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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果然是柴绍,李善稍微放心了点。
毕竟张瑾是前隋就名望颇高的重臣,而且与裴世钜同名列选曹七贵,交情匪浅,最关键的是张瑾是前隋老人,天然就有倾向东宫的可能性。
而秦王府这边,前隋就有名望的有,比如少年中进士的房玄龄,前隋就出仕的也有,比如十多年前就被举荐出任滏阳县尉的杜如晦,但既出仕同时也颇有名望的,也就中书令封伦一人。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老人都选择太子而不是秦王的关键原因……选择秦王,未必有多少好处啊。
而独苗一根的封伦……私下还与齐王有隐秘来往。
而与张瑾不同,柴绍前隋末年也曾出仕,不过只是千牛备身而已,多年征战基本都在李世民麾下,虽然不被视为秦王一脉,但不太可能被东宫招揽。
李善在心里很是好笑,几个月前,李世民已经开始准备玄武门之变了,东宫那边肯定是有所防备的,而现在,李世民至少短时间内已经放弃兵变的思路,反而要防备东宫那边兵变夺位。
而李渊选择柴绍,大都还是考虑到柴绍的政治立场,以及身为驸马都尉的身份,在平阳公主夫妻两人中,平阳公主是占据主动的,而且还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而是以性格、才干超出的。
历史上常见外戚夺位,比如几十年前的隋文帝杨坚,但形势大不同,如今李渊三个嫡子都已经成年,其中次子李世民军功盖世,这也使李渊能够信任柴绍。
如果有一天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全都死了,只留下一大堆未成年的皇子,柴绍肯定是在李渊必杀名单上的。
临行
明日就要启程,这一夜书房的灯几乎彻夜未熄,事实上后院的灯也一直没有熄灭,朱氏在等着,小蛮、周氏正在擦拭李善当年从山东战事就开始穿戴的那副明光铠。
其实这幅明光铠在山东战事中一直是苏定方穿戴的,直到雁门大捷李善才穿戴出战,顾集镇一战中,李善穿盔戴甲,数度端槊冲锋,这幅铠甲至少插上十几支长箭,破损颇多。
不过李善觉得这幅铠甲挺有运道的,自己去年中了那么多箭,特别是中了颉利可汗那一箭,就因为这幅明光铠才伤势不重,所以带回了长安,找了将作监修补。
“刀盒也要带?”小蛮小声问:“此次郎君是主将,应该不会亲自动手了吧?”
周氏摇头道:“听说郎君要先设伤兵营,肯定用得上的,还是带上吧。”
一直沉默的朱氏盯着闪烁的油灯,是不是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真的要住到崔家去?
还没成亲就住到亲家去,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啊。
书房里,李善用嗤笑的口吻说:“但凡出了篓子,都是他京兆杜氏的责任!”
“反正这事儿交给杜克明……某才不管他与杜淹之间的破事!”
“殿下都已经发话了……”凌敬有些头痛,谁想得到五姓七家之下的第一流望族杜氏有杜淹这种爱财如命的人物。
自从李善前年赴任代州之后,提纯后的烈酒洗涤伤口使其不溃烂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不过因为价格昂贵,所以推广不开。
但李善是准备在代州开设伤兵营的,不仅仅是受伤的将校,即使是普通士卒也是能享受这个待遇的……所以需要大量的烈酒。
李善是没地方去弄那么多烈酒的,但杜淹在长安东西两市的酒肆存放着大量的玉壶春,只要提纯就能直接派上用场。
“这事儿今日陛下是首肯的。”李善哼了声,“若是杜淹要财不要命,那就别怪某不讲情分了!”
凌敬知道当年杜淹夺走玉壶春产业一事,李善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找到机会,还不狠狠敲一笔啊。
事实上,问题就是李善一文钱都不肯出,非要说玉壶春是军用,让杜淹去找少府或者民部要钱,杜淹为此被气的七窍生烟,又没胆子来找李善的麻烦,只能无能狂怒冲着倒霉的杜如晦发飙。
反正这事儿已经过了名录,都交给李世民、杜如晦,李善也懒得多管,其他事都差不多定下来了,正要各回各家,至少得稍微睡一会儿,苏定方突然开口道:“怀仁,此番北上,庄子空虚,为兄准备将母亲送到李家暂住。”
李善与凌敬对视了眼,两人都是肚子里弯弯绕绕的人物,哪里猜不到苏定方的心思。
所谓庄子空虚,无非是指裴世钜有可能出手,但这不过只是个借口而已,裴世钜要动手为子复仇也肯定是针对朱氏,发什么疯才会针对苏母?
而将苏母送到李家暂住,关键不是裴世钜而是苏母……苏定方是怕母亲那边出什么幺蛾子啊。
自从年初苏定方成亲,东宫派人送来贺礼之后,凌敬、苏定方都发现苏母与东宫有些来往……李善揉着眉心,自己救回来的这个妇人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看李善迟疑,还是凌敬应下,“送去也好,可后顾无忧。”
这个李家自然指的是李客师,一方面李氏是李客师的嫡亲侄女,另一方面李客师、长孙氏都是知情人。
李善叹了口气,“伯母也不过是为定方兄好……”
苏定方也不吭声,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这时候,外间传来朱八的禀报声,“郎君,七叔来了。”
李善有些意外,明日就要启程,今晚庄子里还有好些事呢,光是空出的大量宅子能安置至今还在东山寺的人家就够忙的了,朱玮还来做什么。
朱玮开门见山道:“君昊、曲四郎、何方均入军,只有齐三郎实在放心不下,此战某率亲卫北上。”
李善还没开口,凌敬就点头赞同,苏定方也道:“去岁顾集镇一战,若非七叔,未必能坚守到援军赶至。”
李善想来想去也只能点头,“那就拜托七叔了。”
“分内之事。”朱玮不以为意,他本就是尔朱家臣。
终于散场了,李善送走三人,吹灭油灯,转入后院,母亲还在等着。
“谁知道裴弘大会不会丧心病狂……”李善劝道:“虽然裴宣机之死并非孩儿所为,但裴弘大如何肯信?”
“孩儿也不敢赌,母亲寓居崔府,与十一娘相伴……”
“好了,好了。”朱氏挥手打断,“明日就整理一下去崔府吧。”
顿了顿,朱氏担忧的看着儿子,“大郎,战事凶险……听说又是裴世钜那厮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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