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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栖松好笑地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千山:“放心吧,他没和我置气,不会跑。”
千山讪讪地笑了:“我这不是担心您吗?怕您再……”
他咳嗽两声,换了个说法:“上回您在大爷房里,我还以为小少爷要劝很久才能把您劝出来,结果拿个轮椅的工夫,你们就有说有笑地出来了!”
“二爷,我觉得您不必太在乎过去的婚约。”千山在封家多年,了解封二爷的顾虑,说的都在点子上,“现在改良了,到处都提倡自由恋爱,就算三爷和白小少爷有过婚约又如何?他们没有拜过堂,没有夫妻之实,您不算抢亲。”
封栖松听得好笑不已:“你说的意思我都懂。”
可千山并不知道封老大临死说过的那些话。
封栖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时,情绪已经彻底沉稳了下来:“不用再劝我了,走吧。”
千山只好把封栖松推到了封卧柏的院内。
“你先下去。”封栖松挥退了众人,施施然站起来,“轮椅留着,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二爷……”
“没事的。”封栖松不以为意地挥手,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进去。
封卧柏的房间比封栖松的看起来要更有人气。没有太多书,也没有书桌,取而代之的是张铺着凉席的卧榻。
封卧柏倚在上面抽烟,听见脚步声,淡淡地唤了声:“二哥。”
“嗯。”封栖松也没有多话,而是寻了张椅子,面对着卧榻坦然坐下。
封栖松对待封卧柏,没有封老大在世时那般纵容,所以兄弟俩的关系说亲近也不亲近,说疏远,倒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疏远。
毕竟封家人丁稀少,他们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所以封栖松才没有当着白鹤眠的面,将弟弟做的“好事”拆穿。
是了,封栖松已经猜到白鹤眠收到的信出自封卧柏之手。
当初封卧柏把婚书撕毁之后,曾经跑来找他,打着道歉的幌子,实际上是后悔了,希望哥哥出面把白家的小少爷接进门。
封栖松表面上应允,背地里安排了婚宴,一把白鹤眠抢到手,就向全金陵城的人宣布了婚讯。
兄弟俩的手段都不光彩,所以谁也没先开口。
封栖松不坐在轮椅里的时候,习惯性地把鼻梁上的眼镜也取下。不再藏拙的封二爷锋芒毕露,目光如炬。
“二哥,”封卧柏从卧榻上翻身坐起,规规矩矩地坐着,“你知道了?”
“知道了。”封栖松平静地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捏在掌心轻轻叹息,“你做得并不隐蔽,也就千山觉察不出异样。”
封卧柏含糊地笑了一声。
封栖松偏头点上烟,含在嘴里:“鹤眠现在是我的正妻,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二哥,死去的大哥知道你抢我媳妇吗?”封卧柏沉默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反问,“爹娘知道吗?”
残废
这回沉默的轮到了封栖松。
封老大死前说的话封栖松从未想过要对封卧柏隐瞒,如今这些话却如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他的心窝,混着鲜血疯狂地搅动。
而捅出这把刀的人是他的亲生弟弟,也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封栖松继续抽着烟,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黯然的光。
时间只留得住爱与恨,留不住亲情,更留不住逐渐与封家疏远的封卧柏。
“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模仿你写信吗?”封卧柏将烟按灭在床头的花盆里,“因为我知道,你就算明知那封信是我写的,也不会告诉白小少爷。”
“……因为你不敢告诉他,你就是那个将他包下来的熟客。”封卧柏没喝醉的时候,眼神清明。
他说得格外笃定:“因为你怕白鹤眠更爱不透露姓名的那个‘你’,你也怕真的跟他在一起,爹娘和大哥在九泉之下难安。”
“……不过我也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封卧柏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我对不起你,是我害得你双腿受伤,直到今天都没有痊愈。”
“二哥,我们这样的兄弟,世界上真的找不出第二对了。”封卧柏仰天大笑,重新倒回卧榻,“给我酒,我要喝酒!”
封栖松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封家的二爷用手指将烟灰抖落,说着千篇一律的叮嘱:“少喝酒,伤身。”
封卧柏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像是睡着了。
封栖松也就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千山将轮椅留在了门前,封栖松坐上去,不急不缓地摇走了。
而躺在卧榻上的封卧柏等轮椅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远去,一个轱辘从床上爬起来,不复方才的颓然,一脸精明,推门见左右无人,理了理衣摆,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封家。
回到卧房门前的封栖松冷笑着将双手交叠在身前,似乎完全没受到封卧柏的话的影响,不等千山开口,直接起身,推门走了进去。
白鹤眠迅速将一张纸塞在了身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别藏了。”封栖松叹了口气,“就算你要给旧相好写信,我也不会拦着你。”
“不是……”白鹤眠的反驳不是很有底气,但是他迅速跑到封栖松身边,将墨迹未干的信纸递过来,“我的确是在给旧相好写信,但我没想私奔,我只是告诉他……”
白鹤眠咬着牙,下了很大的决心:“只是告诉他,以后不要再与我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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