪喷涌不止的血泉,望向皖鱼丙苗那冰冷入骨的眼神,胆怯瞬间灌满大脑,两位糙脸汉子转身就要逃离。
皖鱼丙苗眼中杀意未退,手中菜刀翻转,立刻以虎豹之势略过两位糙脸汉子,地上多了两个脱离身体的头颅。
皖鱼丙苗自幼习武,且经历过沙场死战,杀人之事早已看淡。
皖鱼丙苗出手之时,皆是一击毙命。
至于为什么要在林子里动手?
没办法,林子外还有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在,要让她看见温柔善良美丽动人的皖鱼姐姐杀人如散步,不知道以后晚上睡觉还会不会抱得那么紧。
不是皖鱼丙苗心狠手辣,杀人无情。皖鱼丙苗见过战场屠戮场景,见过前一秒投降认错,转身就提刀偷袭的敌将。
皖鱼丙苗给过老人机会,是老人贪得无厌,不知满足,战场上的常客,对血腥味自然十分敏锐,一碗温热的葱花面条,却被厚厚的血腥味覆盖。
如果皖鱼丙苗不杀他们,万一日后别人遇到了同样的事,万一那个人是赵土包,万一赵土包身边没有一个皖鱼丙苗,那结局会是皖鱼丙苗最不想看到的。
皖鱼丙苗脱下占满血迹的青色外衣,露出浩气仙门弟子标准的白色衣袍和更加摇曳的身姿。
皖鱼丙苗摘下老人脖子上被血染得更加红艳的抹布,这抹布展开后,仔细打量一番,果然是一件小红裙,红裙看起来十分破旧,估计年代已经很久了。
至于这小红裙的主人是谁,皖鱼丙苗没兴趣去想,哪怕是这老人的孙女,哪怕对方家中有一孩童需要照顾,但,那又如何?
从这些人尾随至此时,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皖鱼丙苗把手上的血迹往树上擦了擦,皖鱼丙苗看了看自己留下的血手印,看着有点骇人。
幸好小丫头没看见,要不然晚上肯定睡不着。
正午时分,在小丫头的要求下,皖鱼丙苗陪着她欣赏山间风景。
在宗门灵气萦绕的地方待久了,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一口气翻过几个山头,腰不疼腿不酸,这就是身处仙门最基本的好处,哪怕没有气感,也有灵气滋养。
正因如此皖鱼丙苗与赵土包现在还是体力充盈,才能有闲心看山间绿树,野花齐开。
山间虫咛啼鸟,绿树成荫,风吹叶动,群鸟齐飞。小丫头欢声不断,两只小手左右拍打,想跟那群鸟儿一起在翱翔在山林中。
飞不起来,小丫头就来一次助跑,在速度达到个人极限时,纵身一跳,创造出离地不到一秒的壮举。
小丫头骄傲地看着皖鱼丙苗,下巴翘得老高,用两个小鼻孔,嚣张地看着皖鱼丙苗,好似在说看我刚刚飞得怎么样?
皖鱼丙苗一身白衣雪袍,曼妙身段,步履蹒跚间好似在和山花争艳。发现赵土包在用鼻孔瞪着自己,皖鱼丙苗莞尔一笑,一时间好似山林野花都失了颜色。
皖鱼丙苗自从来到浩气仙门后,平日里打坐修行占了大半时光,原本健硕黝黑的手臂,变得纤柔白嫩,原本的虎背熊腰,变成了细柳曼谷。
如果皖鱼丙苗没有来浩气仙门修行,而是在凡俗继续做那将门虎妞,可能不知何时就变成了沙场一具薄命尸骸,又或者成为哪家的刁蛮娇妻,总之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会今日变成无拘无束的皖鱼丙苗。
或许,这就是老将军为什么那么舍不得闺女还要让闺女离家的原因。
颔首转眸山水间,
绿树百花已低头。
唯有野鸟不识趣,
展翅俯晓美人肩。
皖鱼丙苗看着一蹦一展臂,不断循环深蹲跳的小丫头,说道:“小土包,你吃了那么多,现在变成了大土包,再怎么跳也是飞不起来的。”
小丫头没有回话,但是俏皮的脸上多了几分失望。
吃东西就飞不起来了,那以后还是不飞了吧。
小丫头刚停下蹦哒,纤细玉手将她搂住。随后小丫头看着渐渐远离的地面,又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树梢。
飞了,飞了!
