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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尚未完成硕论的研究生、唯一手持天庭神器的私坛法师、城隍课司法改革的幕後功臣、土地公课据点业绩的提升者——h奇楠正定眼望着前方,iphone的手电筒直直向前方s去,划开了一片黑暗,而光线穿过之处,空气中的灰尘正四处飞扬。

噗通。噗通。

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屏气凝神,左右挥动着iphone,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尽力保持低匀的呼x1,而那gu不定的节奏令得他益发焦虑不安。

h奇楠忽然有种奇妙的既视感。自己似乎在什麽时候也置身於同样的场景过,但那时,绝对没有现在这麽压抑,心情也一定截然不同。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这该si的心跳声可不可以再小一点?他甚至会有种,对方光听心跳声就能找到自己的错觉。h奇楠保持呼x1,握着iphone,轻声往前踏了一步,眼角余光瞄去,手机萤幕上的电池显示还有87电源。妈的,真的是87,不能再多了。才过多久而已,就消耗了13电力,这个发现让他内心一紧。

手电筒真的是太耗电了,却又不能不开。

在这吗?手机往左扫视了下。没有。

还是在这?手机又往右扫视了下。也没有。他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下,掌心却紧张地泛出手汗。

很好,还可以继续往前进,保持这个速度,虽然有点慢,起码还算有些进展,很快就能到电灯开关处了。他往开关处望了一眼,往常只要走几步路的距离在现在看来却有如天堑。为求保险,他打开手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的视角,慢慢调整位置,让自拍镜头可以捕捉到自己身後。

虽然画面很y暗,光源也不足,但从充满杂讯和光点的画面仍能看出,h奇楠正站在一个广大的空地之中,地面以白漆标示着直行和向左、向右的箭头,还有一个个并列的白se矩形,这些线索都在在显示着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一间停车场。

h奇楠小心地调整镜头的角度,无处不是黑压压一片,随着他的手一晃,画面忽然出现了——

一张有如蜡像般面孔僵y的笑脸。

他的动作僵住了,额边一滴汗水滑落,在地面溅开。

画面中,那张表情夸张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笑容也越来越扭曲,甚至都能看到对方的眼睫毛,还有那对一动不动的漆黑瞳仁。他暗骂一句,忙手电筒的灯光往後s去,当手机再回到原本位置的时候,画面已只剩下他自己了。

紧接着,他趁着对方消失的这一瞬间往前奔去,抵达角落的开关处,使劲按开了电灯。

啪,啪,啪啦,啪啦啦啦啦。

这一带的日光灯纷纷亮了起来。这间无人停车场的每个细节都映在h奇楠的瞳孔上,大约是已届凌晨两点的关系,只剩寥寥几台汽车停在里头,根本不存在挂着蜡像笑脸的人。直到此时,h奇楠才真正松出那口气,忙将手电筒关了,以节省iphone的电量。

到底,事态是从什麽时候发展成现在这样子的呢?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忍不住陷入自己的回想。

——事情要从8个小时以前说起。

或许是他们周边一带的业务都给接得差不多的关系,一整个白天竟没半笔委托上门,h奇楠和白沉香二人坐在家里百般无赖地转开电视,靠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听着鬼岛一则则荒谬新闻,享受这难得清幽的一日。

直到夜幕低垂之时,h奇楠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充分利用这美好的一天,自个儿拿出一堆外国期刊坐在桌前翻译整理,以便替硕论的文献探讨做准备。

「你竟然还没放弃你的硕论!」白沉香不可置信,失礼地继续说下去:「我是觉得,你今年再怎麽赶,都来不及发问卷、跑分析结果吧?还不如一鼓作气,好好跟我一起再创私坛的业绩新高,生活才有保障。」

「哼,」他g起一抹冷笑:「那些都是假的,难道我的面试履历能放私坛法师这个职务吗?」

「你的硕论才是假的,」白沉香嗤之以鼻:「难道你到阎罗王面前能介绍自己具有硕士学位?」h奇楠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嘟哝了两句,不再回应,戴上耳机、放大音量後继续专心这些前人的心血结晶。他为了这个学位都花了这麽多时间,哪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准备研究所考试、课堂简报和硕论资格考等事只要做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会吐出来。

