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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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宇辰没回答，只对她挥了挥手

「你怎麽跟他走一起了?」前往天台的路上，舒毓凝疑惑地开口

「在教室的时候，他看我好像一个人，所以就找我一起去吃饭了」姚瑀安浅浅带过

「阿，刚刚应该叫你一起的说，都怪邱炳尧直接就把我给拉走了」舒毓凝懊恼地敲了敲头

「没什麽啦，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当电灯泡」姚瑀安对他眨眨眼

「你不要在那边亏喔」舒毓凝假装要打他，一转身变挠他痒

「舒小凝!!!!」

两个nv孩嘻嘻闹闹了一阵，终於到了天台

「你其实还没好，对吗?」舒毓凝坐在长凳上，突然说了这麽一句话

「你想太多了」姚瑀安没看他，只是又露出了笑「怎麽?突然不见se忘友想关心我一下喔」

「你又来了」舒毓凝无奈地笑笑，姚瑀安，是一个看似乐观积极向上很大咧咧很吵很热情也很温柔的人，但他把这一切都给了别人，留给自己的就剩那些负面的了「说过不用装了」

「我很快乐」姚瑀安一副你开玩笑的样子，舒毓凝却突然站起来抱了抱他，他瞬间怔住，温热的yet从脸上滑落，他有些僵住，接着伸了个懒腰「哈好困啊」

「很生y真的」舒毓凝无奈地看着他

「好累啊，我觉得我还是去午休好了，抱歉不能陪你了，先走啦」姚瑀安没有回应他的话，露出那最有朝气的笑容，对着他摆了摆手，便离开了天台

舒毓凝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越来越会粉饰太平了呢」

姚瑀安走道楼道口便停下了，他的心脏跳的飞快，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了，但怎麽最近一个两个都像是要看穿他一样

下午第一节课，任宇辰看到舒毓凝已在座位上，却迟迟不见姚瑀安，他看了舒毓凝一眼，正巧舒毓凝也往这看了一眼，不是看他，是看姚瑀安的座位，任宇辰使眼se问他姚瑀安人呢，舒毓凝回了个不知道的眼神，正好此时班导走了进来

「姚瑀安同学中午的时候觉得身t不太舒服，下午请假先回宿舍了，同学们再帮忙跟任课老师说一下」吴奕哲说完就先离开了

任宇辰想着自己走的时候姚瑀安明明就还好好的，所以一定是跟舒毓凝出去之後发生的事，他看了舒毓凝一眼，舒毓凝却没看他，她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着些什麽

而此时请了病假回宿舍的姚瑀安，正坐在床上t会这难得的，独属於她一人的寂静「逃走了呢呵」

姚瑀安漠然的看着手上的水渍，又流泪了，是啊，又流泪了，她还没好，被舒毓凝说中了，她的抑郁症，一直都没好，果然舒毓凝太了解她了，不过为什麽任宇辰也。连林宥勳，认识了八年，经历过她乐观的时期，也经历过她现在的抑郁症时期，却从没发现过她的异样，而这麽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男孩，竟然察觉到了她隐藏在笑的开心的脸背後的一些情绪

任宇辰、舒毓凝、林宥勳三人的名字不停交替着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随之出现的，还有多年前，林宥勳对她的关心、舒毓凝的帮助，以及，任宇辰带给她的温暖，不过，她没法确定，这些人是不是都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而她，只是他们生活中不重要的一个小人物，终有一天会只剩下她一个人

姚瑀安现在感觉特别复杂，她将头埋在膝盖中间，露出了一个痛苦的笑容，伴随着不断下落的泪水，她觉得，他前面十五年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姚瑀安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消失大概会让舒毓凝担心了，但因为她先去请过假了就没再特别跟她说一声，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g0u通交流，任何人都不想，他只是无法确定自己能在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下还继续对着众人保持微笑，他很怕自己伪装这麽久的面具会在人们面前碎裂

带着笑容的面具，戴久了，会把它当作一种保护，不敢让底下的真面目露出，以最快乐的面具待人，不停的自欺欺人，好像连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一个那样子的人，却总是在独处的时候不小心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回想起那个只是面具，现在这个满身脆弱和不快乐的人，才是自己，而又在众人出现之前收拾好心情，重新拾起面具，替自己戴上，并再次对自己洗脑，这就是我，总害怕大家会讨厌真实的自己，害怕朋友们喜欢的是这个面具，而不是自己，所以更是小心翼翼，不想破了伪装，压抑久了，也就习惯了

在人群中总是格格不入，应景的跟着大家翼起笑着，却根本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看着大家情绪激昂、兴高采烈的模样，却总提不起任何兴致，喜欢独处时的寂静，但又受不了这空荡荡的感觉。总对着自己说喜欢孤单的感觉，不怕寂寞，但其实孤单和寂寞并不是对等的两个概念，自己偷换概念自我欺瞒，明明最害怕寂寞，明明就想在难过时有人能陪着，可总在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的那一刻，发现，不知道该找谁，於是放下手机，对着自己说，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