皖鱼丙苗抱着小丫头,玉履白靴踏在坚韧的树枝上,一道白倩身影穿梭山林间,惊起一摊野鸟。
不见野鸟乱咛啼,还留林叶阵阵摇,摇晃的绿茵似在嘲笑野鸟。
看吧!人家也会飞。
……
离开那片山林后,赵土包依旧沉醉在飞檐走壁,林间飞跃的感觉中。
她知道她的皖鱼姐姐很厉害,在宗门里就知道,曾经在宗门里有几个新来的姐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还要抢她的苹果,她当然不愿意给了。
这可是皖鱼姐姐给她的,又甜,又大。她自己吃的时候,都要先咬破苹果皮,然后在裸露出果肉的地方狠狠啄两口,才舍得咬下去。
怎么可能愿意给别人,顶多让别人咬两口,还是一口吧,两口有点多。
结果那几个凶巴巴的姐姐不但把苹果抢走了,还打了赵土包一巴掌。
皖鱼丙苗看见赵土包提前回屋了,急忙咽下口中的苹果,免得让小丫头发现她藏私。同时好奇这丫头怎么回来这么早,以往吃个苹果要炫耀半天的,是不是知道自己偷藏十几个苹果的事了?
赵土包没有给皖鱼丙苗说苹果被抢了,摸着脸上的红肿,挤出个笑脸说是自己摔得,幸好手脚麻利,要不然摔得会更惨。
小丫头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她见过高大威猛的父亲低头求人,见过温柔慈祥的母亲在烈阳下干活,她知道生活不易。每次小丫头在外惹事或者与同龄人打架,她父亲总是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好似什么都是她的错,而她母亲总是抱着小丫头,当小丫头流着泪埋在母亲温柔的怀里时,母亲总会悄悄地告诉小丫头,那不是你的错。
不想让长辈生气,也不想让皖鱼姐姐为她出头,毕竟那几个凶巴巴的姐姐有好几个,她的皖鱼姐姐就一个人。
皖鱼丙苗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小丫头圆圆的脑袋,像模像样地搓了搓,然后说了句,不疼了,然后就离开了屋子。
皖鱼丙苗离开后,小丫头一个人趴在床上,把脑袋蒙进被褥里时不时抽噎两声。
在窗户边,皖鱼丙苗正偷偷的看着小丫头。
皖鱼丙苗走过人群,很多认识皖鱼丙苗的女弟子颤颤巍巍,然后十分恭敬地指了个方向。
赵土包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睁眼一看,天都黑了。小丫头想起来衣服还没洗呢,慌慌张张的起身找木盆,结果木盆没找到。在门外找到几个“木头人”,是抢她苹果的那几个人。
一个个鼻青脸肿,手上拎着滴答往下流水的衣服,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充当晾衣架。
旁边还有躺在椅子上的皖鱼丙苗,手持木棍,眼皮半开,好似已经睡着了。
尽管如此皖鱼丙苗每呼吸一次,身边的几个“木头人”都要整一整站姿,生怕皖鱼丙苗醒来挑错。
皖鱼丙苗与赵土包离开丛林环绕的山头,看见浩气仙门外寸草不生的风景,赵土包心中欢喜依旧。
一路荒土碎石,小丫头看见一个土包,都要站上面,展翅跳下,感受着离地半米的优越感。
皖鱼丙苗调侃道:“小土包站在土包上,真是王八遇到鳖。”
赵土包浑然不觉皖鱼丙苗言语中的嘲讽,只是自顾自的玩耍。
日落西山,已近黄昏。
皖鱼丙苗和小丫头依稀可见浩气仙门的位置,那是岩石黄土中最显眼的地方。烟雾缭绕,峰峦叠嶂,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片廖无人烟的荒地,会有这么一个仙门存在。
看到远处一个合适的土包,一脸庆幸地跑上去,正准备起跳感受离地的滋味。
脚下的土地坍塌,在小丫头脚下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型的漆黑坑洞,视野中的地表开始上浮,赵土包渐渐没入黑暗的坑洞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皖鱼丙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她赶到时,只见原地有个深不见底的巨型坑洞。
“小土包,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皖鱼丙苗站在坑洞边缘,对内大声呼喊,回答她的不是赵土包稚嫩的嗓音,而是充满焦急的回声。
皖鱼丙苗丰富的经验,让她通过回声大小判断,粗略推断出,这巨型坑洞的深度应该在二十米左右。
黄昏的太阳故意刁难,使得坑洞内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底下是什么地形,皖鱼丙苗不知道下面有没有合适的落脚点。
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回话?
