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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弟,当务之急是确定迁坟的日子。”陈北斗将封卧柏按压在椅子里,弯腰拾起黄历,掸去灰尘,重新摊开在他面前,“你可别忘了,上头还在催你去剿匪呢。”
“剿……剿匪……”
“对,剿匪。”陈北斗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你若是不把封家的祖坟迁了,我可不会帮你在马匪面前说话……到时候,是死是活,封三爷,您就听天由命吧!”
有了
“我不要剿匪,我不要剿匪!”
封卧柏脆弱的神经再次狠狠地震荡起来。
他不是没上过战场。恰恰相反,封顷竹活着的时候,曾经带着弟弟们骑马打枪。
他们兄弟仨,谁没剿过流窜的匪徒?谁没手刃过负隅顽抗的匪徒?
封顷竹不是天生的军人,可他乐意为了封家、为了金陵去改变,封栖松亦然。
唯独封卧柏不行。
他生来是纨绔子弟的命,见到一点血就屁滚尿流,哪怕死于他枪下的马匪刚刚屠戮了一整个村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为民除害的必要。
他责怪逼着他上战场的哥哥们,寄希望于他们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好换来他在金陵城里的无忧无虑、花天酒地。
没有血性,又生性懦弱,他的存在,是整个封家的悲哀。
陈北斗低头看向封卧柏的手——那是双少爷的手,食指与虎口没有握枪才会有的茧子,更像是双女人的手。
像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陈北斗现在没有刁难封卧柏的心思。刁难这样一个丧家之犬没有意义。
还是调查清楚封栖松死没死更重要。
这厢封卧柏还没缓过神,那边白小少爷也不好了,他扶着书桌,捂着嘴干呕。
“鹤眠?”封栖松把他抱在腿上,先摸他的额头,再去摸他的后颈,“换衣服,咱们上医院。”
白鹤眠不想去,他含泪望着封栖松,无声地撒娇。可惜不顶用。
封栖松给小少爷裹了外衣,抱着从后门上了车,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到医院,找到了荀老爷子。
白鹤眠委屈巴巴地团在病床上,看着怪可怜的,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被封栖松欺负狠了。
荀老爷子被千山从病房里揪出来,稀里糊涂地替白鹤眠诊脉,眉头逐渐蹙起,眼里似喜又似忧。
封栖松何等心智,光看荀老爷子的表情,就大致猜出了事实。但荀老爷子把他拉到了病房外,斟酌着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封栖松的嗓音因为激动,微微失真。
“太早了。”荀老爷子叹了口气,“再过段日子,或许就能确认了……二爷,跟别人我有胆子直接把猜测说出来,但跟您和小少爷,我总归不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说的。”
封栖松算算日子,心知荀老爷子说得合情合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到病房里,想跟小少爷说说话。谁承想,担惊受怕一路的小少爷已经蜷缩在病床上睡着了。
白鹤眠生得纤细,还是未长开的青年模样,他蜷缩起来时,露出半截脖颈,那上面的花纹封栖松已经很熟悉了,也吻过千万遍,但目光落上去时,仍有灼热的温度。
像是被烫到,白鹤眠把手也握紧,背弓起了诱人的弧度。在层层叠叠的柔软布料下,藏着一具柔软的身体,封栖松把这具身体搂在怀中,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封二爷倒希望荀老爷子诊错了。
小少爷刚二十,玩心太重,性子也不定,本身就是个上天入地爱闹的人,若真如荀老爷子所说……岂不是要难受死?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封栖松太担心他的身体了。
白鹤眠骨子里的虚劲儿还没休养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封栖松能直接发疯。
封栖松是个习惯于做计划的人,为了报仇,他能把细枝末节的任务安排到几年以后,可发生在白鹤眠身上的事情,没一样让他省心。
可封栖松又能如何呢?
白鹤眠之所以是白鹤眠,就因为他的特别。他就像封栖松人生里的一抹光,原以为只有芝麻大小的光亮,最后却变成了一团火,越烧越旺。
这团火在封栖松的怀里动了动,迷迷瞪瞪地睁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时还不太清醒,以为自己在做梦。
封栖松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鹤眠乖乖蹭到封二哥身旁:“我要吃药吗?”
封栖松暗暗好笑:“不用。”
“那……要打针吗?”
“也不用。”
“我生病了吗?”
“没有。”
白鹤眠独自咀嚼了一遍封栖松的话,眼睛猛地亮了,人也跟着清醒。
他腾地从床上爬起来,精神抖擞地穿鞋。
“干什么去?”封栖松无奈地捏住白鹤眠细细的手腕,“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归要提醒一下小少爷。
但白鹤眠急切地往院子里跑,全然没了早前吐得面色苍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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