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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释重负,语调都急促起来,“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梵琅道:“为娘娘排忧解难,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何言谢?”
不是这样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梵琅是陆寒霄的属下,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提他,宁锦婳是对他心死,至于梵琅……
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他同样缄默不言。
他在心底已经盘算好了,如今西直营不用他管,他有大把的空闲。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儿,能再打死一只大虫!
透绿的眼睛在黑夜中越发明亮,宁锦婳心底却愈发愧疚,她垂先眼帘,“我给你准备了些银票,你拿着防身。”
她没别的,就是金银财宝多。一应吃穿用度有王府操心,她在京中还有一沓儿地契和旺铺,留有人打理,每月源源不断寄来银子。加上嫁妆,陆寒霄明里暗里给的补贴……上次花了好几天才把账目清点完。
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
梵琅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用,我有钱。”
怕她不信,他特意强调道:“真的!我虽然俸禄不高,可打仗俘获的那些奇珍异宝,都顶顶值钱!”
宁锦婳:“……”
抱月小嘴叭叭给她讲梵琅近状的时候,说他缺钱,语气信誓旦旦。因为他府里在往外倒卖东西——一般而言,像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变卖家产,意味着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宁锦婳忽然想起来,梵统领是个不拘世俗之人,不能以寻常心看待。
“你把那些珍宝……卖了么?”
“卖了。”梵琅无所顾忌,“留着也是积灰……不说了,反正我现在不缺银子。”
腰缠万贯底气足,梵琅颇为自得,他如今银子多的能买下整个布庄。
宁锦婳沉默了,她正斟酌词句之时,传来三声“梆——梆——梆——”的声音,三更天了。
“我该回去了。”
“你该回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抬头看着对方,都笑了。
宁锦婳想的是,金鹦或许该回来了,她知道她会武,且在内宅伺候,若不把她支开,她不放心出来。
梵琅只是觉得夜寒,她穿的单薄,怕冻着她。
总是殊途同归,两人没说多余的话。宁锦婳没走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等等——”梵琅大踏步走到她跟前,方才走的急,他的气息略显凌乱。
“给你。今天……带不了一筐。”
他掌心赫然是三颗圆润的青梅,他正直直看着她,透绿的瞳仁里似有一把火,坦诚而热烈。
宁锦婳骤然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次日,宁锦婳睡到日上三杆,抱月正给她梳头发时,金鹦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你骗我!”
“欸,怎么说话呢!”
抱月也是火大,“昨天一顿苦口婆心,白教你了?”
金鹦懒得理这狗腿子,直冲宁锦婳道:“什么劳什子徐记,城南根本没有!”
她昨日到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她在城南一家一家找,问了人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宁锦婳:“……”
她属实没料到。
她自从来到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去了一次白云观,怎么可能知道城南的糕点铺子?她昨日只是随口诌了个名字,恰逢金鹦出言不逊,她找个由头支开她。山楂糕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诺大一个城池,连个姓徐的卖山楂糕都没有么?
巧了,还真没有。
“可能是我记错了。”宁锦婳照着铜镜,对抱月道:“往右边扎点儿。”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深深刺痛了金鹦的眼,怒火渐渐冲破理智。
“毒妇!”
她咬牙切齿,“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王爷!”
沉默许久。
“哐当——”一声,铜镜前的钗环散落在地上,金钗还好,玉做的已经碎成了几截儿,满地狼藉。
宁锦婳的脸上也没了方才的淡然,她骤然站起来,眸光凌厉,“我配不上他……哈,我配不上他?”
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浑身的肌肉紧紧绷着,声音也变得尖锐。
“你可知道,当初是他陆寒霄死乞白赖跪在我宁府的祠堂里求娶我的。”
“他亲自求来的!”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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