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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清河县公训责几句也就罢了,当日为国事,怀仁筹建霞市,与草原通商,遭御史弹劾……”
李善听得那叫一个无奈啊,听得都开始痛恨突利可汗了……你个废材,跑都没阿史那·社尔跑的快,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种破事了。
看李道玄满脸懵懂,李客师小声解释道:“朝中御史台多位御史上书弹劾西河郡公,言其嫉贤妒能,当另择良臣代之。”
陈叔达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他在途中接到多封长安来信,关于温彦博弹劾邯郸王这件事在朝中还真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虽然上至陛下、太子、秦王以及各位宰辅都心知肚明,但这种事还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总不能让李渊去给臣子解释……邯郸王是故意的,是怕朕为难吧?
所以,朝中很是有一批人觉得西河郡公温彦博太不要脸了,为什么弹劾邯郸王……无非就是因为其军功太盛,为陛下所虑,找到个机会就上书弹劾。
邯郸王太不容易了啊!
崔信冷嘲热讽,一旁的温彦博时不时煽几股妖风,好一会儿之后陈叔达才开口打断道:“毕竟年轻,日后清河县公、西河郡公当精心教之。”
“世叔说的是。”李善赶紧跟上,“两位均是小侄长辈,日后当时时请教。”
“清河县公是随某劳军,彦博出任长史,常在身侧。”陈叔达看向温彦博,“当时时规劝,不可贸然,如泾州之战,携中军大旗冲阵,此为将,非为帅。”
崔信找到了第三个训斥的理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为一军主帅,如此妄为,若非大捷……”
“崔公,其实怀仁是已有定计,才会亲自冲阵的。”李道玄小心翼翼的劝道:“怀仁行事看似剑走偏锋,实则谨慎。”
“清河县公说的有理……”李客师从后面拉了把李道玄,你掺和进去做甚?
人家岳父大人教训未来女婿……战场凶险,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事,李善的骑术也就马马虎虎,万一出了什么事,难道让崔家女望门寡啊?
陈叔达笑道:“久不闻怀仁新作,就以三首新作赔罪如何?”
“江国公此言大善。”一直不吭声的窦轨点头道:“数年间邯郸王诗作遍传天下,某在蜀地也时常耳闻。”
“怀仁非传世之作不出。”李客师笑吟吟道:“当年雁门大捷,吾家三郎随怀仁战场与都布可汗叙谈,亲耳聆听了那首‘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李善嘴角抽搐了下,也是醉了,两个时辰之前刚刚下定决心,给李白、杜甫他们留点呢,你们这是要逼我食言啊!
崔信的怒气终于告一段落,温彦博也不再摆出一张死人脸,众人才开始坐下叙话,陈叔达或说起朝中诸事,再或详询泾州之战的细节。
“难怪秦王点评,怀仁择机得当,确有名将之姿。”陈叔达啧啧道:“如此说来,此战大捷,功首在怀仁,次在都布?”
“哈哈哈!”窦轨大笑道:“子聪兄此言甚是。”
温彦博轻声道:“此外赵国公苏定方、张仲坚、临济县公阚棱均立下大功。”
陈叔达看向李善,“听闻阚棱以陌刀克敌制胜?”
“人马皆碎,势不可挡。”窦轨沉声道:“虽难以机动,但正面搏杀,乃无双利器。”
“惜打制不易,价格昂贵。”陈叔达又陆续问了几件事,突然话题一转道:“赵国公苏定方、张仲坚战后被怀仁定功为二等,当日太子殿下还为你二人不平呢。”
“太子有仁德。”李善笑吟吟的随口道:“不过他日逐敌漠北,纵横草原,尚有立功之机。”
一边说着,李善一边与陈叔达对视了言,两人都眼神闪烁不定。
陈叔达向来持身中正,不涉夺嫡之争,为什么今天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李善有些琢磨不定,要知道天台山一战,陈叔达是辅佐太子李建成留守长安的。
李善向来持身中正,不涉夺嫡之争,但刚才对太子的评价颇有玩味之处……陈叔达也有些琢磨不定,如果说李建成自从入主东宫以来,礼贤下士,称得上一个“仁”,但天台山一战,在明眼人眼中,哪里还配得上一个“德”字呢?
明朗化(上)
夜已经深了,不大的屋内,除了一张大床之外,还有三两个桌案,上面横七竖八的摆着些文书,崔信随便看了几眼,是调配粮草、军械、民夫的相关事务。
“自从那马周离去,你身边少了个打理文书的。”崔信抿了口茶,微微蹙眉,毕竟是世家门阀子弟,实在喝不下这等劣茶,索性放下,“真要留下稚圭?”
“稚圭不肯进士科,或许几年后会考明经科。”李善咧咧嘴,心里盘算着那三首诗抄谁的……这次还是别逮着李白这只羊薅羊毛了。
“稚圭也提及了,怀仁珠玉在前啊。”崔信叹道:“年初进士科,只取了寥寥数人,兼吏部尚书的中书令杨公也颇为无奈,《春江花月夜》在前,实是嚼之无味。”
唐朝初年的科考,主考官都是吏部尚书。
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李善,崔信哼了声,“都几个月了,难道无一首新作?”
“呃……”李善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说:“唯有一首。”
“还不吟来!”
“是留到明岁五月用的。”李善苦笑摊手,“这三首……且容小婿思量。”
明年五月迎亲,那首诗是李善准备好的大招……拿来催妆用的。
“不瞒岳父大人,近日操持战事,心力憔悴,的确无暇他顾。”
崔信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怀仁,如今你已册封郡王,名望遍传天下,军功仅此秦王,不再是当年从岭南北上的少年郎。”
“不可再一次次如此冒险冲阵,你知晓你母亲知道后如何心忧?”
“混不畏死,但也要顾忌家人。”
这话说的很清楚了,你自个儿不怕死,也要想想你母亲,以及明年就要迎进门的崔十一娘。
“是是是。”李善连声答应,“接下来的战事当以大军攻伐,不会再行险事。”
崔信只是冷笑,“频频弄险,某实在信你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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