悠扬的爵士乐播个不停,搭配国外的质化研究论文,优美的音乐,艰涩的长句子,根本是让人一秒入睡的催眠神器。

直到他回过神来,抹掉嘴角的口水後,才注意到白沉香正在跟红檀通话。

不甚清晰的投影投在白se书柜上,影像中的红檀依然一头栗se的公主切发型,不得不说她一副稚neng的小学生模样实在很占优势,还未吵起来就先被她的长相给萌到了。两人的肢t动作都有些大,无论两人讨论的是什麽内容,看来都不是很顺遂。

红檀拿着投影笔,指向一叠公文,像在强调什麽。

他一拿下耳机,红檀小nv孩一般的嗓音就传来:「??如果继续失联下去的话,得不到信仰之力的回馈还算小事,我担心的是,这个异状会引起天庭的注意,到时候我们就难解释了。」

白沉香听了这话,头痛道:「本来不是好好的吗?还说什麽信仰再创历史最高水位,怎会一下子据点就跟天庭失联了。」

「我今天下午收到资料异常通知,才会注意到这状况,这不就立刻跟你通风报信了吗?幸好主要负责监控与分析的是三课,其他课室还被蒙在鼓里,但时间一久,我可就不敢保证了。」红檀长叹一口气:「从灵力轨迹来看,三课跟四课的现世据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完全被切断了联系,我怀疑是被什麽装置给拦截了,而且这装置是这两天才完成的,合理推测是其他新设立的私坛。你离这两个据点最近,亲自跑一趟应该会有所发现。」

「妈的,」白沉香焦虑地抓了抓头发,没好气地说:「不知是哪个天庭公务员的私坛偷接到三、四课的现世据点,还猖狂到毫不收敛,让我发现是哪个王八蛋,我一定揍到他娘都不认识。」

「算了,赶紧找到对方就好,不要多生事端。」红檀也很无奈,试图安慰:「不幸中的大幸是,私坛跟天庭这边的联系没问——」

她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书柜上的投影就消失了。

看来现世据点、私坛和天庭之间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果然偷接的讯号就是不稳啊。

h奇楠眼睁睁看着白沉香呆在原地,嘴巴半张,好几秒时间都在发愣。白沉香的脸se慢慢变得难看,他下意识往後退了几步,不由得辩解了几句:「喂,这可跟我无关,你别迁怒到我身上。」

过了片刻,白沉香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我要出门了,我得快点去三、四课的现世据点看看,你乖乖在家等我,没事不要乱走。」她脖子上系了条黑se颈圈,穿着一身v领黑se收腰绑带连身短k,领口跟袖口以白线绣就,显得俐落十足,被那副表情给衬得多了几分冷冽的杀气。

「好喔,一、一路慢走??」他慑於对方的表情,只能说出新婚妻子会说的话,同时帮忙开了门。

外面早已蒙上一片朦胧的黑,窗外的路灯亮了一盏又一盏,显示这又将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我不会去太久。」她说,一边左右动了动肩颈,活动着双手。

关上门後,h奇楠忽然替那个偷接讯号的公务员感到默哀,谁不惹,惹到白沉香这个暴力份子,只希望这人还能剩一口气吧。想了想,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论文堆,密密麻麻的英文叙述令他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希望自己做完文献探讨後,也还剩一口气。

时间飞快地流逝,夜se之中逐渐浮现一丝喧闹,西门町的夜晚越晚越热闹。感觉自己在桌前坐了许久,双腿发麻,意识也有些恍惚,h奇楠便站起身,走去浴室洗把脸,打算提振一下jg神。转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便涌现出来,在浴室形成无数回音。

他闭上眼,双手捧着水沾sh脸庞,将读书的疲倦感一一洗去。

嗡嗡嗡。

嗡嗡嗡。

正要擦乾脸时,他感觉到iphone在k子里震动,将食指的水抹在毛巾上,解锁了手机,主画面出现了通知:

白沉香向您传送了一则语音讯息。

h奇楠皱眉,他知道白沉香曾说过,锁龙铜符的app跟她的智慧手表可以互相连动,故必要时,他们可以互相传送语音讯息。

他走出浴室,顺手关上灯,将手机靠在耳旁,听取那则语音讯息,很快地白沉香紧张的声音从底部扬声器传出:

「奇楠!快离开那里,快离开你家!那边一点都不安全——」

接着她的话声很快地化为无止尽的si寂。

h奇楠心里惊得一跳,而他的眼角余光里,注意到浴室镜中的倒影中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说不出是男是nv的面孔,那人正朝他微微笑着。

镜中,正中央的h奇楠正握着手机,神情紧张。

而在他的右後方,原该空无一人的天花板——有个人自高处垂落,吊si鬼一般地俯视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从构图的角度来看不够jg巧,清晰度也欠佳,宛如一部b级恐怖电影的宣传照。

只见一绺黑se长发披肩而下,随风晃悠,几根发丝轻微地碰到他的耳朵。

h奇楠打从心底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虽然没有实际触感,但看得到镜中倒影的他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耳廓传来阵阵痒意,他脸上的水迹未乾,感觉得到自己全身皮肤因惊骇而泛起了一层极细的j皮疙瘩。他瞪大着眼,心脏剧烈跳动,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往後看,往後看又会看到什麽。

自己背後的天花板上,是否真有一个吊si鬼在那边?

这是否跟白沉香的警告有关?他几乎没听过对方如此紧张的声音,事情一定相当严重,嘎然而止的话声更令他有了不好的联想。

已处理过多起私坛业务的h奇楠,对这种x质的存在接受度变得高了许多,至少,不会跟常人一样,一下子就陷入惊慌失措的情绪。

看起来,对方似乎一时间还「不会」或该说「无法」伤害自己。

低头瞥了一眼iphone,与镜中截然不同,侦测咒显示周遭没有任何热灵的存在。这麽说,对方不是热灵了,b较接近妖怪或凶鬼恶灵一类?

不知道捆仙咒能不能起作用?抑或是,唤出其他法器防身会b较好?前者以他的灵力只能施展两次,一击不中就麻烦了,後者的维持时段也有限,大概支撑个3分钟算极限,要再多就得花时间等待自然恢复了。

总之,要先找到对方的位置??他的视线飘移不定,不知落在哪好,几番内心交战下,先是慢慢移动瞳仁,接着僵y地转动脖子,动作慢得有如停格的影像。他的一切行动在镜中显得十分清楚,一览无遗。

那张夸张笑脸彷佛毫无所察,也没反应,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嘴角g起的微笑像是在嘲讽他。

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一般。

他强忍下去看对方举动的冲动,大口x1了口气,猛地往左上方一转,那里什麽都没有,就是一片白se的天花板。

真的不在吗?他脑中忽然浮现香港鬼片《盂兰神功》里的一幕经典场景,心里难以控制的一紧,又猛地往右上方转——

依然什麽都没有,只有一盏嵌灯透着刺眼的苍白灯光,照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是错觉吗?或许是把什麽东西误认为人脸了,就像罗夏克墨渍测验一样,不同人从一张墨迹可以看出不同事物。他曾听过一个说法,人类的大脑有个优先处理脸孔形象的特地区域,因而很擅长从一些不相g事物的线索中找出像是五官的特徵,试图找到一个规律,自己在视觉中合成一张人脸。

大概是白沉香的话让自己多想了。他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转回来时视线不经意与浴室镜中的景象相会。

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那张脸凑得更近,笑得也更开心。

这一次,他甚至把对方嘴角边的狰狞细纹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一双黑窟窿一般的眼。

镜中的长发垂落得更接近地面,那种发梢搔过脸颊的触感十分鲜明,而自己的镜像已被对方的头发给笼罩,同时眼前视线模糊,呼x1也变得困难起来,手脚渐渐失去了力气。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只有心脏的跳动声强烈起来。

