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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你在叫我?」

她歪着头表示错愕茫然,因为他发出的是ri的音,和自己那个偏日式古风的名字有不小的差别。

是许久未听到的称呼。

有一种算不上怀念的,奇妙的感触。

「嗯,因为你好像比较能接受」

「是那样吗?」

她想起某人在私底下掛念着她的时候搞不好都在用暱称来称呼她,所以也没有完全否定他的说法。

对不在的人用了十几年同样的暱称,只是想想就莫名地揪心难受。

而她这样动摇的结果就是和他的距离太过靠近,就只差还没一头撞上去。

等反应过来「单纯问他有什么打算而已,他刻意靠这么近是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

他楼住她的腰,直接让她无路可退。

「你都不太会被我吓到」

「因为除了抱我跟吸血之外,你就很少对我做其他事了。」

像在说服自己忽略他语气的违和感,她为他找着堪用的藉口。

每当承受完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后,就又会顺势远离对方,这样屡次重演的代价就是情感的贬值。

躯体无损、精神廉价。

他所谓的弄伤也不是从背后捅她一刀之后对她幸灾乐祸。

视情况,她会感谢由他给予的解脱。

「啊!」

就像现在这样,肺部吸不进更多氧气,在听似惊恐的短促叫喊后迎来无声的静默。

缩紧的手臂挤压着腹部,再施加些许的压迫就足以折断背脊的力道带来了明显的疼痛感。

只靠双脚根本站不稳,于是双手本能地抓住先前抓握在手里的他的领口。

她低着头,无心窥探他的表情,脑子里想的全是撑过这一刻就能等到失去意识、窒息死去的瞬间。

「」

不能让多馀的同情构成妨碍。

不行让过往的情谊成为累赘。

一幕幕的走马灯、近乎透明的连接、模糊狭隘的景象、未做告别的父亲。

没能留下自愿死亡的无罪证明。

在瞑目的前一刻紧盯将越过红线的指标,身体逐渐脱力,瘫软着细数尚未实现的几件小事。

双眼数次地瞇眨,垂落的两臂被紧夹在拥挤的空隙之间,好似欲拒还迎地将手掌贴往他的胸口。

每吸进一口稀薄的空气,随着身体的反应收紧的腹部就让活动的空间更加缩减。

从来没想过到最后一刻会这么平静,真的跟被蛇勒到窒息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找得到自己心跳的位置。

肯定找得到吧,那就可以为她熄上这盏忽明忽灭,照不亮黑暗又令人无法轻易入眠的灯。

可是明明这么安静,怎么还在躁动。

思绪杂乱,接近平息,他好冰冷。

消耗跟不上补给

还会再醒来吗?

不想、不要、不希望。

死在他的怀里有哪里不好?

为什么没人想要让我活着?

然而来到距离昏厥之前仅剩几秒的倒数,她却得以吸进空气,胸口剧烈起伏,乾呕一般地不停呛咳。

视野在晃动模糊,从最后冒出的自以为是的念头到身体的所有反应都让她噁心想吐。

死到临头的时候还心灵脆弱地在那边想着不愿自救又想侥倖存活的人才会问的问题,实在荒谬难堪。

按捺住要求他再次这么做的衝动,她靠在他的怀里用力地喘着气,等待疼痛和晕眩的缓和。

和溺水不同,身上不潮湿也没有水分刺激眼球跟鼻腔黏膜的刺痛感。

喉咙的嘶哑紧绷让人很难马上开口说点什么。

(就差一点了。)

他同样在颤抖,比她还坐立难安。

可她清楚这里不会有谁忍心嘲笑他自作自受,哪怕有些超出了彼此的掌握范围。

「你是故意不反抗的?」

「算是吧。」

情感淡薄的话语飘过他的耳边。

他看起来垂头丧气却仍然连同她的重量也一起支撑住了。

令她不免佩服他的坚强,静静看着他从侧脸透露的忧伤。

明白那份稳固有一部分是建立在未被打破的平静现况,所以不自觉地祈求裂痕不要继续碎裂。

他是盛装鲜花的华贵器皿,是被滴水穿透的岩土。

看穿了被试探出的求生欲其实半真半假,那至少别为了她根深蒂固的虚假而破碎难补。

当他因罪恶感、如预期中不想看见的结果或别的什么而颤抖时,她是想安抚他的。

记得被冷汗濡湿也并未淡去的深切渴求,也曾经抹去他没有滴下的泪水。

易碎的玻璃极端地象徵锋利与脆弱,可她对此感到了放心和安全。

当初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从恶梦醒来的他会对自己发脾气或心情鬱闷。

那天的担忧不完全是为了他,所以本来是想藉着暂时的离开,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只是最后说不出口,依旧选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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