难道落地时摔到了脑袋,已经昏倒了?
想象着赵土包趴在地上,额头鲜血流了一地,本人昏迷不醒的模样,皖鱼丙苗再也安奈不住情绪,毫不迟疑地跳进深坑之中。
深坑中依稀可见一道白倩身影落地。
踏着结实坚固的地面,皖鱼丙苗心情更加急切,在周围四处观察,试图找到倒地昏迷的某人。
大阳照不到坑底,视野有限,依靠落日余光,只能看到身周半米左右的环境。
皖鱼丙苗是战场虎女,死人堆里睡过觉,污泥地里泡过澡,本该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却是最怕鬼怪,以至于在浩气山上,被柳念尴尬却不失礼貌的诡谲微笑,吓到昏厥。
只是此时的虎妞,已经把胆怯彻底忘却。
在模糊不清的视野范围内,担心与赵土包错开,于是皖鱼丙苗在深坑中一边缓缓移动,一边呼喊着小丫头的名字。
终于在模糊不清的视野范围中,赵土包的身形缓缓出现。
小丫头毫发无损的站在视野边缘,看着一点事都没有的赵土包,皖鱼丙苗既气恼又安心,看着安然无恙的赵土包,斥责的话语塞满口腔。
为什么一直不答话,难道嘴巴只能用来吃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
皖鱼丙苗刚要询问赵土包为什么一声不吭时,就看见小丫头肩头搭着一只手掌,手掌主人站在赵土包后方漆黑的环境中。
皖鱼丙苗心弦一紧,看着赵土包微微颤抖的身子,明白了小丫头刚刚是不敢出声。
随着皖鱼丙苗的接近,手掌主人身形渐渐清晰,最先看清的是一张脸色苍白到可怕的冷漠脸庞,无须无皱是一副青年面孔,消瘦露骨的体格,身上衣袍明显的宽松,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受了有不小的伤势。
看到对方的样子,在山门口与亮然长老的对话浮现在皖鱼丙苗的心头。
半年前,投靠宗门的野修,被掌门驱赶,对方心生不满,连续伤了数位宗门弟子,最后被白丘明长老打伤,难道这半年里,这人一直待在这地下坑洞,所以才逃过了宗门搜捕。
思索至此,皖鱼丙苗想到了亮然长老给的护身玉,手掌摸到腰间,却摸了个空,一瞬间脑中好似雷霆炸响。护身玉还在那件染血的青衣外袍上,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忘了这事。
大事不妙。
意识到关乎安全的护身玉不在身边,皖鱼丙苗立马作揖俯首,尽力不要和对方发生争斗,仙师的手段层出不穷,皖鱼丙苗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求面前这人不要难为她们两人。
“小妹不懂事,冒犯了仙师,还望仙师大人有大量,看着她年纪还小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吧。”
在那可怖的脸庞上,两片褪色的嘴唇微动,发出戏谑的声音。
“还挺有礼貌的!放心我这人很说话的,只要你不骗我就行。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浩气仙门的人?”