他有gu极为强烈的预感,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自己定会丧命於此,憋着一gu劲往後退了一步,迅速关上了浴室门。

那种压抑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呼??呼??」

h奇楠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颈後满是冷汗,他0了0脖子,上面传来一种被细线勒得很紧又松开的酸麻感,正提醒着他方才的事情绝非错觉。这是怎麽回事?对方在镜中对自己做的事情也会反映在真实吗?对方到底又藏在哪里?他焦虑地看了一眼手机,锁龙铜符app上,白沉香和红檀的显示头像跟刚刚一样,还是暗的,表示对方处於无法联系的状态。

原本熟悉的套房里,弥漫着一gu诡谲的气息,y暗寂静,看起来每个角落都藏着恶灵。他屏气环视四周,毫无动静,看来对方还在浴室。

知道在哪里就好办了。

他不无紧张地想,先按开了浴室的灯,一手抓着门把,一手则按在捆仙咒的图示上,准备开门就给对方一个好看。

他「刷」的一下推开了门,对准镜子的位置,闷头就准备丢一记捆仙咒过去,金网放着耀眼光芒,却不见有要打出的意思。

门後探出h奇楠那张错愕的脸,他的眼前是一片空荡荡的浴室。

他始终没发出那记捆仙咒,镜中只有他自己的倒像,根本不存在什麽恶灵。他神经质地左右探看,理智上知道现在已没危险了,直觉却告诉他那东西还在。白沉香知道他身上有锁龙铜符,却还叫他快离开这里,是否意味着他完全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离开这里後,自己又该到哪里去,有什麽是既安全、又有机会跟白沉香会合的地方?

忽然间,白沉香出门说过的一句话毫无预兆地跳进了他的思绪。

「??我要出门了,我得快点去三、四课的现世据点看看,你乖乖在家等我,没事不要乱走。」

对了,是四课的现世据点!她本来就是为了调查三、四课信仰之力与天庭失联的原因,才会出门。

到那里一定能跟白沉香会合。

他飞快地收拾了东西,紧张兮兮地背着侧背包就出门去,说也奇怪,不知道那恶灵忌惮什麽,竟一次都未出手。他猜想也许是刚刚施展的那记捆仙咒吓到对方了吧?外面静悄悄的,暗得彷佛不存在任何生命,在夜se笼罩下,大楼也只剩下一个y沈沈的轮廓。

当他关门掩上唯一一道从门缝透出的光芒之时,才刚抬步往前走,就感觉一阵y风从背後吹来。

他一回头,便看到那张灰白se的脸。

两个黑窟窿般的眼睛,目光木木地落在他身上,对方的笑容依旧夸张而僵y,像戴了一层能乐面具。他缓缓抬起手来,朝h奇楠抓去。

「捆仙咒!」

h奇楠头皮轰然一下麻到脚底,他立刻点开捆仙咒,只见一张金网熠熠发光,划破沈重的空气,以一种极为夺人的气势朝对方直扑而去,下一刻,对方消失得无影无踪,金网落在地上不久就跟着消散,俨然捆仙咒已落了空;片刻後,对方悄然无声地重新出现在远方,一脸笑容地望着他。

他的头脑有些发蒙,意识到自己浪费了一次机会,接着忙冲向电梯的方向,心急如焚的疯狂连按着电梯按钮。

急促的按钮声响个不停。

黑暗里,对方挂着僵y的苍白笑容,那只手不si心地再次抓向h奇楠。

眼见着那只si灰se的手臂即将触及自己,他连点按钮的速度显得更急,平时不知听过多少次了,但「叮」的一声响音此刻在他听来宛如天籁,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道亮光跟着投出,他立刻冲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键跟关门钮;在电梯门完全闭拢的那刻,他惊讶地从门缝注意到,对方的身影竟又完全消失。