姚瑀安的状态，就是他用一个快乐开朗的外壳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不论他笑得多麽开心，不论他跟你看起来好像是那麽的好，不论他对你多麽的好，他都会把你挡在外头。被他认定是好友的人，他会倾尽一切的去对你好，不过，他对你再好，他还是做不到相信，做不到真的打开心房，就连，舒毓凝，也是一样

舒毓凝，不可否认对姚瑀安来说绝对是最为重要的人，他们之间有种特殊的羁绊，可连他，都没有走进姚瑀安的保护壳过，姚瑀安不敢信，也不敢赌他们两个的闺蜜关系会不会因为真实的自己而有所改变，说到底，不信的，其实是他自己

姚瑀安抱起玩偶，垂眸望着它「我只有你了呢」

话说舒毓凝在当节下课後，就想冲回宿舍，被任宇辰拦住了

「你拦我做什麽!」舒毓凝不耐地看向他

「你现在回去，宿管阿姨也不会让你进去的」任宇辰理智地说

「那又怎样!我就要回去找姚小安，闯我也得闯进去!」舒毓凝不想管那麽多，绕过任宇辰又要走，可任宇辰又再一次拦下他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吧」任宇辰不看他「他回去肯定是因为中午你们说了些什麽，让他逃吧，一会也好，先让他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许会b较好」

如果姚瑀安在这会非常感谢任宇辰的t贴，如果姚瑀安对他们敞开心x了，他可能会想要有人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可，现在的姚瑀安，只想独自消化情绪，只想自己保留难堪的脆弱，所以任宇辰的话刚好对上了姚瑀安的想法

「姚小安的确，是这样的人呢」舒毓凝有些低落的回到位置上，他其实也知道姚瑀安的那gu倔强劲，总是ai撑着，总是ai和自己说，我能行，不一定是真觉得自己做得到，而是觉得没人能够靠，不管能不能，靠自己才是最保险的

「呐，你什麽时候这麽关心我们姚小安了阿」舒毓凝调侃

「他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任宇辰假装没听见

「别转移话题呀，你俩，这才认识几天哪」

「你有什麽想问的就直说吧，别这样旁敲侧击的，我看你早就憋得慌了吧」任宇辰摇摇头

「那啥，你是不是，对咱们家姚小安」

「有意思」

任宇辰没说话，虽然认识不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对这个nv孩上了心，而且，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觉得她给自己的感觉有些违和，说喜欢肯定还算不上，可他就是有些在意，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很特别，可具t哪里特别又好像说不太上来

「算了，不b你，但我还是要念一下，姚小安她很好，真的真的很好」舒毓凝撇头看向窗外

「我知道，我知道」任宇辰重复「他很好，非常好」

「过於坚强，到底是保护了他，还是将他关起来了」舒毓凝轻叹

「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保护，可身边如果有能够依靠的人，就是关住他了」任宇辰说道

「他总是倾尽一切对别人好，可又不喜欢接收别人对他的帮助」舒毓凝缓缓地说着，并不是在对任宇辰说，他就是想说姚瑀安的好「他讨厌欠别人，约莫是因为欠了别人，就产生了一种联系，他不需要，也不想要」

「人活着，其实不用时时刻刻都那麽紧张的」任宇辰叹气「那麽紧绷很累的」

「他这样，算下来，也有四五年了呢」舒毓凝的思绪，飘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笑得很快乐的nv孩

「一直都这样吗?」任宇辰问了一个自己也知道答案的问题

「一直都这样吗?」舒毓凝缓缓的覆诵

「是啊，一直都这样呢」

当晚舒毓凝回到宿舍时，见姚瑀安早已睡去，本来想和他聊聊也没办法，只好也去休息了，可他不知道，缩在被窝里的那个人，从听到开门声就开始调整自己的呼x1，明明留着泪水，呼x1却平稳的如睡着一般，且犹如反s动作一般，到底是有多麽习惯假装，到底做过多少次同样的事情，才能反应之快到没有人发现异常

隔天早晨，姚瑀安还没听见闹钟就醒了，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出头，可他睡着的时间晚到算了，不说也罢

看了下舒毓凝的床位，他还睡得很熟，姚瑀安暂时还不想面对对他的安慰，他知道那是关心但，有时候，安慰别人会让他再次回忆起不好的事，所以他不是很喜欢安慰别人，何况他也不懂要怎麽安慰别人，而他自己对於被安慰是有些排斥的，被安慰的时候常常还得强撑出微笑，对着关心你的人说，我没事，可他也不一定信，通常会一再追问，真的没事吗，你也只能笑着点点头，他带有存疑，而你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你没事，心情不一定会变好，反而很累，可他也是关心，所以就只能是避开，姚瑀安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沉淀心情，收拾好自己在出现在大家面前