“是。”皖鱼丙苗保持俯身作揖的姿态,回答道。
“嗯……没有说谎,我很喜欢,既然如此,我就不难为你们了。”
皖鱼丙苗松了一口气,正要出言感谢,周围环境立刻阴冷了下来,就听对方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两,人,都,能,留,下,全,尸。”
浩气仙门山门口,用脑壳与月亮争辉的亮然长老,心情忧虑的望向远方。
经询问看护山门的弟子,亮然长老得知皖鱼丙苗与赵土包至今未归,于是在山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那两个笨丫头,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夜晚,浩气山上
月辉照耀下,可见柳念眼眸乌黑,显然是刘大念在控制身体,柳念此时正操控着一柄飞剑,原本巨大的石块上被雕刻成巍峨帅气的美男子。
柳念眼中墨色消退,柳二念重新掌控身体,看着仿若天工杰作的雕像,柳二念开口道:“真厉害,你刻出的雕像,居然能比你本人还帅。”
这是在夸我雕刻手艺吗?
这摆明了是在说我没这么帅,不要脸,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
“等你什么时候有这控制精准度,你就能下山了。”
听着心魔的叮嘱,柳二念面露忧色,发出了略带委屈的回答:“知道了。”
此时,距离柳念成为宗门长老已经有一年加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柳念一直待在浩气山,宗门交代的任务,也是用闭关当借口来打发掉。
因为刘大念要求柳二念控制好自身的法力,才能与人打交道,事实上在前一个月的时候,柳二念就掌握的差不多了,与人相处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更何况与人相处又不一定非要打架。
其实,刘大念只是想让柳二念稳妥的在宗门生活,最好是无人打扰。因为刘大念无意中发现,自己控制身体时,双眸会变成纯黑色,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无法褪去,回顾记忆中的记载,纯黑眼眸是入魔之人的特点。
刘大念不确定那天控制身体一剑开山时,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乌眸。柳二念单纯无知,会将他这个心魔视为亲人,但是不能确定其他修士会怎么做?
虽然自己可以不去控制身体,这样那一双黑眸就不会显露了,但是没法确保柳二念不将心魔存在自己神识中的事告诉别人。
刘大念十分了解柳二念,如果自己主动告诉二念,别人认为我是个坏东西,千万别人知道我存在你身体里,不然别人就会疏远你。
按照柳二念的性格,他听到这话,肯定会找人为心魔辩解,说心魔不是坏东西,心魔会在自己不开心时给自己将故事,会在自己聊天时将奇怪的笑话,还会在自己思念某人时安慰自己,总之,心魔十分有趣就是啦。
相信如果对方听完柳二念的解释还说心魔是个坏东西,估计柳二念肯定会和那人大打出手。
刘大念不知道怎么让柳二念与外人保持距离,他相信当柳二念听到别人说心魔不好的话时,觉得会毫不犹豫的与人争论,无论自己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
所以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柳二念不与别人接触,反正柳二念十分听从自己的话,再加上宗门长老供奉,每月都会有人送来,即便自己不工作,灵石也不会缺的,而且作为修士天天喝西北风就能活,也不怕饿死。
什么时候柳二念学会,将心魔一直存在自己身体里当成秘密,什么时候让柳二念与人相处。
浩气仙门外的荒地处
一位白衣女子抱着个小丫头从不知深浅的深坑中跃出,随后不算平稳地落在深坑边缘。
皖鱼丙苗轻柔地把小丫头放下后,在月光的帮助下,小丫头清楚地看见皖鱼丙苗手腕出有鲜血流出,一股酸楚从鼻尖滋生眼前景象因为泪水变得有些模糊,模糊中仍然可见皖鱼丙苗美丽的脸庞,小丫头没有发出哭声,因为现在不是让她皖鱼姐姐分心的时候。
“别害怕,今晚我还会搂着你睡得。”
听着皖鱼丙苗温柔的话语,赵土包认真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抹乌黑身影从深坑中飘出,同时还有明显的愤怒声音传入耳畔,明明是炎热的夏季,这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寒冷摄人心魄。
“一个个的都是这样,浩气仙门的那帮老顽固,就因为我杀了一些凡人杂碎,就不允许我进入仙门,一帮虚伪的老东西,说我不配进入他们的仙门。
已经没落到这般地步的仙门,居然还敢瞧不起我这位半步金丹,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顶级宗门吗?”
