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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顾家的偏厅里,车轩擦着泪诉说白璧成被逼出黔州又被捉回京城的始末,讲到齐远山的背叛,车轩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捉住齐远山一口咬死。
白璧成收养齐远山的事,在松潘关也曾引起热议,有人说他心有大善,也有人说他沽名钓誉,还有人说他妇人之仁终受其害。说什么的都有,顾淮卓没有发表观点,他不关心,他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直到此时,曾经的小事成了致命一击,才让顾淮卓皱起眉头。
“我让你跟着侯爷去黔州,就是让你看着他身边的人,”顾淮卓不满道,“齐远山既有异心,他平日可有蛛丝马迹?”
“将军有所不知,这小子平日里隐藏得极好!侯府上下都把他当作孩子,谁能想到,他居然如此出卖侯爷!”车轩愤愤道,“也是怪我,只知道看牢伺候侯爷的人,却把他给忘了!”
“看牢伺候侯爷的人?”顾淮卓冷冷地道,“你若是看牢了,怎会由着七公主扮作游医接触侯爷?”
此话一出,车轩有些心虚,瞥了眼端坐在侧的含山。
“此事也不能怪车管家,”紫仲俊帮着圆话,“侯爷受咳喘症折磨,遇见能扎针止咳的,自然就,就……,再说,谁能想到一个女孩子能伤到侯爷。”
“这也想不到,那也想不到,”顾淮卓笑笑,“怎么现在想到来找我了?”
他声调温和,但话里藏着骨头,紫仲俊讪笑不语,车轩更是惭愧地低下头去,一片沉默之中,含山开口道:“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顾将军,我们找您是想知道,侯爷如今关在哪里,能否设法想到他。”
听她开口说话,顾淮卓心情复杂。
他出身望族,利益与朝廷一致,傅柳可以盼望造反,顾淮卓却不肯造反,他只希望白璧成被重新启用。
秦家被满门抄斩的旧事,顾淮卓虽有耳闻,却不曾深究。在他看来,秦家是叛臣,秦家军是叛军,而含山,是能够召集叛军的叛臣之后。
论理,顾淮卓绝不能在自家偏厅里接待含山,若被圣上知道惹得龙颜大怒,顾氏门阀都要受牵累,因此车轩不挑明,他也乐得装傻。
但现在含山开口询问,顾淮卓不得不面对她。秦妃当年以美貌著称,含山自然不遑多让,但白璧成不是耽迷美色的人,他能被拿捏住,这位公主殿下该有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顾淮卓便道:“将军被关在大理寺狱,想要进去看他,找人疏通一二也不是难事,但进去看他有什么用处呢?”
“他有咳症,每日黄昏时分需得施针,否则就要咳一整夜。”含山忧心道,“他被押回京城这段时日,必定每晚夜不能寐,再这么熬下去,只怕是熬不住了。”h漫画男喘女喘广播剧都在q群把衣48一6九63
“施针?”顾淮卓弯弯嘴角,“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叫你们每天进去施针!将军是圣上盯着的要犯!别说是施针,就是他多吃了半碗米饭,只怕大理寺都要上报!”
“那,那总不能让侯爷就这样咳下去。”车轩怯生生开口,“求将军想想办法,让侯爷让少受些罪。”
顾淮卓本想驳他,然而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眼下看来,含山并不知道白璧成被赦出大理寺密查太子案,若是叫他们在京城乱走乱打听,也不知要弄出什么事来!
在顾淮卓看来,能密查太子案是白璧成的一次机会,若是能立功博得龙颜大悦,他在黔州的事就有分说的余地。只要皇帝想保他,顾淮卓在京城的运作才能成功,否则恁谁的面子也不管用。
唯一的机会,可不能再叫含山给捣掉了。
他想到这里,便沉吟道:“是不能叫他拖着病体熬下去,要么我再想想办法,看大理寺能不能疏通。”
见他答允疏通,含山忙道:“顾将军,兵部尚书陆峭大人有位公子,唤作陆长留,在大理寺任寺正。他与侯爷关系甚笃,您去找他,他自然能设法安排。”
顾淮卓并不认识陆长留,听了这话却疑惑道:“既是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找他?”
“咱们找不到他!”车轩苦哈哈道,“紫老板去大理寺打听了,听说是打听陆寺正,众人都摇头不敢讲。顾将军,您说会不会因为陆寺正与侯爷交往过密,被圣上迁怒了?”
自打白璧成进京,顾淮卓动用许多关系私下打听,只听说傅柳跟着在押,并没有听说有其他人被牵连,但陆长留是陆峭的儿子,若是有风吹草动,应该有传言出来,如何半点风声也无?
难道陆长留协同白璧成办案,因此被封住了消息?
“既是如此,我替你们一并打听了,”顾淮卓大包大揽,“你们住在客栈不安全,还是搬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清静。”
“鄙人在京城有一处小宅,并不用投栈。”紫仲俊忙道,“若是搬进您府上也许不方便,只怕牵累到……”
“方便!十分的方便!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莫要在外面乱晃,被捉住了又要横生枝节!”
顾淮卓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叫人去收拾跨院,要让含山等三人安置其中。紫仲俊暗想,他在京的小院究竟是民宅,进进出出的若人侧目,顾府深宅大院,含山和车轩住进来的确安稳些。
“顾将军,”他于是起身一揖,“鄙人在京还有生意要走,车管家带着这位姑娘搬进侯府便可,鄙人就不打扰了。”
他是商人,又与秦家无涉,在京中自在走动想来无妨,顾淮卓不便强留,只得答允紫仲俊出府去,却将含山和车轩留下了。等到跨院收拾妥当,含山便告别顾淮卓,带着车轩跟仆役过去。
几人走过顾家庭院,却见三进之后有一处阔大的草坪,和风煦日,绿草依依,叫人看着心旷神怡。
“将军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骏马。”车轩感叹道,“我记得在大府时,将军常去城外的庄园跑马。”
“是呢,将军最爱的就是马儿,为了它们自建了这片草坪呢。”仆役说着遥遥一指,“瞧瞧那几匹,都是将军心爱的。”
含山放眼看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在草坪上踱步,其中一匹浑身银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便似天马落下凡尘一般。
“那匹白色的太漂亮了,”她感叹道,“它叫什么名字?”
“这匹却不是将军的马,是清平侯寄养在此的坐骑,唤作白玉狮子骢。”
是白璧成的马。
含山心下悸动,想象着白璧成当年跃白马挺银枪的风采,然而时光弹指,现下的他受自己牵累,被乌蔓藤折磨,也不知弄到什么模样。
她一时黯然,只觉得眼前的金阳绿草都褪去颜色似的。
大理寺内监刑堂。
天窗投下的光影逐渐淡去,当内外同时昏暗下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傅柳看着差役送来灯火,忍不住道:“又过了一天。”
“侯爷,要么用刑吧。”陆长留耐不住,“燕语和卜瓶都没说实话,咱们没时间到处找证据,上了刑,再硬的嘴都能撬开。”
“你就不怕屈打成招?”白璧成悠悠道。
“太子出了事,莫说赵思燕语卜瓶,麟趾宫要处决掉一大批。”傅柳接过话道,“这三人横竖是个死,屈打成招又如何?咱们的案子破啦!可以向三殿下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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