姚瑀安将动作刻意放轻，洗漱更衣後，悄悄的离开宿舍，宁桦高中很大，姚瑀安还没有好好走过，他知道宁桦也有一个後山，和他的国中一样，只不过b国中的更大，他想去那散散心，就跟国中的时候一样，他喜欢享受清净的感觉，只有最自然的声音，没有纷扰的人声，每当他处在这种环境下，都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世界就剩下了自己一人，让他觉得恍惚

姚瑀安站在小山的最高处看台，闭上眼，这样一来，眼睛以外的五感就会特别敏锐，他静静的站着，感受微风徐徐的吹来，感受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不自觉想要笑，就像他每天做的那样，却没能成功，他突然想到一首歌的歌词「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se，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ai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如果此时有人在这，就能看到姚瑀安的眼里盛满着嘲讽还有厌恶，这些情绪所对的，是这个世界。姚瑀安国中的时候有一次，坐在教室最旁边的一排，也是拿这种眼神扫过班上，正巧被他的同学见到，他是这麽形容的「虽然是在看着班上，却觉得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们，只有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姚瑀安趁着早自习还没开始回了教室，当她进教室时，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安安，你怎麽才来啊?我们出门时明明看见你已经不在了耶」陆昕悦凑过来问

「出门後发现有点太早，所以就在学校里晃了晃，没注意时间，差点就迟到了呢」姚瑀安浮夸的拍了拍x口，还把陆昕悦给逗笑了，此时正好钟声响了

「我先回位置啦」陆昕悦悄声说，姚瑀安点点头，也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期间舒毓凝看了她很多次，姚瑀安注意到了，朝她开朗地笑了笑便回过头拿起书本翻看，而舒毓凝看到她的笑，不仅没有放心的感觉，反而感到些许难过失望，因为姚瑀安近期都不再和他分享自己难过的事了

「你身t有好点了吗?」任宇辰t贴的没有问她的心情，反而委婉地用她请假的理由来关心她

「好很多了，谢谢你，就是有些太早醒了」姚瑀安眉眼弯弯的笑，让任宇辰无法从她眼里看出情绪，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的笑容，早就不是用来代表情绪了，而是单纯的表情而已，只是让大家以为她很快乐的一个表情罢了

「很累吧?」任宇辰一语双关

「老师来了，等下说」姚瑀安不知道他是在表达哪个意思，所以转移话题

任宇辰太敏锐了，就算姚瑀安自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收拾好情绪并做出毫无破绽的表情管理了，但她还是不想与他多谈有关自己的事，她害怕自己被看透

整个早上，姚瑀安每到下课就立刻说要去厕所或找老师，任宇辰跟舒毓凝完全拿她没办法。终於，到了中午，两人成功把姚瑀安堵在位置上

姚瑀安无奈，只得道「你们要g嘛?」

「姚小安，你别想躲了!跟我」舒毓凝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咦?门口是邱学长吗?」姚瑀安手指向门口，趁舒毓凝还没反应过来就想跑，但立马被任宇辰拦住了

「姚小安你诈我!我就想说我明明有传讯息给邱炳尧说我中午要跟你吃饭叫他不要来的」舒毓凝觉得自己真是傻，竟染还会被这种技俩给骗到

「嘿嘿，我开个玩笑嘛，原谅我啦」姚瑀安眼看是躲不过了，吐了吐舌头朝舒毓凝撒娇

「姚瑀安，我们谈谈」舒毓凝不理她，还严肃地叫了她的全名

「谈什麽这麽严肃呀，别板着脸，笑一个」姚瑀安捏了捏舒毓凝的脸颊

「你别紧张，我要说的，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舒毓凝轻轻的将姚瑀安的手放下

「」姚瑀安默而不语，不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舒毓凝跟姚瑀安再次来到天台，而任宇辰t贴的没有跟上去，她知道，她们需要一个能好好说话的空间，而有他在的场合显然不是

「说吧，你想谈什麽?」姚瑀安神se淡然地望向远方

「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不会再一直b你了」舒毓凝坐在姚瑀安旁边，轻轻地说

「什麽意思?」姚瑀安偏头看向她，眼中带着不解

「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後，我不会在一直b你说你生病的事情，也不会再故意戳破你的伪装希望你把自己的心事全说出来，我知道每个人个x不同，而你恰恰是那种把事情往心里吞的人，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脆弱，我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注意到你的感受」舒毓凝顿了顿，又说「可虽然话是这麽说，可你要知道，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真的撑不住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找我，知道吗?」

舒毓凝知道姚瑀安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而她也特别坚强也要强，她就是那种受了伤也会笑笑说我没事的那种人，她不管再怎麽痛、伤势再怎麽严重，也绝不会掉一滴泪、喊一声疼，但舒毓凝之前却一直以关心她的名义，不停的撕开她的伤疤，虽然她是好意，而姚瑀安也知道他是好意，只是有时候她还是无法承担这种好，所以她只能逃避，可每次逃避她又会愧疚，因为人家是关心她，所以舒毓凝能承诺不再b她，她确实松了一口气

姚瑀安轻松的笑了「谢谢你愿意t谅我，舒小凝，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