乌黑的身影暴露在月光之下,是一位穿着一身红袍的男子,面容苍白骇人,体格瘦弱见骨,若是凡人见到这幅面孔,估计会认为是哪来的病秧子,完全不会把对方当成法力高深莫测的神仙。
那红袍男子露出狰狞地表情,十分不屑地看着皖鱼丙苗。“本以为浩气仙门的那帮老顽固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你这个练气感都没寻到的家伙,竟然更加狂妄。
明明就是一个凡人杂碎,还敢从我手上抢人,你真是好大的胆。”
在坑底,皖鱼丙苗听闻对方那索命之语,就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只是在这之前一定要先把赵土包抢过来。
皖鱼丙苗表明装作颓然惊恐的模样,暗自里将双脚一前一后,后脚脚跟微微抬起,以备随时发力,对方是仙师,她与仙师打过一场,还没动手就被人定在空中,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对方认为皖鱼丙苗已经认命时,皖鱼丙苗抓住时机,只是经沙场磨炼的武学还是与仙师手段相差甚远,虽然成功将小丫头从对方手中救出,但是皖鱼丙苗手臂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害,甚至不知道何时受的伤。
静寂的月辉下,红袍男子带着戏谑般的笑容,缓步向两人走来。
此地距离仙门还有不小的脚程,让赵土包独自一人逃跑,担心眼前的红袍男子,会担心被仙门发现,率先杀掉小丫头,所以皖鱼丙苗挡在小丫头身前,只希望自己能出其不意杀掉眼前的家伙,好在对方十分瞧不起凡人,她还是有希望的。
小丫头没有听清楚红袍男子刚才在说什么,但是黑衣男子诡谲般的笑声让小丫头感受到一股凉意从心头冒出。
赵土包松开皖鱼丙苗的衣角,她清楚皖鱼姐姐要做什么,而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不要妨碍到皖鱼丙苗就已经做到最好了。
皖鱼丙苗感受着对方缓缓逼近的杀意,沙场中磨炼出的能力,让她知道能清楚感知到危机就在眼前,直觉告诉皖鱼丙苗,她可能会死,她死后赵土包也会死。
想到亲似妹妹的小丫头也会死在这,皖鱼丙苗双脚骤然发力,径直冲向不到一丈的敌人,她能做的只有快,快到仙师反应不过来,她才能赢。
在距离红袍男子不到一米时,皖鱼丙苗俯身侧移,使用精湛的技巧如幽灵一般移动到红袍男子左侧,腰部凝练的肌肉配合纤细有力的秀腿,踢出快捷无比的一记横扫,扫向对方头部。
面对这精湛的格斗技艺,红袍男子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使用法术,仅仅是用手掌,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皖鱼丙苗踢出的巅峰一脚。
双方实力之差一眼看见,红袍男子表情唏嘘,完全没有将皖鱼丙苗放在眼里,皖鱼丙苗只觉一股巨大的拖转感从腿部传来,顿时重心失衡。
红袍男子将皖鱼丙苗当成随意摆弄的物件,在身周甩动片刻,突然摆出提锤碎石的动作,将皖鱼丙苗重重摔在地上,撩起一片尘土,皖鱼丙苗出色的战斗意思让她本能般护住了后脑,巨大的冲击使得皖鱼丙苗身体如皮球一般,从地面弹起一尺有余。
在旁目睹这幅场景的小丫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一双小手死死捂住合不上的嘴巴,尽力不发出一点啼哭声。
红袍男子如提起破损玩具一般,看着七孔流血的皖鱼丙苗,露出凶残的讥笑。“明明就是一个废物,即使本仙师不用法力,已经能将你们这凡人杂碎通通……”
红袍男子话音未落,皖鱼丙苗眼神蹦现出一股肃杀之意。
皖鱼丙苗从靴间摸出一把菜刀,径直地砍向男子脖颈,红袍男子伸手阻拦,没想到菜刀的速度比刚才的踢腿更加迅捷,