电梯里,风扇的马达运作声嗡嗡响个不停,日光灯因老旧而不时闪烁,忽明忽暗,令人担心不知何时就会完全失去作用。

h奇楠背靠着镜子,呼x1变得凌乱,他紧张地抓着iphone,如今白沉香不在,那已成了他最後的依靠。

电梯一面发出「哐哐」的不稳定声音,一面下降到了二楼。

要往一楼继续下降的同时,日光灯忽然熄灭了。

h奇楠的眼角余光瞥见那张笑容出现在镜中,对方黑窟窿的双眼眯成弯弯的弧线,离镜中的自己只有咫尺之远。

对方的目光sisi地黏在h奇楠身上,接着伸出手,抱向镜中的他,速度显得b先前的几次都还要快,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给搂住了。

「啊——」

h奇楠感受到背部传来诡异的触感,克制不住地疯狂大叫,声音却因胆寒而哽在喉咙,加上x腔渐受压迫,叫声显得十分微弱,他的手指乱点一通,却不知锁龙铜符的哪个功能才治得住对方。

在一阵惊慌中,电梯不知不觉抵达一楼,啪啪两声,日光灯重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镜中的笑脸已不知去向,只剩那个奇怪的黏腻触感还残留在他的背上。

为何对方放过了自己?

夏天的晚风很凉,他经过一场惊吓,又大汗淋漓的,吹在身上竟觉有几分冷,不由打了个哆嗦。h奇楠浑身发软,却y打起一gu劲冲出电梯,往四课现世据点的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生怕被对方追上。

夜半时分,街上的路人渐渐少了,准备打道回府的游客手拿着饮料和宵夜,惊讶地望着这个在街头一路狂奔的男子,纷纷避到一旁,大概是觉得他的jg神有问题。h奇楠向前急奔,不敢停下脚步,五光十se的一排排商店不断从他两旁划过,还有几家西门町的夹娃娃机店在深夜发出无数璀璨的刺眼光芒,显现着台北西区的旺盛活力。

忽然间,h奇楠的脑中灵光乍现,他明白了对方几次放过自己的真正原因。

是光!对方只有在无光的时候,才能行动。

既然如此,他得注意别在黑暗停留太久,最好一路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以策安全当然,考虑到这支过时iphone的电量,他无法开太久,只要再穿过几个暗巷,就可以成功抵达四课的现世据点。

哐!

h奇楠的主意打得挺好,但不敌现实的残酷。站在街头,看着许多商店都开始打烊,拉上铁卷门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那一声「哐」狠狠砸在他的心头上。灯光渐暗,他的心也跟着下沉,当这排商店完全关门的那一刻,也就是凶灵获得行动自由的时候。

当然,他还有一个最安全的选择,就是回到套房,只要每个角落都开着灯,他就能度过这惊险的一夜。

这个选项非常有x1引力,就算他挂着私坛法师的头衔,身负妈祖四课的神器,接过几起私坛业务,仍只是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研究生。他只是个凡人,能做的不多,相信白沉香和红檀也没有理由多做苛责,他可不像她们一样是天庭的公务员,也没想那麽快把自己ga0到丧命变她们的同事。

但白沉香的声音言犹在耳,令他忍不住想到,对方当时是否为了出声警告自己而遭受攻击,否则怎会忽然断讯?

一想到这点,他就无法当作故作不知的躲回小套房去,当个自私的凡人。

人si会变鬼,鬼si为魙,天庭的公务员si後又会变成什麽?他从没问过白沉香这个问题,也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妈的,再努力一下好了,真不行的话就快跑回套房去,晚上才充饱手机,电量总够我撑到回家。h奇楠这样告诉自己。一旦下定决心,恐惧反而没那麽深了,他看着店家收拾、打烊,西门町彷佛慢慢被黑暗所吞噬,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下路灯还闪耀着一丝光芒。

诚品大楼早已熄灯了,对面的停车场看起来虽然暗且危险,但他无法避开这段路。幸好停车场周围有许多电灯开关,他不需持续开着手电筒,也能藉此安全通过这里,快速抵达据点的所在地。