这是皖鱼丙苗一直等待的时机,为了营造这一刻的机会,她隐藏实力出手,让对方错顾自己的实力。当对方大意,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时,她再出手将对方一击必杀。
这是她唯一杀掉对方的机会。
红袍男子竭力闪避,但是为时已晚,菜刀速度太快,对方出手的距离太近,这一刀她根本躲不开。
赢了,这是皖鱼丙苗的第一直觉。
就在菜刀离身不到半寸时,皖鱼丙苗好似身处泥泞一般,四周的空气沉重,如同山岳加身,完全动弹不得。
红袍男子松开皖鱼丙苗的脚踝,不见皖鱼丙苗下坠落地,皖鱼丙苗依旧漂浮半空,宛若山林朽木一般。
“该死的凡人杂碎,该死该死该死,居然让我不得不用法力对付你,真是该死,该死啊!……”
红袍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同时一拳一拳地打在皖鱼丙苗身上,皖鱼丙苗身上骨骼崩断的声音,清晰入耳。
仍由鲜血流过眼眸,皖鱼丙苗依旧不为所动,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无论什么样的暴行,都不会做出任何反抗。
红袍男子举起骨瘦如柴的手臂,手臂上浮现淡淡光辉,一记重拳砸向眼前美人心口,没有人认为这一拳会怜香惜玉。
皖鱼丙苗身躯甩动巨大幅度,身体以不规则的姿势远远飞离,从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土包身边划过,随后瘫软摔在地上,好似秋日的枯枝败叶一般,一动不动。
红袍男子仍是不肯罢休,脸上怒意丝毫未退,带着骇人的怒意,略过哭成泪人的小丫头,挪步朝向皖鱼丙苗走来。
这是小丫头最好的逃命机会,因为红袍男子,注意力全在皖鱼丙苗身上,若是这时候逃跑,得救的机会非常大。
红袍男子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柄带鞘长剑,已经忘记自己说过留下全尸的话语。
红袍男子正欲拔剑时,眉头一皱只觉一股痛楚从腿部传来,一个小丫头死死咬着红袍男子的大腿,小丫头眼神中除了泪水尽是恨意,却没有一丝胆怯。
红袍男子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是更加愤怒的嘶吼,“小杂碎,居然连你也敢瞧不起我!”
一掌拍向小丫头额头,任由额头鲜血流出,小丫头仍是死死咬着男子。
砰砰砰砰……
一掌过后又是一掌,小丫头已经满头鲜血,眼神也有些呆滞,好似下一秒就会倒地不起。
巨大的痛楚从头部传来,这感觉和皖鱼姐姐敲得板栗完全不同,痛楚撕心裂肺,让人忍不住哭泣大叫,发泄这痛苦的折磨。
不能松口,一松开,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温柔的姐姐了,没有了那个温柔的姐姐以后睡觉,就没人能抱土包了。
土包不要这样,土包还能再忍好久,这根本一点都不疼,土包还能忍好久好久,还能忍好久好久好久……
砰!
泛着幽光的手掌重击在赵土包头上,发出让人不忍的声响。
小丫头应声倒地,嘴上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红袍男子怒气更胜,一脚将面前的小丫头踢起,皖鱼丙苗拖着浑身瘀血的身体,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接住了那瘦小的身体。
牢牢地将小丫头抱在怀中,已经面目全非的脸蛋,仍然可以露出温暖的笑容。
“别怕,有姐姐抱着你呢!”
小丫头颤抖的身躯安定了下来,安详地蜷缩在满是温热的怀中。
听到皖鱼丙苗毫无畏惧的声音,受到无视的红袍男子拔出手中长剑,锋利的剑尖从皖鱼丙苗后心透体而过。
红袍男子松开手中剑柄,发出露出得意的嬉笑声。
天边一声爆喝传来!
“贼子,敢伤我仙门弟子,我要你死!”
这声暴喝源自一位御空而来的无发修士,正是已经狰目眦裂的亮然。
红袍男子转头与亮然对视,露出邪魅的笑容,发出一声嘲弄。“哟~浩气仙门的长老,来找孩子了,啧啧,可惜已经来晚了,现在只能带着两人的尸体回去喽!”
一刻钟前,发现有两个宗门弟子夜不归寝,肩负宿管阿姨的亮然长老心里一团乱麻,不禁开始猜想两人不回宗门的原因。
或许那两丫头觉得修行无望,已经回到自己家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还坑了我一块价值不菲的护身玉!
又或者是沉迷凡间食物,所以打算多玩几天。
只求她们花光了身上的钱,可别把我的护身玉卖了!
又或者……
亮然长老摇了摇脑袋,打断了不好的猜想,那是亮然最不愿见到的事,哪怕只是猜想,他也会尽力避开这种情况。
夹杂微弱的法力波动的一缕夜风划过耳畔,亮然廓耳微微一颤,眼神顿时变得异常锐利,立刻朝法力波动方向飞驰,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红袍男子嘲弄的语气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刺进亮然心头。
亮然眼中怒火与悔恨交加,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无发的头顶被蜿蜒满布的青筋布满,庞湃沸腾的气血环绕身周,如同一只怒不可遏的猛虎,冲向行凶的红袍男子,荒土之地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嘶吼。
“我要你死。”
看着汹汹而来的光头修士,红袍男子没有半分退却,脸上浮现几分讥笑。
“白痴一样的东西,本座已经是半步金丹的修为,筑基境巅峰的体修还敢这般无知。
在金丹法修眼中,你们这些体修和一群只会大喊大叫的猴子没有差别。
刚刚觉得只杀两个凡人杂碎不够解气,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我就帮浩气仙门再减一员!”
干枯的手掌汇集法力,褪色的嘴唇念动诡异的咒语,那只枯掌喷出一片火海,照亮百米荒原,直冲而来的亮然被大火淹没其中。
“白痴!居然都不知道闪躲,莫不是被我浩瀚的法力吓傻了,哈哈哈!”
红袍男子发出志得意满的微笑,看来举手投足就灭杀了一位筑基修士,让他躁乱的心绪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一只粗糙强壮的手掌从火海探出,与那只肆意纵火的手掌,十指相扣,原本的庞然大火被限制在一丈范围。
亮然狰狞的脸庞从大火中冒出,身上那件宽松露怀的道袍已被烧得破烂不堪,指缝间窜射缭绕的火线盘踞在身躯各处,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前来索命。
红袍男子大惊,他的火诀竟然伤不到眼前的体修。
惊弥之际,满是囚燃烈火的重拳锤在红袍男子面门,巨大的痛楚让红袍男子心神不定,掌中大火消失不见。
但亮然身上环绕的火线仍未熄灭,与亮然此时愤怒的情绪一样,不将眼见之人碎尸万段,难熄心头怒火。
修行界中人尽皆知的常识:不要让体修近身。
哪怕是以蛮力作为武器的巨妖,在体修一丈范围内也讨不了好的。
不过短短一瞬,红袍男子全身已中数百记重拳,力道只重不轻。
远离眼前的疯子,对红袍男子而言是最要紧的,只是他的右手被对方死死抓住,任由他如何尝试,都无法摆脱。
亮然的拳头招招瞄准要害,红袍男子那原本苍白骇人的脸庞,在淤青和鲜血修饰下,多了几分人气。
红袍男子一声怒吼,一道幽光闪烁在手臂上闪烁,继而成功与亮然分开。
红袍男子腾空而起,继续和亮然拉开距离,免得再被对方近身缠斗。
亮然看着红袍男子逃离的身形,丢掉手中不成模样的断臂,膝盖弯曲,两条如钟的大腿冒出粗壮血管,下一瞬,地表乱石崩碎,亮然以炮弹般的速度直追逃离的红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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