危险的只有从入口走到电灯开关的这段距离而已。

凌晨两点,经过小心翼翼的几次试探,h奇楠终於有惊无险地打开了停车场一带的日光灯。他这时才安心关了手电筒,以节省手机电量。在里头穿梭的时候,日光灯闪烁了几下,苍白笑脸在暗处若隐若现,令得他心脏漏跳了一拍,还好终是没出什麽乱子。

走出停车场後,不远处就是汉口街,从那里开始都是贩售宵夜的店家,终夜亮着灯,可以说是安全无虞。

果然一路走过都是一片光亮,只见几个游客坐在店家里,吃着小笼包和油条豆浆等,浑然不知隐藏在这座城市背後的危机。

h奇楠松了口气,就这般靠着商家的灯和手电筒防范恶灵的袭击,在电量还剩45的时候来到通往四课据点的那条巷子。奇怪的是,与先前几次造访的记忆不同,这里的空气都带着点青草的味道,如今却多了一gu食物混着水g0u味道的气味,那gu恶臭让人闻之yu吐。

一盏路灯半明半灭,飞蛾跟着回旋起舞,那间小小的残破妈祖庙仍伫立在那,熟悉的石香炉和hse灯笼带给h奇楠一种安心的感觉。或许是现世据点跟天庭那隐隐一丝的联系还未完全断去,h奇楠惊喜地注意到,锁龙铜符的app上一口气跳出了好几则红檀的讯息,时间由旧至新分别是——

红檀传送了贴图。

红檀:hi。

红檀:奇楠,我联系不到沉香,你有她的消息吗?

红檀:你收得到讯息吗?快点回我啊??

红檀:你是不是也跟我失联了,我的天,这该怎办。

红檀:快离开住处!

红檀:希望你能看到我的通知,千万要躲在有光的地方,最好去四课据点跟沉香会合。

还好不是看到她的通知才知道这件事,否则自己的屍t早凉透了,差不多可以在y间跟她们一起合唱《凉凉》。

晚风吹来,风势有些大,吹得草丛沙沙作响,hse灯笼也跟着剧烈摆动,h奇楠讯息正看到一半,险些被沙子迷了眼,半眯着眼往前走,感觉脚踢到什麽沉沉的物品,吃痛地叫了声,停了下来。

是那只古se古香的石香炉,或许是信众不多、香火不太鼎盛的关系,此刻石香炉内竟没燃半支香。

他低着头,继续滑着红檀的讯息,忽然一则讯息映入他的眼帘,令他像是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般冰凉,只见讯息上写的是——

红檀:别去四课!别去!

红檀:那里有埋伏!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路灯灭了。

紧接着,就是喉咙一紧。

石香炉内伸出一只si灰的手,紧紧掐着h奇楠的脖子,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香炉慢慢浮出一张宛如蜡像的面孔,对方望着他,笑得十分夸张,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要??

要??快点??使用锁龙铜符才行??

h奇楠的脸涨得发紫,他努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酸软无力,恍惚间,他才注意到除了掐着自己的那位以外,还有无数个蜡像面孔站在自己身旁,正牢牢架着自己。

每张面孔的眼睛都是两个黑窟窿,脸上都带着咧到嘴角的笑。

在h奇楠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影闪现,再下一秒,他已不省人事。

???

哐扯!哐扯!哐扯哐!锣鼓乐音响彻云霄,回荡不已,让这个夜晚显得热闹十足。

啪啪啪啪——

白沉香站在洛yan停车场旁,那身黑se连身短k在晚风的吹拂中振振作响,一头长发不住飘扬,於是她伸手顺了顺头发。

她的目光落在巷子里的土地公庙,老旧的铁皮平台已经过翻修,砌了砖墙,红se铁栏杆重新上好了漆,带点w渍的阶梯也刷过了,显得亮澄澄的。答谢神明的花圈一路摆到巷口,看起来一片花红,喜气洋洋,整栋建筑被修得美轮美奂,在夜晚大放光明。搭上後方环河高架道路上闪现的耀眼车灯,正如钻石一般闪烁不定,再也不复记忆中的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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